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红楼之秦可卿梦红楼 作者:一一春眠 文案 秦可儿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现代人。 睁眼就变成了‘红楼梦’中第一美人。 咳咳,美人的名声还不太好。 那世自己二十六高龄都无人问津,成了哥嫂怨,父母嫌的大龄剩女。 然这世不到十六,成了众人争夺的香饽饽。 公公喜,小叔子念,关键自己的老公还是个羞答答的萌孩纸。 身子软,易扑到! 哎呦,烧香拜佛吧! 什么!说我扒灰,养小叔子。 滚一边去吧。我只爱我家的萌孩纸~ 看着林妹妹可怜见儿的。 唉,谁叫咱们心软,帮吧。 看着尤氏命苦,帮! 晴雯也不大容易,帮!帮!帮! “蓉哥,我们闲来无事儿,生个娃可好?” 贾蓉猛地从床沿儿上滑到地上,脸皮涨的紫红,半天憋出一个字来“好”。 啪啪啪啪 脸红 啪啪啪啪啪 日来觉得红楼中女人甚苦。 想找来个欢腾的主儿,暖心一把。 看文的童鞋请注意。 文尊原著,偶有洗白、漂白、染黑之处,谅解。 喜收藏,不喜的手下留情。 内容标签:红楼梦 清穿 甜文 宅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可卿 ┃ 配角:贾府中诸位,兄弟姐妹 ┃ 其它:欢乐,闹腾   ☆、梦回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童鞋注意了。作者不从属任何红学门派。   欢乐就好,喜的收藏。   大龄剩女秦可儿歪在自己单身小公寓的床上,看着手里的《红楼梦》。工作白领,至今单身的秦可儿生活是相当滋润。工作体面,不愁吃穿闲暇里,还能看点小说。   她正读到第十三回秦可卿死,不禁眼泪婆娑的同情起这位同姓美人,又暗暗责怪曹公后妈。   正在伤心之际,只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的瞌睡的厉害。不觉手里的书也倒了,眼也合上了。飘飘荡荡、忽忽悠悠的出了公寓。   时空转换。红楼秦可卿歪在床榻上,觉得自己病体奄奄,魂魄动荡挣脱着,要从自己的皮囊里跳出来。无奈此时,婆婆尤氏派出去寻贾蓉的人还没回来。   她心中悲愤难挡,奈何魂魄不安,病体衰弱,只有出气不见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直瞪着两眼望着自己西子浣过的纱衾,一口气没上来便直着脖子过去了。   秦可卿从未有如此轻盈之感,只觉得自己飘飘忽忽的离开了自己榻上枯瘦的皮囊。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与那尤氏见秦可卿瞪眼去了。顿时屋内哭声如雷,呜咽咽好不凄惨。秦可卿见众人着实伤心,想上前来安慰,奈何身子如烟,飘飘然便出了内室。   出自内室,秦可卿并不见人言的死后皆有黑白无常小鬼乐感来捉拿。   片刻茫然,只听室外的廊檐下有两个婆子道,“可有找到蓉哥,大奶奶这会子怕是去了。”   另一个跺跺脚,无奈叹息道,“怎么没找到!在天香楼里哭着呢。”   另一个又问道,“这怎么话说的?哭也要到大奶奶身边来。难道身边跟着的小子没有劝着点的。”   那个叹息道,“怎么没说。”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趴在对面老婆子耳根子上道,“小的不敢吱声,老的倒是在前头哭晕了好几次了。”   那婆子闻言恨道,“焦大醉酒胡言可是真的了。”又往屋里瞅瞅,催了一口道,“幸是个福薄短命的。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还要说些什么,只听屋里尤氏被丫头侍妾搀扶着出来。   见俩老婆子在门头,哑着嗓子道,“哥儿,找到了没有?”   两人哪里敢说实话,只诺诺称没有找到。   秦可卿在俩人身旁看得奇怪,见俩人的神色。倒是自己早就应该早死一般。   又听闻她们说贾蓉在天香楼中便飘飘忽忽的去寻他。不将俩老婆子的放在心上。   天香楼是当日,自己的公爹贾珍命人为自己修建的。要说自己的公爹与婆婆待自己真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自己的程度,贾蓉都要往后靠了。   在天香楼的阁楼上,贾蓉已哭倒在俩人昔日常游玩的地方。身边的小子砚台,垂手立在一旁并不给他排解。   他这样伤心,看得秦可卿分外难过。一壁怨愤砚台不知给主子分忧排解,一壁走上前来想安慰一二。   谁知她脚步刚动,便觉魂魄不受自己支配,心里一阵阵的眩晕。却是一阵比一阵的清楚。悠悠荡荡,至一所在。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罕逢,飞尘不到。   秦可卿见此情景,心里念道眼熟,便依着云端往前游走。随到一处,有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再说,秦可儿从家里晃晃悠悠的出来。见自己能穿墙入室,起身能飞。心中大怨,一壁到处游走,一壁心里骂道:不知天上是哪个不开眼的。如今自己刚刚搬进单身小公寓,过上邓爷爷说的小康生活,怎么死了。   一路抱怨着到了一处所在,雕栏玉砌,高楼大厦。中央一座大门,上面大匾四个大字,她一个也认不得,也并不做他想。气哄哄地道:这就是阎王殿,让我进去问问。不由分说便要进门理论。   一进门迎头便碰上一位美人,美人一笑真是倾国倾城。   秦可儿却不由的一阵惊慌,只听美人念一声“你可回来了。”   秦可儿就见自己的身子忽的扑向美人,眨眼不见了踪影。   又说秦可卿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倒是“孽海情天”。   环顾四望,之间白茫茫的一片云蒸雾绕,不见来者,心想,不知我与蓉哥算不算孽海情天,想着抬步便往宫内去。   还未走几步便见一衣着单薄的姑娘向自己扑来,不及躲闪。   秦可卿被不知什么扑一下,灵台顿时空明,待俩人合体。前世今生便想起了大半。正欲感叹,只听前方一众女子笑道,“可卿妹妹历劫而回,我等久待至此,给妹妹接风洗尘。”   秦可卿信步走至后面,只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梁。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喜道,“姐姐们好享受。我游历凡间而回,这里竟丝毫未变。”   一众仙姑一壁安排焚香烹茶,摆设酒宴,一壁嬉笑道,“妹妹,一去这几年可是辛苦,可有所悟,也不枉费这几年的时光。”   秦可卿歪头想想,叹道,“我愚钝之极,诸事不通,竟是白下去一遭,了无所悟。”   一种仙姑也不管她所说何话,只是忙着劝酒饮食。   已过三巡,见过众位姐姐,却独独不见警幻仙姑。   可卿因问道,“警幻姐姐尚在何处?怎么不见她出来迎我?”   一语未毕,听见环佩叮咚,羽衣飘舞,走进来一位仙姑,容颜端的是娇若春花,媚如秋月。   可卿喜的从坐榻上站起来道,“姐姐,你可是来迟了!”挽着警幻仙姑的胳膊坐到自己的宴席前。   警幻见可卿归来心中也是十分欢喜,便与她同席道:“我见多处风流情债,都缠绵于都中,便去寻得机会散步相思,没想到却错过了迎接妹妹的好时候。”   可卿见了警幻便喜得将所有忧愁都忘却九天之外了亲手灌一杯‘万艳同杯’酒,道,“不知道姐姐去的哪里?可是宁国府中还是荣国府中?”   警幻接过手中酒杯一饮而尽,道,“自然要到贾家。其两府皆到,万没有只去一府之理。”   可卿笑道,“这两府中人口倒是不少。难道要费心的风情月债也不在少数?”   警幻笑道,“自然是不少的。金陵十二钗中正副本册、幅幅册中的女子多数出自这两府中。这也是万年也难遇。倒是省了我的许多脚程。”   可卿又给警幻添上一杯笑道,“姐姐,辛苦。”   警幻将这一杯慢慢的饮尽,问道,“此番你游历人间,可否有所领悟?”   可卿也执起一杯酒来与警幻同饮道,“此番是小劫。在人间能够历练一番,便罢了。”   警幻见可卿眉间尚有阴郁,在席间不便与她多说,等推盏把酒,撤去残席。警幻引可卿之内室,道,“我见你眉间尚有郁色,是何缘故?难道你知道,你青丘的姑姑前些日子派人来与我说‘你爹召唤与你,命你差不多的时候便回青丘去’。”   可卿最怕她青丘的姑姑,唬的站起身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姐姐,快别唬我。我爹爹与娘亲游山玩水向来不管我。”   警幻似笑非笑的看着可卿道,“你爹爹娘亲不管,难道你姑姑也不管吗?千真万确,就在你去人间不久。”   可卿上来缠住警幻的脖子道,“姐姐,我们青丘家风尚来如此,孩子都是姑姑带大。我听说姑姑像我这样的年纪也是个调皮的。自然不会把我管的太紧。”   警幻被她缠得没法,笑道,“你倒是明白。可你姑姑确实找到我这里来过,让我不要太过纵容你。早些让你回去,学些治理之术。”   可卿可怜兮兮的道,“还求姐姐助我。当日离家,我早夸下海口。此去毕竟飞升而归。今日尚立小劫。回去岂不是要让臣民耻笑。”   警幻道,“你若飞升必历情劫。此番你在人间历练一番,又有何感?”   可卿问警幻问询下界之事,眉间的郁闷之色更深,道,“还是姐姐半路,让我借尸还魂。我对人间诸事不懂,在那女子身上闹出好些笑话。对人间之事终究是一知半解。连情字的门口都没摸索着。”   警幻笑道,“也是,当日算作那女子命不该亡故,却因为我一时大意让她魂魄散在离恨天外。也多亏妹妹肯相救,不然篡改天机,我要生受七十二道业火折磨了。”   可卿叹道,“唉。谁知道借来的身体,魂魄与她生出许多不相和处,日夜耗损。她竟年纪轻轻就去了。”   警幻冷笑道:“你还敢做此说!难怪你青丘的姑姑说你爱胡闹。你竟敢私自捏造自己魂魄的幻象,让她在交错空间游玩。你就不怕被人看见当做妖魅给你拿去?”   可卿知道自己此番确实造次,讪讪的道:“我本想世间可玩耍之处太多。以我一人之力,玩耍经历不过来,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一人在古代,一人在现代。”   说完缩着脖子,吐吐鲜红的舌头。又央求道:“姐姐,你快帮瞧瞧,我必然得飞升而回。”   警幻再没法子,只得静坐在一旁掐指一算,道,“我见你怅然若失,刚才我掐指推算,这荣府中的秦可卿命不当如此短暂。此事因我而起,当由我做了了断。”   可卿闻言,急道,“如何了断?”   警幻便告知如何如何,末了叹道,“吾散布相思之际,从宁府经过,偏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事,富贵流传,虽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故近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其中唯嫡孙宝玉一人,秉性乖张,性情怪谲,虽聪明灵慧,无奈吾家运数合终,空无人归引入正路等等之语。’如此嘱吾,焉有不助之礼?。”   又望向可卿道:“吾推算你近来必遭情劫,何不将你再托生为婴儿。经历情劫之际,了完宁荣二公心愿。一并了结你心中遗憾。”   可卿闻言喜道,“若真能如此,姐姐的大恩,可卿不知何时才能答谢。只是不知吾如何助贾氏子孙?”   警幻答道,“当日你能助吾,生还死人。今日就当我报恩便是。况你我投缘,你做我义妹,也了我无父无母,无兄无长的苦处。日后莫要再提恩情。只一件,宝玉出家断送仕途,为的就是你不能与你绛株妹子皆为亲近。你必要帮她一帮。切记,切记。”   可卿一一点头牢记。又忧心道:“若是俩人终不能成双如何?”   警幻叹道:“尽人事,成与不成并没在簿子上记录。你不用忧虑,尽力便可。”   警幻又言,“此番你下界,必横渡‘迷津’,方才能瞒天过海,时空逆转。吾恐你将此忘却,另将吾西天游历所得的佛尊手钏上的珠与你,定你心神,你好生带着便可。”   可卿点头,眼见就要离开警幻,心中有万般不舍,泪眼婆娑。奈何心中有尘缘牵挂。   临近‘迷津’只听内水响如雷,待到边缘就有许多夜叉水鬼将可卿拖下水中。   一声声婴孩惨烈的啼哭,仿佛是在抱怨命运的不公道。当今皇贵妃的合欢宫里静悄悄的。婴儿撕裂的哭叫显得宫中阴沉可怖。   宫中贵妃生子,原是天大的喜讯。   然而贵妃合宫上下人人脸色铁青,随着婴儿高昂的啼哭,更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一般。   再看产房外老皇帝的脸色更是难看。他身边的大太监多福,更是弓着身子,手哆哆嗦嗦的不听使唤。   产婆用娟子把孩子包住,小心的觑觑床上已经累的昏睡过去的人,哆嗦着将孩子抱出。   多福看着产婆,声音低沉地问,“是个什么?”    结亲  产婆打颤的回道,“是个公主。”      多福弓着身子对着皇帝,静等皇帝的指示。      老皇帝的嘴皮子动了动,道,“都准备好了吗?”      多福眼里一片死灰道,“准备好了。”      皇帝道,“抬上来吧。”      三五个小太监应声抬上一个恭桶。      多福瞅了一眼,产婆手里的孩子,硬声道,“扔进去吧。”      产婆被这句话吓破了胆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瘫坐在地上,哪还有毫无半分力气。      刚安静下来的孩子,又被惊醒,哇哇的哭叫着,好不烦人。      多福又瞅瞅皇帝,皇帝一声不吭,静静地望着产婆怀里的孩子,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他只能上前一步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许是自己抱得她难受。孩子的哭声更惨了。      多福看看孩子再看看老皇帝的脸色,咬咬牙将孩子抱至恭桶旁就要扔进去。      就在这时,老皇帝道,“把孩子抱过来。”      多福‘嗳’了一声将孩子交到老皇帝手中。      刚才还哭的凄惨的孩子一到了老皇帝手中竟然止住了啼哭,从襁褓中伸出小手咿咿呀呀的抓住皇帝身前的衣襟。      皇帝一动不动的望着怀里的孩子,脸上仍是没有半分表情。      皇帝半天问道,“指正贵妃与太子有染的侍卫呢?”      多福拭拭鬓角的汗道,“昨日就自尽了。连贵妃身边的奶妈都自尽了。”      皇帝听完,并不答话只是仍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婴儿。      多福立在旁边,如履薄冰,半天方听老皇帝道,“将她抱走吧。”      ‘嗳’,多福重重的答应了一声抱着孩子在皇宫的甬道上飞奔而去。      次日,宫中传出消息。合欢宫中宫人用火不当,引起大火。合宫人等一律烧死。竟连贵妃与尚未出生的龙子也为逃离劫难,举宫哀伤。皇帝更是哀恸莫名,三日辍朝。      第三日,太子被废,夺去亲王身份,幽禁于皇陵。天下哗然,这位太子已是被废除两次。天下人无不揣测,这位太子的命运。      今年京都大雪封门,又因贵妃甍世。皇帝哀伤成疾,举国上下须得守国丧半年。国丧期间一应娱乐全部废止。      又因大雪全城的老爷、少爷都被拘在家中消遣。      这一日北风正俏,京中现任工部营缮郎秦业在家中温酒作乐。妻子侍妾环绕好不热闹。      正在兴头上,只听小厮在外喊道,“老爷,宁国府贾老爷到。”      这一声把秦业的酒意退了大半。贵人入寒舍,平日里那是请也请不到的。      忙让妻子侍妾躲到后屋,堪堪的贾敬就打帘子进来了,笑道:“秦老弟好生自在啊。”      秦业从榻上忙起身来迎客,脚上都未及穿鞋,汗道,“贵客降临,属小弟有失远迎之罪。”   贾敬张着胳膊任小厮将身上的大红猩猩毡的斗篷除去。又拿来汤婆子握在手里。笑道:“在家实在憋闷无趣,一时兴起倒是搅了老弟的清修。”      秦业弓着身子将贾敬让到上座,又命人取来新的杯箸,又添了些炭火才复入座,道:“丰年好大雪,想来圣上圣明感天动地。明年各省粮仓定时要大丰收。”      贾敬听罢,点头附和道:“正如老弟所言,当今圣上最是格物致知。”      秦业听罢也点点头,有叹息道:“只是老弟年老力衰看,恐不能为圣上解忧了。”      贾敬复饮一杯酒暖身,笑道:“老弟正当壮年,何出此言?”      秦业闷头喝了一杯酒,半晌方道,“而立之年,老哥看我的官位还能提否?”      贾敬只是不语,将酒杯攥在手里把玩。      秦业继续道:“老哥,倒是个实在人,不肯将老朽骗一骗?小弟我穷极半生既没官至宰相,也没半分丰功伟绩。说来真是愧对圣恩,愧对祖宗。”      贾敬见秦业如此,知他酒意上头,难免话多,也不辩驳,只待听他如何说。      秦业自斟自饮,苦涩道:“小弟不怕老哥哥笑话。小弟所言的前者是时运,还有一事儿是小弟的心头刺。如鲠骨在喉,不吐不快。”      贾敬道:“老弟,请讲。你我自那年金陵相遇便分外投缘。老弟有话,我自然洗耳恭听。”      秦业又滋溜饮了一杯酒,将酒杯一扔,道:“小弟心里苦啊。如今小弟堪堪四十。却膝下无子,我秦家一脉要亡啊。将有一日我何以面见祖宗。我是秦家的千古罪人,进不得祠堂。”      贾敬安慰道:“即是如此,老弟为什么不从旁支宗亲中领养一儿,自小放在身边与自从的无异。”      秦业闻贾敬之言,脸上的苦涩更深,苦笑道:“老哥所言的丝毫不差。奈何我秦家要灭,宗族旁支本来就不盛。自小弟有抱养之意,宗族竟然多年无所出。”      贾敬闻言惊道:“世上竟有这样的怪事,真是闻所未闻。”      秦业叹道,“是天要亡我秦氏。”      贾敬见秦业如此,脸上转悲为喜,骤然道:“恭喜老弟,老弟大喜。”      秦业心中困苦,借着酒力找个人抒发一二,没想到此人非但不安慰,竟然口出恶语。顿时将脸拉下,道,“贾兄,这是何意?我当你为知己。贾兄竟如此,讥笑鄙人!这喜从何来?”      贾敬忙从榻上直起身来,正色道:“老弟先勿动怒,细听我一一道来。”   秦业瞧他说的如此正式,便不心中不快暂且按下不表,且听他说。      贾敬道,“我素来在道家一行有些见解,想必老弟早有耳闻。常听人说‘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应运而生;大恶者,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贵公子迟迟不到,必有缘故。当今盛世,当得大仁者。岂不是可喜可贺。”      秦业见他说的这样正式道:“老哥,所言当真?”      贾敬道:“当真。我是将要侍奉道家的人,岂能眶你。你欲得之子,必然有些来历。”      秦业喜得从榻上站起来,道:“真承老哥吉言。我秦某死而无憾了。”      俩人正说着说,就听小面小厮来报,“老爷,养生堂的老爷来了。”      秦业一听是养生堂来人,又想起刚才贾敬的一番话,忙道:“快请,快请。”      不一会儿,来人打帘子进来。只见是个四十岁左右商人打扮的男子,身形魁梧,身批一件半新不旧的大毡。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盖得严严实实,半分也瞧不见。      秦业望望窗外道:“大雪天黑灯瞎火的,宋老板怎么亲自来了?”   养生堂的宋老板,望望贾敬,并不言语。      秦业知其意思,奈何听刚才贾敬的一番话。秦业早就把他当做知己,便道:“无妨。你且说就是,不用避讳。”   宋老板见秦业如此说,便对贾敬作揖道:“还请老爷见谅,小的做惯了这一行。少见如秦老爷这样不拘小节的。多数到我们这里领养的人家,都是关门闭窗,合家三缄其口。”      贾敬笑道:“无妨。”      宋老板不在啰嗦,命小厮将竹篮提上来,道:“这是个男婴,今日刚被人送来。身体颇强壮。哭声洪亮一看就是好养活的。”      秦业记挂着贾敬的话,心里哪里不欢喜。随即把竹篮放在自己面前,逗弄婴孩,一时看着竟比亲生的还要亲。又将孩子从竹篮里抱起,一叠声“心肝,宝贝肉”的叫着。      秦业一手抱着孩子,又看身后的小厮手里还有一个竹篮,指着问:“这是什么东西?”      宋老板上前来道:“这是一个女婴。也是今早被遗弃在门前的。我见她可怜,便顺便抱来。若是能托生在秦老爷这样的人家也是她的造化。”      秦业将手里的孩子交给小厮,又上前掀开被子看。篮子中果然是个女婴,生得粉雕玉琢。这时候正睡醒了,见有人来,睁着黑漆漆的大眼,咯咯的笑。      贾敬正上前探看,见这孩子生得这般讨人喜爱,喜得道:“老弟大喜。老弟大喜。老弟与这孩子很是有缘。”      秦业心里更喜,一下看看这个一下看看那个,竟不知道该怎么疼爱了。      宋老爷见自己事儿已了,忙下去领了银子走了。      这边贾敬被秦业给留住,设宴款待。      酒酣正弄之际,贾敬趁势说道:“我与这女娃娃尚有一些缘分。若是老弟不嫌弃。我们俩家做亲上亲可好?”      秦业自然大喜,只是呻吟道:“我们小门小户怎么能跟世家侯爷攀亲。万万使不得。”      贾敬佯装气愤道:“难道我们贾家是那样,攀高踩低之人。秦老弟看错我们了。贾家结亲,向来只看脾气性子,模样。哪里还去搬弄门楣。”      秦业本来就是试探之语,见贾敬这样说,更是乐得结这门亲事,便道:“亲是好亲。只是我听闻内公子去年已经结了亲。不知老哥要给我儿结哪个?”      贾敬听闻哈哈哈大笑,道:“即使我珍哥没有结亲,也万不能让他等到而立之年娶正妻。”      秦业闻言,讪讪笑道:“老哥说的甚是。”      贾敬复言道:“老弟放心。珍哥去年娶亲,得子只是这两年的功夫,自然不会耽误令爱嫁娶。将她许给我的长房长孙。老弟你看如何?”      秦业大喜,应允道:“极好,好极。”。      第二日大雪一夜初晴,秦业宿醉头疼,将前半夜的话也忘了个干净。刚过正午,就听见门前吵闹。秦业虽出门查看。却是贾的管事儿焦大领着众人,抬着各种进项而来。      秦业忙问这是为何?      焦大道:“是我家老爷的吩咐,说‘秦老爷见了自会明白。’”      秦业心想,这贾家果然是钟鸣鼎食、诗书礼仪的大家。虽是酒后戏言,却不食言而肥。遂把东西一一收下。      焦大又言道:“我家老爷还说‘今小姐尚小,令孙不系在何方。大喇喇的办出来恐让人笑话,这以我俩相好结交之名。还望秦老爷不要责怪。他日定要大办。’”      秦业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一壁走一壁谢,亲身将焦大送出门去。      从此秦业对着女儿越看越爱,堪堪的比过儿子。      又过三年,儿子竟得了病,延医不治一命呜呼。秦业心中悲凉,只道自己是无子之命。更无心做官,暂辞了官,回到祖籍姑苏当起了教书先生。      且说当日的女儿,小名可卿,生得形容袅娜,性格和顺。内外兼修,让秦业疼爱非常,顾又取了表字:兼美。   ☆、早遇   就说那日可卿别了警幻仙姑戴了瑞珠,往‘迷津’河边一站就被夜叉水鬼拖了下去浮浮沉沉,不知即日。   她心中虽记挂这警幻的话,但转念一想。自己前生就是因为太聪明并且心性太高,导致思虑太过。那才伤了身体,早早殒命。说的明白点就是上辈子想太多。   这样一想,可卿心里就琢磨,要是这辈子想要长命,必须愚笨些才好。向来人人说‘天妒英才’,这话果然不假。   被‘迷津’中的鬼怪吵嚷的心烦:“怎样才能在这辈子转世为人的时候愚笨些?”   忽的她脑中灵光一现,抬起她的手往灵台上用力拍下,顿时一阵天昏地暗。   可卿心里乐道:“这下应该不是聪明人了。我还需再直率点才成。”   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秦可卿想着自己太过聪明,往自己灵台一掌。打的自己七晕八素,醒来之后却将警幻的嘱托种种全全忘记,只是模糊记得自己前世是个现代人,转眼穿越到了红楼梦中人身上。   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哀叹半天。终于,还是得屈服于命运。   姑苏城中,秦家院里。秦可卿正是居于此处。眼巴巴,终于等到自己十岁。期间秦业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致。母亲对自己也是极好。   原来秦可儿并没熟读红楼梦。书中的人物,只记得大家口耳相传的几人罢了。秦业是否有个儿子,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整日的惆怅秦老爹膝下荒凉。若等待自己出嫁,晚年凄凉。   自从秦可卿能言语起,就没一片刻不是为自己便宜老爹找侍妾。   整整十年,终于皇天后土、不负苦心人。   秦业刚从书院下来。一过了二门,就看见秦可卿向自己奔来,嘴中直嚷嚷道:“爹爹,回来了。”   秦业此时已年过五旬,只得了秦可卿这一个,自然娇惯。   见秦可卿如此每每只是假意斥责道:“女子应端庄秀美,你成什么样子?”   秦可卿早就知道这是秦老爹的假把式,扯着秦业的长袍道:“爹爹,天大的好消息。”   秦业与闺女相携进屋道:“什么好消息?”又打趣道:“难道是我可儿绣的牡丹招引凤凰了吗?”   秦可卿不依道:“爹爹,女儿还小。绣工这件事儿不是一日就能学会的。您是老师,怎么连‘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秦业乐得哈哈大笑道:“是爹爹不懂。你背了三年将将学会的话,就拿来教训你爹了。”   秦可卿见秦老爹又揭自己的短儿,哪里肯让道:“爹爹。圣人都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儿这样不是大德。”   秦业仍旧笑道:“哎呦。爹爹管不了你。等爹爹给你挑个诗书礼仪之家的相公,让他来教你吧。”   秦可卿闻言脸上飞上良多红云,却哪里肯服气道:“爹爹挑选的定是那些之乎者也的酸秀才。我要自己挑。”   心里自己嘟囔道:“不就是贾家吗嘛。他家的男人都整天斗鸡走马,游山玩水。我念不念书的无所谓。再说,那些毛笔加繁体字我真的不想认识。学个刺绣就快把手扎烂了,再别的不得早夭。啊,呸呸呸。”   秦业闻言揶揄道:“我秦家的家风可没有这一条。可儿,你要气死你爹嘛?”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过了仪门到了大院落里的正房。秦业的正妻姜氏左右由两大丫鬟搀扶着,正站在正房的门前等着。   一见俩人走进来,姜氏忙向前来迎喜道:“老爷,大喜。”   秦业看看秦可卿,在看看姜氏。两人均是抿嘴偷笑。   他问:“可儿,你又出了什么坏主意。伙同你母亲作弄我。”   秦可卿佯装不乐意,道:“可儿,今天可是知道我在爹爹心中的位置了。这要是可儿再有个弟弟。秦家还有有可儿的容身之所吗?”   秦业闻言,神情都变了。虽然现在有了秦可卿,但毕竟不是亲生。子嗣想来是他的心头大石。   他瞪了一眼姜氏,心道:可儿还是个孩子,胡闹也就罢了。你做母亲的也不管辖这点,跟着瞎胡闹。再说,平日里可儿虽然不是极聪明的,可也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恐就是让这些老妈子给挑唆的。   那姜氏只是笑,也不辩解。   秦可卿这时早已经把站在姜氏身后的侍妾石榴提上前来,笑嘻嘻的道:“我说爹爹大喜。爹爹就得大喜。姨娘你来说。”   石榴满脸涨的紫红,只是往姜夫人身后躲。   秦可卿哪里能让,把她牢牢按住,对着秦业道:“爹爹当初买她我就收是好生养的,果不其然。”   秦业正生这闷气,哪里有好好的听秦可卿的话。鼻子里嗯哼一声就往堂屋走。   姜氏见秦老爷这样,怕让石榴受了委屈,忙上前对秦老爷俯了俯身道:“老爷大喜。石榴有了。”   秦业猛闻言疑惑道:“有了?有了什么?”   也不怪他一时弄不明白。自从知天命之年抱养了一对儿女。秦业自在生养上死了心。五旬老翁哪里还会想到自己还能生出了一儿半女。   将将问完话,秦业就忽的灵台一闪明白过来,忙问道:“可是真的确实吗?”   姜氏与秦可卿更是喜得道:“真的。比金子还真。”   秦业忙揽过石榴来问。在人前石榴见老爷这样,羞的几乎要晕厥过去。哪里还能说出什么来,只是含羞带怯的不住点头。   秦老爷心里狂喜之下,仍怕是一场梦。摸着自己的大腿死命一下,嗷的一声疼的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才肯相信这是真的,仰天大笑道:“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众人见秦老爷这样自然也是欢喜。其中秦可卿、姜氏、石榴更甚。   秦业一叠声道:“摆宴,摆宴。”   姜氏道:“不用老爷吩咐。我们娘俩早就预备好了。还请老爷上座。”   秦业连道:“好,好,好。”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秦老汉五旬得子,一时间被传为街头巷尾的美谈。   消息传到都中贾家。此时贾家也是一片忙乱。   府中老太君之女,贾赦家政之妹,几日大婚。嫁的恰也是姑苏世家----林家。   送亲临行前,贾母将贾珍叫于跟前嘱咐道:“你爹以前给你家蓉哥作了一份亲。你是否记得?”   贾珍恭敬道:“孙儿不敢忘。”   贾母点点头道:“我听闻,秦家添了个小子。若是秦家对我重孙媳妇好也罢了。若是不好,你就将她给我接来。我们贾家也不差一个人的嚼头。”   贾珍越发的恭敬道:“孙儿的事儿还劳老太君记挂,都是我等不孝。此去,自然按照老太君的意思办。”   贾母又点点头道:“你去吧。出门万事谨慎些。这里珠儿(王夫人)他娘的胎迟迟没有动静加上你元春妹子正准备宫中大选。乱哄哄的,若是我们想不到的,你想到了尽管去做。我年纪大了,也顾不上许多了。”   贾珍一一记着,领了命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自此又堪堪过了三四年的光景。   秦可卿越发长得婀娜多姿,形容可爱起来。   秦业虽有了儿子,但秦可卿性子爽利,小女儿娇憨。秦业更加疼爱。   自十岁起,秦可卿正日的缠着秦老爹带着自己上书院行走。秦老爹被她磨得不行,只得让她扮作自己小厮跟着。   秦老爹哪里知道秦可卿心里的小九九。   她常想既然老天把自己从现代拐带到古人圈子里。   自己如果不在没有污染,没有雾霾的空气中多走走,那不是辜负老天厚爱嘛。   从此,秦可卿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姜氏每每的劝谏秦老爹。   秦老爹总是斥责姜氏,妇人之见,时间已久也就有她去了。   原本秦老爹想着日子得过且过,不想有半路得了一子。   又不得不为这一子着想。恰好,京中奏准起复旧员,便四下寻人找门路。复在姑苏谋了一闲散官职。   又须得重置家业,将九宅子卖了倒换一座新的。   宅子旁就是钦点的盐巡御史林家。   盐政点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本贯姑苏人是。林如海之祖也曾袭过列侯,今到林如海业经五世。起初时,只袭了三代,后又额外施恩,致林如海知父,又袭了一代,至如海便是科第出身。   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   又加林如海之妻贾氏,此系贾家之后。因秦可卿小时已与贾蓉结亲。秦业自然乐意见得两家多走动些。   秦业稚子名叫秦钟与林家的小女林黛玉年岁相仿。顾秦可卿无事之时,常领着丫鬟婆子带着小秦钟与林府中玩耍。   贾敏也是个温顺谦和的,见秦可卿长得柳腰肖肩,亲和友善,十分喜欢与她亲近。   贾敏所生的女儿林黛玉,自小娘胎下来就有些不足之症,少见外人,顾对秦可卿十分依赖。   也不按辈分竟是姐姐,妹妹的混叫。秦可卿虽然全然忘了警幻仙姑的嘱托,但一见林黛玉便有亲近之意。又加上林黛玉是后楼中的灵魂人物,少不得想近观,自与她玩的十分要好。   林如海膝下无子之得林黛玉一人,便把对儿子思念全都转接到了林黛玉一人身上,给他聘请一位西席(老师)。   这日正在授课恰秦可卿寻来。   贾雨村见有人寻来,乐得自在。随放了林黛玉的假,让她们且玩耍。   秦可卿嘻笑着,未见其人便闻其声道:“妹妹。还在学文化吗?”   林黛玉起身也是笑道:“姐姐,好多天不来了。我正要去寻你呢。”   秦可卿说话间已经到了跟前林黛玉上下打量一遍说:“恩,气色看着倒是好多了。今天,可有吃药?”   林黛玉与她携手坐下道:“哪里能够不吃。只是吃着也总不见好。怪烦的。”   秦可卿道:“整天听你吃药,你到底有个什么症候?吃的什么药?”   林黛玉烦闷道:“哪里有什么症候。不过是怯弱些,日日吃的人参养荣丸。”   秦可卿看她可怜道:“难为你这么小的年纪。林叔父难道就没延请名医来看看。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林黛玉叹道:“怎么没请。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问诊。只是去岁来了个疯疯癫癫的癞头和尚,说了些无稽之谈。父母也不信,给了几块银子就让他走了。”   ‘癞头和尚’?秦可卿双眼放光,据说这样的怪人总能透漏先机。   于是兴奋道:“就这样让他走了。怎么不叫我来看看?和尚说了什么无稽之谈?”   林黛玉见她这样上心,便道:“只说‘化我出家’。”   “出家?那还了得。和尚的话不能信。”秦可卿坚决反对道。   林黛玉点点头道:“正是不可信。不仅如此还道‘不若出家。只得从此不听哭声。除父母外不见外姓的亲朋。这样我的病就好了。’”   “疯疯癫癫的和尚,他的话不能信。”秦可卿又坚决道。要真是随了和尚的话,贾林二人不见面,还说什么红楼梦。不能信啊。   只得又转过头来安慰林黛玉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这么多名医,你年纪又小自然能好。只是我想着是药三分毒,不若你用食品滋补来得好。我们说了这半天怎么不见婶子?”   林黛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听母亲身边的丫鬟说,昨日母亲夜里起身着了风,现在正不自在呢。”   秦可卿见黛玉这样说,慌忙站起身来道:“既是这样我们光顾自己在这里说话,成什么样子。得去侍奉一二才对。”   林黛玉忙起身跟在身后道:“不是什么症候,只是今早头痛。”说罢,急急跟了两步便停住、弯下腰喘气道:“你忙火火的,跟阵风似的,我跟不上你。你先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说藏评论,来者不拒。   ☆、论病   秦可卿急火火的往贾敏的正房里去。   到了正房门前,一众小丫头打开帘子让秦可卿进屋。   进了屋,秦可卿放缓脚步,临窗的大炕上,贾敏正枕着石青金钱蟒引枕,盖着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子,头上贴着剪圆的西洋膏药闭目瞌睡。   贾敏的大丫鬟豆蔻见了秦可卿,便将指头放在唇间,示意她小声点。   秦可卿得意,便侧身在挨炕的椅子上坐下,小声问道:“是睡着了吗?”   这里的丫鬟见秦可卿温顺多半都能与她玩,也小声道:“刚睡下,闹了一晚。”   秦可卿听豆蔻这样说,无事儿可做便拿起高几上的一则小册子看着。   不多时,林黛玉也跟来。见她这样打趣道:“姐姐,如今也这样进去了,学人家头悬梁锥刺股了?”   秦可卿哪里不知道林黛玉是在打趣她,她自小一篇荀子背了大半年,便对学问不再上心了。   她对坑上努了努嘴道:“你伶牙俐齿的。我嘴笨说不过你。你快去看看,你母亲吧。难道不知道‘卧冰求鲤、衣不解带’?”   林黛玉‘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这就现学现卖了。”   秦可卿将手里的小册子放下道:“可不是嘛,刚从这里面看得。还是热乎的呢。”   林黛玉又道:“我就爱姐姐这样直爽的性子。可惜我却不能。”   说这话,惊动了贾敏道:“是玉儿在下面吗?”   林黛玉赶紧上前,坐在炕沿上道:“母亲是我。母亲觉得怎样?可是吵着母亲了?”   贾敏睁开眼睛道:“倒是没有。歪在炕上时间久了,隔得我骨头疼。你快扶去我起来。”   秦可卿上前与林黛玉一起将贾敏扶起来。刚坐起没多久便听见外面的婆子喊道:“大夫来了。”   豆蔻刚领了林黛玉躲到碧纱橱后,就见林如海领着大夫进来了。   几个侍妾忙捧过大迎枕来,一面给贾氏靠着,一面拉她的袖口露出脉来。   秦可卿跟着秦老爹在外面的时间长了,对这些俗礼不放在心上。也不躲避,只是站在跟前看大夫把脉。当然,她压根就没把要避让这些事儿放在心上。   众人也知道,秦家小姐素来是个大方的,自然也不计较。   但是看诊的大夫见到她,一愣赶紧把头低下。   自是把她当成了林如海的侍妾,刚要施礼。   秦可卿先笑道:“先生,不必施礼。我是林家小姐的陪读。”   大夫也不敢抬头,只是胡乱的一通答应。   片刻先生坐下,见他把右手放在贾夫人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凝神细细的诊了半刻功夫,有换过左手,亦复如是。诊毕脉细对林如海道:“我们外边坐吧。”   林如海赶紧把人请到外面,一个婆子来上了茶。   林如海道:“先生请用茶。”   于是陪先生吃茶,岁问道:“先生看着脉细,贱内如何?”   大夫吃完茶道:“不妨事儿。只是风寒所致,吃两贴药,捂上两日就好了。”   林如海道:“劳烦。倒是还有一件事儿,贱内时常犯有头疾。不知是否可根治?”   大夫嗫嚅道:“方才评脉。果见有气血两亏之症。因是头到府上来不敢造次。盐政既问,小的就再开服药,吃着。待用药看看。”   林如海跟出去付了诊金,又命人抓药,才到屋内。   见黛玉与秦可卿正坐在坑上与贾敏解闷。   秦可卿见林如海来了,忙起身道:“我出来时间久了,家中小弟该苦恼着到处训我了。我先回家去了。”   贾敏笑道:“家里那么多婆子、嬷嬷、丫头伺候着。一时片刻的也无妨。我因病了心里正好烦闷。你与黛玉在这里,我心里尚好受些。”   林黛玉也站起来携着她嗔怪道:“你向来是个不怕人的。怎么独怕我爹爹。”   秦可卿道:“休要胡说。我怎么怕林大人了?”   林黛玉笑道:“你怎么不怕我爹爹。不然,他一来你就要走。”   林黛玉此时尚是六七岁的顽童,说出来的话自然没有深浅。   秦可卿可是活了两世的人。有道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话听着不是好话。   她的脸嘭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   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道:“要不是在你爹娘这儿,我非撕了你的嘴。”   林黛玉哪里知道自己说话好歹,见秦可卿这样,笑的窝倒在母亲怀里。   贾敏任由俩人嬉笑,对林如海道:“怎么不见原来的张大夫?”   林如海道:“原来的张大夫回家省情去了。这是他的同门,想来也不会错。我便请来了。”   贾敏点头道:“劳烦你奔波了。”   林如海道:“你好生养着吧。也别想多了。我前头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贾敏忙命人跟着,又见秦可卿。转念一想又道:“可卿,你去帮我看看下面的药熬上了没有。”   秦可卿正被林黛玉奚落,正好得了机会出去。何乐不为,忙起身出去。   恰林如海也去厨房探看。与秦可卿恰好遇个正着。   林如海见秦可卿,想起刚才的情景心下明白,又不能装作不见,只得道:“秦姑娘,不用去了。药已经熬上了。”   秦可卿虽是被林黛玉捉弄了一番。但她从现代来,觉得自己尚小,并不放在心上。   站在林如海面前完全把自己当个孩子,一双秋波含水目望着他道:“林大人,真是细心。”   其实秦可卿还想说的不止这些。   林如海岂止是细心,简直就是现代完美好男人。   首先,林如海有钱,不是一般有钱而是极其有钱。人家可是四代世袭的列侯。林如海现任盐政。盐政就是管着全国的食盐。自古以来就是肥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说他能不有钱吗?   其次,就是有才。科班出身,前任的探花郎,皇帝钦点的可不能掺半点水分。   最最重要的就是痴情。在三妻四妾的年代,房内人没有几个。据那些丫头门背后说,还都是贾夫人给找的。   再就是对自己的嫡妻关怀备至,在秦可卿看来的小感冒,他都得亲自看着抓药煎药。   对外貌协会的秦可卿而言,必不可少的是林如海长得很帅。   到了四十的男人还能让人看着帅,先天当然功不可没。后天的学识与修养在这时候更重要。   也就是说林如海极重个人修养。   当日秦可卿一见林如海,便觉得儒雅难挡,当真是风度翩翩。   当然,这只是纯粹从审美的观念来看。   不说,秦可卿现代来稀罕这样的内涵帅。就看林府中的丫头、丫鬟、嬷嬷哪个不愿意多看他两眼。   倒是林如海被秦可卿夸赞的脸上一红,胡乱说道:“秦姑娘,今日怎么没跟着秦老爷进学院?”   秦可卿有些囧,自从被学院里的学生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后,他们整日的围着自己观赏。   实在是让她气愤,我又不是猴子。所以,不愿意去了。   她讪讪道:“那都是年纪小不懂事儿。林大人,可别拿这个取笑我。”想想又道:“前阵子黛玉总是拿这个闹我,这会儿刚丢下,不说了。”   林如海一笑道:“玉儿,这孩子让我们娇惯的性子有些刁钻。还得多劳烦秦姑娘常来与她玩耍。不然整日的闷在家中,病更不能好。”   秦可卿应道:“林大人,不这样说我也会常来。我与黛玉脾气甚投缘。这妮子就是嘴巴厉害。”顿了一顿又道:“我还有一事儿想说,不知道是不是造次?”   林如海平日里最是和善,听秦可卿这样讲便道:“秦姑娘,但说无妨。”   秦可卿道:“我在家闲来无事儿,寻思黛玉的病也不能终这样用药培着。古人都说是药三分毒。这整日的汤汤罐罐的,没有病也要吃出病来了。”   林玉海见她这样说,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都道,大夫医人医不得己。眼看自己就要年逾四十了,生怕一个闪失,绝了这根独苗。   便感激道:“秦姑娘,说的很是。只是我夫妇俩人瞻前顾后,才拖到现在。不知姑娘有什么见解?”   秦可卿面上一呻,连忙道:“我哪里有什么见解。只是看着她这样吃药整日的烦心,对身子无甚益处加上她又与我好,我才敢这样说。”   林如海越发的感激道:“秦姑娘,不用顾虑。我林如海还不是那样不知好歹之人。”   秦可卿略知道林如海的为人,越发的没有顾忌,快人快语道:“我常想吃药不如药膳来的好。药膳乃是食补。食补虽慢,但不致身体被药性蛀蚀。”   林如海道:“秦姑娘,一句话,另林某茅塞顿开。我且去与抄录一张方子与厨房。给玉儿多进食补。”   秦可卿见林如海从善如流,心里欢喜。   又见贾夫人的大丫鬟豆蔻正往这里来,料想是看药。便道:“姐姐。药已经煎上了,这会儿怕是还不好呢。”   豆蔻待笑不笑地道:“秦姑娘,说了这会儿子话,药大概就好了。”   不等秦可卿搭话,蹬蹬蹬赌气似的往厨房去了。   原来这豆蔻就是贾夫人的丫鬟里最出挑的一个。仗着自己长的有几分模样,不太把众人放在眼里。   在秦可卿面前今日倒是头一次。秦可卿心里纳闷,也没得罪她。今儿是怎么了?顾在心里暗暗叫嚣道:“长得漂亮了不起啊。我比你更漂亮。哼。.”   秦可卿正在腹诽中。忽的看见自己的丫鬟瑞珠晃着俩小髻往这里跑,一见到自己就跟饿狗见到肉似的,猛扑过来道:“小姐,我可找到你了。你怎么能一声不响的从家里溜出来,连我也不带上。”   秦可卿见她嘟着嘴的样子,好笑道:“带上你干什么?带上你监督我?”   瑞珠立即泄气道:“上次是不小心说漏嘴的。又不是故意的。”   秦可卿才不会信,,冷想道:“上上次呢?还有年前的那次!”   瑞珠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嘟囔道:“小姐,你用得着翻旧账嘛。不都是老爷逼得嘛。再说,你上树上墙的还偷上街根本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怎么嫁的出去啊。”   秦可卿柳眉倒竖,道:“你说什么?”   瑞珠赶忙陪着笑脸道:“小姐,我说家里来了客人。老爷正到处找你呢!”   秦可卿道:“你又胡说,也得找个像样儿的假话。家里来客人哪里有找我的道理。”   瑞珠梗着脖子道:“老爷就是这样说的。而且我看见门口停了好几辆大车。”   秦可卿见她说的这样信誓旦旦,心里不禁打鼓:谁来了?这么大排场。   贾夫人身边的丫鬟连翘打帘子也去看是否药煎好了。   恰见豆蔻端着药正进来,便骂道:“你个死蹄子,浪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么半天才来?”   豆蔻将药放到门口守着的小丫头手里道:“你别整天眼里只知道盯着我,跟防贼似的。正经的贼你不管。”   连翘笑道:“你们瞧瞧,这个妮子今天疯了。我总共说了一句。她就上头上脸了。”   豆蔻将奶妈手里的药端过来冷笑道:“怕是姐姐的梦要白做了。人家上赶着在路上站着都能说半天的话。我们笨嘴拙舌的,更没有出头之日。”说完,赌气自己打开帘子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动动小手就收了奴家吧~~   ☆、试探   还当是怎的。原来连翘与豆蔻都是贾夫人带过来的丫头。   俩人见贾夫人心善,又加林如海品行是个可托付的人。渐渐的就有了要收在房里做妾的心思。   但贾夫人又迟迟不见动静。连翘还好性子敦实、憨厚一些,还没什么。   豆蔻最是要强强、眼高的人,待了这么些时日不见动静。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终见贾夫人有这样的意思,偏偏身上又不太好。   本想着紧跟着林如海身后,就图个露脸、脸熟。   不成想被秦可卿半路挡住了,有说有笑的叽叽咕咕的半天。她心里泼了醋一般,看谁都闹酸。   她这话虽然隔着帘子,贾夫人也听得明白。她平日里多体谅这些丫鬟,并不是说她就不明白。   连翘、豆蔻的心思她早就看穿了。   以前她不许诺。一是因为她初来林府身边总是自己带来的人用着顺手。二则,她俩人年纪还小。连翘就罢了,尚还稳重。豆蔻眼高命薄,嘴上不饶人,还得多在她跟前磨磨性子。   一来二去的就给她俩耽误下了。这个年纪要是再撵出去配了小厮,怕是不好寻人家了。   自己身子实在若,当年凭着一死才将黛玉生下来。眼见丈夫膝下荒凉,她这个做夫人的心里也着急。再者,林如海待自己确实好。即使是纳妾也万不可能欺到自己头上。只是没想到来了个秦可卿。   她冷眼看着这个孩子,倒还个有主见、福气的。身子也健壮生养上应该也不费事儿。只是样子太艳丽了些,艳则妖,妖则祸。还是再看看吧。   只这一会儿功夫,贾夫人就将眼前人捉摸了一个遍。   秦可卿若是知道贾夫人的想法。当会大笑三声:真成了香饽饽。若是,有天你知道正在打自己孙媳妇的注意,情何以堪啊!   豆蔻已将药端来,黛玉伺候着贾夫人喝了,又等贾夫人睡了,才从上房下来。   见自己身边刚才还围着满满当当的,现在就空了。不免伤感,正要落泪。   “黛玉,快过来。帮我拿住她。”有人叫嚷道。   林黛玉不妨被身后吓了一跳,忙转身看。笑道:“姐姐,你就爱作弄人。你的丫鬟怎么了。你要这样治她。”   秦可卿气喘吁吁道:“你先别说些风凉话。快过来给我拿住她。别让她给我跑了。”   林黛玉见她们好笑,笑着摇头道:“姐姐,让我助纣为虐。我确实是不能。我只在这里看吧。”   秦可卿磨牙道;“你个妮子偏爱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她只顾着跟林黛玉说话,手下一松。   瑞珠就跟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跑了,边跑边道:“小姐。可是冤枉好人。老爷就是这样吩咐的。”   秦可卿可恨让她给跑了,笑骂道:“你别让我抓找你。抓到了仔细你的皮。”   瑞珠总是不怕她,又回嘴道:“小姐说的怪吓人的。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抓不着。”   秦可卿气的满地乱转道:“好。你给我等着。竟敢骗我,多亏我足智多谋。发现门口没有马车。”   林黛玉在一旁看得早就笑闪了腰,捂着肚子道:“你听听她的嘴。这样的好丫头只有姐姐你能养出来。”   秦可卿见瑞珠跑了没法,戳戳林黛玉的额头道:“没良心的东西,关键时候都不帮我。”   林黛玉笑着问道:“她怎么了惹你上这么大的火气。”   秦可卿把林黛玉从地上扶起来,无奈道:“谁知道我上辈子欠了这个丫头什么。竟从来不帮我,只跟我老爹一伙儿的。专门给秦老爹盯我的梢儿。”   林黛玉对秦可卿的本事略知一二,道:“哦。难怪。难得啊!”   秦可卿对她这幅掉书袋的样子向来不喜,有话直说好了,还藏着掖着,不知道这辈子自己脑子不太灵光!当即不喜道:“你又作什么鬼。难怪什么?难得什么?”   林黛玉笑道:“难怪你这样治她。我看看你把什么往她嘴里按。”   秦可卿展开手道:“也没什么。我刚才在花园里看见一片花椒果子,就摘了一把。你再说说难得什么?”   林黛玉看看秦可卿纤纤玉里攥的一把花椒果子,无奈摇头道:“也只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作践她。这花椒未熟透也麻的很,你按到她嘴里。还能说得话嘛!”   秦可卿笑道:“你傻啊。我就是嫌她多嘴多舌的。不能说话了才好呢。”   林黛玉知道她说的玩笑话,也佯作惋惜的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丫鬟,遇上这样黑心的主子。竟然难得这样明白道理,整日的看着你,怕你作祸。”   秦可卿又见林黛玉打趣自己,笑道:“我看最不应该说话的人是你。你看我不给你塞上几把。”   说着俩人打闹作一团。   还没半柱香的功夫,林黛玉便娇喘吁吁的道:“姐姐,再这样追着我不放。我就要去告诉秦老爷了。”   单单搬出秦老爹,秦可卿不怕,一壁俩人围着桌子转,一壁问道:“你告诉秦老爹什么?就说我喂你吃花椒吗?”   说罢,不等别人自己先笑开了花儿。   林黛玉实在没法子,只能告饶道:“好姐姐,我不敢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敢胡说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秦可卿见她服了软,也确实是跑不动了。才笑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饶了你。”   林黛玉坐在绣墩儿上自己捶着腿喘着粗气道:“看来姐姐去学院里也不是没有用处。这样的成语、俚语倒是能够信手拈来。”   秦可卿骄傲的仰着脖子道:“那是。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话还没说完便闷顿过来,林黛玉又在拿自己没文化的事儿打趣。扬手便要塞到她嘴里。   正闹着,只见林如海着了官服走来。   俩人忙起身,见礼。   待林如海走进。秦可卿如同饿狼见了肉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还是秦可卿第一次见,林如海穿上官服。   哪里还能用帅形容啊,简直就是制服的诱惑。   剪裁得体,身姿挺拔,秦可卿听见自己猛吞了好几口口水。   大叹自己没出息,在现代也不是没见过帅哥啊!   但那些韩版欧巴半敞半露的样子,也不如他这样包的严严实实的有口感。   呸、呸、呸!美感。   林黛玉也是少见林如海传官服,忙迎上去抱了他的袖子道:“爹爹,今日怎么穿了官服?是京都来人了吗?”   林如海笑一笑道:“玉儿聪慧。京都上却是来人了。”   林黛玉又问道:“谁来了?”   林如海不好透露只含糊的说道:“是位显贵。玉儿近日觉着自己身体怎么样?”   所幸的是,林黛玉也不在外事儿上上心,见父亲问自己的身体便道:“好多了。就刚才还与姐姐在那里跑了半天。”   一转身见秦可卿还站在原地没动,笑道:“姐姐,快过来。还说不怕爹爹。刚才要往我嘴里塞花椒的时候,怎么不见姐姐这样?”   犯花痴的秦可卿被她一句话喊醒,忙敛了神情道:“妹妹,好没意思。这是在林大人跟前告姐姐的状吗?”   林黛玉忙解释道:“偏偏你有多心,我可没有那么想。快走,我们去吃饭。”   秦可卿笑嘻嘻的道:“哼,我看你也不敢。走,去看看吃什么饭。”   林黛玉见她这样知道是在逗她,只回过头来羞她   。   秦可卿只觉得自己今日太丢脸。装作看不见,落后一步跟在俩人后面。   林如海见俩人感情尚好,也不管那些。   豆蔻在门前等着林老爷,远远的看见秦可卿三人过来,气的一壁往自己屋中走,一壁骂道:“呸!作死的娼妇,这样不要脸。上赶着嫁人是怎的。”   还好秦可卿隔得远并没有听见。   因贾夫人身子生着病,林如海便吩咐婆子们将方桌放在炕上。自己与贾夫人对坐着。地上再放一高几,让林黛玉与秦可卿坐在下面随意吃些。   贾夫人见三人进来,等上了饭菜,略带歉意地对秦可卿道:“你将就用些吧。如今我病着也不能好好张罗。”   一席话倒是说的秦可卿十分不好意思,嗔了林黛玉一眼,非要拉着自己一起来吃,像个什么样子。   起身道:“不用客气,是我造次了。”   林黛玉笑道:“姐姐,又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怎么才过年,姐姐就与我们生分了。还是我们家的饭不如你家的好吃,竟不来了。留你吃顿饭比请菩萨还难。”   贾夫人病中仍有些虚弱,对林黛玉责怪道:“不许这样与你姐姐无礼。只学大人说话,你请过菩萨?”   林黛玉向来对贾夫人顺从,不敢在她面前使性子。只好笑道:“没有请过。但想着也就是那么个意思。”   秦可卿笑道:“原来这个嘴利的也有怕的,我可是知道了。你再取笑我。我就到夫人这里告状。”   正说着话,饭菜都上齐全了。   林黛玉指着一瓦罐东西奇道:“这是什么?看着这样奇怪。闻着味道也怪怪的。”   林如海道:“这是药膳。今早上碰见秦姑娘。她告诉我的这个巧宗儿。”   林黛玉感激的看了秦可卿一眼道:“难得你还想着。我自己的身体,就只一会子,我还把你交代的话都忘了。”   贾夫人也道:“多劳烦,你费心。”   直把秦可卿说的怪不好意思,只得起身道:“何必这样客气。她整日跟在我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在我心里她与胞弟鲸卿是一样的。”   吃罢。林黛玉与秦可卿说了回话,各自歇着了。   这里林如海与贾夫人在一起也说着闲话。   贾夫人对连翘道:“豆蔻那丫头到哪里去了?吃饭的时候也没见着。”   林如海从书里抬起头来道:“那会进屋远远的看着像是她站在门前。一会儿不知,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连翘忙把话接过来道:“今早上就嚷嚷着头疼。那会儿我进去看,正歪在那里睡着了。待会我再去看看。”   贾夫人点点头道:“看看,要是好了就罢了。不好就让小厮出去请大夫。可不能耽搁了。”   连翘连声应道。   贾夫人有点瞌睡,又对她道:“连日伺候着,你也累了。我这里左右没事儿。你下去休息吧。”   连翘应声,下去。   就听到屋内贾夫人道:“你身边的那几个人跟着你好几年了罢。”   林如海微不可见的应道。   贾夫人见他这样不上心又是灰心又是开心的,竟掉下泪来道:“如今我看着连翘、豆蔻两人还周正。不如挑个好日子收在房里吧。我这个身子是怕不行了。但林家不能绝后。”   林如海闻言,抬头见贾夫人在抹眼泪。忙放下手里的书道:“人道‘病中多烦忧’。你这是病了,才想这样多。”   贾夫人攥着林如海的手道:“我知道老爷对我好。可是林家的家业还得有香火继承。我看下个月初九就是好日子不如就把俩人收了放在房里吧。”   林如海道:“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照着你说的样子。如今你病中就别操心这些了。再等两年看   看吧。况且,管中的事儿忙,外袍也没有那样的心思。”   贾夫人还待说什么。林如海已经将书拿起来,复看了起来。   她没法只能闭目养神,半天又道:“你要是看不上她俩人。可卿那孩子怎么样?听着明年就十五了。看着也是个有福气的。定能多子多孙。还在眼前是个知根知底的人儿。”   林如海把手里的的书放下,无奈道:“我看着还是个孩子。况秦家再不显贵,万万也无让姑娘来做妾的道理。”   贾夫人见林如海有所松动,说道:“这个老爷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用正室之礼下聘。我也多病多灾的,有个人来帮我分忧、管理些,也是好的。”   林如海将手里的放下,略有些生气道:“那怎么可以。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那样平白让人笑话。你这个话不要再说了。”   贾夫人见林如海生气,脸上的泪更多了,哭道:“我这个身子是不中用了,就是挨到老,也不能再给你生一儿半女的了。我就见可卿对黛玉却是上心,又有些缘分。行事大方、磊落。万一我有个好歹。有她在也不至使黛玉受苦。”   林如海见她这样也是心酸,少不得温言相劝。   半天方道:“你不妨等等。再打听打听是否她结亲。这么大的姑娘还不见动静,也是少见。”   贾夫人见林如海同意了,喜忙擦眼泪道:“还是老爷 想得周到。我身子略好些,便出去走走。”   林如海点头道:“只是你也别太费心了。”   谁知道贾夫人这病竟缠缠绵绵的三月之久了,也不见好。   大夫来了,只说,‘快了,快了。’   这日秦可卿又如往常一样到贾夫人这里探病。   多亏了,她愿意来。贾夫人缠绵病榻才不致太苦闷。   贾夫人从有了那份心思,便越看她觉得越欢喜。   恰好,这日林黛玉跟着贾雨村识字看书去了。   贾夫人将身边围着的人都打发了。   心想不敢问的太直接怕吓着她,便从侧面试试道:“可卿,你今年几岁了?”   秦可卿并不作它想,在现代上了年纪的问问小姑娘几岁了是很正常的的。便道:“快十五了。”   却望了古代女儿的年纪不好随便跟别人说。   贾夫人见秦可卿并不见外,误解了她的意思。心道:这事儿又谱儿。   决心下一记狠药。 作者有话要说:  快快收藏,我好爆发的。这两天文思泉涌~脑洞大开~   ☆、来客   忙又问:“秦老爷,可有给你结亲?”   秦可卿见问,纠结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难道一见的害羞道:“夫人,问这些干什么?我没听爹提起过。”   秦可卿纠结的不是别的,若说自己结亲了。贾夫人再问‘结的是谁家?’不正就是她家的孙儿贾蓉嘛。还整天在贾夫人面前转悠,不是不害臊嘛!这话不好说。   若要是说没有,撒谎的事儿自己从今到古都没干过。半天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就在她纠结的过程中,贾夫人恰恰理解反了。把这个当成是姑娘家的羞涩,觉得自己要提事儿八九就成了。   再看秦可卿红扑扑的小脸,更觉得端庄可爱。   秦可卿见她这样看自己,心想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只是与自己开玩笑罢了。越想心里越坐不住,挨了半天忙退了出来。   林黛玉下学过来,打帘子便问道:“母亲,可卿姐姐,怎么了?出门的时候慌慌张张的,连我喊她都没有人听见。”   家夫人笑道:“没什么。兴许家中有急事找她。你今日的学业怎么样?”   林黛玉道:“先生,只讲了一些道德文章。我将来又不做官。听来听去都是君君臣臣的禄蠹。听得不太好。”   贾夫人了了秦可卿这件事儿,心情大好,不觉得身上的病也去了大半。   见林黛玉又与秦可卿要好,难免有些不放心,问道:“你秦姐姐你可喜欢?”   林黛玉将贾夫人闲时打的宫绦放在手里把玩,说道:“母亲打的这个配上我与姐姐一起绣的双面锦肯定好看。”   贾夫人一时不知她心里怎么个意思,询问道:“玉儿,你觉得你秦姐姐怎么样?”   林黛玉歪着头瞧着自己的母亲半日道:“宜室宜家。”   贾夫人见她这样说话,心中高兴一番,叹息一番。   也不再问,只等着林如海来了跟他再作商量。   “老爷,你且来。那天跟你提的那件事儿八九成了。”贾夫人见到林如海便喜道。   林如海一愣,当即明白过来,心里也是欢喜,只是不好挂在脸上问道:“怎么就成了?”   贾夫人道:“我今日问她是否结了亲。她羞得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看样子还没有?你且等我去说。我们这样的门禁没有不成的。”   林如海勉力道:“还是夫人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次日林黛玉与秦可卿凑在一处,作双面锦。   一壁穿针引线,林黛玉一壁说:“我只当你再也不来找我了呢?”   秦可卿听得纳罕道:“我为什么不来找你?”   林黛玉只笑不说,半天又道:“再过半年是不是我就得改口了。”   秦可卿将针关到绣帕上。一壁净手心上的汗,一壁道:“你今日是怎么了,竟说些胡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林黛玉笑道:“现在听不懂没关系。过半年以后再听不懂,那才是我们的饥荒呢?”   秦可卿皱眉想着,嘴里念叨:“半年以后怎么着?半年以后我就十五了。”   林黛玉接过雪雁手里的茶道:“可不是就十五了。可得出嫁了!”   秦可卿就知道她不说好话,正要发难。一想她说的改口。昨日贾夫人又如此说,果然她们都知道我与贾蓉结亲的事情。   脸上一红,又看林黛玉小小的人,懂得这样多。越想越要发笑,自己这个年纪不定孩子谁家蹭饭呢。   又看看林黛玉,没忍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黛玉见她笑,更要羞她道:“好个没脸没皮的。竟然不知道脸皮是何物?还敢守着我笑。”   秦可卿笑了一阵方止住了,才道:“林妹妹,你今年芳龄不过十岁吧。你也太早熟了吧。”   林黛玉虽然不知道早熟是什么东西,但见她的样子多半是笑话自己知道的太多。   又冷笑道:“现在就嫌我知道的多了。日后嫌的日子还多着呢。”   秦可卿想想她的话也是,日后都在贾府见面的日子果然很多。当下点点头道:“果然很多。”   林黛玉见她这个没脸没皮的模样,生气不得,发作不得,这得继续绣。只是扎的绣布‘嘭嘭’响。   秦可卿道:“哎呦呦,你小心点。这个绣布让你扎的也怪疼的。”   俩人玩笑一会儿,正专心绣着。   只听门外有人说话。   不一会儿,只见瑞珠打帘子进来。   林黛玉见是她,便笑道:“你又巴巴的跟来了。难道在我这里,还能把你小姐吃了不成?”   瑞珠笑道:“小姐姐,你这可真冤枉我了。我巴不得离我家小姐十万八千里呢。”   林黛玉知道是她的玩话,只问道:“你小姐刚坐下,那你怎么又来了?”   瑞珠正色道:“是家里来了客人。老爷让我来请小姐。”   林黛玉想起上一遭也是为着这么个理由差点吃了花椒果子,便撑不住笑道:“怎么上次的花椒还没吃够?”   秦可卿听到这里也禁不住笑道:“你这个傻东西,没那个脑子还想做孽。快说父亲到底叫我什么事儿。再骗我,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瑞珠眼皮连她家小姐夹都不夹一下嘟囔道:“都揭了好几回皮了。”   偏林黛玉耳朵尖,又给听见了,笑道:“姐姐这下可有人治你了。我看出来了。瑞珠就是如来佛祖排下来专门管你的。”(林妹妹,你真相了。)   秦可卿也笑:“这次非揭了你的皮,不然不知道你家小姐的厉害。”   瑞珠佯装没听见,又道:“小姐,快点回家吧。京中来人了。老爷正等的着急呢。”   林黛玉笑的支持不住,伏在桌子上道:“姐姐,你快领了她去吧。不然,你们主仆要笑死我。”   屋里还笑着,门帘子被林黛玉的奶妈打开,道:“姐儿,快准备准备。姐儿的祖母家来人了。夫人,让姐儿过去。”   林黛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对着这对主仆道:“你们没来,倒是把我家的人给念来了。我去看看,你们自己玩儿吧。”   秦可卿见府中有客人不好多待,也忙起身道:“我也回家看看吧。多半是鲸卿散学了,在家没人跟他玩儿闹得父亲没法子了。”   一壁走,只听她一壁对着瑞珠说:“走!回家看看什么贵客。仔细你的皮。”   俩人匆匆往外走,到门口处,偏生门口被小厮马车堵了个严实。   秦可卿本想着从人空隙中穿过去。瑞珠死命拉着她说:“不乘车就失了礼仪,再这样在男人间混迹就要去投河。”   恨得秦可卿牙根儿直痒痒,没法儿。只能应她站在侧面旁等着。   年初贾母收到自己小女儿贾敏从姑苏的来信。言到自己久病未愈,十分想念家人。   贾母一壁听李纨念信,一壁哭道:“我统共就这几个孩子,最疼这个小的。老爷活着的时候,偏偏给她定了那么老远的亲。要是再有个好歹,我怎么活啊。”   一屋子人见贾母伤心不已,一壁宽解,一壁淌泪摸眼的。   哭了半日贾母指着王夫人与邢夫人道:“快去,给我接回来吧。”   邢夫人与王夫人无法只能唯唯称是。   王熙凤在前面服侍着贾母抹眼泪,道:“老祖宗,论说我是年轻媳妇。来了没有几年,不该我说话。但,有一句话我不该不说。这会儿子,我们家这样,大张旗鼓巴巴的把姑母接回来。外人知道呢,说咱们老祖宗惦念着亲情。倘若有那起子坏了心的,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编排我们家的不是呢。”   顿了顿瞅着贾母笑,片刻儿又道:“再说。要是真把姑母接回来,过了两日姑母的病好了。又念起姑父来。老祖宗这可怎么办呢?还能变出个林姑父不成?”   贾母被她几句话怄的笑道:“你这猴儿,见我哭也不劝着,整日的拿我玩笑。”   王熙凤假意惶恐的道:“老祖宗这话真是让孙媳妇死无葬身之地了。老祖宗,不是雨过天晴了嘛。”   一句话又惹的众人笑了一场。   贾母执着王熙凤的手道:“你们这一干人也不及这一个。我老了糊涂你们不劝着点。”   王熙凤道:“老祖宗哭天抹泪的谁敢劝。也就是我敢做这个谏官儿--魏征。”   贾母笑道:“过来让我瞧瞧,你这嘴是什么做的。总不饶人。”   众人跟着又笑了一场。   贾母叹道:“是我糊涂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是,我总不放心。”   王熙凤望望王夫人见没有动静,便起来道:“这么着,要是老祖宗不放心,打发个放心的人去看看不就成了。也让我们合家安心。”   贾母点头,又问道:“这个时候让谁去妥当?”   正说着只听外面地上的婆子道:“宁府的珍大爷来了。”   贾珍打帘子进了堂屋。见众人都围着贾母遂一一问过。   沿着椅子沿儿坐下,对贾母道:“老祖宗,今日可安好。”   贾母道:“甚好。”   贾珍又道:“今日来是有一件事儿劳烦老祖宗。我父亲在寺中,不敢去时时打扰。事关重大我不敢私自做主。顾来请老祖宗做个定夺。”   贾母心中已知什事儿,只是不语。   贾珍又道:“蓉儿渐渐大了。父亲给蓉儿小时候作亲,算来人家女儿也要及笄年纪了。这些年都不走动,倘是去看看呢?还是怎样请老祖宗示下。”   不等贾母搭话,王熙凤问道:“珍大哥,瞒得我们好苦啊。前两日我还在贾琏面前说‘要把我舅母家的侄女许给蓉哥。’幸是没说。说了可不就让我平白打嘴。”   贾母见接话道:“不赖他瞒你们。定下这门亲的时候,他也是将将的娶妻。”   王熙凤正想着打趣一番,瞥见王夫人给自己使眼色,忙把话咽回去,不敢再作声儿。   半刻儿贾母又道:“珍哥,先回去。我待好好想想。明日下午再来。”   众人见贾母也累了,说了一会儿话也都散了。   王熙凤紧跟着王夫人也出来。走到无人处忙问道:“这媳妇到底有什么来历?合家捂得这样紧。”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评论、砸地雷~   只有你不敢给的,没有作者不要的。   收藏吧,评论吧。   ps:光棍节快乐。努力脱光。   ☆、调戏   王夫人见四下无人,责备道:“老太太,拿你好。你也得时刻谨慎些。这样张狂可不是我们家的家风。”   王熙凤见王夫人这样说,唬一包眼泪,只得含着泪道:“是,侄女造次了。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缘故。还得姨妈指教。”   王夫人道:“到底有什么缘故。我也不知道。只恍惚听你姨夫有一回说漏了嘴。好像是上面的遗腹子。”   王熙凤惊道:“这!上面继位这么多年了怎么不认领。”   王夫人道:“怕不是如今这位的。”   王熙凤吓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静了静神方道:“这实在是凶险。好便是大吉。倘若,便是大凶。”   王夫人也忧心道:“确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才给你使眼色儿,这件事儿,我们王家千万不能掺合进去。再等等看老太太的意思。”   王夫人望望天道:“不出意外,明天宫里就来信儿了。天色不早了,看着准备饭食吧。”   第二日,贾母屏退众人,独留贾珍。   贾珍急道:“大妹妹,怎么说?”   贾母道:“你大妹妹说,皇帝虽把自己的亲兄弟关押起来。对几位亲王的皇嗣态度很是模糊。”   贾珍道:“那我们如何?”   贾母道:“当今皇帝子嗣实在单薄。不要说是皇家就是普通人家,谁敢定着残害子嗣的罪名!”   贾珍道:“老祖宗的意思是接来?”   贾母点点头道:“只是不可太张扬,也不可让那孩子受了委屈。临走的时候到庙里去见见你父亲。”   “嗳。”贾珍应道。   贾母又叹道:“本不应该,让你一族之长去接儿媳妇。只是一则,其中关系。二则,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竟一时没有能出去的人。”   贾珍道:“我身为族长,做这些是本分。趁机也磨练磨练。再过两年,琏儿,蓉儿大了。就让他们忙去吧。   贾母笑道:“你说的甚是这个理儿,你能这样想也是极好。还有一件事儿,你姑姑病在姑苏。你若顺路边去看看,也了了我这颗私心。”   贾珍便一一应下,无一不从。   从京都出来一路奔波,从马上到了船上、从船上又到了车上,紧赶慢走的终于三月到了姑苏。   烟花三月下扬州,古人诚不欺我。   贾珍一壁走一壁看沿途风景人情。   这一日终于到了姑苏,想着既然来了就没有不先去拜访林姑父的道理。   再者,贾家与秦家多年未走动。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怎样打听。不如先到了林姑父家中,再求了林姑父四处寻找,岂不方便。   顾一到了岸,便先拨了一群人先处打听着,自己则到林姑父这里拜访。   秦可卿听了瑞珠的话一时被堵在里面。   谁承想,来的人颇多。一个个的总走不完。秦可卿怕秦钟在家闹下天来。   急得直在原地跺脚,瞅着瑞珠不留神,忙挣脱了她往前走。   瑞珠见她一挣,抓拿不及,眼见秦可卿在马车之间穿梭,气的叫喊道:“小姐,小姐。你回来。”   不喊方罢,秦可卿或许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弄过去。   瑞珠敞开嗓子一喊,在这弹丸之地,众人听见纷纷停下手里的事儿观望。   这一看那还了得,这样的美人平生未见。   袅娜纤巧、明眸皓齿,走的是凌波微步,穿的是心字罗衣。   宜嗔宜喜,都是风情。一步一摇,与人不同。   秦可卿正要混过去,见瑞珠坏了自己的事儿,又见众人直剌剌的看着自己,瞪了瑞珠一眼,不欲理众人,道:“愣在那里作什么,还不快走。”   瑞珠深知自己闯了祸,也不敢犟嘴,忙扶着小姐隔开周围的眼光往外走。   不想才走几步,只听一人道:“小姐,慢走。”   秦可卿直想翻白眼,这么天雷滚滚的狗血事情自己难道也能碰上。   既来之,则安之。穿越一回,那就披挂上阵吧。   不觉地把脚步停下来,转身去看。   只见那人大约而立之年,由小厮扶着歪在马车上。   秦可卿看他这样心想:难道是个病书生。   贾珍心想:难怪古人说姑苏城里出美女,果然。这样水做的人北方严寒的天气里哪里能养出来。   秦可卿见来人不说话,只在自己的周身打量,眼见淫*色毕露,便觉恶心。   语气不由得强硬道:“大人,叫住小女。可有事儿?”   鸟鸣莺啼都不如这声来的舒坦。   贾珍的骨头都酥软了大半,笑道:“听闻姑苏出美人,古人诚不欺我。姑娘,可否与在下姑苏城一游。”   秦可卿见人如此直接,放浪形骸。便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珍道:“看大人也是读书人,岂没有听闻‘使君自有妇,罗夫自有夫’?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奴才看着拦下姑娘,岂不羞耻?”   贾珍心怕美人恼怒了自己,连忙换上另一副故作有礼道:“只是见姑娘一时忘了德行。在下人生地不熟,可问能否与姑娘观赏一番姑苏城?”   秦可卿心道:好个没脸没皮的。被我拒了还敢三番两次的发问。   正要骂她,让他知道知道,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只见林如海迎出来。   林如海过了南面大厅就见秦可卿与贾珍站在这里。   听秦可卿如此说,又见她面上有愠色。京中子弟的毛病他也略知一二。赶忙上前堆笑道:“贤侄儿,你可让我好等。”   秦可卿见林如海来,知是他的客人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冷下脸来,转身就走。   贾珍见佳人要走,也不管林如海,脚下不觉的就想跟上。   奈何一路马车脚早就酸麻不堪,哪里能走的动路。   又见林如海在跟前,转眼珠子一想。自思:既然能来林府,自然是旧相识,可跑不了她。   忙对着林如海堆起笑来问道:“姑父身子向来可好?姑母可好?”   林如海道:“尚可。”   俩人便相携慢慢走近屋中。   秦可卿还不曾见过这样轻浮不堪的人,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看瑞珠大气不敢出的跟在身后,转过头来戳着她的脑门道:“平日里的本事儿呢?见你家小姐受别人欺负,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半天放不出一声屁来。”   瑞珠现在哪里还敢回嘴,那人的嘴脸确实让人看着生厌。难怪小姐生气。   秦可卿一路将脚步跺的噔噔响,不等别人禀报,打帘子进堂屋去找秦老爹算账。   要不是他骗自己回来,哪里能碰上那个惹人烦的苍蝇。   打帘子进去也未看人,秦可卿便嚷道:“秦老爹,你干的好事儿。”   秦老爹见一人怒冲冲的进来,便知道不好,听她这样说,守着客人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脸上讪讪的对客人道:“教女无妨,教女无妨。”   转身对着秦可卿故作出一副严父的姿态道:“还不见过客人。待会再罚你。”   秦可卿刚嚷完就见屋中尚有别人,吐吐舌头,有些后悔自己口快。   又见秦老爹吹胡子瞪眼的,想笑不敢笑。   在外客面前少不得要给秦老爹留点面子,低着头道:“是女儿莽撞。女儿先下去看望母亲。”   说完领着瑞珠往后院里去。见远了,一壁走,一壁责骂瑞珠道:“你个妮子是天上排下来祸害我的。整天狼来了,狼来了。今天,狼真的来了。”   瑞珠一路思虑了半日,越想越羞愧,便正色道:“小姐,往日里我只管看着小姐不成形象。今日才发觉都是我不成形象带坏了小姐。日后,小姐放心。瑞珠定变个样子。”   秦可卿闻言笑骂道:“我怎么不成形象。你也不用变个样子。这样跟我一伙儿的便成了。”   瑞珠果然不跟秦可卿说笑,依然正色道:“小姐说的话不对。瑞珠服侍小姐,自然全心全意为小姐。并不跟谁一伙儿。”   秦可卿哀叹道:“你还是以前的样子吧。你这样正儿八经的跟个智能机器人似的,实在无趣。”   瑞珠却道:“瑞珠不是谁的人。只是小姐的人。”   秦可卿知道瑞珠实心眼儿,一时没有法子只得对付的说:“是,是我的人。”   俩人走了会儿子。秦可卿故意想法子逗弄瑞珠,便说:“不是道那客人是谁?看打扮不像我们姑苏人士。不若,我们悄悄去听听吧。”   瑞珠端正道:“小姐不应见外客。小姐,还是随奴婢去后院吧。”   秦可卿见她这样铁了心无趣,再也没有法子,到了里面找姜氏说话。   姜氏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正伴着侍妾石榴在屋里看秦钟读书。   秦钟见秦可卿来了,忙起身道:“姐姐。”   秦可卿想来十分宠他,又愿意弄些稀奇的玩意与她玩儿。顾他俩一向要好。   石榴也因生子有功,提了姨娘。   秦可卿摆过母亲便问石榴道:“姨娘,今日,他读了什么书?”   石榴道:“今日刚到了书房。家里老爷就差人回来。说是家里来了客人。”   秦可卿奇道:“什么客人还要我们全家都回见吗?”   石榴道:“我也没见着。这不正跟夫人说这些嘛。”   姜氏道:“我们都在里面,睁眼瞎似的,外面的事儿全部知道。待会打发了小丫头去看看。”   秦可卿闻言道:“倒是不用去看。刚才我看见了。不是当地人打扮。现在了还穿着厚夹袄。八成是北边来的。”   姜氏疑虑道:“北边我们常年不去,都不走动了。这会儿能是谁?”   想了半天,恰看见秦可卿在那里与秦钟嘻嘻哈哈的说话。   喊了一句:“哎呦,我可想起来了。八成就是了。”   秦可卿半日才抬起头来道:“母亲,想起什么来了。北边我们还有亲戚?”   姜氏只看着秦可卿笑道:“不但有门亲戚还是极近的亲戚。”   秦可卿并没放在心上,正与秦钟捣鼓如何将前日的弹弓改了。   听姜氏这样说便随口一问说:“什么样的亲戚这么多年不走?怕是早就生疏了吧。”   姜氏但笑不语,秦可卿见半日母亲也不回答,便去抱着她的脖子摇晃着撒娇。   姜氏见她这样,正被缠得没法儿。又想到女儿出嫁,相隔甚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又不觉的落下泪来。   倒是把守在跟前的人吓了一跳,秦可卿忙松开手。   姜氏好半天才止住道:“我是高兴糊涂了。我想着八成是京中人。是姑爷家的。”   秦可卿闻言‘啊’了一声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说完便觉着自己失言,忙羞红了脸。   姜氏道:“这么多年了。我与你父亲前些日子还讲,若是当年不作数。我们还好再给你找人家。谁知道这就来了。想来这样的大家也不会食言。”   正说着前面传话过来,让秦可卿见客。   姜氏见如此,越发肯定是贾家派人来接人了。不然,老爷定不能让她见客。   强按下心里的酸涩,命丫头打来水取来妆奁,亲自给她匀面上妆。   秦可卿被她们按住打扮了半天,才款款向前面来。   进门见了秦老爹,秦老爹见女儿生的漂亮,打扮得体,脸上的神情骄傲便起来。   对着在上位的一位老爷道:“这便是小女,可卿。”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吼吼~      ☆、想跑   秦老爹公务清闲,只在家养养花草鱼鸟。   今日一大早与往常也没有什么不同。   待吃过饭,送了儿子秦钟上学。女儿只是不着家,又到西府林老爷家去了。   他闲来无事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自斟小茶壶,喝着茶。   不大一会儿,听见前门喧闹。   门上的小子上来报,门外有人要见。   秦老爹杂么杂么嘴,将茶叶末子吐出来。自思道:什么人一大早就来扰人清静。   心里虽这样想,也只得赶紧起来,挪到正房厅中等着。   一会儿的功夫,街上六七岁的狗蛋儿领着一个管家老爷模样的人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不凡的仆妇。   秦老爹看得迷糊,却是忙起身将脸上堆了笑迎上去,客气道:“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那管家模样的老爷也笑道:“秦老爷,我是贾家宁府的管家来升,奉了我家老爷的命,来拜见大人。”   秦老爹听闻来人,忙让了上座,看了茶,问道:“家中老太爷,珍大老爷一向可好?”   来升溜沿儿坐在椅子上道:“都好。唉,只是老太爷到庙里去修仙练道了,不大管我们这些人了。”   秦老爹点点头道:“我前些年也听说了。冷眼瞧着也就是老太爷能有这样的气度,舍下身上的繁华。”   来升忙道:“可不是嘛。要是老太爷成了仙,也是咱们贾家的造化。”   秦老爹道:“可是,可是。”   见来升还带着众多奴仆,因又问道:“管家此次前来可是为何?”   来升道:“珍大人此次前来。一则是想接秦姑娘,先到我们府中住上几日。二则,东府里老祖宗甚是想念敏姐儿,让我们大爷来瞧瞧。”   秦老爹闻言皱眉道:“小女到及笄之年,还有半年之期。贵府如何来得这样早?”   来升道:“我听老祖宗的意思是让姑娘先过去学着管家等一应事务。怕结亲再学没有那么便宜。”   秦老爹点头称道:“老祖宗想的周到。”   因不见贾珍,又问道:“珍大爷,到哪里去了?”   来升道:“咱们多年不走动。珍大爷,恐姑苏人认生,便先到林如海大人那里去了。等汇齐了大人,要嚷烦大人派人找。只让我在路上先问着,若是能找见更便宜。”   秦老爹忙说:“是。我搬迁过几次,外面的人进来找更难了。”   又道:“劳烦管家了。”便自斟了茶与管家吃,说着府中闲话。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底下的小子上来报说:“老爷,可是巧了。林大人的府就在这府的东边。只有一墙之隔。咱家老爷听了,也高兴,直说‘有缘。’这就要过来呢。”   秦老爹一听,忙站起身来,边走边道:“这怎么使得。得我先去拜访珍老爷才是。”   连忙到门外迎。   果然见贾珍在六七个小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秦老爹疾步上前迎道:“不知贵客到府,失礼了。”   贾珍笑道:“是我们走的急,未曾来信。这样冒冒失失,还望亲家翁不要见怪。”   秦老爹忙道:“哪里,哪里。”   俩人一见面,自然少不得相互寒暄问候,详情就不一一细表。   客套话、场面话说的还剩了了。   贾珍因问道:“怎么尚不见秦姑娘?”   秦老爹道:“尚在后院中研习刺绣。片刻就可到前面了。老祖宗的意思是接了小女过去?”   贾珍道:“正是这个话呢。因未与老爷商量就老远的到了这里。正不知道怎样开口。”   秦老爹道:“既然是老祖宗的意思我们也没有什么说的。只是让小女赶紧收拾才是正经。”   贾珍道:“多则十天少则五天咱们就要往家去了。族中事儿多我这一走一月,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儿呢。”   秦老爹唯有点头称是。   贾珍又道:“快让姑娘出来见见。我竟没见过,走在路上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认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又怕秦老爹不同意,因笑道:“你就去请,不妨事儿。要是到了我家还这样怕见人,日后怎么帮着蓉儿管理家业与族中事物。”   秦可卿闻言,早就没了话语,只得将秦可卿请来。   顿饭的功夫秦可卿已到,忙指着贾珍道:“快见过珍大爷。”   秦可卿见那边有一人,也不敢打量.只道:“见过珍大爷。”   心想:这就是贾蓉的父亲贾珍了。   待见了礼。才敢抬起头来看来。待看清,心里先被唬了一跳,只是面上还装的镇静。   心里骂道:难怪都说贾府的石头狮子都不干净。原来一族之长果然是个淫*贼。   秦可卿上世便是不堪忍受他的欺辱,郁郁而亡的。   贾珍在秦可卿进屋之时,已看清了此人正是在林家遇到的佳人。   心里一顿跌叹:“倒是便宜了,蓉儿那个小子。”   又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道‘不知者不罪’。反而为自己的学士之风沾沾自喜,脸上并没有半点尴尬   见秦可卿看他时,便故意装作初次相识,更是拿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秦可卿见他一脸优越感,没有半分尴尬,心中暗暗把他祖宗八辈都问候过一遍。   越是想就越生气,左右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退了出来。   瑞珠也见了贾珍,出了门也是愤愤不平道:“大户人家怎么会生得这样浪荡?”   心里尚有侥幸的问道:“会不会弄错了?”   秦可卿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都找上门来了。你说话会不会弄错了?”   瑞珠也知是自己的傻意,眼里灰败嘟囔道:“老爷这是什么眼光。小姐这样年轻为什么要生生将小姐许配给这样的老头子?老头子也就算了。还偏生好色。”   秦可卿道:“等会。你说谁是老头子”   瑞珠白了她一眼道:“还有谁?!姑爷呗。”   秦可卿闻言,就知道她想叉了。一把拧住瑞珠的耳朵道:“让我得着了。竟敢说我老公是个老头子,黑了心的东西。今天我非得扒了你的皮。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耳朵被秦可卿拧了好几个花,先是唬了一跳,接着疼的泪花子都出来了,一壁‘哎呦’,一壁说:“屋里坐的不就是个老头子嘛。小姐,你也别难过。你实在不愿意我们就跑吧。”   秦可卿猛地放开瑞珠的耳朵急速地问道:“谁说是他了。嗯,你刚才说什么?”   瑞珠搓着自己的耳朵,胆怯的道:“屋里坐的是个老头子。”   秦可卿道:“逃跑?逃跑!瑞珠,你真是小姐的好丫头。”   瑞珠见秦可卿疯疯癫癫的样子,捂住耳朵小心翼翼的道:“小姐,你说什么?”   秦可卿喜得抱住瑞珠道:“我说你是我的好丫头。”   “你们在干什么?成什么体统?”秦老爹的一声爆吵,将两人唬了一跳。   秦可卿迅速将怀里的瑞珠推出去,狗腿的上前扯住秦老爹的袖子发嗲道:“爹,刚才那是什么人啊?爹爹,不是不让女儿见外男吗?”   秦老爹被她摇晃的眼晕,怒道:“你还知道,不能见外男?”   心道:平日里跟着我去书院的时候怎么不提。   秦可卿不依不饶道:“爹,那时候是女儿小不懂事儿嘛。”   瑞珠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离小姐远点,默默地都出半米。   秦老爹道:“现在也该懂事儿了。这就是亲翁。要来接你进府。我正要去找你母亲商议。”   秦可卿与瑞珠齐道:“啥?”   秦可卿道:“要接我进府,太早了吧。”   瑞珠道:“亲翁?那嫁的不是这个色老头了?”   秦老爹皱着眉头瞪了两人一眼,越来越没规矩了。   往里走了几步,回头对秦可卿道:“你也跟来听听。你自己的事情也拿拿主意。”   秦可卿只得期期艾艾的跟上。   姜氏正在后院等的忧心,见俩人来人,忙起身迎上来问道:“怎么没留下翁家人吃酒?没的回去说我们小门小户的吝啬。”   秦可卿上来搀着她道:“什么翁家不翁家的。他们家的饭不一定和我的胃口。”   姜氏嗔怪道:“可不许胡说。倘若不来,也就罢了。贾家既然来了,这么亲就是认下了。再没别的想法。你就要一心一意的做贾家的媳妇。”   转过去问秦老爷道:“翁家来的什么人?我思来想去,我们清寒之家怕不在他们眼中。到时可儿去了受人委屈。”   秦老爷一壁屋中走,一壁说:“夫人过虑了。你猜今日来接可儿的是谁?”   姜氏因问道:“谁?左右不过管家、陪房外加几个管事儿的婆子。”   秦老爷摇着头道:“非也,非也。再想?”   姜氏见如此说,又问道:“再不就是他家门下能办事儿的小子。若再不是,我也猜不到了。”   秦老爷道:“都不是。是亲家翁亲自来接。”   姜氏听闻先是不信,细细胆量秦老爷不像作仵,喜道:“若真是这样。便好。便好。”   将两字念叨了几遍,又责怪道:“老爷,为什么不留饭。让人家觉得我们甚小气。”   秦老爷道:“临院林大人家早就备好酒席,方才延请我,被我婉拒了。事情突然,许多事还待我与你商量一番。”   姜氏道:“亲家,怎样说?”   秦老爷与姜氏相对坐在炕沿儿上,说道:“对可儿十分满意。让我们速做准备,多则十天少则五、六天,他们便要把可儿接去。”   姜氏道:“怎么如此仓促?可儿,还有半年方能及笄出嫁。”   秦老爷叹道:“这就是我要与你商量的地方。在亲家面前我也如是说的。亲家说了,这是史太君的意思。毕竟是长房长孙媳妇,要 早些接过去跟着学些管家理事的学问。”   姜氏又是一喜道:“可儿,到了贾家能够掌管家事儿。若是这样早去学些际极好。”   秦老爷也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看一眼秦可卿道:“可儿,到如今还是一团孩子气。让我们如何放心。”   秦可卿心里大翻白眼道:“守着我就把我,这样三言两语的贱卖了。还敢说不放心。”   赶紧道:“可儿,也想多陪伴父母写时日。一来,父母年纪渐长。二来,弟弟尚幼。我怎好自己先去享福。”   秦老爹与姜氏闻言俱不言语。   不舍自是不用说。   秦老爹终是叹息一声道:“女儿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对姜氏道:“你还是着手准备吧。”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秦可卿知道这件事儿已成定局,在秦老爹身上是改不得了。、   转眼看看姜氏,秦可卿更是无奈的摇摇头。   又转眼看见瑞珠,秦可卿眼里精光大作。   瑞珠被她看得心里发麻,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秦可卿将瑞珠到屋外神秘兮兮的道:“瑞珠,你愿不愿意跟着小姐?”   瑞珠内心忐忑的点点头。   秦可卿喜道;有同谋就好办了。   循循善诱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跑?”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秦可卿跑了跑不了?   再喊喊让你们收藏。   收点文文过冬吧。   ☆、误解      瑞珠一时不明白问道:“跑?跑什么?”   秦可卿恨铁不成钢地道:“跑路啊!跑了就不用进京了。我不用成亲了。你也不用背井离乡、离开父母上去了。我们跑吧。”   瑞珠眼珠子瞪地睁圆,坚定的摇摇头,半日又说:“小姐忘了。我是七岁人牙子买来的。根本不知道父母在何方。”   秦可卿闻言,一呻。故作亲热的拦着瑞珠的肩膀。继续诱导道:“这个都没关系。只要我们跑出去了。既可以爱干什么干什么了。你也不用再做奴婢了。”   瑞珠又坚定的摇摇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姐,我就是个做丫头的命,到了哪里都是改不了了的。小姐,我们还是回去收拾东西吧。”   秦可卿怒道:“你!”   奴性这个东西害人不浅。“你就不知道‘王侯将相竟有种乎?’”   秦可卿还待与她说,只听她小心恭敬道:“有没有种奴婢不知道。只是知道小姐该去准备了。”   秦可卿哪里能够死心,忙道:“刚才你不是还提议我跑嘛。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秦老爹的一番话,瑞珠早就听得明白。   厅里的老爷并不是小姐要嫁的人,而是小姐的公爹。   又听小姐进门,贾家十分重视,并不将她当做穷乏人家看待。心里认定小姐到了这种家中只有享福的命。   又想贾珍虽然荒*诞*淫*荡,毕竟是小姐的公爹。断不会做出什么违背伦理的事情。   从此一门心思的督促着秦可卿进贾家。   瑞珠道:“是奴婢该死,犯了挑唆主子的罪过。”   秦可卿一见瑞珠又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道:看来这事儿,只能靠自己图谋了。   谁知道更让秦可卿叫苦不迭的事情还在后面。   自从那日‘阴谋论’起,瑞珠便像防贼一样,天天防着秦可卿,小到如厕大到睡觉,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更让秦可卿无可奈何的是,这几年舒服日子过得太多。竟然忘了荀子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居安思危。   除却平日里家里给的钱银没有半点私房钱存留。外面出去在书院里走动,没有半个结交。   这样只能期期艾艾、长吁短叹的数日子。   有日好容易商量了瑞珠来林府中与林氏夫妇及林黛玉告别。   娘家来人,贾夫人的病情又好了大半。   林黛玉正与父母膝下承欢。   听下面的婆子传话来道:“小姐。秦家小姐过来府上找小姐叙话。”   黛玉闻言,脸上当即就冷了下来,冷声冷气地道:“去回了,不见。”   贾夫人早已听贾珍说了来意。心里也是惋惜。   见林黛玉这样,却不赞许,催促道:“玉儿,快去。别让她久等了。毕竟这一去不定还能不能见面。”   林黛玉闻言只是低头不作声。   林如海见她这样,也道:“玉儿,你俩好了一场。没有她要出嫁你不相送的道理。这也不是林家的家风,还不快去。”   林黛玉抬头看了林如海一眼,又看了看贾夫人。   无法,不情不愿的起身出去了。   贾夫人见黛玉出去,叹道:“这孩子让我们娇惯坏了,竟这样小心小性。”   林如海宽慰道:“玉儿,还小,等过几年会好的。”   贾夫人又叹道:“可惜了可卿那个孩子,不然我们。”   林如海赶紧截断话头儿道:“这个你莫要再提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提过吧。”   贾夫人又道:“都怪我,没问明白。想来与那孩子也没关系。只怕玉儿恼了她。”   林如海道:“你就别操心了。孩子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处理吧。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了,别的休要再提了。”   秦可卿听见脚步声,知道是林黛玉。忙站起来迎上去道:“林妹妹可来了,让我好等。”   林黛玉眼瞅都不瞅她,半日方冷声道:“怎么,姐姐攀上高枝了就等不得我了。”   秦可卿被她噎的一顿,不欲与她计较,便笑着道:“妹妹几天不见,嘴也越发厉害了。”   转眼又看见她们前几日尚未完工的双面绣道:“本能一起做完。如今只怕是要让妹妹自己及劳动了。”   林黛玉闻言,拿眼瞧着绣架上的双面绣冷笑道:“怕是不用了。”   快步上前,摸起架子上的绣剪,唰唰唰几下就将花费了好些功夫的绣面绞上了好几个口子。   秦可卿阻拦不及,眼见林黛玉将绣品戳上了几个窟窿。   她并不知缘由,无缘无故受了她一顿排挤。心下便有些生气道:“林妹妹这样姐姐倒是不明白了。有话你便直说。”   林黛玉将剪子一摔,拭泪道:“你也不用姐姐妹妹的,我受不起。你还是早走了吧。”   秦可卿本不欲与她计较,谁知她这样咄咄逼人,也生了气道:“既然这样我也不敢多待了。再弄脏了妹妹地方。”   说完站起身来就走。   林黛玉一壁抽噎着哭,一壁道:“早知今日,你何必骗我。”   秦可卿头也不回冷声道:“我却不知什么时候骗过你。告辞。”   秦可卿一路气冲冲的往外走,本来这几日在家里待的闷的很,想到这里来解解闷。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疯。   瑞珠紧跟着自家小姐,知道俩人感情非同一般,便小心翼翼的道:“小姐,我们就这样走了不成?林小姐她。”   主子的事儿原不该她插嘴,知道自己造次了,忙将半句话咽了回去。   “不这样走。难道还用别人拿着扫帚打出去吗?”秦可卿没好气的说道。   瑞珠道:“小姐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日我们就要往北边去了。怕是日后与林小姐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日后想想,奴婢怕小姐膈应。”   秦可卿气道:“没的你要操心的了。日后的事儿日后再说。日后相见的日子多了去了。”   瑞珠见秦可卿真动了气,便不敢在多言。只能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眼见不是回府的路,提醒道:“小姐,回去的路在那边。”   秦可卿骂道:“闭嘴。我难道连回去的路也不知道。”   走到正厅前,对着门前的垂手而立的小厮道:“去给我传话,跟你家老爷说我要见他。”   瑞珠嗫嚅道:“小姐,即使你与林小姐有什么,也不能到林老爷也是告状、说嘴。这样实在不是君子作风。”   秦可卿哭笑不得瞅着她道:“在你心里,你家小姐就这样不堪。是个爱告黑状的小人。多早晚得让你见识见识我的作风。”   俩人正说这话,小厮传话过来说‘林老爷正在书房,请小姐过去。’   秦可卿大大方方的走进书房。   林如海早就候在里面,见她进来忙起身道:“秦姑娘,不在家中拾掇。怎么到这里来了?”   秦可卿也不用他让,找了张椅子溜沿儿坐着道:“林大人,知道我是何种人。这里我说话就不拐弯抹角了。若是有不当之处还望林大人担待。”   林如海也是从善如流之辈,让人给她看了茶,便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忙道:“姑娘,有话就说。林某,洗耳恭听。”   秦可卿便不客气道:“我有几个问题请教林大人。其一,林大人与夫人百年之后欲待林妹妹如何?”   瑞珠心里汗颜道:“小姐不是吧。即使你生气也不要空口白牙咒人死。”   林如海微愣后,略一□□道:“自然是寻得好夫婿,相夫教子,颐养天年。”   秦可卿又问:“若是寻不得好夫婿又如何?若是夫婿虽好,在夫家受人欺辱如何?”   瑞珠擦汗道:“小姐,即使跟人家拌嘴也应该咒人家找不到好夫婿啊”   林如海沉吟片刻道:“必留家产万贯,防患于未然。”   秦可卿微微一笑道:“嫁人随夫,若是夫家贪墨,将家财挥霍一空,或暗中挪用又如何?”   瑞珠笑脸刷白心道:“小姐,谁会这样倒霉啊。”(瑞珠,你这傻孩子。林黛玉比这个更惨,连个夫婿也没混上。)   林如海沉思半日道:“必是将财产交与心腹之手,让其夫家不能染指。”   秦可卿冷笑道:“既然林大人知道。那我还有一问。林妹妹,身边可有这样既能管理家业又能信任的心腹?”   瑞珠的脸上更白了,看着秦可卿的眼神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   林如海听她这样说,想了半日,擦擦鬓角上的汗如实道:“并无这样的人。”   此时秦可卿已经站起身来道:“林大人,莫怪我多嘴。我也是这几日事到临头才有所感触。想林妹妹他日定是能寻得良人。我此举算是多虑。”   林如海被她问的目瞪口呆,两腿发软,越想越心惊,越想与后怕,哪里还敢将她当一般女儿看待。   勉强站起身来诚心感激道:“我替小女多谢姑娘。是小女三生有幸才遇姑娘这位挚友。”   秦可卿道:“还有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   转身对瑞珠道:“走吧。我们出来的久了,也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瑞珠忧心道:“小姐说的这些,若是林老爷不放在心上怎么办?”   秦可卿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儿在天。我只能帮她到这了。”   瑞珠跟在秦可卿身后久久不语。   心中翻江倒海,一会儿酸,一会儿甜,一会儿又是苦,来来回回的把心肝乱颤。心道:小姐今日句句在说林姑娘,何尝不是句句说的自己。若真论起来林姑娘比小姐的身世背景要比小姐好上几万倍。   又安慰道:原来是看错了小姐,却是不是个惫懒玩意。   来来回回只把里里外外的事儿掂来捻去的想。却倒好个忠仆。   明日便是起身北上的日子。   夜里屋中只留秦老爹与姜氏、秦可卿在房中。   秦老爹打开屋中最深层的柜子里,拿出里面的一块红绸布来,颤颤巍巍的交到秦可卿的手里。   秦可卿心中纳罕的将红绸布一层层的打开。   看着手中的物件顿时惊得张口结舌地望着秦老爹。 作者有话要说:     ☆、梳妆   秦老爹叹息一声道:“嗳,这是你被抱来时在襁褓中裹着的。一直以来,我们也不敢妄动。既然你要去了,自然要给你。让你知道。”   秦可卿望着手里展翅欲飞的凤凰钗,被它折射的灯光照的眼睛疼。   心里既明白又糊涂。明白的是自己是被包养来的。糊涂的是这件东西在自己的襁褓中,既是与自己身世有关了。   这件东西黄金锻造又是凤凰,不想平常物件。这昭示的意思不言而喻。   半天又道:难怪,难怪自己寒门贱女怎么能高嫁到侯门公府中。若是真是这样,一切便有理可寻了。   想了半天心中有喜道:这样自己在贾府中算是有了半道护身符了,不错,不错。只是不知道好不好用。他日还要好好试试。   秦可卿眨眨眼天真道:“父亲怎么能让人打这样贵重的首饰。可儿,早早远离父母已是不孝。再这样女儿竟无葬身之地了。”   秦老爹将凤凰接过来有一层层的包好,放到她的手里,含着泪道:“我们就你一个女儿。这东西你好好拿着。有事儿没事儿拿出来常看看算是个念想。”   秦可卿被秦老爹说的鼻子一酸。   自穿越而来,对自己最好的要算是秦老爹了。   在这样的朝代,嫁了便不能时常回家陪伴父母了。况自己又相隔甚远,这一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姜氏擦擦眼泪道:“我们家中虽贫寒,但也不能让你过于寒酸了。这里是给你攒的三千两银子作嫁妆。好就好。不好自己有个体己也便宜些。”   秦可卿哪里肯收,这些银子怕是秦老爹这辈子积攒下的银子了。   因推拒道:“这个钱要留给弟弟延师受教所用,我拿在手里是个死物。等弟弟高中,比什么都强。”   姜氏再三坚持,秦可卿只是不要。   秦老爹便对姜氏叹道:“她不要就算了吧。你爹一辈子无能唯有这点银子。”   秦可卿趁机道:“若是爹爹心中尚觉不妥。可儿,可问爹爹要一件东西。”   秦老爷忙问:“什么东西?”   秦可卿道:“我前些日子听闻,爹爹在京中还有一个铺面。”   秦老爹闻言道:“是有一个店面。京中无人,伙计多半拐骗,日渐消耗。亏空了不少,我正打算。卖了填补那些亏空。”   秦可卿急道:“爹爹能否将此店铺给我。一来,只当作为陪嫁的嫁妆。二来,倘若有一天在我手里活了起来。我们全家去京中尚有一丝依傍。”   秦老爹道:“若是前几年能有剩余,你要去也就罢了。如今,亏空了就千余两的银子。若是给了你,你让你爹的老脸往哪儿放。”   秦可卿道:“爹,只管给我。旁的你不用多管。”   绕来绕去,秦老爷只得叹息着应了她。   晚上歇下秦可卿搬来与与姜氏同住。   姜氏自然有许多话要嘱托。不一一言表。   第二日,一队人马不刚擦亮就驾车去了。   秦老爹与姜氏总有万般不舍,少不得含泪告别。再看秦钟见姐姐远去少不得哭得死去活来。   早上林府中。林如海与贾夫人,黛玉一起用早膳。   上来惯用的药膳,林黛玉眼都不抬道:“端下去倒在沟里,以后再不用做这些了。我照样吃人参养容丸。”   传饭的老婆子看看林黛玉,再看看林如海夫妇。端起来也不是拿走也不是,尴尬的站在一旁搓手。   林黛玉见她不动,气道:“我说的话,你可听见了。端下去倒了。”   那婆子道:“可小姐,这。”   林黛玉不耐烦的道:“我看张妈妈是上了年纪,耳不聪,目不明了。豆蔻你来,端下去。”   “放在那里。你们先去吧。”林如海道。   众人依言退下。   林如海对黛玉道:“将药膳吃了。”   林黛玉耍起小性子道:“不吃。看着就心烦,以后也不用吃了。”   林如海厉声斥责道:“你这是跟谁赌气。将药膳吃了。枉她待你一片真心。你的西席就是这样教你的。从明天起也不用学了。”   林黛玉见父亲动了真怒,哪里还敢犟嘴,又不敢再闹,含着泪将药膳吃了。   林如海也知道自己严厉了些,片刻又温言道:“吃了饭到我书房来。为父有话与你说。”   林黛玉尚是小孩心性,与秦可卿又有些误解在里面。   如今受了父亲的斥责,也知道并非能事事如愿。已是知错,低声道:“是。”   秦可卿睡梦中被瑞珠摇醒,睡眼朦胧的问道:“到哪里了?又该吃饭了?”   瑞珠急切道:“小姐,快起来梳妆吧。还吃什么饭。我听说,已经进城了。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   秦可卿随着车子摇摇晃晃的从车上的小几上爬起来,伸伸酸软的胳膊道:“可算是到了,累死我了。”   小心的将车上的撒花软帘挑开,一壁往外张望一壁对瑞珠说:“把我的家伙事儿都收拾好了。我们要见大世面了。”   瑞珠撇撇嘴道:“小姐,还是安心的过来,让我给你梳头、匀面吧。待会少不得要见人。”   正是掌灯时分,街上人烟寂寥。秦可卿叹道:即使是京城,目前也不会像百年以后还有热闹的夜市与夜生活。   秦可卿无趣的放下帘子,学着瑞珠的样子撇撇嘴道:“见什么人。都掌灯了,八成是角门一开,就现收拾个屋子让我们睡下。”   她想林黛玉这正经的玄亲正宗,还走的角门。   自己凭着破落户出身,自然不会更好。   见瑞珠在忙着找妆奁,她无心如此道:“不用那样费事儿。见人也是明日。”   偏生瑞珠这个丫头是个死心眼儿,硬拉着秦可卿非要给她打扮一番。   一壁细细的见茉莉粉擦在秦可卿的脸上,一壁不忘嘱咐道:“今日,小姐算是头次见公婆还有姑爷。当然要打扮的漂亮。我们家也拿不出什么来。就是小姐长得比别人好看些。”   秦可卿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道:“你这丫头,以色侍人色,衰而爱迟。你懂不懂?”   瑞珠手上的活儿不停道:“小姐说的色不色,迟不迟的。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夫人吩咐过,一定要让小姐漂漂亮亮的见新姑爷。”   秦可卿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半日又道:“你这蹄子,别整天姑爷长姑爷短的。就像你家小姐我多么想嫁似的。”   瑞珠理直气壮道:“怎么就不能喊姑爷了。我们到了府上不就成了。”   秦可卿冷笑道:“成不成的,我们说了不算。你且记着我这句话,我们走着瞧吧。”   贾府掌灯十分。   今日两府的女人倒是齐全,全都聚在贾母屋中。   贾母年岁大了,自然爱热闹。吩咐着鸳鸯、珍珠等几个大丫鬟好生的伺候着。   众人吃了半日茶,贾母问:“什么时辰了?”   地上的一个老婆子上来说:“掌灯后一刻了。”   贾母道:“哟,时候不早了。怕是快到了。”   正说着,只听斜剌剌的一声笑声传来,说:“我来迟了!”   只见是王熙凤上妆而来,彩袖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挽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头罩着五彩刻丝石青褂;下身着翡翠撒花羊绉裙。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贾母歪着身子看清来人,笑道:“你这样穿着怪俊。我那箱子里还有些年小时的衣服,从未上过身。也让丫头拿出来与你穿吧。”   凤姐笑道:“老祖宗偏疼我。我哪里有不受的道理。就是还有一话,我不得不说。”   贾母知道她又要逗着大家发笑,也有意与大家乐一乐,趁势道:“你说。”   凤姐故作悄声的伏在贾母的耳朵上道:“老祖宗,要是真疼我。再与我东西时,自是要悄没声的。不然,你看这一屋子的眼睛都饥荒剌剌的瞅着我,怪渗人的。”   说着自己都笑了,又道:“这些东西也就罢了。倒是老祖宗疼我这点心,要让她们瞧得眼热心跳的。”   贾母笑道:“你整日为了府上窜上窜下,没点自己的功夫。我多疼你点也是有的。”   转脸对着底下的人道:“旁人可不许为着难为她。要是让我知道定是不饶的。”   一屋子里的人都笑着称是。   贾珍夫人-尤氏与王熙凤相熟。每次见她毕竟要嘲笑一番。   尤氏起身对凤姐招手道:“快过来让我看看,今日你这打扮怎么样?”   一壁说一壁为着凤姐真的打量一圈。   凤姐问道:“怎样?”   尤氏边看边点头道:“不错,环佩叮当。不知道的还当今日是你去做新媳妇。”   一句话又引得众人笑了起来。   凤姐早已猜到她的嘴里多半不是什么好话,因笑道:“老祖宗可得给我平反冤情。”   贾母笑道:“你先将冤情叙叙再说。”   凤姐道:“我可早听说,这个侄儿媳妇是个顶尖的人物。今日,过府半路上我还与平儿说‘既是顶尖的人物,我们再同烧糊的卷子一般,越发的让人看见不尊敬了。’于是我上赶着回去,匀面梳头打扮上。剩下被人笑话咱们家徒有虚名。”   又道:“我还有那么点私心。我也是我们家琏二爷巴巴的娶来的。虽说也有几个年头,也是府中的新媳妇。若是这样就被比下去不是给我们家二爷丢了面子嘛。”   贾母笑道:“刚还说不许攀比吃醋。你现在就比起来了。”   又望望外面的天色道:“该是快到了,我们先走着吧。你们要据着点。她可不比咱们家的孩子,胡打海摔的惯了。”   凤姐忙上前扶住贾母,道“老祖宗尽管放心就是了。包管是灯影里看媳妇,不美也美。”   众人乌泱泱的跟着出了门。   凤姐恰见宝玉在外面炕上歪着,便对他招手道:“怎么还歪在那里。快起来与我们一起去看新媳妇去。”   贾母也道:“起来跟着去吧。只是一件,不许胡闹。”又命几个丫头给穿了厚衣服,不说。   再说秦可卿认定了今日不必见别人了,多半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尤氏在屋中等着。   顾马车一停便急急的搀着瑞珠的手下了马车,欲要松松筋骨。 作者有话要说:  收收收~   今天你藏了吗?   发了评论呗。   ☆、亲近   脚刚沾地就听一二十来岁的丽人在身后,笑道:“快来看,这边新娘子来了。”说着便有人迎上来在灯影里打量秦可卿。   秦可卿被冒出来的这一声唬了一跳,循声望去。   嚯,好大的阵仗。一位白发老太君领着一众女眷在府门外站着。   秦可卿见如此,急忙含了笑迎上贾母道:“老祖宗万安。”   对着众人又是一拜,只道:“诸位万安。”   说话间,凤姐已经将她打量个遍,上前携着她的手道:“好个俊俏的模样。老祖宗,我这妆面怕是要白整了,一下就让人给比下去。”   贾母也上前拉着秦可卿的手借着灯光,端详道:“可不是个好模样。”   又拿着手在灯光底下看皮子,道:“样样都极好。在咱们家可不许委屈了。”   指着尤氏道:“这是蓉儿的母亲,你来见过。余下的人,在府里日子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秦可卿对着尤氏施了一礼,尚未成亲不好称呼便只道:“夫人好。”   尤氏点头应道。   秦可卿在凤姐打量自己的时候早就将她也打量了一番,见她音容处事儿与别人不同,端的是爽朗利落。便猜到她是王熙凤。   见凤姐对着尤氏道:“珍大嫂子,得了这么媳妇可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尤氏只笑不言语。   秦可卿由不得笑道:“琏二嫂子的话,没的让我骚的慌。”   凤姐笑道:“你认得我是哪个?又不曾见过我。你怎么认得我。”   秦可卿又道:“人都道‘链二爷娶了个模样极标致,言谈极爽利的’。今见婶子处事作风,非婶子莫属了。”   凤姐被秦可卿这样赞她,脸上得意对众人笑道:“你们听听她说这话。明明是赞人也与那些个说的不同。”又道:“外面真把我传的那么好。我竟不知道。”   贾宝玉与贾蓉、贾蔷在一处,在人后。   见秦可卿下车早就被摄了三魂七魄去,恍恍惚惚的自思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妙人,原来我只是井底之蛙。放眼望去院子里的姑娘不及她万一。”   说是贾宝玉自小的痴病,单凡是女儿长得略清秀些他便有亲近之意。今见了秦可卿,合府里便没有比她更出挑的人。心里亲近之意更甚。   正痴痴呆呆的想着,忽见身旁的贾蔷推了贾蓉一把笑嘻嘻的道:“快看你媳妇。”   贾宝玉被一句话戳心。猛想起来,日后与秦可卿最亲近的莫过于自己的侄儿贾蓉,顿时心灰意冷起来。   贾蓉见贾蔷如是说,脸上绯红了一片,骂道:“别闹,待会儿让父亲看见了又该捶我了。”   秦可卿任贾母领着一路往屋里去,凤姐转身见贾蓉、贾宝玉、贾蔷三叔侄儿在门口站着。   便指着贾蓉让秦可卿看,笑道:“那就是你姑爷。蓉哥儿还不过来见你媳妇,乐傻了,还杵在那里。”   贾蔷在背后使坏的一推,贾蔷不妨,排开俩人向前踉跄走了两步,愈发显露出来。   秦可卿见凤姐说,先是脸上一红,也不避让打量起贾蔷来。   一位十五六的少年立在面前,面容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只是脸上有两团红云甚是可爱。   秦可卿一壁看,一壁在心中大呼:正太啊,正太。非但如此,正太还会害羞、脸红。看样子软软哒,很是可口。   贾蔷见秦可卿打量他,脸上的红云更甚,急慌慌的称:“这会儿子要去迎接父亲。”就要退了下去。   尤氏笑道:“这孩子怎么越发要娶亲了,越发莽撞起来。毛毛躁躁的,这样子去了仔细他老子捶他。”   一语未毕,只听哐啷一声。   众人都吓了一跳,转身看去。   原来是平儿进门没看见贾蔷退出去,慌慌张张的便撞作一团。   凤姐见是平儿,柳叶眉倒竖骂道:“没长眼的蹄子。作什么慌慌张张的,再把爷们撞坏了。”   平儿一壁拾地上的东西一壁嘴里道:“小爷出来的急,我实在是没看见。”   贾蓉忙道:“不妨事儿,没真撞上。”说完出门走了。   凤姐因问:“你急急忙忙的遇上鬼了不成。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让我瞧瞧。”   说着便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看。手里拿着一根桃木制粗糙的簪子问道:“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东西?”   平儿将东西装好,见这么多人看着,不好隐瞒,便红着脸说:“是蓉大奶奶的妆奁。”   凤姐闻言,脸上一愣,忙将妆奁关上又骂道:“真是个蠢奴才,回去我再教训你罢。还愣着做什么,好不快点安置在已早收拾的房里。”   又对着秦可卿道:“蓉儿媳妇,这丫头平日里就毛手毛脚的。你可别见怪。”   秦可卿从见了贾蓉后,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哪里有生气的道理。   再者,打肿脸充胖子也没用。这贾府中里里外外,谁不知道秦家一门寒贫。   贾母忙拉过秦可卿道:“你今日现在这里住下。我看着你与我家里三个姐妹差不多些年纪。今日天黑便没将她们领来见你。明日你们见了便住在我处住下。一来,你年纪不到。二来,与她们隔得近。日里看书、识字,一块玩耍。可好?”   不等秦可卿回答,站在贾母身后正愁不能够亲近她的贾宝玉听了,正合他的意,忙道:“甚好,甚好。姐姐住在咱们府里更热闹些。”   贾母道:“你还没见过他。他是咱们这里的混世魔王,宝玉。”   秦可卿早就见这里有一位小哥。见他头上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子,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课大珠,用金八宝坠;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面若中秋之色,色入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如桃瓣,睛若秋波。虽怒时若笑,即嗔时也有情。   生的这样的好皮囊,不是宝玉还有谁?   秦可卿对着贾宝玉点头道:“这想必就是宝玉叔叔了。”   贾母道:“可不就这个个混账东西。你不用称他叔叔,小小的人家怕受不住。就连他跟前的丫头我都让喊他‘宝玉’。你也这样喊着。我刚听他喊你作‘姐姐’。正合了我的意,在一起更亲,还不生分。”   秦可卿见说,只好应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不过问些秦可卿家中中事物。   凤姐因说道:“老祖宗见了美人眼珠子程亮。我们可都撑不住了。你看宝玉眼睛都迷瞪了。不若,我们回吧。日后说话的日子多了。”   贾母道:“你们也不提醒我,人老了觉少。你们怎么熬得了。走吧。”   又对尤氏道:“你不用舍不得,让她先跟着我几日。日后有你们处的。”   尤氏连忙应了。   等送了贾母,尤氏忙让丫头领了秦可卿到房中休息。   秦可卿在车中整日昏昏沉沉的睡着,一下车见了这些人。一时倒不困了。   瑞珠伺候着洗漱完毕。正歪在炕上寻思,自己拿来那么大的脸,让家府中有头有脸的娘们儿出来迎着。还没理出个头绪。   又听外面有婆子道:“蓉哥儿,来了。”   秦可卿忙整了仪容,自思道:大夜里的他怎么来了?   一语未毕,贾蓉已经打帘子探进身来,手握在袖子中。站在门口,倚靠在门上不往里进。   秦可卿忙起身下炕,笑脸迎上问道:“蓉哥儿,怎么来了?快请坐吧。”   贾蓉见秦可卿满脸笑容又称自己‘蓉哥儿’,脸上顿时就起了两朵红云。   在离炕最远的地方选了把椅子坐下,问道:“近日路上可辛苦?”   秦可卿瞧他坐在离自己最远的椅子上,又他大有羞态。   便起了促挟他的意思,莲步轻移,走到贾蓉的邻座款款的坐下来。   脸上只含了笑对着他,看他待要如何,因说道:“并不辛苦。”   贾蓉见秦可卿过来,忙偏转着身子朝向一边,囧道:“家中岳丈可好?”   秦可卿心道:“明明一团孩子气,竟学些大人话。我看你竟要说什么。”   因点头道:“甚好。母亲也好,弟弟也好。”   贾蓉正要问她,见她一股脑的都说出来。   一时间找不多话说,只是红了脸干坐在那里。   秦可卿见他的模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面上不见任何动静。   端坐在椅子上,装作羞羞答答的等着贾蓉问话。   屋中静悄悄的,贾蓉更觉窘迫,坐在那里眼睛不知道要放到什么地方,左右就是难受。   俩正僵持着,忽听外面的婆子问道:“蓉哥儿,在屋里吗?前面老爷喊你。”   贾蓉闻言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提脚就忙向外走。   秦可卿知道贾府中的规矩。儿子都怕老子。   从贾政差点将贾宝玉打死就能看出一二来。   也忙起身送他。   贾蓉已经一只脚踏在外面了,又退回来,将手里的一个绣花锦囊放到炕上,低着头道:“这都是我平日里将月例里攒下来,你先拿去用。他日我有了再给你。”   话一说完就急惶惶的打帘子出去了。   秦可卿将炕上的袋子拾起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却是一包碎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渐冷了,童鞋们扒拉手机的时候一定要捂紧被子。   若是手滑了,一抖点个收藏。   那一一谢谢您哟~   ☆、严父      对着瑞珠奇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瑞珠笑嘻嘻的道:“姑爷也是个有心的。怕是刚才妆奁打翻的时候,姑爷还没走远,看见了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   秦可卿瞪了她一眼道:“你还敢提这个。若是今天我稍差点,早就羞的抬不起头了。好好的妆奁你不给我拿着,怎么到了别人手里?”   瑞珠后悔道:“原是我拿着妆奁。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平儿姑娘,非要帮我拿着送到屋中来。先是我不依。平儿姑娘就说‘我又不认识路,这样抱在怀里小家子气。’我听着她的话有理,便交给了她。要是知道她这样不牢靠,我就不给她了。”   秦可卿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瑞珠道:“姑爷家的人与别人家的不同,连三等仆妇吃穿用,都不凡。她虽穿得齐整,我见琏二奶奶骂她,就知道她是个大丫鬟。”   秦可卿笑道:“哎呦,我的瑞珠也是不凡,竟然会察言观色了。但我告诉你,她虽是个丫鬟,但也不是一般的丫鬟。她可是要做琏二爷的通房。你以后见着她客气些。若是能够就与她亲近些。不然,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要吃亏了。”   瑞珠对她数落般的夸奖早就惯了道:“小姐说的,我自然上心。”   又指着秦可卿手里的锦囊道:“这钱怎么办?”   秦可卿掂量着手里的锦囊道:“还怪沉的。少说也得二十两吧。可惜我们没拿戳子(称银子的小称)。不然我们称称。”   说着放到瑞珠手里,叮嘱道:“明日你就给我换些几串钱吊子来,还有弄些银裸子。好赏人用。贾府中人人都是一双富贵眼,我们日后的花销还有呢。”   贾珍将将在正房中坐下,因刚才人多不便问贾蓉近日功课。   现在得了功夫边对门口的小厮道:“去,将蓉哥儿找来。”   尤氏在一旁忙道:“老爷刚回家,旅途辛苦,还是早些歇下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好。”   贾珍接过婆子端上的茶水道:“沿途尚好,并不觉辛苦。今还有些事儿,要叮嘱他。”   不一会儿小厮回话道:“底下的婆子说‘小爷,到秦姑娘屋中去了’还要不要去请?。”   贾珍一听,忽的将手里的茶盅用力掷在地上,对着尤氏要喝道:“你看这混账忘八羔子,尚未来见他老子,就钻到媳妇屋里去了。”   又对着屋外的众人道:“去,给我把不肖子拿来。”   尤氏见贾珍怒气来的快,忙劝道:“老爷快珍重些吧。这会子生气,没的气坏了。要是教育儿子,多早晚儿呢。有的是功夫。”   贾珍重重的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并不理她。   平日里,尤氏也是个软的。见贾珍不听只得讪讪的坐下。   你当贾珍为什么半夜里发这样的邪火。   自从那日见了秦可卿,便觉着她与别人不同。   偏她又是自己的儿媳妇,自己动不得。   整日在路上虽然不是同车,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日日的就像个猫儿在他心里抓痒痒似的。又有仆人、奴才跟着少不得要克尽礼法,不得亲近。   憋了这些日子,好不容回来。   日后在同一屋檐下,也不怕不能见面。想着再做图谋。   老祖宗偏要插上一腿,又让她搬到东边去住。   这会儿子听见,贾蓉堂而皇之的到了秦可卿的屋子,哪里还有不生气的道理。   贾珍一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只等着贾蓉来了出这口恶气。   半柱香的功夫,贾蓉进来见父亲。   贾珍起身便骂道:“你瞧瞧,我这里板凳还没坐热呢。他倒是有心到处乱窜。整日的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连正正经经的爹也不值得你看了。”   骂了半日累了,还不能解心头之火。   对着垂手立在一旁的小厮道:“啐他。”   那小厮都知道贾珍素日的性子,违哟不得。只得上来对着贾蓉脸上啐了一口道:“老爷还没歇着,哥儿怎么躲懒去了?”   贾蓉垂着手,一声不敢言语。   尤氏坐在一旁,遂是心疼贾蓉这孩子,碍于老子教训儿子与贾珍平日里的淫*威也不敢出声。   这样,贾珍方觉解了气,呵道:“下去吧。好好温习功课,若是明天问你答不上来。看我捶你不捶你。”   贾蓉期期艾艾的退了下去,少不得还得挑灯夜读。   秦可卿见贾蓉慌慌张张的去了,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贾蓉回了屋。   她这才放心下,吩咐瑞珠伺候着她上炕休息。   半夜翻身醒了,透过门帘看东屋里还有光,便问瑞珠:“几更天了?蓉哥儿,还没睡下吗?”   瑞珠睡在下面这会儿也醒了,道:“已经起更了。听说老爷明日要检查哥儿的功课。怕是正忙着。”   秦可卿也想起自己考高中的时候挑灯夜战的场景,大概也是这样的年纪。   她比贾蓉大上两三岁,待他多半以弟弟看待。   见他这样苦读,心下也不十分忍心。   边将衣服拢在身上,对瑞珠说:“我去看看。”   挑开东边的半旧的散花藏青软帘,就看见睡了一屋子歪七竖八的丫头。   有歪在地上的,又和衣躺在床上的,还有砚着墨睡着的。   只有贾蓉在油灯底下不知道在写什么。   一壁写着一壁摸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嘴里送。   秦可卿忙上前按住,悄声道:“别喝那个,茶凉了伤脾胃。你喝着这个。”   又将手里端的茶水递上去,笑着道:“这是去年的贡菊茶。我从家里带来的,喝着最是清目养神。你喝吧。”   贾蓉不成想秦可卿过来,唬的忙要站起来。   秦可卿将他按住,又柔声道:“快看吧。看到哪里了?还有多少?”   贾蓉接过茶盅道:“还有这一点了。你怎么过来了?”   秦可卿道:“我见你这里亮着,就猜着你在挑灯夜读。要我说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爷,这样熬一夜,明日不见得有效果。再把眼熬抠了,明日越发不值得了。”   贾蓉点头道:“姐姐,说的很对。这些平日里都已经背熟了。只怕明日父亲问起来。若是答不出来更惹他老人家生气。”   秦可卿闻言不好再劝,因道:“那爷再看会儿睡吧,也别太晚了。我去了。”   贾蓉低声道:“你去吧。”   秦可卿站起来将炕上的小丫头拍起来道:“快醒醒吧。下去洗把脸上来给蓉哥儿铺床吧。”   小丫头迷迷糊糊的起来应了,果见出去洗脸。   翌日,秦可卿一早起床,用过饭便由尤氏陪着往贾母那屋里去。   东府里的早就听说,蓉大奶奶天姿国色。早就一屋子人在等着看呢。   秦可卿一一见过众人。   贾母令人看了座,问道:“你昨晚住的可好?睡的可习惯?有什么爱吃的只管问你婆婆要。再不然,就去问凤丫头要,左右的别委屈了自己。”   凤姐笑道:“瞧老祖宗说的。就是她的这副品貌,到哪里也不会被人委屈了。什么人舍得让花骨朵儿似的人受委屈。反正是我不能。”   贾母笑道:“亏得你不是个小子。你若是个小子,凭这张嘴,得骗的多少姑娘整日整夜的念叨你。”   众人都笑称:“是。”   凤姐也笑道:“若我是个小子,再不用蓉儿。我一准把她娶进门去。”   说的众人又发笑了一回。   贾母因牵着秦可卿的手道:“让你先在这里住几日。你可愿意?你还小并不到成婚的年纪。初来乍到的在这里与迎春她们姊妹在一起不至于太想家。”   秦可卿忙笑道:“我自然是愿意跟着她们多学学。”   贾母道:“跟她们能学些什么。不过是些精致的淘气。”   又对下面一溜儿坐着的三个姑娘道:“这就是我们这里的三个姑娘。我想着既然还有些日子才成亲。不若你们就按照年纪先姐姐妹妹的只管叫着,听着还亲切些。”   秦可卿尚不回话,喜得贾宝玉先站出来对着秦可卿作揖道:“姐姐好。”   迎春等姊妹也上来问好,秦可卿忙站起来牵了她们的手姐姐妹妹的相互厮认起来。   三人钗环裙佩,皆是一样的妆饰。却各有千秋。   只见迎春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眼见就想与她亲近。   秦可卿心叹道:这样的性子。难怪被自己的继母卖孙绍祖那头中山狼糟践。   第二位是探春。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望之见俗。   秦可卿又叹道:在府中最有计较的姑娘日后也只落得远嫁的结局,不知道是造化还是糟蹋。   边上这位身量尚不足的,便是日后非闹着出家的惜春了。   秦可卿也是个爱热闹的。   只是家中人丁单薄,苦苦的憋了这十几年,一下子见到这些人。   一下子高兴的不知要怎样,一会儿牵牵这个的手,放下这个有拿起那个来。真是好不热闹。   贾宝玉看着也觉热闹,从此便姐姐长,姐姐短的围着秦可卿不放。   等众人下去,贾母只留了王夫人与王熙凤。   贾母因问:“现在院子里姑娘月例是多少?”   凤姐道:“按照定制,姑娘们每月二两银子。每人除自身乳母外,另外身边有四个教引嬷嬷。除两个贴身专管钗钏盂沐浴的丫鬟外,还有五六个洒扫房屋役使来让的小丫头。”   贾母点头道:“如今这么着。秦丫头的月例先按照我们几个姑娘的例子,丛官中出.。另外,伺候的丫头也跟我们姑娘一般。昨日,我见她妆奁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再命外面的让你给她锻造几副首饰。再拿一百两银子与她。这些都从我的体己里出。”   凤姐一一应下,又道:“昨日我收拾后楼,见了两匹缎子拿来做衣裳极好。已经吩咐下去,给可卿裁剪两身衣裳。”   贾母听了赞许的点头,又道:“今日那府的珍大爷没有过来回话。”   王夫人道:“尚且没有我听闻说是去庙里去见大哥哥了。”   贾母道:“去见见也好。只是你大哥哥整天求仙炼药的不一定愿意咱们这些人凡人去打搅他。”   一语未毕,只听外面道:“珍大爷来了。”   王夫人凤姐见左右无事,便先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秦进了府,可怕的公公还盯着。   欲知后事如何,还请收藏。      ☆、喜欢   贾母见贾珍打帘子进来,因问道:“见过你父亲了?他怎么说?”   贾珍溜沿儿斜歪着身子恭敬回禀道:“父亲说与可卿这孩子还有一面之缘。只说咱们有时间,让孩子到庙里走一趟。”   贾母点头道:“论说去见见太爷也是应该,你着手安排吧。只是让蓉儿小子暂先远着点。我再着你大妹妹在宫里寻访。”   贾珍点头因问道:“上面这么久都没听说寻访这孩子,是不是弄错了?”   贾母道:“真的假不了,你且等着看吧。没让你媳妇好好的给她收拾收拾东西,别带进不该带的来。”   贾珍道:“早就吩咐下去了。这会儿还没说话,怕是没有什么。这我才想着是不是弄错了。或者先太子爷一倒众人把这事儿都忘了。”   贾母沉默了半日道:“真龙自不是假凤凰。咱们先好生哄着她。即使弄叉了,这模样品格也配得起咱家的孩子。”   贾珍闻言,不敢不听,少不得将心里那龌龊放放。   因都是年轻女孩子,不过三五天就熟了,再过三五月就厮混在一起无话不谈了。   秦可卿虚长几人好几岁,自然凡事都礼让着。   众人看在眼里都十分喜欢这位新奶奶。   贾母也瞧着她行事温柔端庄,嘴上也能说会道的,愈发满意。更喜几个孙女、宝玉与她玩儿在一起。   进了夏日,日子渐渐长了。中午秦可卿陪着贾母说话,见贾母迷糊着了,吩咐鸳鸯好好的照看着,自己蹑手蹑脚的悄悄到别的房里寻三姊妹玩儿。   到了外房中,见迎春由丫鬟扇着扇子睡觉,便不打扰。   在屋里又不见那两人,便出了院子去寻。   院子外面暑气森森,河里的水禽都躲到树底的阴凉处藏着了。   一路下来静悄悄的也不见个人,秦可卿一路走一壁看景致。   转过左边弯弯曲曲的游廊,正要再往前走。   只听游廊镜头的八宝凉亭中有人道:“姐姐,你大中午不睡觉,这是要到哪里去。地上热仔细让暑气蒸了。”   原来这边有座八宝凉亭,凉亭的窗户上都糊了纸,不仔细看并不能看见里面有人。是以刚才秦可卿并没有见有人在里面。   见是迎春,便走进亭子来道:“我正到处找你们。你倒会自在躲在这里乘凉。”   只不见探春,便问道:“探春妹妹呢?怎么不见人了?”   迎春听说,对着西南的房子努努嘴,秦可卿会意便挨着惜春坐下问道:“这是第几回了?”   惜春道:“一个月一回。只要是放了钱,赵姨娘便巴巴的打发人把三姐姐请过去。”   秦可卿又问道:“请过去干什么?”   惜春道:“还能干什么,不过是问三姐姐要那几个月钱给环儿花。”   秦可卿见有外人在这里,知道不好图议论家事,强笑道:“你看看我俩只说这些有的没的冷落了旁人。”   又见对面的小尼姑长得水灵,便问:“师父在哪里修行?怎么到我们家里来了?”   智能未语脸便先红了道:“我是在馒头寺里的。我师父来去十五庙里的月钱,到前面去了。我便来找姑娘玩儿。”   秦可卿见她长得标致,自思:谁家有这样好的孩子会送到庵里去。   又细细的问她的年龄,出生,父母是谁,祖籍在何方。   她竟样样摇头,告诉不知。   惜春便道:“姐姐,快别问她。她三岁就进了庵里,哪里还记得那么许多。我刚才还与她商量着与她一起到庵里作伴呢。”   秦可卿心道:难道这就是佛家所说的慧根。惜春自小便在脾性显露着。   不在这上头纠缠,只是略笑笑,便道:“你们在这里玩儿吧。只是别处去让日头晒了。我去看看老祖宗起了没有。要是没起再来找你们玩儿。”   惜春道:“不用姐姐去看,有丫头伺候着,还用得着我们吗。”   秦可卿只笑便起身走了。   边走边在心里说:我到了这里,总得先找个靠山,在贾府中仗着贾母的疼爱还能站住脚跟儿。   边走老远就看见贾宝玉的小厮茗烟急吼吼的往里跑,也不看前头差点一头撞在秦可卿怀里。   秦可卿见他模样,一把逮住,便笑骂道:“小兔崽子,有鬼追你?你在哪里跑?”   茗烟先是也唬了一跳,看清人秦可卿,脸上堆笑,道:“原来是秦姑娘,吓死我了。”   秦可卿道:“你还知道害怕,在老祖宗院子这样混跑像个什么样子?你们见宝玉好说话,就整日的胡闹。你看等哪天老爷有空了,不挨个揭你们的皮呢。”   茗烟笑道:“姑娘,可别吓唬我。我这是外面有事儿。”   秦可卿见他说的有模有样,笑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不过是哄着宝玉与你斗鸡走狗的玩儿。多早晚让上头知道了,有你们死的地方呢。”   茗烟见秦可卿不信他,只道:“姑娘可别不信,这会儿是真事儿。不信你看。”   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来。   秦可卿拿到手里叹道:“好精致的玩意儿,前日我从宝玉身上恍惚瞧见这么个东西。少不得又是你们从他身上拿的。”   茗烟嘻嘻的笑道:“要不是姑娘平日里肯与我们多说说话,不像有的人只拿我们当奴才。我是不会跟姑娘说这些个的。就这个东西在外面值好些银子。”   秦可卿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禁也上了心,奇道:“就这个。在你们这里哪个姑娘婆子不会绣上几个。这个东西只是略精致些,要让我看也不过那么个意思。能值什么钱。”   茗烟见秦可卿问,越发的想卖弄一二道:“姑娘不知道吗?这个东西虽然谁都做得,却有一样别人做不得。你再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秦可卿闻言果然将荷包放在手里反复的查看,半天道:“也没什么,只是用的布是好的。再就是面上别人都是花草,这个就是字。”   茗烟笑道:“姑娘好好看看这几个字,可是认得?”   秦可卿又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看着像是宝玉的字。”   茗烟道:“这就对了。就是爷这几个字值钱,再就是爷贴上戴过的拿出去换银子还是值钱的。哎呦,贪顾与姑娘说话了,忘了正经事儿。门上的相公还等着我去拿爷的字呢。”   说完就想跑。   秦可卿攥住他,问道:“这给下东西能值几个钱?”   茗烟伸出三根指头来。   秦可卿道:“三吊钱?”   茗烟摇头。   秦可卿又道:“三两银子?”   等茗烟应了这才放了他让他去。   一壁走一壁问瑞珠道:“瑞珠,你说外面的庄户人家一年得用多少银子?”   瑞珠跟在身后,道:“一年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   秦可卿思索道:“这样绣着字的荷包,是个七个就够一家人吃一年的。”   瑞珠点头道:“话是那么说。我们能做那样的荷包,但也不能挂在门前当饭吃。说了这会子话,老太太应该醒了。我们快进去吧。”   房中贾母尚还在睡着。   秦可卿悄声对鸳鸯与珍珠道:“你们瞅着玻璃罩子洋表,等到这个长针指在这里。就把老祖宗喊起来。不然,睡多了今夜里走了困,还有你们折腾的。”   珍珠、鸳鸯忙笑着迎道:“知道了。姑娘也快去休息歇歇吧,大中午的有我们就成了。”   秦可卿因见珍珠在,便对她招招手道:“你来,我有话问你。”   珍珠跟着她走到外间问:“姑娘有什么事儿?”   秦可卿问道:“如今宝玉身上的荷包,扇坠,佩囊都是谁管着?”   珍珠道:“先前都老祖宗身边的几个大丫鬟给管着。前几日,老祖宗见我绣的荷包俊俏,就把这宗差事交给我了。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秦可卿笑道:“没什么。我因看见宝玉腰上挂的荷包好看,正想得也做一个,便问问。没想到这样的能人竟在眼前,我还不知道。”   珍珠道:“姑娘快别笑话我。这不值得什么。姑娘若是想要我就给姑娘做个玩儿。只是姑娘想要什么样子的。也有梅花的,也有鸡心的,还有葫芦的。”   秦可卿忙道:“你不用急,我先回去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再来告诉你可好。”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时间差不多了相伴到贾母这边来。   鸳鸯已经斥候着贾母起来了,正在喝解暑的酸梅汤。   见秦可卿进来,贾母道:“好孩子,大热的天你不在屋里睡觉,怎么出来了?”   秦可卿笑道:“哪里就这样娇气。我怕中午睡多了,晚上睡不着难受。”   贾母因笑道:“我何尝不怕那个。都是这两个丫头好。不肯让我多睡。晚上摸会牌也就能睡下了。”   珍珠听见贾母这样说,便于鸳鸯笑道:“老祖宗,我们可不敢邀功。还是姑娘一中午来看好几回,就怕老祖宗中午睡多了,晚上遭罪。那不还特地问琏二奶奶要了西洋钟表来,让我们看着时辰。”   贾母听完,一把搂过秦可卿,左一声‘好孩子’,又一声‘好孩子’的叫。   又说:“这孩子行事儿稳重端庄不说,心思也是细。就是我跟前的三个孙女也没做到你这样的。”   秦可卿忙道:“三位姊妹年纪还小。倒是我在这里没什么事儿干。也不如她们爱看书识字。我一看见那些斗大的黑团团,只觉着头晕眼花。”   贾母笑道:“这才是正经女孩子。识字原是咱们这样家的女孩子打磨时间,修养性子的。要我说不会更好些。”   秦可卿心中想:现在坐在课堂上学习拼搏的女孩子,要是听到贾母这话不知道怎么想。自己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穿越过来不禁能够衣食无忧还不用学习了。   正想着贾母又道:“你若是觉得呆在院子里闷的慌就跟蓉儿一起到处逛逛。你俩的事儿都是定的。我冷眼看着你这孩子也是端庄的,并不用避讳那些。” 作者有话要说:     ☆、出府   秦可卿忙低下头道:“听老祖宗的吩咐。”   贾母道:“你们这个年纪真是好动的时候,你算是好的了。我当初这么大的时候,整日的在府里乱逛。不知道我父亲为这个生了多少气。”   秦可卿知道贾母是想念家人了,忙道:“从我来了,只听大家长提起来说‘史大姑娘’。怎么没不见她来?老祖宗快派人接了来热闹热闹。也后让我见见。”   贾母道:“不是你提起来,我倒是忘了。湘云那丫头倒是几个月没来了。她也是个爱说爱闹的。你见了管保投缘。”   赔了老太太一会儿,只见王夫人进来回话。秦可卿边借故走了。   只见此时宝玉已经下了学里,晴雯站在桌角磨墨看她写字。   秦可卿进门道:“在写什么?这么认真。这会儿刚从学里下来不累吗?”   贾宝玉见她来,没有不高兴的便道:“门口的小幺儿们要我几个斗方儿字。我现在写了给他们。”   秦可卿也来看他写的字:“你也学了那些书生,以变卖字为生了。我看看是什么字。”   贾宝玉见秦可卿将字拿起来,便腆着脸问:“姐姐,你觉得这些字那个好?”   秦可卿笑道:“我又不会写几个字,你又问我。要我说都好。你也赏我几张,可好?”   宝玉道:“要是姐姐想要,我再去拿张大纸,写个大的送给姐姐如何?”   秦可卿笑道:“给我那么大的干什么。难不成要让我裱了挂在床头嘛。你过来,你要真想给我。你就找到《诗经》,从那上面抄录几首诗词便可。”   宝玉又问:“《诗经》里那么多首,你让我写那几首。你倒是说明白。”   秦可卿笑道:“你又说奇话了。我又不知道什么诗经、辞海的。怎么选?你看着好的就选几   首吧。切记留上你的落款。还有万万不能让老爷夫人知道,不然见你不上进,自然要捶你。”   秦可卿这样言辞切切,贾宝玉心中大喜,连夜就将诗经中那些艳赋、名句抄录下来,不表。   这日恰碰见贾蓉在院子里。   秦可卿便问:“爷住下,我有个事儿要请教也呢。”   贾蓉停住背着身子问:“姐姐,有什么事儿?”   秦可卿道:“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问爷可会些斗方儿?”   贾蓉道:“这有什么难。”   秦可卿便道:“爷的字外面的相公也常来要作品鉴吗?”   贾蓉道:“倒是常来要。只是我不曾给。”   秦可卿道:“你怎么不给?难道是怕浪费了你上学的时间?”   贾蓉解释道:“并不是为了那个。我这些字在族中弟子中还算尚可,但若是与先贤大家想比,自然是云泥之别。那些清客相公,争相传赞,不过是看中咱家的威名。怕是拿到外面也是相互攀比与咱家亲近。并不是真的就有那么好。我断然不敢拿出去让人日后耻笑”   秦可卿停下脚步真正打量这位少年,一番言论确实不能让人小瞧了。   贾蓉见秦可卿看他,脸上不自觉地先红了,看着自己的脚尖道:“这只是我一个人的见解。姐姐,不爱听就只当没听见。”   秦可卿笑道:“你说的很对。没想到你有这番见解。”   一语未完,只听在身后一人笑起来。   俩人回头一看,便见凤姐扶着平儿往这边来,边走边笑道:“你们小两口,不到屋里坐着,在外面看什么风景。”   秦可卿也红了脸道:“婶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凤姐道:“我要到老祖宗那里去打牌,三缺一正好你补上。”   不由分说只拉着秦可卿走。   她没法边对央求道:“好婶子,饶了我吧。我们小门小户的哪里会那些。没得去丢人现眼。我还有几句话与蓉哥儿说。说完就回去。”   凤姐闹了他们半天,哧哧的笑着走了。   秦可卿瞥了贾蓉一眼见他脸又红了,便道:“我要走了,再不走还不知道要怎么取笑咱们呢。只是我要求你一件事儿,不知道你依不依。”   贾蓉因问道:“什么事儿,你只管说。”   秦可卿方道:“我求你抄录几段名言警句,警示世人之语都可。你是帮不帮?”   贾蓉见秦可卿嗔喜相宜,哪里有不依的。满口应下。   还要与她说几句话,只是秦可卿匆匆忙忙的走了。   身影婀娜,顾盼生辉。不禁让贾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痴了。   正发呆,忽的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把正在发呆的贾蓉唬了一跳,忙回神看,还道是谁,原来是贾蔷。   贾蔷向着贾蓉忘得方向,抻长脖子看看。   嘴中只管不饶人,打趣道:“难怪我下了学里,一眨眼就不见你了。原来是在这里会佳人了。还看什么,都走远了。”   贾蓉多让于贾蔷,勉强道:“别胡闹,你怎么找来这里?”   贾蔷只道:“看你的样子,我跟你说的,你还没得手。你别管别的,只要上了手,她就跑不了。看你整日魂牵梦萦、魂不守舍的,真是无趣。”   贾蓉呵道:“别胡说,以后那样的话不许再提。”   贾蔷见他变了脸色,并不害怕,上来;揽着他的肩膀,嬉笑道:“你眼看就要娶亲的人,怎么还这样?我都试过了,你身边的那几个大丫鬟还是好好的完璧。若是你嫌她们粗鄙。来了的新嫂子可是神仙般的人物,你怎么还这样无动于衷?”   说完,眼睛不怀好意的的在贾蓉身上打量了一圈,悄悄地问道:“你难道有什么隐疾?前几日我在铁栏寺认识了一位高人。要不我请。”   他话还没有说话,贾蓉挣开他的禁锢快步走了。贾蔷在后面嚷嚷道:“你走那么急作什么。嗳,今晚有外面的喊我们出去。老爷,答应了。”   贾蓉头也不回道:“我夜里还要读书。今日就算了。”   秦可卿快步走到贾母的正房,略一停顿,顺了气,缓步往里走。   据她这些日子观察,贾母这位封建大家长,最喜欢女孩子行为举止谦和有礼,温柔有度。最好能认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就罢。   秦可卿都一一按照这个标准要求自己。   初来乍到,身份贫寒总得在府中有个靠山,不是。   走到门前,各位嬷嬷都在前面伺候着,秦可卿上前笑道:“各位妈妈好。”   众位嬷嬷见她是个好脾气的,自然与她亲厚些。忙打帘子,回笑道:“姑娘回来了。太太,奶奶们正在里面陪着说话呢。”   秦可卿进去,只见各位太太,奶奶,姑娘们坐了一屋子正说闲话呢。   凤姐一见她进来,忙起身过来拉着她坐到贾母的身边。   瞅着她笑道:“我问你,你与蓉儿在说什么?”   贾母笑道:“猴儿,不可。她小孩家的脸皮薄。”   凤姐笑道:“我冷眼瞧着,不是她脸皮薄。竟是咱们家的蓉儿脸皮薄。”   贾母笑道:“哦。”   凤姐未言先笑:“老祖宗,是不知道。刚才我进来的路上远远的瞧见她俩站在路上。一个说一个看。只见咱们蓉儿眼睛也不敢瞅他,直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靴子,难不成是要在靴子上找出个虱子不成。这个,脸不红气不喘的看着咱家的蓉儿。从今,老祖宗再说她脸皮薄,我可不让。”   一番话惹得贾母大笑道:“既是这么着也好。省的两个都想锯了嘴的葫芦,三脚踹不出一个响。”   众人都笑,秦可卿更是羞的窝在贾母的怀里,老半天不肯出来。   凤姐忙道:“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俩人站在一起竟像是画里的,真真是一对璧人。”   贾母道:“咱们家统共就那几个好孩子。你得了一个,她得了一个。”   众人闻言又笑。   秦可卿从贾母怀里出来,道:“活该,把自己扯进来了吧。老祖宗的眼可雪亮的呢。不让你欺负我。”   凤姐也是笑红了脸。   贾母道:“越是这么着越好,你们小夫妻就合该得这样。昨日,珍哥儿到庙里去,那府里太爷还让蓉儿带了媳妇去看他。你们来一闹我就忘了。就这么着,蓉儿明日就与你一起去吧。多叫上几个人跟着。”   秦可卿因道:“原可卿这样的凡夫俗子不应去打扰太爷,即是太爷吩咐的可卿不敢不从。只是可卿心想,不必多带人去。人多气浊,让太爷占了浊气,饶了太爷清修。太爷可是白疼我们一场了。不若,就我与蓉哥儿俩人带着各自的小子丫鬟就好了。人少清静,太爷自然欢喜。”   贾母闻言喜道:“你们听听这好孩子,想得这样周到。难怪我这里上上下下没有不对她敬服的。既然你有这份小心,就这么着。只是路上千万小心。别遇上那些花子拐子,别让人给冲撞了才好。”   第二日,一早。秦可卿就由瑞珠陪着。   贾蓉也只带了砚台,驾了一辆翠幄春绸车,静悄悄的往铁栏寺中去。   终于出来了,秦可卿心里的喜悦无法压制冒上头来。直撺掇着她坐卧不安。   眼睛不时的瞄瞄自上车以来就一场安静的贾蓉。   秦可卿在心里盘算,要想以后能够自由出入府中,那么眼前的贾蓉是不可不收买的。这孩子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也是个从小在封建礼法中长大的孩子。若是想让他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随时出门打理那个半死不活的铺子,有没有问题呢?   秦可卿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着。两只眼睛贼亮亮的望着贾蓉。   贾蓉坐在马车的一边,被秦可卿的亮晶晶的美目盯得浑身汗津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情动   假意清清喉咙,秦可卿忙回过神来。‘嘿嘿’的傻笑两声,为了化解尴尬,转头想挑开车帘看看。   瑞珠见秦可卿抬起手来,早就知道她想打开帘子。也抬起手装作拢拢头发,将秦可卿的手按下去。   秦可卿一愣,当即一顿恼火。当日若不是你天天死盯着我。我怎么能够被关在四角的天里出不去。   只见她的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你干什么?我就是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瑞珠正襟危坐:“小姐,还没嫁过去。守着姑爷还端庄点好。”   秦可卿继续瞪着她:“早晚会嫁过去。若是因为我看看街上就不娶我了,嫁不嫁的还有什么意思?”   瑞珠也不甘示弱::“小姐,嫁不嫁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若是被退了婚,老爷夫人的脸往那放。”   秦可卿:“你!少拿老爹和母亲压我。婚姻是我的事儿。嫁不嫁也得看看他们给我挑了什么样的人。”   瑞珠:“小姐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样胡闹。自古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   秦可卿:“什么狗屁‘媒妁之命’,我偏不信命。”   狠狠的瞪了瑞珠一眼,赌气似的将陈帘子大喇喇的挑开,将脑袋探出去往外看。   瑞珠被她气的,嘴撅的老高。只是守着贾蓉的面不敢发作,自己在角落里生闷气。   秦可卿得意洋洋的看着瑞珠气的七窍生烟,心里暗爽。   正是清晨街上除了挑担的农家汉子,并没什么好看的。   撂下帘子,将身子缩回来,对着瑞珠说:“瑞珠,去看看砚台怎么走的这样慢。我有话与蓉哥儿说。”   再管我!多早晚呢。找个小厮把你配了,耳根子就清净了。   瑞珠没法,只得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可卿打帘子出去与砚台说话。   车中顿时剩下两个人,贾蓉无端的紧张起来。   秦可卿见贾蓉越坐与自己越远。   皱着眉头心下自思道:隔着这么远,怎么行。一会儿我说的话,他俩都听去了。难保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有道是法不传六耳。只怕是得坐的进点了。   秦可卿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急忙忙的挨到贾蓉的身边。   贾蓉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见秦可卿比他见过的女子都要美上七八分。早就将一片真心放在她的身上。   近日,贾蔷又是言传身教他那些男女秘事,见车中只剩下俩人,心中早就七上八下。   秦可卿又火上浇油的挨过身子来,他不觉得全身紧绷。   此时,秦可卿一心一意都在开铺子赚钱上,哪里还能察觉到他的异样。   贾蓉只觉得自己鼻尖充盈着阵阵馨香,甜而不腻,暖而不燥。与平日里女儿身上的熏香大有不同。心道:这就是贾蔷说的‘女儿香’了。   秦可卿坐过来后,鉴于自己将要与贾蓉协商的这件事的重要性。   还觉得俩人不够亲密,便伸出自己的小手习惯的腕上了贾蓉的胳膊。   谁让咱们有时是楞要犯二的女汉纸。   这下秦可卿觉得俩人的关系够铁了,可以与他商量自己出来打理店铺的事儿了。   便小心翼翼的问道:“蓉哥儿,我有件事儿想和你说说,不知你的看法如何。”   贾蓉此时年少,哪里有坐怀不乱的定力。   秦可卿见他半天并不回答,顾抬头来看他。   只见他脸皮通红,要渗出血来的模样。   两目赤红,像是放在颜料里染过一样。   秦可卿疑虑的问道:“蓉哥儿,你怎么?”   一语未毕,只见贾蓉的鼻间鲜血横流。   秦可卿唬了一跳‘啊’的一声,赶紧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来给他擦。   哪承想越擦越多,竟有不住之势。   秦可卿怎么会知道,她从身上拿出来的帕子正沾满了她身上的体香。哪有可能止住鼻血。忙上添乱。   外面的俩人听闻秦可卿的叫声,忙停了车进来看。   不看还好,砚台见贾蓉流鼻血不止,急得了不得,忙要调转车头便要回府。   秦可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不希望就这样毫无收获就回府。   奈何贾蓉的鼻血越流越多。   贾蓉见要回府,心中也是着急。回府必然要请太医,岂不是要成了全府的笑话。   贾蓉急道:“不相干,不用回府。”   秦可卿听了眼睛一亮,忙接话道:“快走。找找这里有没有干净的河水。”   砚台听了忙驾车往前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郊外的河边。   秦可卿忙扶贾蓉下了车,在河岸上就着河水,不停的给他擦洗。   贾蓉只是不动任由秦可卿服侍。   将将一顿饭的功夫才将血止住了。只是贾蓉流了那些血,脸皮发白。   瑞珠见贾蓉身上也给弄腌臜了,急道:“这可怎么好,并没带衣裳。这样是见不得太爷的。”   砚台也是着急,只苦于无法。   秦可卿早就看到了,贾蓉滴在身上的血迹。   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一条妙计。   真是运气真真的好。瞌睡就有人递来枕头。   秦可卿呵斥道:“没的大惊小怪。只这一点子事儿,你们两个就慌张成这样。上车。”   三人听了,只得默默的上车。   在车上将将坐下。秦可卿便对砚台道:“回城。去秦记成衣铺子。”   砚台不敢耽误,发车前去。   贾蓉闻言,便道:“可卿。我们出门并没带银子。”   秦可卿并没留意,贾叫自己‘可卿’,而不是一贯的‘姐姐’。只是笑道:“今日我们比是要见太爷。昨日,我在老祖宗面前请缨作保,我俩出来定是没问题。若是就这样回去,岂不是要我打嘴。若再想单独出来就难了。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自然有办法。”   贾蓉问道:“你十分想到府外看看?”   秦可卿条件反射的点头‘嗯’。   立即察觉不妙,边又描补道:“并不是十分想,倒是从前姑苏,常听闻京中繁华。来到京都很想见识一二。”   贾蓉道:“京都中每逢节日倒是异常热闹,平日里很是一般。”   秦可卿见他这样说,只当他可以自由出入,因问:“听你这样说。你可以经常出来?”   贾蓉微微一愣道:“原来你不知道。我也不是经常能够出来。只是与蔷儿偷溜出过几次。若是想正大光明的出门。必要想琏二哥哥一样有公职在身。”   秦可卿皱眉问:“那府中的女人能够出府吗?”   贾蓉略一想道:“大约老祖宗身边的三个姑姑是不能随意出来的。”   秦可卿大失所望道:“难道一辈子要呆在一个地方?”   贾蓉问道:“你很想出府?”   秦可卿垂头丧气的道:“总是想出来看看。若是这样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贾蓉不解的道:“若是闷了可以和老祖宗,太太们,奶奶们一起斗牌,玩色子。闲来说说话,总不会没事儿做。”   秦可卿叹道:“那有什么意思。”   转头看着贾蓉尚显稚嫩的面庞,秦可卿濒临绝望的心中又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心道:我九死一生玩儿穿越。不可能就被锁到一个深宅大院里,一辈子看老老小小的女人们宅斗吧。古人言‘常在岸边走哪能不湿鞋’。日子一长,再把我自己给斗进去就不好玩儿了。我就是来围观一下林、贾、薛的。   又看看年轻的贾蓉:这孩子现在也就是十三四岁。现在正是最容易受别人鼓动的时候,我何不与他分享一下我们现代人的思维。动手为自己打造一款二十四孝老公。   贾蓉见秦可卿又以她特有的眼神打量自己自己。略有些不自在。   秦可卿可管不了那么许多,现在坐在她面前未来幸福生活的保证。   她把身子尽量的往前挪了挪,亲了清喉咙,用了颇为蛊惑的声音道:“蓉哥儿,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有意思?”   贾蓉道:“有有意思的生活。这个我也没有想过。应该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   秦可卿又往前挪挪,继续道:“那蓉哥儿喜欢什么?”   贾蓉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一下身子,隔得太近怕流鼻血。   只是胡乱的答道:“读圣人书。”   秦可卿心里道:“书呆子。”   你既然喜欢读书咱们就读书。继续道:“我从前读过一本书,讲的是一只鸟的故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贾蓉木讷的点点头。   秦可卿因讲道:“书上说‘以前有个富人家的孩子。在花园里总是听到一只鸟的叫声,非常婉转动听。他边到处寻找,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三日。功夫不负有心人,总是让他在树丛中见到了这只鸟。这只鸟不禁歌声婉转还有一身华丽好看的羽毛。这位富家公子心中大喜。就让家丁将这只鸟捉来。关在纯金打造的鸟笼子里。少年很开心,他认为他给了鸟儿最好的,它也应该很开心。可是从那以后鸟儿再也没有叫过。更可悲的是,不出几天鸟儿就死在了金丝笼中。’”   讲完之后,秦可卿问道:“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贾蓉想了半天道:“这个少年做了错误的决定。”   秦可卿忙问:“怎么错误了?”   贾蓉道:“鸟儿本属于林中。黄金对人来说珍贵,但是对鸟儿来说。只是束缚它高飞的囚牢。”   秦可卿不住的点头赞赏:想当年自己听这个故事,竟还傻傻的问‘鸟儿是不是饿死了。’看看人家蓉哥儿,这就是差距。   秦可卿见有希望,试探性的问道:“你愿意做这样的小鸟儿吗?”   贾蓉不假思索的摇摇头,黑亮黑亮的眼睛望着秦可卿道:“我不但不愿意做这样的小鸟。同样也不愿做这样的少年。”   秦可卿被他的话一惊,他这是懂了的节奏吗?   正要问问,只听外面的砚台道:“少爷,姑娘。秦记到了。”   秦可卿无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打住。   对贾蓉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选件外袍来。”   贾蓉已经站起身来,不容分说跳到车下,把手伸给秦可卿,笑道:“我扶你下来。”   秦可卿片刻停顿,终是欣然同意,将自己的手放到贾蓉的手中,片刻便稳稳的站在地上。   贾蓉复笑道:“走,我们进去吧。”   秦可卿反观秦记成衣铺子,只见门口虽不是车水马龙,但也不至于凋敝亏空到爹爹所言的地步。   一壁走,一壁在心里就打定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算计   俩人衣衫华美,气质不凡,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还未进门只见左右的两旁的人都驻足观看。   再看俩人神情俱是自若仿佛走在无人的街上一般。   秦可卿一边走一边打量身边的贾蓉,心中自思道:这个会脸红的孩子,倒也不是那么不济。   贾蓉同样也在一旁琢磨秦可卿,道:她竟然会讲那样的故事。街市之上,她能脸不红气不喘的,一派释然。果然与别家女子不同。   门内的店伙计早就见到二人,忙堆笑迎出身来问道:“两位里边请。想买点什么?小的店中应有尽有。”   秦可卿道:“取一件真丝福字头男式的月牙色长袍来。”   伙计忙点头哈腰的转向后面。   不一会儿手里就拿着一件月牙色福字头长袍来,笑道:“姑娘,这件你觉得怎么样?”   秦可卿将手搭在衣服上捻一捻,点点头:“进去伺候我家爷试试吧。”   伙计忙喜得道:“嗳,好嘞。”   趁贾蓉正在进去试衣服的空档,秦可卿已经在店里转了一圈。   店中两两三三的客人,都有专门的伙计在跟前询问着。   出门的客人多多少少的都会买些东西。   门里的掌柜对每一个客人都是笑脸相迎。   秦可卿愈看心中愈奇,这服务态度。简直就是那世的贵宾式服务。   秦记在京中是愈十年的老字号铺子。   亏空一说,怎么不尽不实。   看来这里面定有文章。   正想着,贾蓉换了衣服出来。大小剪裁正贴合,与家中一顶一的裁缝也不相上下。   秦可卿满意的点点头,问道:“恩,样子倒是中意。”   伙计满脸堆笑道:“这位爷身段好。穿上我们这件衣服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秦可卿笑道:“你倒是会说。你叫什么名字?”   伙计道:“小的叫‘研磨’。我娘在研磨的时候生的我,取了这个名好养活。”   秦可卿指着柜台后面的老者问:“那可是你们的掌柜?”   研磨见问便道:“那可不是咱们掌柜。只是这里管事儿的。不过,姑娘若是有事儿,只与他商量也是作数的。咱们掌柜的有个外号‘甩手掌柜’。店里的事儿从来不过问。只一件,每月都来提银子。”   秦可卿点头道:“那我便与他说也是一样的。”   伙计‘嗳’了一声,忙将秦可卿领到管事儿,便自觉地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管事儿的是个精瘦的小老头,看样子已经年过半百。   想是从上多年的缘故,两只不大的眼睛透着一股精明。   见秦可卿他们来忙站起身问:“公子、姑娘。对小店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秦可卿摇摇头道:“张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早在来之前,秦老爹早就说过,这里常年管事儿的,姓张,因年纪大了,人人都尊称张公。   张公见说,忙问:“姑娘,可认识在下。在下眼拙了。”   秦可卿道:“张公,多礼了。难怪爹爹说‘张公最是有礼的。’”   张公微一愣神,店铺易主的事情,他早就接到秦老爷的来信。   忙道:“原来是小姐。还赎老朽老眼昏花。”   又要一叠声的吩咐上茶。   秦可卿忙道:“张公不必多礼。我与蓉哥儿也是路过。想着既是爹爹将它交到我的手里。就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便进来看看。”   张公忙问道:“小姐说的既是。这位便是贾府的哥儿?”   说着便细细端详道:“果然与别家不同。”   又细问家中事务,秦老爹的身体等等。   末了,张公道:“既然小姐来了。老爷又将铺子交到了小姐手里。小姐少不得要看看这几年的账本。我这就命人去拿来。”   秦可卿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呢。要是这样更好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里面老祖宗还记挂着。我们这就去吧。”   遂携了贾蓉,瑞珠带了账本。复到车上。往道观中去。   大约半日的功夫,过了郊区便入了玄真观。   玄真观中看门小弟子,见了急忙进去告于贾敬知道。   盏茶的功夫便回来道:“师父言‘原也没什么事儿,既然来了就将昔日里注的《阴鸷文》刊出来。’”   贾蓉问:“太爷没有要见我们的意思吗?”   小弟说:“太爷道‘只当见过了,不必见面徒增伤感了。又让爷好好待姑娘。又说在家里好生伺候老爷们。’”   贾蓉应下,等小弟子进去,才与秦可卿道:“我就知道,我们这一趟要白来。回去吧。”   秦可卿问道:“太爷在道观中修炼需清静,我们还是回去吧。”   对于民间的求仙炼药,秦可卿在那世了解一些,不过是些烧丹炼巩。   服食重金属过多,多半就是一死。   贾敬想来也不能脱离这种命运。对于见他,也没有多少的欲望。   出来一趟能到秦记成衣铺子的,已经是心满意足。   秦可卿见说,低头同意道:“如此,我们便回去罢。别耽误了太爷的成仙大道。”   回到府中,早就有贾母吩咐的小子在二门上等着。   一见秦可卿与贾蓉回府,拔腿到府中传话。   还没到正房,凤姐就带着丫头婆子们等在外面。   一见俩人马上笑脸迎上来道:“可回来了。老祖宗念叨一天了。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全家去找了。”   秦可卿忙走上前来道:“婶子怎么站在这里。仔细些地上的暑气。”   凤姐道:“我哪里有那么娇气。快进去吧。老祖宗,正等着呢。”   秦可卿忙更衣来见。   贾母早就等在里面,见来便道:“好孩子一路上可辛苦?”   秦可卿忙上前道:“并不辛苦。让老祖宗挂念。”   贾母问道:“路上可好?太爷可好?”   贾蓉忙道:“都好。”   贾母笑道:“好便好。你们俩一路辛苦,快下去歇歇罢。”   秦可卿与贾蓉齐齐退下。   送贾蓉到二门,秦可卿便站住,道:“爷,今日辛苦了。替我问老爷,太太的好。”   贾蓉点头道:“恩。”   走了几步又见秦可卿仍站在那里,便对着她喊道:“我不会让你做笼中小鸟儿。回去吧。”   秦可卿一愣,当即回过味来。抿嘴一笑,步伐轻快的回房。   眨眼间秦可卿来到贾府已经愈六个月了。   眼看秦可卿的及笄日子就要近了。   贾母处,贾珍独与贾母在屋中说着话。   贾珍问道:“老祖宗,这么些日子宫里到底传来消息没有?这我们是能不能留?”   贾母叹道:“当日只怪我贪心不足。想能找到一个法子永葆贾家昌盛,谁知道!唉,罢了,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少不得要将他迎进门来。”   贾珍皱眉担忧道:“我只怕,要是日后上面计较起来。不但不成反要将我们全府折在里面。当年到底是怎么的?老祖宗,告知孙儿一二,将来还有个对策。”   贾母回想了半日才道:“这个孩子身世,是不能提及的。罢,罢,罢。若是哪天我两腿一蹬,再连累了儿孙们,我是不能去见你祖爷爷了。你且过来。”   这是何等机密大事儿,贾珍会意附耳上前。   贾母才道:“当年这个孩子怕是旧太子与先帝爷的皇贵妃的有染诞下的骨血。”   贾珍‘啊’了一声,忙掩饰道:“难怪!竟有这等机密。是了,是了。那是我虽小,但是听闻旧太子一夜被废。日后不出几日,先帝钟爱的皇贵妃合宫起火烧死。原来如此。老祖宗若是不说,谁又能想到宫中竟有这样的龌龊。”   贾母神态遥想道:“当日前太子被废后,九龙夺嫡日渐炙热。你父亲那时与宫中的夏公公极为要好。夏公公一次醉酒之后才将这个消息透露了出来。先帝九子,人人都有坐上宝座的机会。我与你父亲便决定赌上一赌。谁知道,日后。”   贾珍因问道:“既然如此。当日为何要让我将她接进府中来?不若,毁了这门亲事儿,便可安好。”   贾母叹道:“唉。这门亲事于我们是骑虎难下。一则,我贾家名声在外,若是无缘无的退亲。平白落日口舌。二来,当今圣上对兄弟防范的厉害,但对皇嗣想来宽厚。三则,这孩子毕竟是从先贵妃肚子里落下的。当年的事儿,你还当有几个人知道。若是哪天这件事儿被有心人寻到,我们贾家几世的基业多半就要毁在这上面了。不若,咱们就佯装不知。若是哪天圣上知晓了。不知者不罪,当今圣上圣明,想来不会怪罪。”   贾珍也忙道:“老祖宗说的是。即这样,他们的婚期?”   贾母道:“再放放吧。蓉儿不是还小嘛。”   贾珍连连称是。   贾珍听闻秦可卿的身世这样慎重,只得扔了之前的念头,一心一意的当她为儿媳。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仍有别样的心思。日后便渐渐显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张公   此时,秦可卿正在屋中将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自从那日去过秦记成衣铺子后,将账目交予瑞珠一一核算过。   秦可卿竟发现账目中有一个怪现象。   每月的帐中必有一笔不明的开支,月月固定,年年都有。   秦家在京中并没别人,自然不是秦家的人妄动账上的银子。   思来想去,秦可卿觉着非常有必要再见一见张公。   当日,秦老爹只当这个铺子要盘出去。又加行程匆匆,对铺中的事儿多半不解。只说若是不懂处便可询问张公。   张公必然是秦老爹可信任的一人。   这一日,一大早,秦可卿就打发了瑞珠去二门前等着蓉哥儿,与他说下学来见他。   掌灯十分果然见贾蓉只身来院子来找她。   秦可卿见他如约而至,心下十分欢喜,笑道:“你果然来了。”   贾蓉道:“你叫我来,我自然就来。”   秦可卿又笑:“我让你来,你就来?若是,我让你去死呢?”   贾蓉见她,嬉笑怒骂的模样,早就酥到了骨子里,傻笑道:“你让我去死,我就去死。”   秦可卿见他的模样越发想笑,又怕被人听去,只得压低嗓子嘲笑道:“蓉哥儿,越大越傻了。谁让你死么?”   贾蓉见他笑也跟着傻笑。   秦可卿在他身边坐下道:“别只顾着傻乐。我叫来,有事儿与你商量。不知道你允不允?”   贾蓉道:“什么事儿?”   秦可卿冷笑道:“刚才还说‘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呢。’现在只管答应就行,怎么还问什么事儿呢。”   贾蓉傻笑道:“你只管说就是了。我都答应就是了。”   秦可卿道:“果真?”   贾蓉道:“比金子都真。你说与我。我才能去做。”   秦可卿不再与他拐弯抹角道:“我想出府。”   贾蓉道:“这个简单。明日我回了老祖宗与你一起出去,可否?”   秦可卿忙道:“不可,这事儿万不能让老祖宗知道。”   贾蓉问道:“这是为何?”   秦可卿道:“让人说我不安分。”   贾蓉见是这个道理,便问:“你说怎么办?”   秦可卿附在他的耳朵上,如何,如何,如何,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暖融融的热气哈在贾蓉的耳朵上,吹得他浑身发痒,有些心猿意马,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只不住的点头。   秦可卿见他这样好说话,越发的温柔体贴道:“明日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你在外面让小厮备好马车。”   贾蓉听这样刺激,又有她在身边没有不肯的,嘱咐道:“你要小心些,可别让人看见了。”   秦可卿笑道:“哎呀,你说的正是我要说的‘你要小心些,别让人家发现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贾蓉的脸皮尚薄哪里经得起她这样的露骨的挑~逗,在灯光下红了脸颊,呐呐的道:“可儿,你真美。”   秦可卿:“。。。。。。。”   心道:坏了,这孩子让我引导的要早恋的节奏。   正要跟他讲讲早恋的坏处,眨眼功夫贾蓉已经下了凉亭,脚步忙乱像是有人追他似的。   秦可卿眨眨眼,要不从自己着手培养好老公得了。   第二日,贾蓉从学里回府后,便交代要与东府中去,便悄悄的携了秦可卿,   趁小门角上的人不注意跑了出去。   吃一亏长一次见识,这会儿贾蓉待了慢慢的一锦囊碎银子。   秦可卿大喜,出门左拐便顾上一辆马车,直奔秦记成衣铺子。   贾蓉见秦可卿作小子打扮,边看边笑道:“你做这样的打扮,再不仔细看。果然是个小子。”   秦可卿道:“我是想着这样出来方便些。就是遇见了府里的人,我躲在你身后,人只当是你领出来的小厮。”   贾蓉笑道:“这样甚好。”   秦可卿忧心道:“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得快快想个办法才好。”   贾蓉道:“若想自由出门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秦可卿忙问:“什么办法?”   贾蓉未语脸就先红了,轻声道:“咱们两府中。除了待字的小姐与收了寡的年轻媳妇不能出门。其他人都是可以的。”   秦可卿见说,自思道:除了这两样   只有些奶奶们了。若是我也变成奶奶就可以随意出门了。成了奶奶。那不就是要与他成婚,这孩子婚求的还挺含蓄。   秦可卿羞答答的瞟了贾蓉一眼道:“有什么法子,尽管告诉我。这会子斜巴喇的跟我打这些哑谜。我又是个笨人,想不明白。”   贾蓉见她这样,难免心笙摇动道:“你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等你是奶奶了,出入府只我应了就成了。”   秦可卿垂着头道:“多早晚呢,你又跟我说这些。”   贾蓉急道:“怎么能晚呢。老祖宗一老早说‘等你及笄,便要。。。。’”后面的话定是他觉得分外露骨,便咽下了。   秦可卿佯装一副娇羞无限的样子,哼哼道:“要什么?眼看不过一月我就要及笄了。两府都没个动静。我想着大概是你年纪还小。所以,他们想暂时缓缓。”   贾蓉急道:“我还小吗?贾蔷比我还小,通房丫头都几个了。父亲也没管着。”   秦可卿见他急了,顾又要逗他一逗,因道:“你也别在我这使威风。我只问你,若是他们没那个意思,你待怎么办?”   贾蓉憋红了脸道:“我,我。”想想自己父亲的严厉,继母的又是个不管事儿的。要成这件事儿还要去求老祖宗。   又道:“我就去求老祖宗。”   秦可卿抬起头瞧了他一眼,又匆匆低下,问道:“若是老祖宗也不允呢?”   贾蓉不解道:“老祖宗,怎会不允?”   秦可卿道:“我只是说‘如果呢?’”   贾蓉狠道:“若是那样,我只好扔了贾家的名头,娶你了。”   秦可卿有指头戳戳他的额头,笑道:“傻子,傻子。蠢话,蠢话。难道你为了娶个媳妇连祖宗也不认了吗?你老子娘白养你了。”   贾蓉也跟着她笑道:“只为了娶你。好姐姐,我的心。你明白了吗?”   秦可卿道:“不明白。只凭你说的两句话,就让我信了你。那你的心也太低贱了。”   贾蓉也是笑:“我知道你怕我骗了你。你且等着看吧。贾府中,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秦可卿这样问,马车嘎吱一声停了。   秦记要紧,再也顾不得其他。   秦可卿与贾蓉下了马车,张公急忙迎上前来将俩人接到店中。   待坐定,命人上了茶。   因时间有限,秦可卿开门见山的道:“张公,深夜来访实在是我失礼了。只是我心中尚有许多疑虑,需张公解答我说。”   张公道:“那日自小姐去了。我早知小姐定能过来,时时等着。小姐但说无妨。”   秦可卿道:“近日在家翻看账本。见每月都有一笔支出,不知是何缘故?”   张公叹道:“唉。我早知道小姐有这一问。是我愧对老爷的交代。只是说来话长。”   秦可卿忙接话道:“张公只说于我明白。”   张公看了一眼贾蓉,因问道:“这是你西府中的蓉哥儿?说来这事儿还与西府府中有些瓜葛。”   贾蓉忙道:“老翁家,你不必有顾忌。只说与她听就是。”   张公见说,再也没有顾忌。话匣子便打开了。道:“那年老爷因要举家搬回金陵便要将铺子转出手去。恰巧遇上了西府终昔日的管家焦大。因老爷与西府中色这层关系,老爷的意思是低价卖于焦大。只是焦大当时怎么也不受。老爷无法只得与他商议,将铺子交予焦大管理,年节的若是有结余便封些银子寄于姑苏。”   秦可卿听他说‘焦大’,心中一阵熟悉。   这人怎么听着这样耳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这等人物。   转脸问贾蓉,道:“府中还有这样的人物。似乎不大在人前了。”   贾蓉接话道:“焦大如今倚老卖老,自太爷起就不太用他了。跟着祖爷爷出了三四回兵,将祖爷爷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得了命。自己饿着,偷了东西给主子吃。两日没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自己喝马溺(马尿)。府里看着旧日的情分,总是另眼相看他。只是听母亲常说,他如今老了,又不顾体面,一味的吃酒,吃醉了,无人不骂。”   秦可卿一壁听一壁想:原来是他。不就是骂贾府中扒灰养小叔子的焦大。他可是贾府中仅剩的‘忠仆’。因看不惯,贾府子弟整日的胡吃海喝,斗鸡走马的折腾祖宗的基业。骗他又管不着,只得整天的喝的烂醉如泥。   待贾蓉说完,秦可卿点头道:“倒是个忠仆。张公,如今我们秦记还是焦大管着?”   张公见问,便道:“早些年原是他管着。几年后就给了他儿子,他儿子死了,便到了他孙子手中。焦柯只是个好赌的。整日的与京中那起子不上进的东西混在一处,吃喝嫖宿无一不做。这几年的店里的钱都让他拿去赌了,日常里这里伙计的月钱还要拖一两个月。又是个素日没有耐性的。到店中取钱,只若是完了一星半点,便见谁骂谁。店里的伙计也不知道挨了他多少的打骂。”   贾蓉站起来喝道:“这还了得,就没有王法了。他爷爷在府中骂我们。他孙子在这里又害别人。我且回家告诉老爷去。”   秦可卿忙拉住他道:“这会子你又填什么乱。我们跑回去告诉老爷,先不用治他。倒是得先拿我们俩开刀。”   贾蓉一时情起忘了他们是偷跑出来的,被秦可卿点醒。只得讪讪的道:“我一时忘了。”   秦可卿见时候不早了,怕门上落了锁把两人关在外面。   因起身对张公道:“叨扰了半日。我心里已经有主意了。这里还劳烦张公多费些心。我们就先回去了。”   张公满起身相送。   秦可卿坐在马车上半日才道:“蓉哥儿,你可有主意治他一治?”   贾蓉摇头道:“我的主意定是不通。我知你的意思,并不想将这事嚷的府里人知道。且我见你的嫁妆单子上也没有这一项。这就不能求府中做主了。”   秦可卿笑道:“说你是傻子。你又不傻了。如今我留下这一手,你心里可有不自在?”   贾蓉道:“你能让我跟来,便知你不是故意瞒我。要瞒的人也定不是我。你有个体己,花销也是好的。只是要凭我俩的,从焦柯这等恶霸手里要回铺子可是难上加难。”   秦可琴似笑非笑的道:“他丈量我家无人,便这样作践我们。我自然不会轻饶了他。你且过来,我有一法说与你听。”   贾蓉附耳上前,秦可卿便说与他如何,如何。   贾蓉便听便喜得点头道:“这法子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素日,我与醉金刚倪二尚有些交情。说与他自然此事可成。”   这倪二是个泼皮,专方重利债,在赌场中吃饭,专爱吃酒打架。   虽是额泼皮,又因人而施,在街坊中颇有侠义。   这件事儿,果然办得利利索索。这就是后话了。   当下俩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府中。忙换了袍子睡下。当真是人不知鬼不觉。 作者有话要说:     ☆、婚配   眼见又过了半月光景,秦可卿到贾母跟前叙话。   只听上了年纪的婆子在下面说话与贾母解闷道:“咱们还说呢。近日就发生了一见的事儿。想是老祖宗、太太、奶奶、姑娘们并不知道。不妨我说来咱们解解闷。”   众人都城:“甚好,正闲来无事儿。你且说来听听。”   那老婆子见说便道:“咱们两府中向来都是怜贫惜老的。只是那府的焦大,越老越没些体面整日的喝酒闹事。那府的奶奶也是个宽厚菩萨心肠,也不指派他做活儿,就这样白养着。”   贾母点头道:“咱们这些府中万没有苛责下人的道理,顶数着焦大有功,只是越老越不体面了。”   老婆子接着说道:“就是这话。说这焦大的孙子焦柯,从小偷鸡摸狗,吃酒赌牌。这几日不知在哪里没日没夜的混赌。欠了一屁股的饥荒,没法了。将早些年手里的成衣铺子也赌出去了。还差些银子,被人打个半死,扔在家中。现在还不知死活呢。”   秦可卿因问道:“可知道让什么人打的?”   那婆子赔笑道:“听说是醉金刚,又听说是倪二。竟不知详细。”   贾母道:“咱们家中再没有这样的子孙。若是有,不用别人想就被自家的老子打个半死了。不用别人。”   秦可卿见众人都说的热闹,便悄悄的出去。   吩咐瑞珠将这些日子攒的银子拿一半出去给了贾蓉。   对瑞珠道:“让贾蓉赏了倪二,就说是我赏的。务必,让他收下。你再到二门寻来砚台将我素日收的爷们儿的字送到张公手中,让他着人做成各式的荷包。只是太爷注的《阴鸷文》好生的绣了成文案,挂在店中。今日我交予你手中的只挂在店中不卖,连过挂一月,再作打算。去办吧。”   秦可卿见店铺的事儿成了,心中大定。   万事儿具备只欠东风。等咱也有钱了,也学学别的穿越女,周游列国去。   这日吃过饭,贾母问道:“我近日听闻有人拿了那府里老爷 注的‘阴鸷文’在外面绣在缎子上,散于众人?”   王夫人忙道:“是有这么个事儿。恍惚的前几日我还听老爷提起过。说这个法子极好,挂在家中保存的年岁久,不像我们先前刊出去两万多分,众人看看就随意的扔了。”   凤姐忙接话道:“可不是说嘛。我这里就从外面捎了一份,真真的做工精细。”   贾母接过绣帕端详了半日道:“倒是都用的顶真好的东西。模样也不错。”   又拿着借着外面的光仔细看看,笑道:“你们都来瞧瞧,这字儿怎么这么眼熟。”   众人多半没见过这个,都上来看。   凤姐笑道:“老祖宗,又笑话我不识字。别人看也白看,只让她们姊妹三个看吧。”   惜春三人接过帕子,半日探春噗的一声笑出来,道:“老祖宗,我看着这字倒像是一个人的。”   伸手指了指外房宝玉的地方。   贾母道:“快让他娘娘看看是不是?”   王夫人接过来边看边道:“看着倒是有几分像,我也不能确信,只等他来了问问。”   贾母笑道:“这孩子素日里孝心大。我看就是了。”   正说着宝玉从外面下学回来。   一一都见过,探春将绣布拿来与他看。   贾宝玉看了半日道:“这东西怎么看着这样眼熟。倒像是我写的,”   众人见他,这样说只当不是他。忙哄笑着告诉他缘由。   他听了也跟着笑。   瑞珠实在撑不住,便上前一步,笑着道:“难怪老爷日里都说你学业不上心,竟连自己的字也不认识了。”   贾宝玉奇道:“倒是前些日子写过这个。只是我多早晚让你绣过这个。”   众人见她知道缘故,忙命她说。   瑞珠恭恭敬敬道:“这是小姐前些日子,央了宝二爷写的。今日见了,他倒是不认得了。我那里还留着样子呢。”   贾母道:“说详细些。”   瑞珠忙道:“前些日子小姐去见了太爷。时刻也不敢忘太爷的叮嘱。也怕刊出来让人糟蹋了。白花了银子还荒废了太爷的字迹。日夜的睡不着,想了这么个法子。央了二爷、蓉哥儿写了几张,包上一包银子烦人去拿出去绣了几十张,在店里散发着。等过些日子自己也做些,拿出去发散,才好呢。”   秦可卿忙呵斥道:“偏你又是个什么都知道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贾母阻拦道:“我看这孩子的口齿还算伶俐。平日里见她闷不出声的。说起话来可是那个理儿。你也是个好孩子,做了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不吱声。”   秦可卿忙摇头道:“哪里是我做的。字是宝玉写的。钱还是前两日老祖宗赏的。腿又是瑞珠这丫头去跑的。这么算来统共我就说了几句话罢。”   贾母笑道:“瞧瞧这孩子的性情,不夸耀不居功。真是比我这些孙子孙女要强十倍还多。”   凤姐也笑上来要拧秦可卿的嘴,“我看看这张嘴是什么做的。”   又笑道:“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我头一个就服了。怕是水晶心肝吧。”   贾母笑道:“有这份心就很好。钱都是个小事儿。”   凤姐道:“老祖宗说的是呢。咱们家谁缺这点碎银子呢。就数她有这个心。”   贾母道:“既然你想了,这个法子好用。外面的爷也觉着好。那就这么着。我给你五十两你再去发散些。”   凤姐道:“那我就拿二十两。”   眼前的太太奶奶们。五两十两的都凑上来。   晚上秦可卿与瑞珠在灯下算算又得了二百两银子。   秦可卿看见白花花的一炕银子,盘算着在府里也该走动走动了。   俗话说‘阎王好治,小鬼难缠’。   虽然贾母还算疼爱自己,但少不得有人看着眼热,在背地里下绊子。   遂将凤姐的二十两包出来,拿给瑞珠,道:“将这些拿给平儿,就说我说的用不着那么多。给底下的丫环买头油用。”   瑞珠去了,半路上碰见平儿从贾母屋中出来。   见了瑞珠问道:“大晚上,你这是要去哪儿?”   瑞珠道:“还不是要去找你。”   平儿道:“黑黢黢的,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瑞珠将手里的银子塞给平儿,道:“奉我家小姐的命来的。”又将刚才秦可卿的话说了一遍。   这事平儿早先听过,一见便明白。   将瑞珠拉到无人的地方问:“你家小姐怎么这么聪明想出这样的好主意。”   瑞珠撇撇嘴道:“若是她聪明,就不该弄这些。”   平儿笑道:“我往日里也听你是个厉害的。怎么连小姐都不放在眼里了。”   瑞珠道:“全府都夸你是个明白的,原来不通。我们做奴才的怎么样都是个奴才。我就是再厉害也是个奴才。”   平儿道:“我看你是疯了。我才一句话就惹出你那么多怨言来。谁给你气受了?”   瑞珠道:“在这里哪有什么气可受。我想着倒是比有些家中的小姐还受用呢。我也是白操心。”   平儿道:“你为谁操心?”   瑞珠道:“说你傻。做奴才的还能为了谁,当然是为了主子。”   平儿道:“你就是‘无事儿’忙。秦姑娘,在府中有老祖宗自然会护着,用不着你操心。”   瑞珠冷笑道:“府中嫡嫡亲的姑娘就有好几个。看着疼我家小姐,若是真疼怎还不提小姐出嫁之事。”   平儿见她不像作假,不好多说便道:“等你家小姐及笄了,自然就会提上来。”   瑞珠道:“偏小姐是个不上心的,总也不闻不问。”   平儿笑道:“这又是瞎话。秦姑娘大姑娘家的出嫁这种话怎好说出口。你也别着急,等我得空了谈谈我家那个的口风。”   瑞珠道:“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平日里,小姐就属于你家奶奶要好。老祖宗,是上了年纪的但凡忘了的,还得靠她提点不是。”   俩人又说一会儿话,方散。   平儿进屋见凤姐。   凤姐正在灯下愣神。平儿便将瑞珠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凤姐叹道:“倒真真她说的有道理。府中这几个嫡嫡亲的都不知道日后怎样呢。”、   平儿见说,忙问:“把秦姑娘接来,不就是板上定钉的事儿了吗?怎么还有别的说法。咱们家也没有这样占着人不让嫁的道理。”   凤姐哧了一下,道:“你懂什么?这个秦姑娘有的是来历。我冷眼瞧着。那府里与老祖宗是骑虎难下了。”   平儿惊问:“这是怎么个说法。”   凤姐叹道:“还有怎么个说法。这个重孙媳妇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也可怜这秦姑娘八成自己也没弄明白。”   平儿便道:“管他们,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就行了。”   凤姐提点道:“日里多帮衬她些。怕还有些好处。”   平儿道:“不用奶奶说。我自然也不是踩人一脚的人。能帮我自然会帮。那这钱?”   凤姐道:“收着吧。也是她的一个意思。日后有的是机会还她。”   这日贾宝玉未到学里去,便在各个姊妹中逛了一遍。   见惜春的大丫鬟司棋正在用石臼子捣花儿做胭脂膏子。   他便来了兴致,嚷着要与她们一块做。 作者有话要说:     ☆、生辰   平日里,贾宝玉爱在脂粉队里混着,丫鬟们也愿意与他玩儿。   素日又爱红,见了她们再做胭脂怎么还走的动。   司棋道:“爷,还是到别的地方玩儿去吧。没得传到老爷耳朵里惹老爷不高兴。”   贾宝玉央道:“好姐姐,你让我与你们一起罢。待会儿,把这个放在锅里蒸了,再拿滤网过滤了。用的时候一点水化开那才是好呢。”   司棋取笑道:“你哪里知道的这些?你夫子教你的吗?”   贾宝玉也不恼道:“夫子哪里会管这些。把人都叫成‘禄蠹’,他们便高兴了。”   司棋笑道:“人家但凡长进点的,你都要叫人禄蠹。你这样的算什么?”   贾宝玉低着头半天答不上来。   恰这时,秦可卿过来,将话听在耳朵里,也笑道:“我看他是‘无事儿忙’。今日好不容易不用上学,倒是比上学更忙了。”   贾宝玉见秦可卿忙将手里的活儿撂下道:“姐姐,你来。我说的法子制得胭脂可好用?说了司棋姐姐偏不信我。”   秦可卿道:“倒是好用,眼色又正。又干净。关键不像外面的那样害人皮肤。”   贾宝玉道:“今天你就用这个法子给惜春姐姐做来。”   又忙问秦可卿道:“姐姐,你找我做什么?”   秦可卿道:“不做什么。刚给你做了两个这个转眼就不见你了。”   司棋早静了手,端上茶来。见秦可卿手里的东西,忙接过来看,嘴里啧啧称奇道:“难怪都说姑娘是水晶心肝,这个东西这样巧,姑娘是怎么想到的。”   秦可卿嘴里说:“原来不过,哄孩子的。”   心里道:“这样的公仔,在现代要多少有多少。我这是技术剽窃。”   贾宝玉也喜得放在手心里,道:“这会儿姐姐给我做的是什么这样有趣。这是它的尾巴吗?”   司棋笑道:“原来爷竟连猪也不认识。”   秦可卿道:“他哪里认得这些。”   拿过手里的公仔忙给他挂在腰上。   贾宝玉道:“前两个都被几个清客三求四求的要走了。这几个我保准好好收着。”   秦可卿道:“要走就要走,本来也不值什么,等没有了我再给你做吧。你出来的功夫也不短了。老祖宗该找你了。我们回去吧。”   遂牵了贾宝玉的手一起往贾母房中去。   心里感叹道:有了你这个活的金字招牌,就不愁店里的东西卖不出去。   贾母见俩人携手而来,忙问:“他又到哪里去撒野了?”   秦可卿道:“在惜春妹妹那里玩儿呢。”   贾母道:“这孩子偏谁的话也不听。只听你的。刚才见你俩来,我又想起他大姐姐来。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听她的话。”   秦可卿知道这是说的元春,心道:你们为了求繁华,把女儿送进宫去,现在念叨也弥补不了什么。   又听贾母道:“我这么算着,你的生辰到了。这是你到这里的第一个生日。自然要办的隆重些。”   凤姐道:“可不是嘛。这个生辰的以后可要是咱家的人了。自然要隆重些。”等到了王夫人房中。王夫人因问:“你打算怎么给她办生辰?”   凤姐忙道:“我正要请示。她这个生日大不大小不小的年纪。办小了,老太太不高兴。大了又以后众姐妹又不好不办了。”   王夫人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看老太太高兴,就按照宝玉往年的比例吧。”   凤姐道:“就按照太太的意思。”   秦可卿生辰这天,一大早丫头、姑娘们都来拜寿。   秦可卿一一到老祖宗太太们处走了一趟。   中午又在院子里摆了饭请了戏,正热闹着。   底下的婆子传话来道:“秦姑娘家的人传话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秦可卿闻言忙站起身来,在门前等着。   见人来忙迎上去接道:“一路辛苦了。”   不敢先问话,只将人让到屋内问老祖宗好。   贾母见来人问道:“亲家翁一向可好?孩子在我们这里你们尽可以放心。”   来人道:“家里一向还好。老爷身体尚可。老爷也让我问各位的好。”   秦可卿见她总不提母亲,便问:“母亲身体怎么样?弟弟上学可用心?”   来人道:“秦哥儿,上学用心。小姐不必挂心。只是夫人惦念小姐。”   秦可卿见她吞吞吐吐像是很有隐情,追问道:“母亲怎样你但说无妨。”   来人道:“夫人在小姐走后染了病,身子一直不好。近日十分惦念小姐。”   秦可卿急的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样?你好好跟我说。”   众人见这样知道不好。   贾母道:“你说的仔细些,小心吓着这孩子。”   来人道只得:“夫人惦念小姐,望小姐速回姑苏。”   秦可卿闻言,猛地向前两步,眼里含了眼泪。若不是母亲的身体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万不能让自己回去。   半日将眼泪逼回去道:“你且去候着。”   秦可卿转身跪在贾母跟前道:“求老祖宗恩准,让我速速回姑苏。”   说着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外流。   凤姐见,忙上前将她拉起来道:“好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万没有不让你回去的道理。你快起来吧。”   众人又都上来劝道,秦可卿略止了泪,只是不肯起来,立求贾母放她去。   贾蓉在外面的,席间听闻这里的话,也不顾礼仪周全,忙起身进来与秦可卿一道儿直愣愣的跪在贾母跟前。   众人见他这样,想笑又不敢笑。   凤姐笑骂道:“好你个蓉哥儿,还没娶进门你就这么着护着了。还不快起来,连礼仪都不顾了。老祖宗,多早晚说不许了。”   贾母因道:“快起来吧。你就是回家,也得收拾收拾。”   秦可卿问贾母口风,知道自己回家有望。忙抢在地上磕头。   贾蓉见了也只磕头。   众人道:“蓉哥儿还不快扶你媳妇起来。你磕头做什么用?”   贾蓉边见秦可卿扶起边道:“有日子没给老祖宗磕头了。这会子多瞌两个,等到节气老祖宗多赏我几个金裸子。”   这一闹哪里还有心思看戏听曲,忙忙的撤了。   贾母回房中,贾珍早就在房中等着了。   见凤姐扶贾母来,忙站起身来,等老祖宗落座才敢坐下。   贾母见他便道:“如今我老了。遇上这样的事儿,一时也拿不出什么主意。珍哥儿,你看怎么办吧?”   贾珍道:“已经到这会儿了,这孩子就这样回去,不明不白的外面也不好看。”   贾母道:“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么个节骨眼儿上,这孩子留也不是去也不是。真叫人怎么好呢”   俩人各自叹气。   凤姐见状,便道:“老祖宗我有一句话。”   贾母因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先说与我们听听。就是不好也不打紧。”   凤姐这才敢说道:“秦姑娘必定得让人家回姑苏一趟。”   贾珍道:“大妹妹,你说的容易。这怎么回去,回去来我们还拿什么道理接回来?”   贾母道:“珍哥儿不用急。先让她把话说完。”   凤姐道:“大哥哥说的也是。我们当初凭着结亲将人接过来。这会子送回去,知道她母亲不好的就罢了。不知道的,我们两家脸上都不好看。再者,大哥哥说的极对。死了老子娘横竖要守三年的孝。要是这一送回去,怕是三年之内不能接回来。三年之后,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光景。但,若是我们不送。一则,秦姑娘还不是我咱们家的人。二则,母亲重病咱没有不送的道理。就是丫鬟小子都体体面面的送回去。不用说是她了。人咱们不但要送,还要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送回。但是,咱们送的可不是秦家姑娘。可是蓉哥儿媳妇。老祖宗,你说怎么样?”   贾母只是不语,半日才道:“你去告诉珍哥儿媳妇,着人抓紧办,礼仪一项不能错。就这两天的事儿。”   凤姐‘嗳’了一声忙忙的退下去了。   贾母问打破:“这样安排你觉如何?”   贾珍道:“全凭老祖宗安排。”   贾母道:“罢了。你们一个个的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瞧着恭恭敬敬的都不肯拿个主意。现在,主意我出了。若是不好。我下地狱去。”   贾珍哪里敢听这话,忙从椅子上滑下道:“并不是孙儿胆小,只是孙儿愚笨。又是着急又是上火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拿不住注意来。”   贾母闭眼道:“你去忙吧。时间短也要操持明白。日后别落了短处。”   秦可卿回到自己房中,姑苏来人已经候在里面。   一见到她,秦可卿忙问道:“母亲,到底怎样了?”   那人只说:“还好。只是想小姐的紧。整日的挂念小姐。”   秦可卿含了泪道:“你别骗我。我最知道母亲。若是小症候,万不会大老远的巴巴的要人来请。你只告诉我吧。不然,我这心火烤油煎似的。”   来人禁不住她的再三央求,只得到:“从小姐走了。夫人几个月便不思饮食,日渐消瘦,老爷看着不好,才瞒着夫人让我来。”   秦可卿倒退到椅子上,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瑞珠忙遣来人下去歇歇,安慰道:“小姐,这会子不用哭。夫人定是想小姐想的,这会子咱们一回家。保准夫人就好了。”   秦可卿忙站起身来道:“回家,立即回家。再也不看什么劳什子金玉、木石的热闹了。”   推着瑞珠道:“你快去收拾。收拾好了,咱们就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大婚   瑞珠见她这样只一壁偷擦眼泪一壁收拾东西。   又问秦可卿说:“只将咱们带来的东西拿走,别的一概不摇动。”   瑞珠道:“是。要我看咱们只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这些东西来来回回拿着不便宜。再者,回来有些回来还得用。”   秦可卿冷笑道:“还说什么来来回回。我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有去无回。”   瑞珠听闻她这话 大有深意,忙停下手里的活儿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秦可卿只是不说,道:“你只听我的好好收拾。别的日后便知道。”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竟没看见贾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前了。   瑞珠见了,唬了一跳,忙将人让进来,借故上茶出去了。   贾蓉早就将秦可卿的话听在耳里,这会子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可卿见他的脸色,料想他已经将话听去了。也不想再与他拐弯抹角,干脆说道:“是我白费了你们一家人的心思。奈何我命苦福薄承受不起。我这就要走了。”   贾蓉早些日子见她的情形,多少也知道她与众不同。   今日,又见她这般光景,心里早就明白,留她不住。   胸中万语千言,只是说不出道不尽。坐了半日,恍恍惚惚的出门走了。   临在门口,只笑道:“你又要扔我独自在这煎熬。你白费了我的一颗心。你走吧。”   秦可卿闻这话如遭五雷轰顶般,独自坐在椅子上垂泪。   凤姐从西府中回来,便忙到秦可卿处。   见贾蓉从屋里出来,忙喊道:“蓉哥儿,还不快回去。听你母亲在家跟你娶媳妇呢。”   贾蓉呆头鹅似的望了一眼凤姐,呐呐的道:“婶子真会说笑。娶什么媳妇呢?媳妇都要走了。”   说完也不等凤姐回话,便走了。   凤姐只得到屋中,正见瑞珠在陪着秦可卿抹眼泪。骂道:“多亏你平儿姐姐日日夸你。怎么现在主子心中不痛快,你不劝着反倒在跟前添堵。”   秦可卿见她来忙擦了眼泪,站起来让座道:“快别怪她,是我沉不住气。是我没福分,就此拜别婶子。”   凤姐上前握住她的手,同坐在炕沿儿上道:“快别这么说罢。我看你是各有福分的。我特特的来给你道喜。”   秦可卿道:“婶子又来找人取笑。我这会子心里正难受着。”   凤姐道:“我虽是年轻到底是个长辈。再不尊重,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逗你。你听我说吧,这真是大喜。让你做蓉哥儿媳妇,你欢喜不欢喜?”   秦可卿见她说的不想作伪,忙问道:“婶子这话可是真的。”   凤姐喜道:“自然是真的。老祖宗发话了。那府里现在应该是忙上了。”   秦可卿忙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去找老祖宗收回成命吧。这会儿我心里火烧火燎的,还嫁什么人?”   凤姐忙拉住她道:“真真的小孩子家,没经过事儿。你过来我且问你,你这辈子到底嫁不嫁人?不是我说话吓唬你。若是被退了婚,你这辈子还能不能找到比我们好的。不用说是被我们这样的人家退婚。就是一般的人家,姑娘被退了回去,多半以后只能做个续弦、继室。”   秦可卿低着头,知道她说的不能反驳,仍嘴硬道:“我一辈子不嫁人,行了吧。”   凤姐道:“那你说的是傻话。我刚说的这是一。二呢。你就这样回去。好好地人都要气出病来。何况夫人尚在病中呢?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中老子娘的脸面想想不是。”   秦可卿没了底气,只道:“若是嫁娶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母亲她。”说着不禁红了眼圈。   凤姐见她意动,只道这件事儿成了。便安抚道:“平常准备少说也得小半年。但这是非常时候,必做非常之事。一切从速。老祖宗还怕仓促之中又礼数不周全的地方,委屈了你。这不早早的打发我来说与你听。”   秦可卿忙道:“没有比老祖宗想的更周到的人了。若不是婶子,母亲再为我有个好歹,我可怎么自处。”   凤姐道:“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早就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帖子出去了。夫人见到这样的好消息,一冲喜兴许就好了呢。”   秦可卿忙握住凤姐的手,含着泪道:“婶子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怎么报呢。”   凤姐笑道:“怎么报?明年给我家生个胖娃娃不就报了。”   秦可卿顿时羞红了脸,道:“婶子,人家拿你当个说话的人,婶子竟这样怄人家。”   凤姐对瑞珠道:“快给你家小姐洗脸匀面。一会儿来贺喜的不知道要多忙呢。”   瑞珠听了忙取来妆奁,打了水。   秦可卿道:“婶子等等我。我与婶子一起到老祖宗那里去。”   凤姐笑道:“这才是呢。”   两府中的忙乱自是不用一一细表,只说到了出嫁那日。   一早秦可卿就让大家伺候着,来来回回的打扮。   终于吉时一到,一顶大红的轿子,将她从东府抬到西府。   盖着大红盖头秦可卿盘腿坐在炕上,望出去都是一片红。   底下几个老妈子在跟前伺候着,瑞珠跟在一旁安静的站着。   屋里静悄悄的。秦可卿想着自己就这样嫁人了,着实有点像做梦。   嫁人。嫁人?呵,自己在那世二十六了还是黄金单身呢。这世虚岁十六就嫁人了!   再望望大红的喜幛,这自然不是做梦。   正想着,忽听底下的婆子道:“新郎官儿,来了。”   秦可卿忙端正身子,放轻了喘息。   门外噪杂着,都是嚷着要看新娘子的醉汉。   贾蓉醉里嚷道:“砚台送客。”   众人起哄道:“你是学里第一个娶新娘子的。咱们又听说新娘子长得花骨朵儿似的。今天,咱们非见不可。”   砚台忙上前堵住那一起子胡闹的人,赔笑道:“各位爷前面有尚好的女儿红,咱们去前面不醉不归。”   众人哪里肯,砚台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不容易将人哄走了。   贾蓉脚步踉跄的走到屋中,早就见秦可卿蒙了盖头坐在炕上。   一时间竟看愣了,呆呆的在门口瞧着。   门下的婆子上前笑道:“爷别愣着了。请爷去揭新奶奶的盖头。”   贾蓉‘嗳’了一声,走到秦可卿跟前,悄声道:“可卿,我可揭了。”   秦可卿两世都未曾经历这番,难免有些紧张。含含糊糊的点点头。   只觉得眼前一亮,贾蓉见盖头揭了。   贾蓉站在跟前,觉得今日的秦可卿更是美艳无妨。   一双美目含情带怯,双腮肌肤润滑,双唇饱满甘甜。   秦可卿见贾蓉一身的大红喜炮,衬得他越发的俊朗风姿。   俩人正在暗暗感叹着,底下的嬷嬷高呼一声:“吃交杯盏。”   瑞珠端上一个八宝红漆小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红艳艳用红线连着的酒盅。   贾蓉自己拿了一杯,将另一杯递在秦可卿手里。   秦可卿见他,仰脖子便喝了一盅。估摸着自己的酒量这一盅就到了。   无法少不得学样子也干了。   喝完吧唧一下嘴:奶奶个熊,美味!竟然是水。   心下腹诽道?:“原来百年前就造假了。”   按照礼数一一完成。   只听嬷嬷再高喊一声:“礼毕。祝一对新人早生贵子。”便领着众人退下去了。   红烛高装,俩人相对而坐。   见众人一走,秦可卿便好奇的问道:“刚才喝的交杯盏里,你的也是水?”   贾蓉笑问:“可卿,你说呢?”   秦可卿见他笑的很有深意,方觉含羞,低下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贾蓉见哪里禁得起她这样,忽的攥住秦可卿的手,痴问道:“姐姐,可在这里,定不是梦。”   秦可卿羞的忙将手拽回来笑骂道:“要死啊。作什么动手动脚的。”   贾蓉笑道:“等到这一天,我死了也是值得。”   秦可卿忙上前握住他的嘴道:“干什么要死要活的。让人听了去。我还有话跟你讲,你依是不依?”   贾蓉忙问:“可卿,要说什么?我都依。”   秦可卿道:“你果然都依?”   贾蓉道:“果然。”   秦可卿道:“那好。我问你,咱们今晚只这样说说话可好?”   贾蓉急道:“可卿,这是什么意思。”   秦可卿不好直说,只道:“我们那里有习俗。女子过十八方可行那事儿。”   贾蓉自然不信,道:“可卿,被哄我。那里有那样的习俗。”   秦可卿红着脸道:“你倒是依不依?”   贾蓉半日不回答,只瞅着秦可卿看。   看了半天,忽的躺在秦可卿腿上。   秦可卿问:“你这是做啥?”   贾蓉气哄哄的道:“姐姐,不让做还不让睡了?”   秦可卿喜道:“好蓉儿。快起来,我腿坐的正麻,你来帮我捶捶。”   贾蓉闻言,虽不情不愿也是起身给她捶腿。   秦可卿心道:我这可是为咱俩好。这样算来,在那世我们都是未成年。若是一不小心我再中奖了。那小命好要不要。   古代人寿命短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生孩子太早了。再者说,虽然那事儿上比较看得开,但是实在没准备好做个母亲。   又见贾蓉在给自己捶腿,想着不若就将他训练成忠犬。   于是道:“这条腿好了,换另一条。”   贾蓉果然依言换了另一条,哄得秦可卿大悦。   俩人闹了一回分被躺下。   折腾了一天,秦可卿一会儿便睡意朦胧。   贾蓉仰天躺着道:“姐姐,我知道你不愿呆在贾府。与不愿意嫁与我。可是我的心你是明白的。我想等有一天你能把心给我。我愿意等这一天。”   翻身看着秦可卿已经入睡,呼吸和缓,岁月静好。   第二日,秦可卿起了个大早。   一切免了一切俗礼,今日便要回姑苏。   乌泱泱的正要去上房辞行,眼角瞥见礼仪嬷嬷正待在门口。   电石火花间,秦可卿明白过来。   忙对瑞珠道:“方才我落下了一件极重要的东西。这就去取。”   转身拉着贾蓉会屋。在炕上翻找,果然在被子上见到一方雪白的喜帕。 作者有话要说:     ☆、姑苏      秦可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拖过贾蓉的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力在无名指尖上一戳。   殷红的鲜血渗出来,秦可卿忙将喜帕拿起,擦了几下。喜帕上顿时点点红梅映衬。   贾蓉起初并不明白,任秦可卿将自己扎出血来,恍惚才记起蔷儿教过他这个。若是初次破瓜必然流血。   秦可卿见好了,顿时心中大安,只是对着贾蓉讪讪道:“这样就好。不会有人知道,坏了你的脸面。”   贾蓉心道:明明是你不让,这会又来卖乖。   又想到她是为保全自己的脸面,心中一甜。   伸手将簪子给秦可卿别上,牵了她的收道:“咱们走吧。不要误了开船的时辰。”   上房中贾珍与尤氏正等在堂屋里。   尤氏小心的觑了一眼贾珍,心道:老爷的心思越发看不懂了。昨日唉声叹气的一夜都不曾合眼。早早的坐在厅里等着,也不知道是高兴不高兴。   贾蓉携了秦可卿当厅下,端端正正的给俩人跪下。   贾珍忙起身将秦可卿迎起来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万不可再行这样大礼。”   尤氏也附和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用这样生分。”   秦可卿将茶一一孝敬,方说话道:“媳妇,不孝。暂不能侍奉公婆。”   贾珍道:“你自然放心去。若你母亲大好,便速速回来。”   秦可卿道:“是。好在一路有蓉哥儿与我一起,事事都不用我操心。”   尤氏拉过贾蓉嘱咐道:“路上一定要小心照看。照看好你媳妇,自己也要小心。”   贾蓉道:“母亲放心,我知道。”   贾珍喝道:“你过来。成亲的人了,若是还像以前没个踏实,仔细我捶你。”   贾蓉唯唯称是。   尤氏问道下面:“什么时候了。”   下面答道:“已经卯时一刻了。”   尤氏听了便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再去那府辞别老祖宗。要早去早回。切记路上小心。”   贾珍瞪了尤氏一眼,虽是心中不舍。   自然思踱:来日方长。只好放人。   出了前门边见那府中的正门大开,两边的小厮们垂手而立。   贾蓉挽了秦可卿的手往上房中去。   还未道上方,只见凤姐急急的迎出来。形态大不如前。   见了他二人,忙道:“快进去吧。老祖宗正等着呢。”   秦可卿因问:“婶子,这是怎么了。这样着急忙慌的。”   凤姐叹道:“快进去吧。进去你就知道了。”   秦可卿与贾蓉双双进屋。屋中虽然被人塞得满满当当,光景却不似以前热闹。   众人敛声屏气,细闻之下还有抽噎声。   秦可卿心中疑惑,却少不得叩头。   贾母忙命鸳鸯将她扶起来道:“正好你们要去姑苏。不然,可要我怎么好。”说着又哭起来。   秦可卿不知是何缘故,便悄声问立在一旁的探春。   俩人悄声来到外面道:“今早上姑苏的林姑父来信说‘敏姑母在半月前就宾天了。’”   秦可卿一惊,忙问:“这可当真?”   探春道:“这话还能乱说?老祖宗,正在伤心呢。”   秦可卿忙道:“我们快进去吧。”   俩人复携手进门,只听贾母哭道:“我最疼的就是这个,没想到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撇下鳏夫、小儿可如何是好啊?”   众人都劝慰道:“老祖宗快放宽心些。若是再哭伤了身子,越发让敏姐儿天上不能安顿了。”又道:“儿孙自由人孙福。有林姑爷照看自然苦不了孩子。”   贾母哭道:“没娘的孩子哪里有个人知冷知热。况那孩子身子自小就多病多灾的。我苦命的孩儿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凤姐忙上前劝慰道:“老祖宗,快别哭了。要我说若是老祖宗不放心,就把妹妹接来。这不正好容儿媳妇回家省亲。顺道伴着妹妹来岂不是更好。”   贾母听闻忙一叠声的道:“好,好,好。快去给林姑爷修书,就说我甚是想念黛玉,将她放在我身边养着。这里姊妹兄弟又多,可陪伴她玩儿。”   秦可卿边听边感叹:“原来林黛玉就是这样被急急忙忙的接来的。难怪那样草率,连正经的舅舅都没见上,还让人走角门。”   贾母还不放心将贾蓉叫到跟前,叮嘱道:“蓉儿,你去姑苏定要把黛玉给我带回来。不然,我这下半辈子定不能安生了。”   贾蓉忙道:“老祖宗,您就放心吧。定把她带来。”   一语未毕,就听下面的人道:“外面的来催了。不然就要误了时候了。”   贾母抹眼泪道:“你们去吧。蓉儿,定要照顾好你媳妇。”   秦可卿也是心酸,老太太一把年纪,还要为儿女殚精竭虑,红了眼眶道:“老祖宗,就放心吧。他人定把黛玉完完整整的带到您跟前来。”   又辞别了众人,这才由瑞珠扶着往外走。   摇摇晃晃、晃晃悠悠、颠颠簸簸,将将走了一月有余才到姑苏。   秦老爹早得了消息,一早派人在外面候着。   等秦可卿一下车,只见府中安静肃穆,出门不到一年,便恍如来生。   还不到正房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都止不住。   秦老爹迎出来,见她这样,自己也哭成了泪人。道:“快到屋中看看吧。再迟怕是见不着了。”   秦可卿两步并做一步,往屋中奔去。   姨娘、侍妾、嬷嬷、丫头,在底下嘤嘤的哭个不停。   秦可卿忙扑在炕上,哽咽道:“母亲。可儿回来。”   再看姜氏,双目浑浊,脸颊瘦削凹陷,听见声音,僵硬的歪着脖子,看清是自己的女儿,强笑道:“可儿,回来了。回来就好。”   喘息了着歇了半日,又道:“可儿嫁人了。是时候了。让我见见新姑爷。”   秦可卿‘嗳’一声,忙把贾蓉叫到跟前,堆笑道:“这就是蓉哥儿。”   贾蓉忙叫道:“母亲。母亲。”   姜氏闻言,眼角显出笑来“嗳,嗳。”的应了两声。   两眼一翻,脖子耿直,便瘫软在炕上。   秦可卿再摸人已经凉了,再难自抑,便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间秦府哭声震天,无人不哀悼。   一路颠簸,寝食难安,又加上悲恸交加,秦可卿恍惚觉着自己头晕目眩,便哭晕在姜氏的炕上。   贾蓉见状,忙将秦可卿抱起,由瑞珠领到闺房内。   到了晚间掌灯时分才幽幽转醒。   贾蓉见她醒了,忙将温着的粳米甜粥端上来要喂她。   秦可卿撇开头,责怪瑞珠道:“怎么让蓉哥儿,在这守着?”   贾蓉忙道:“我也是刚过来,你就醒了。”   秦可卿问:“前面怎么样了?”   贾蓉道:“你放心吧,都收拾妥当了。明日就入殓。”   秦可卿点点头,道:“母亲不是病了一两天,大概父亲早着人预备下了。”   瑞珠灌上一杯滚滚的热茶,递到秦可卿手里,秦可卿就着饮了。   对贾蓉道:“给我吃点东西。我这就得过去。”   贾蓉忙将桌上的粥碗端起来,秦可卿匆匆吃了半碗,实在没什么胃口。   让瑞珠帮自己换了麻衣,就到灵堂中前受了整整一夜。   日日忙碌,好在秦老爹都准备停妥了。   等过了五七,发了丧,入祖坟才算是完了。   这日姜氏入了祖坟。   秦可卿便命人青来秦钟。   有日子不见,秦钟越发的身材风流,俊颜郞目起来。   秦可卿看着有感叹了一番,将来又是正太一枚。   只是他身子单薄、行动纤弱、脸未语先红,大有女儿之态。   秦可卿十分不喜,自己的弟弟怎么能这样‘娘炮儿’。   正好这日全家人都在跟前。   秦可卿便将秦钟揽在怀里,对自己的父亲道:“不出半年,这孩子怎么让爹爹养的这样文静了?”   秦老爹一口茶,呛在嗓子眼儿里,喝也不是,吐也不是。这个‘文静’可不是形容男子的好词。   半日才叹道:“我老了,你母亲自你走后汤汤水水的不断。也没工夫理他。下面的婆子便更不敢管他。”   秦可卿道:“我看这样也不行。日后爹爹就不用管了。让鲸卿跟我吧。如今,母亲没了,长姐如母。”   秦老爹道:“你说的也不错。”   看了贾蓉一眼道:“你终要北上京中,平白带着他多有不便。”   贾蓉忙道:“父亲,不再为这个担心。我家中虽人口多,亲近的却没有这么大的。我看着鲸卿模样也很是喜欢。”   秦可卿又道:“我知道父亲不舍得他。谁说要父亲离了他呢?我就是再厉害,也不能让他亲娘见不着孩子。昨夜,我想了一夜,还是得请蓉哥儿修书进京,求了他二太爷,把父亲调回京城。”   秦老爹早想过这事儿,只是不好开口,见秦可卿说,忙问:“这可行?”   秦可卿道:“怎么不可行。爹爹,又不是寻什么了不得的官做。只寻个安稳轻快的差事就罢了。”   贾蓉也道:“我来的前些日子,还听爹爹说。京中在任的工部营缮郎辞官归故里。父亲,正可官复原职。”   秦老爹喜得道:“如此倒是极好。”   秦可卿道:“父亲,便不用挂心此事儿。咱们先到京中再做打算。不说见女儿便宜。再者,等鲸卿成人了。咱们在京中常走动,给他谋个一官半职的也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和好   秦老爹闻言,哪里还有不肯的。只点头,道:“一切全听你的安排。”   秦可卿见秦老爹同意,便说:“既然爹爹同意了,就吩咐家人着手准备着。”   贾蓉道:“我们来回时间紧。不若,咱们先带了鲸卿去。父亲,带着家眷一路上游山玩水,慢慢行走,正到了京中便可上任。”   秦可卿闻言点头道:“果然,还是你想的周到。就按你说的办吧。父亲,一路上便可走访民俗。我们一早到京中还可打扫住处。”   秦老爹喜得更是没话说。   家中事儿处理妥当,再者就是贾母安排的任务,接林黛玉进京。   秦可卿记得林黛玉是不愿进京的,临死之前,还求了紫鹃把她送回姑苏。   只是不知道一别之后,她还是那样行动爱恼人。   秦可卿道:“回来数日,竟不曾去过林家。这边去看看。”   秦钟问道:“可是林如海林家?”   秦可卿道:“正是。你知道林大人?”   秦钟道:“并不知道,只他的小女儿与我是同一个老师。”   “哦。你延请了西席,我记得黛玉的老师是贾雨村。”秦可卿问道。   也不怪她奇怪,因秦老爹就是私塾先生,再请老师不是多此一举。   秦老爹接过话来道:“正是贾雨村。”   秦可卿问:“你老师教的你什么?”   秦钟道:“与林家的女儿一样学的《四书》。”   “学业如何?”秦可卿问道。   秦钟道:“老师常说‘我与林家的小女儿是不可多得的人儿。’”   秦可卿笑道:“是吗?这个贾老师倒是会看人。”   秦老爹说:“还是多亏了林大人的引荐。他这位老师见咱们之间沾亲带故的便屈尊来教。我看着很是用心。”   秦可卿心道:他贾雨村可最精通于忘恩负义,攀高枝、识时务。若不是看中贾家的门楣,没有银两哪里能请得动他。   林府与秦府中的境况一样,都是刚去了当家主母。   下人们正得着这个空偷奸耍滑,只是这点功夫,看着便不如先前齐整。   贾蓉带了人与正房中去了。   秦可卿只带了瑞珠到里面寻林黛玉。   林黛玉因新近丧母,伤心欲绝之处,又病倒了。   这病刚好正在屋中养着。   秦可卿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静悄悄的。几个年老的婆子正在窗户底下打瞌睡。   小丫头不见一个定是不知道往哪里玩儿去了。   秦可卿与瑞珠打开软帘子进屋。   屋里只有雪雁一个小丫头在地上自己赶围棋玩儿。   见有人进来,忙站起身来去接。见是秦可卿,‘呀’的一声又道:“秦姐姐,你怎么来了。”   不等秦可卿开口,里间的王嬷嬷便隔着帘子骂道:“你个作死的蹄子,咋咋呼呼的作什么。小姐,刚要睡实,又让你闹醒了。”   说着便打开帘子出来要拧她的嘴。   吓得雪雁直往秦可卿的身后躲。   秦可卿忙迎着王嬷嬷道:“王妈妈,怎的连我也不认识了。”   王嬷嬷年老昏聩。只顾赶着雪雁,听见有人出声,才见有个美人站在门前。   再上前看看却是秦可卿,忙道:“秦姑娘,啥时候回来的?”   秦可卿道:“回来没几日。黛玉怎么了?”   王妈妈道:“你去看看吧。自从。。。。。唉,这孩子也要我的命去罢了。”   秦可卿一壁说一壁走,道:“妈妈,别担心让我看看。”打开软帘子进去。   林黛玉听见外面有声早醒了,已知道是秦可卿。   外祖母让人来接自己的事儿,林夫已与她说过,这人多半就是她了。   卷了被子装样子朝里躺着,并不理她。   秦可卿进来见她这样,心里便有了主意。笑道:“妹妹,好大的耳朵。外面都打雷下雨了,你还能睡着?”   林黛玉只是装作没听见,不理。   秦可卿便于她床前的小杌子上坐下,道:“妹妹。这可是还恼我?”   林黛玉冷笑道:“我怎么敢恼你。你现在是攀了高枝儿的人了。从此也别在我这里姐姐妹妹的。我担当不起。”   秦可卿闻言半日不语,叹一口气道:“我终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恼我。若是嫌我嫁好了,我也是无话可我说了。”   林黛玉忽的翻过身来急道:“谁眼红你嫁的好了呢。早知道自己定了亲。你就不该答应我。”气的讲话头截住。   秦可卿并不知缘故只道:“妹妹,你怎么这样傻。定亲时我尚在襁褓之中哪里有什么知道不知道。至于答应你什么事儿与定亲有关碍,我倒是不记得了。”   其中的意思,林黛玉这样伶俐,哪里想不到其中的曲折。渐渐大了,尤其这半年,也知道许多事儿不是一个女儿家能做主的。   只是小孩子的脾性加上母亲去世的委屈无处发泄罢了。   如今见秦可卿还与当日一样,宽厚待自己。   别人不说,她心里早是过意不去,只是拉不下脸来,只流着眼泪坐在那里。   秦可卿见她可怜,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哭天抹泪的。”   林黛玉抽噎半晌道:“姐姐,如今我们是一样的人了。”   一句话惹得秦可卿的眼圈都红了,含着泪道:“可不是一样。都是没娘的孩儿了。”   秦可卿自然知道不能在这上面纠缠,忙岔开话说:“你今日觉着如何?听王妈妈说你病了。”   林黛玉叹道:“就那么着。吃了便躺下。困了便睡些。”   秦可卿道:“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药膳可有天天吃。”   林黛玉脸上一红道:“怎么不天天吃,倒是比先前吃药丸好多些。”   秦可卿闻此点头道:“如此便好些吧。”又问道:“你父亲身体如何?”   林黛玉垂下头道:“母亲去后,父亲伤痛不已。身子大不如前了,加上朝中公务繁冗,时时要到给地去勘察。没的功夫好生养着。”   秦可卿叹了一会儿,道:“这可苦了你了。父亲不在这么大个家,你如何操持!”   林黛玉才道:“母亲走后我方知不易。我家人尚是少的,统共不过五十口。整日的按下葫芦浮起瓢呢。没有一刻不得闲工夫。”   秦可卿奇道:“这么大的家,你父亲放心交给你了?”   林黛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问:“不然,交给谁呢?母亲一走家里看着就没有个可用的人了。这还都因着我小,又有不懂之处,凡是错了一星半点儿就拿来说嘴笑话呢。怕是指望把我撂下台来,她们好张狂。”   秦可卿见她可怜见儿的,也道:“你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偏偏遇上这些。但,素日里还是我小瞧了你。真真没想到你有这个本事儿。把这一大家子统筹调动的没乱了套。”   心里寻思道:“若这样不做个只会行动恼人、使小性子、爱辖制人的闺阁怨妇,日后也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平白埋没在大观园里。”   林黛玉道:“说来还是父亲的远见。姐姐走的这几日,父亲便把我的课业减了。请人来让我多学些管家方法。不大在些诗书上下功夫了。”   秦可卿点头自思道:“林如海竟然将我的话听进去去。合该你有这样的好父亲。能够替你早早打算。”   口内道:“这也是你父亲的疼你。你这样的身家模样,日后定要做当家主母的。现在不学,还等到什么时候?”   林黛玉听闻这话,笑脸早就飞红,嗔怪道:“姐姐,嫁了人之后嘴越发的坏了。姐夫也不治治你。”   秦可卿叹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心事儿。说到嫁人,你再不应该喊我‘姐姐’,若论起来我还得称你‘姑姑’。”   一壁说,一壁就到地上作揖口内乱喊:“姑姑好,姑姑身体安泰。”   林黛玉慌得忙避到一旁说:“姐姐,你好没意思。我只当你是姐姐。若这样不是要生分了。你只管‘姑姑、姑姑’的乱叫吧。我只是不应你。”   秦可卿携着她的手笑道:“让我喊你我还不喊你呢。这么小小的人就想当长辈,别做梦了。日后我还是‘黛玉、黛玉’的唤你就是了。”   林黛玉下了床与她一起道:“咱们这样亲近,我自是应该唤你姐姐。”   俩人还说着,前面来人传话。让他们到正房中去。   不知何故,倒是也不敢耽误,随携手到上房。   此时上房中林如海与贾蓉早已经见过。   贾蓉也一一的表明了来意。   说到将林黛玉送往贾府中看养。林如海早就有如此打算。   不得不说林如海是个难得的慈父。   就当日秦可卿的一番话,大有醍醐灌顶之妙。他早早就替林黛玉作了了打算。   只是当日的打算并没将夫人早逝算进去罢了。   如今,听贾母派人来接,心里自然权衡一二。   贾母对贾敏的喜爱自己在是深有体会,不然也不能拖到自己二十有几了才将贾敏嫁过来。   当年父辈定下的亲事儿,只因贾母疼爱贾敏不欲让她过早的嫁过来,便强硬的拖到贾敏十七、八岁。   爱屋及乌的道理自然是有的,黛玉偏生的几分像自己的母亲。老太太自然会疼爱她。在贾府中,有老太太的疼爱,众姊妹相伴,自然要比在家中孤独无靠好些。   再者,当日听了秦可卿的一番话,又日觉得自己的身子不济。又想若是哪天自己也成了一抔黄土。独扔黛玉在世上是何等的冷清。不若,早做准备让她有傍身之计,自己就是去了也瞑目了。   贾蓉见林如海请林黛玉过来,忙起身道:“知是这样,蓉儿就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网坏了,今天一看吓一跳,话说好多年没上网吧了   ☆、启程      林如海一心想磨练林黛玉,急道:“不妨事儿,本是一家人不用这样拘束。你且坐着吧。”   贾蓉闻言只得靠里坐着。   不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只见秦可卿与林黛玉牵手而来。   林黛玉拜过父亲,又与贾蓉见礼。   贾蓉见她生的模样品格与秦可卿大有相似之处,自然也是打心眼里爱惜起来。   林如海见秦可卿来,心中澎湃难挡。   对着她就是一揖到底,口内喊道:“多谢秦姑娘当日的提点之恩。”   又见林黛玉傻愣在一旁,忙拉她多来,与自己一道给秦可卿作揖。   秦可卿忙侧过身去,红了脸,对林黛玉道:“还不快扶你父亲起来,这是要折煞我了。”   贾蓉也唬的站起身来,拉过秦可卿也是一揖到底与这父女俩回礼。   秦可卿见这样,早就撑不住笑开了。边笑便道:“若是这样没完没了的。定要把脖子掰折了。有什么话怎么就坐下说吧。”   林如海忙吩咐人上了茶:“多谢姑娘当日的一番肺腑之话。不若,我今日自然是手忙脚乱,没了真章。”   又对林黛玉道:“玉儿,这是咱家的恩人。”   林黛玉并不知当日之事,见父亲这般,心中疑惑,因道:“父亲,说明白些。姐姐到底作了什么?这会儿子女儿还蒙在谷中呢。”   林如海见问便对她道:“当日秦姑娘临去贾府之前,便特特的来跟我说要早教你些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不若,今日的林府还何来的本事去打理?”   林黛玉闻言,又想起自己当日的与她使小性子来,当即心中愧疚,早就羞红了脸,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秦可卿作揖道:“姐姐待妹妹之心。妹妹无以回报。”   秦可卿忙把她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笑道:“你们何必来骚我呢。当日就是凭着自己眼界小,胆子有鲁莽些。才来你父亲面前卖弄。后来我想,林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你的事情他自然给你考虑的天衣无缝。”   林黛玉正颜道:“姐姐,这话可说的不对。即使爹爹早就想到。那只管是爹爹想到的。实在是姐姐带我这份心,让我惭愧。”   贾蓉忙道:“咱们是一家人,姑姑快别说两家话。就是她说了那话,还望你们不要怪她莽撞,别让人笑话了去就是了。咱们还是好好商议何时动身往北边去吧。”   一句话毕了,父女俩都沉默了。   秦可卿眼中带笑瞅了贾蓉一眼,也道:“若是还有什么叮嘱的只管与我说。我与她自小便有些缘分。现在想想缘分也不小。这会子又要到一个地方去了。”   不等林如海说话,林黛玉便垂着头,含着泪道:“我自然愿意与姐姐长久的相伴。只是我实在是不愿自己独身一身进京,与父亲相隔万里。”   林如海也红了眼眶叹道:“我何尝愿意,你独自一人漂泊在外。只是你母亲撇下我们走了。父亲年过近半百,又无续弦之意;你身体又多病,年纪又极小,家中也无姊妹兄弟相扶持。外加父亲公务繁重。如今你果然依傍外祖母,并与舅家姊妹相伴,正好减了父亲顾盼之忧。你为何不去?”   林黛玉听闻父亲一席话,全然是道理,再无半点反驳余地。却包含各种无奈。当下泪水涟涟。   秦可卿听得心里难受,但也不敢太过表露,只在一旁宽慰道:“妹妹,若是舍不得父亲。多早晚回家就是。只是你外祖母的美意实在辜负不得。再者,我与你一道,你不必忧虑甚多。”林如海忙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她去了还劳烦秦姑娘照顾吧。玉儿,年纪小,不懂事儿、不通情理的地方颇多。你多开导她也好。”   贾蓉见差不多了,知道:“既然这样,咱们别耽误父女俩说些知心话。就且回去吧。定在后日启程可妥当。”   林如海道:“及早不及晚。后日就不错。”   屋中只留了林黛玉父女,俩人往家中去。   林如海见林黛玉还在垂泪,便叹了一声道:“玉儿,你不用忧虑。爹爹,定会给你安排妥当。让你不必在人前人后落了下处。林家尚来子孙单薄,父亲也没续弦之意了。说些日后的话,就是爹爹哪一天去了,也不至于你受人辖制,看人脸色。”   林黛玉本心中难受,见父亲有如此说,心中更是难捱,哭丧着声音道:“父亲。”便哽咽住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林如海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外流,道:“父亲还有一句话,你要牢牢记住。凡事你要事必躬亲。不可过于听信于别人。再者,虽有你外祖母疼爱,务必与诸姐妹和睦,不可再使性子。父亲已将家中产业多数移送到京中,到时自然有人教你打理。你还小,不用过于着急于此道,但也不可放手不管。你可知道?”   林如海只觉着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倒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只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林如海说一句,林黛玉‘嗐’一声。   父女俩相对而泣,使人闻着伤心。   秦可卿与贾蓉路上。   秦可卿响起方才贾蓉在林府中的样子,越想越乐,‘噗嗤’一声笑出来。   贾蓉住下问道:“你笑什么?”   秦可卿甩了他的手道:“蓉哥儿,我且问你。你怎么就这样拉着我急急忙忙的出来了?”   贾蓉脸上一红,也道:“你且到屋里我再与你算账。”   秦可卿便不问他,只是在跟后哧哧的笑。   到了屋中,贾蓉屏退了左右,将房门关上。   一把将秦可卿抱到桌上,按住她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道:“我尚不知道,夫人竟有这样的本事。给人谋得好退路,出的好计谋。”   秦可卿被他辖制住动弹不得,见房门关了,脸上红润润的笑道:“作死嘛。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就恼了。”   贾蓉用力捏了捏她的肩膀,冷哼道:“你恼了?我还恼了呢。当日说我什么?不是嫌我小吗?这会子给我弄出个老的来。”   秦可卿笑道:“看你的样子。脸红脖子粗的,若不是看在你家的份儿上,我才不帮她。你这会子又与我恼。我还怕你恼吗?”一壁说一壁就将脸放下来。   贾蓉道:“果然是是因着我家吗?”秦可卿冷笑一声问道:“你当是为了什么?若真是看上了他,早就替他生孩子去了,给他孩子操心有什么用呢?”   贾蓉急嚷嚷道:“你敢?”   秦可卿斜睨着他道:“你倒是看我敢不敢。”又笑道:“快别这么着恼了。我且跟你说句实话罢。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从小见了她,我便总是十分挂念,惦记。我也不怕告诉你,对她的用心甚至要比钟儿多些。有时,我心中也纳罕。我们不亲不旧的,萍水相逢,我见她可怜见儿的便放心不下。”   贾蓉听她说了这话,心中一想,便笑道:“这也是有可能的。人不都说缘分,指不定你们上辈子就认得。这辈子又在一起亲近呢。”   秦可卿心中道:上辈子,我在书外,不能见过她。只仍是笑道:“多半是这个缘故。”   又哼哼一笑,问道:“你还恼不恼我?这么大了还拈酸吃醋,羞也不羞?”   贾蓉也红了脸,仍不放手道:“我素日听你的话,又见他是那般模样。自然要比我好一百倍。我心里便。”   秦可卿笑道:“现在知道了,还不放我下去。让人见了笑话。我若是真看上了就不能等到今日。”   贾蓉闻言,心中没有不喜,急忙在秦可琴的脸上啄了一口,才把她放在地上   。   秦可卿脸上只觉一凉,身子一轻便落到地上,倒是也不恼,笑骂道:“你作死呢。还不去把门敞开。”   贾蓉当下心满意足,哪里有不应的。   到了启程那日。两府人乌泱泱的站了门口相送。   一一道别,各种不舍,自然不必细说。   只说秦可卿一行紧赶慢赶,这一日晚间到了金陵内。   贾蓉见傍晚降至,便吩咐左右不再赶路,虽进城过夜。   一路上有林黛玉与秦钟相伴,倒是比来的时候热闹许多,并不觉寂寞。   这日到了金陵城内,秦可卿见金陵城内走卒商贩,熙熙攘攘,竟比竟京中繁华不差。   夜里便央求贾蓉住下一日,游玩一番也可。   贾蓉只道速速回京城,哪里肯。   少不得秦可卿温言款语的央求,才勉强同意停上一天。   这天秦可卿便兴冲冲的换上平日衣服,由贾蓉陪着。携了众人一道出去观六朝繁华。   金陵于南边,与京中的模样大有异处。   贾蓉也十分欣喜,一行人便一壁走,一壁看。   专寻那六朝旧址游玩一番。   秦可卿正高兴着,前面探路的小子回来报:“爷,奶奶,前面的路不通。咱们还是绕道走吧。”   贾蓉奇道:“这是为何?”   一语未毕,就听前面嚷嚷开来,骂道:“攘你奶~奶个球。竟敢这样糊弄小爷。今天,我就让你看明白我是什么人才好来。”   又听一人哀求道:“小爷,饶命。钱小的也不要了。你只将丫头领去吧。”   话一说完,便听有一个声音嚷道:“人我先看中了。银子也先给了,怎的你让他领人去。这人今日我是领定了。”   先前那人又苦求道:“小爷把人领去吧。我也不敢要了。只小爷给我留条命吧。”   听着前面热闹,秦可卿见路人指指点点。   忙扯过一位妇人问道:“前面怎么了。这样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好歹出来冒冒泡儿   ☆、街霸   妇人多半嘴碎,又见秦可卿长得喜人,话匣子便打开了。道:“姑娘可是问着人了。这事儿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原是这个牙子带着这个丫头在我的地方租住。我见这丫头的光景与她不像是父女。瞅着他去了便悄悄地问她。姑娘你说怎么着?”   秦可卿奇道:“难怪真不是父女?”   那妇人唾沫横飞道:“这丫头怕是被牙子打怕了。起初只说是父女,家里没钱还债才将她卖了。日渐与我相熟了,才与我说是五六岁被人拐到僻静处养着这么大了,带出来卖的。”   贾蓉听得也来了兴趣,便问:“卖了也就罢了。怎么听着倒像是有人争抢。”   那妇人觑了贾蓉一眼道:“那可不是作孽,都说是命中的孽缘。牙子将人许了冯源,应了人家三日来带人。这期间又许了另一过路人。牙子本想拿了钱跑路,没成想今日让两头给拿住。都梗着脖子不退钱。这才在前面闹起来了。”   秦可卿忙问:“你可知道这过路人姓甚名啥?”   夫人思量半天放道:“听我家老爷说,是金陵薛家,诨号‘呆霸王’。”   林黛玉道:“这么说来,还是这丫头可怜。来来回回竟生出这么多事儿来。”   正说着,只听前面人慌慌张张的嚷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贾蓉闻言忙要护着众人原路返回,别趟了这趟浑水。   秦可卿一想,便用力握了贾蓉的手,道:“快到前面看看。”   贾蓉虽是不解,倒是时至今日也未曾逆着她过,忙让家奴护着往前。   这会子众人一喊,说都怕沾染上官司,前面空空的就显出来,一个惫懒少爷穿的花里胡哨的指挥着家奴打人。   那被打的公子,被自家的奴才紧紧的护着,只是人多手乱,少不得挨了几下。他的家奴便嚷起来。   那花花大少爷,叉着腰,见不曾伤着此人,便嚷嚷道:“给我狠狠的打,谁打死也给谁一百金。”   秦可卿见状已经想起来,当日薛宝钗的哥哥进京时路上,为了一个丫头,打死了人,想来便是现在来。   本不欲管,又想英怜实在可怜,便挪不开步子了。   贾蓉挺听是薛家,心里也多半明白过来。见要出人命。忙喊道:“快住手,快住手。”   众人闻声都停下来,看这一群人。   薛蟠见有人阻止,心里早就不耐,嚷道:“是哪个龟孙儿,敢管爷爷的事儿。”   转头一看,两眼都直了,嘴中流诞,眼溃心痒,扔下众人跑只贾蓉跟前,舔着脸道:“美人,是有何事儿?”   薛蟠平日里假作风流,好男风,见了贾蓉、秦钟这等品格,哪里还把持的住。忙看了这个丢下那个,一时忙不过来。   秦可卿见他这样登时放下脸来,将秦钟护在身后道:“你可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   薛蟠本欲骂,转身又见一美人,喜得浑身发痒,口内乱叫道:“小娘子,知道我们薛家?”   秦可卿冷哼一声问道:“你可是薛蟠,正要往京中姨母贾家去?”   薛蟠只觉得香气阵阵,连声怪叫道:“小娘子,见多识广。真是我‘呆霸王’薛蟠。”   贾蓉心中极怒只得压抑道:“你知道我们是谁?”   薛蟠只是流诞傻笑问道:“美人是谁家?”   秦可卿冷笑道:“京中贾家。”   薛蟠竟如没听见一般,仍旧一脸的垂涎望着贾蓉等人。   家中奴仆闻言却是唬的脸色煞白。忙上前悄声道:“爷,好生收敛点吧。这是姨母家的爷们。”   薛蟠‘嗐’了一声,仍旧舔着脸笑着,一壁打脸一壁道:“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莫见怪,莫见怪。”   秦可卿等人见他这样没脸没皮,又是怒又是笑,一时间倒是拿他没了主意。   贾蓉笑道:“薛叔叔,在这里好大的威风。蓉儿,可是见识了。回到家后,要好好给哥哥宣扬宣扬。”   薛蟠这才知道厉害,素日怕京中姨夫,又恐家中母亲念他,忙着左一个揖,右一个揖的求道:“好侄儿,好侄儿。饶了我吧。日后我管你叫叔叔。”   佳蓉笑道:“叔叔快别行这么大的礼,折煞我们。我且问你在作什么?”   薛蟠顿时又记起冯渊来,骂道:“这个不知好歹的杂碎,竟然跟我争抢一个丫头。一个丫头倒没什么,若是他跟我争抢,我偏不能就这样撂开手了。”   冯渊原十七八的少年,本是小乡宦之子。自小父母双亡,家中有些产业度日。从来都是横行街市,好勇斗恨之徒。   见了薛蟠这个过路人,并不知他的底细,这才与他争抢。此时听他说起,又着实挨了些打,心中也有些害怕。   只是碍于这么多人的面子,仍硬撑着不肯回家。   秦可卿早就看出他有几分退意,便悄悄的暗中扯贾蓉的袖子。   贾蓉会意,上前笑与他说:“这位公子必是也看上了这个丫头。若是这样,不若咱们领了牙子去见官。剩下咱们的麻烦。”   冯渊见他生的气质风流,模样可爱,便也松下口来道:“本是恨着牙子坑骗,这丫头也不值什么。既然如此,也不用麻烦。我便丢开手罢。”说完领着家奴,扬长而去。   薛蟠见状,甚是得意,跟在背后就要叫骂。一见贾蓉等人在前,少不得要斯文些,剩下到自己目前面前告状。   秦可卿见人走了,上前便问:“薛叔叔,现人走了。你要拿那丫头如何?”   薛蟠见秦可卿与他说话,喜得道:“他都不要了。我更是看也不上。不如再给牙子买了吧。”   秦可卿心道:省了我许多力气。   贾蓉道:“薛叔叔,这是什么道理。咱们这样的人家只有买人的时候,哪里有卖人的道理。”   秦可卿笑道:“要是薛叔叔不介意,我便把那丫头买来吧。”   薛蟠见说,哪还有不应的道理。   秦可卿见事情这样顺利,便说于贾蓉道:“快,快,封了银子给了叔叔。怎么也两结了。”   薛蟠见要给钱,急的抓耳挠腮道:“谁稀罕那几个银子。不若,连丫头打发了,也清净。也不能让你们小看了我。”   贾蓉忙笑道:“薛叔叔这样说,我们没有不受的。”   薛蟠这才心满意得,随着贾蓉到落榻之处说话。   秦可卿便领了秦钟与林黛玉到楼上看那丫头。   那英莲辗转他乡,本卖于了冯渊便觉有了托身之处,不想又闹出这么一出冤孽了。心中郁闷不已,又听被一小姐将自己买了去,方还好些。   一到楼上边见一个小丫头,模样齐整,身材高挑,更奇怪之处便是眉心之处有米粒大小的胭脂痣,让人看着便觉怜爱。   林黛玉见她那般光景,早就痴了,不觉口中便道:“我见犹怜,何况老奴?”   秦可卿笑道:“又惹出你的痴病来了。”   上前牵着英怜的手细细打量,问她来历,她一概不知。   三人又是叹了一回。   方想起,日后大观园中,她与林黛玉相近非常。不若今日便将她与林黛玉做丫头,便又少了许多麻烦。日后,薛蟠再想打她的注意就难了。   秦可卿打定主意便道:“你来了我们家,就得遵从我们家的规矩。”   吓得英怜忙站起身来。   林黛玉怨道:“姐姐,何苦吓她。她本就这幅样子惹人心疼。”   秦可卿笑道:“好,还没把人给你。你就这样护着。”   又对英怜道:“也不是多大的规矩,日后你在我家定能学得。只是一样来我家必须得改改你的名字。我看现在秋季南方菱花多产。你便叫‘香菱’罢。”   林黛玉念了两遍笑道:“难把菱花照素颜,试临春水插花看。倒很是合情合理。谁说姐姐,没有才学,我看是藏拙。”(出身贫寒的姑娘没有菱花镜子照看自己的美貌,不妨试着到水边梳头,以水做镜子,让清澈的水照出自己美丽的容颜。)   秦可卿嗤笑道:“你又想多了,不是。我见你身边也没个可靠的人,就让她跟着你伺候,怎样?”   林黛玉本就喜欢她的模样,自是欢喜。   香菱又见这位小姐竟会作诗,早就羡慕的了不得,没有不同意的。   俩人便携了手,到一边去说话去了。   这一日竟匆匆的过了。   第二日,又匆匆上路,并无他事儿可言。   只是香菱从跟了林黛玉便整日的缠着她学诗,倒也渐渐的排解了林黛玉离乡的苦闷。 作者有话要说:     ☆、仗义   一路上秦可卿威逼利诱的情况下,众人走走停停,倒是沿途看了不少风景。   这日在京中的郊外停下,略休息一夜,明日便可进府。   是夜,旅途的劳乏众人早早的睡下,养精蓄锐只等待明日回府。   秦可卿与贾蓉也分被躺下,睡眼朦胧的又不放心。因对贾蓉道:“明天咱们进府你都安排好了?小厮可有回去禀报?”   贾蓉见她困的厉害,仍挂心这个,便伸手敷在她的眼上笑道:“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早早就打发回去了。应该早就准备好迎接了吧。”   秦可卿笑着眨眨眼睛,“不会让怎么走角门吧?”   贾蓉被她的睫毛扫的手掌心痒痒,威胁道:“快睡吧,你是正经八百的重孙媳妇,谁敢让你走角门。再多话,别怪我不客气。”   秦可卿闻言只是笑,不再说话,正要睡去。   只听外面一阵喧闹,有个大汉嚷嚷道“客房里的人都给我出来。快点,快点。”   手里拿着铜锣铁锤,一气的乱敲,大叫道:“柳二,攘囚的给我出来。”   秦可卿惊醒忙问:“怎么了?谁在哪里这么吵?”   贾蓉忙安抚道:“你不用起来,我去看看。”忙穿了衣物出门去看。   门外堂下正站了一排大汉,大汉身前的板凳上坐着位官样儿的老爷。   客店中的宿客这会儿子多半被惊醒,骂娘、懊恼的出门来看。一见外面的人物都隐了声音,缩着脖子在楼上向下看。   只见敲锣的大汉,双手抱拳,行的是江湖规矩。对楼上楼下皆喊道:“各位客人,我等是忠顺王府的。府中唱戏小官被人柳二、柳湘莲拐走。有人瞧见他进了此店,特来捉拿。若有人告发,便封五百纹银作谢礼。”   一语已毕,只闻楼上楼下顿时炸开了锅。   人听五百纹银都动了心思,有大胆的便在楼上对大汉喊话问道:“你说的这柳湘莲是什么模样?倒是说的仔细些。不妨,我们帮上一帮。”   大汉见问便道:“此人十七八岁,生的甚美。会些拳脚功夫,各位可要小心些。我们已经将店的前后门守住,他自然跑不了。只是怕拿他还要费些功夫。”   “给大家一炷香的功夫,若是没人来告发。我们便要挨个房间找寻。得罪之处还望大家体谅。”   坐在板凳上的忠顺王爷长史官道。   住店大多是不具官职店的斗升小民,忠顺王府想来得皇帝器重,加上战功赫赫。这里人谁敢顶撞,少不得忍气吞声,回自己房间等着。   贾蓉在外明白了意思,便之身回房。   秦可卿忙站起身来,询问道:“怎么回事?我听闻吵吵嚷嚷的还要搜房间?”   贾蓉忙安抚道:“是忠顺王府走失了个小戏子,疑心是被别人拐走了,正四处找呢。与咱们无关,不妨事儿。”   秦可卿倒上一杯滚滚的热茶,一壁与贾蓉一壁问道:“咱们家与忠顺王府可有来往?”   贾蓉接了茶捂在手里,呻吟半日道:“并不曾听爹爹提起过,怕是没有。”   秦可卿急道:“这还了得。我们带的多是女眷,怎能让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查搜,万万不可。坏了咱们的名声事小,他日传出去,也让同僚人笑话。”   贾蓉道:“自然。虽然没有来往,只是见了咱们的名号他们也得谦让咱们。有为夫在,你不用着急。”   秦可卿瞄了一眼床上,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贾蓉道:“夜深了,你先去躺下吧。我在这里等着。”   秦可卿忙道:“这会子闹腾一阵,倒是不困了。躺下也睡不着了。不如就此等着吧。也好长长市面。”   贾蓉牵着她的手,让她与自己并排坐着,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家的大家闺秀都是胆小如鼠,这时候早吓得了不得了。你倒好巴巴的往前凑。”   秦可卿任他牵着,笑道:“这会儿子后悔了。回到家给你弄几窝鼠儿就是了。”   贾蓉听完,伸手拧着她的脸。秦可卿躲避不及时,恰好让他得了手。贾蓉入手只觉肌滑莹润,比那玉还要可细腻些。   正闹着只听外面的吵嚷声越大,贾蓉只得恋恋不舍的放开秦可卿出门去看。   果然,三五成群的大汉在挨门的搜罗。   贾蓉上前见刚才发话的大汉,便作揖报上名去道:“在下贾门宁府长孙贾蓉,见过长官。”   大汉尚有些见识,忙回礼道:“有礼。”   贾蓉见此,便道:“不知可否寻到。在下带家眷返京,途经至此。听闻贵府寻人,分外着急,奈何女眷居多,分身乏术,不能相帮。实乃遗憾。”   大汉闻言,岂能不知其中意思。再者,贾府日渐昌盛,顾不敢造次。便道:“不知小哥在此,惊扰了。回京便与府中赔罪。即是家眷多有不便,便不打扰了。”   贾蓉连连称谢。大汉领人回身,只将话说与忠顺王府的长史官听。   贾蓉回到房中,见秦可卿仍坐于小几之上,便笑道:“刚还说嘴,不怕这会子便不敢睡了。”   秦可卿笑着对房内道:“壮士,还请出来吧?”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十七八美貌少年,从里面走出,体格健壮,步步生风。   贾蓉惊问,“这是何人?怎在这里。”   秦可卿忙上前,携他的手道:“你再不知道他是何人,今夜可是要白忙活一场。”   贾蓉恍然悟道:“你便是柳湘莲?”   柳湘莲忙向前一步,抱拳道:“在下柳湘莲是也。多谢救命之恩。”   贾蓉忙回礼,便道:“不必作谢,我原是不知。即是无事儿,便也不敢居功。”   柳湘莲又称冷面二郎,本系世家子弟,只父母早亡,读书不成,性情豪爽,酷好耍枪弄棒。   只因他生的美又好串戏,偏好些生旦风月戏文,不知他身份的人只当他是戏子。近日因戏与忠顺王爷家的琪官相好,这才生了今夜的事儿。   柳湘莲怎么肯,便道:“此大恩来日比报。”转身看秦可卿一眼边走。   秦可卿忙道:“你住下。近日,你可欠我一人情。若是想报恩可别找错人。宁府重孙媳妇秦氏。”   柳湘莲不好再回头,只道:“自然晓得。”便扬长而去。   秦可卿胸中自然有自己的盘算,日后若是贾府待得便待,待不得些多能结交些朋友,日后定有帮助。再者,贾府阖府抄家,到时候吃牢狱饭的日子可不好过。总留下退路。   秦可卿只顾自己盘算,却不见贾蓉面如锅灰。见秦可卿若有所思更是心中不快。   鼻中重重的哼一声便穿衣到穿上趟着。   把正在谋算的秦可卿唬了一跳忙回头看他,只见他赌气似的躺在床上也不盖被子。   秦可卿无奈的摇摇头,这么下去还了得。若是,如此。日后定不能安生。   只是不理他,和衣躺下盖上被子。   贾蓉本作样子,让秦可卿来哄自己,没成想竟她竟连理也不理。顿时心下没了主意,辗转反侧一夜未睡,还不容易挨到天明。   秦可卿却是一夜好眠。第二日起床见贾蓉眼底乌青,心下便知道他一夜不曾睡好,只是不理他。   贾蓉见秦可卿起床并不理他,只是自顾自洗漱。   早把先前的气忘得一干二净,舔着脸又是给她添水又是给她梳头。   等瑞珠伺候着她梳完头,贾蓉实在忍不住便问道:“可卿,怎么不理我?”   秦可卿佯作不知道:“蓉哥儿,这是哪里的话。凭我再怎么厉害也不敢那样,不理爷。”   贾蓉加她冷言冷语不像往日里来的亲热。便急的猴似的抓耳挠腮,只得赔笑道:“好可卿,便是我错了罢,你快理我一理。”   秦可卿斜睨着他道:“你哪里错了,我看是我错了。”   贾蓉忙道:“我该问的明白。不该拘泥于死理。”   秦可卿见他态度诚恳,也知道旧思想并不是一天两天能改的。他既这样自己也无不能太过难为与他。   古语常言:一张一弛,才是御夫之道。   腮上才有了笑容道:“没有你这样的。也不问明白就去赌气了。冤枉了我事儿小,作践坏了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办呢。”   贾蓉见秦可卿温言软语,没有不应的。拉着他的手道:“你只顾给自己洗漱打扮了,我还没梳头呢。今日,你给我梳吧。”   秦可卿拿过瑞珠手里梳子,嘴里说道:“我来你家是给你梳头的吗?”   贾蓉边将头发打散便道:“我前几日见你给鲸卿梳的很好。也给我梳梳看。”   秦可卿笑道:“吃小孩子的醋,让人笑话。”   贾蓉脸一红道:“你尚未说昨晚的事儿。”   秦可卿笑道:“爷,好大的心眼儿。他从后面的窗户翻上来,吓了我个半死。行不是那些歹人,只说要躲避片刻。我想着也是举手之劳,便将他藏起来了。你又不依不饶的。”   贾蓉也自语道:“我也是纳罕,想来我不是小气之人。怎的娶了你便恨不得天下的男子都是瞎子聋子才好呢。”   秦可卿嗤笑道:“这话你也还意思说出口。欺师灭祖。以后,凡事不可这样耍小孩子脾气,你可知道了。”   贾蓉见秦可卿一梳一下,细致用心,胸中不快也散了。   饭后贾蓉便领众人浩浩荡荡的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啦~   第二枚佳人被救。   那么问题来了。谁是下一位?谁是第一位?   谢谢亲 冬的地雷。么么哒   ☆、正门   秦可卿便于林黛玉一车,见她将手里的绢子拧了又拧。便将贾府中的事儿与她说一些,等见了贾府中姊妹的事情,让他不至于生疏。   秦可卿道:“你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你单看这些跟着咱们的三等婆子吃穿用度便知道了。但你舅家的姐妹很是和睦温和。”   林黛玉道:“凭他们再温和,也是表亲罢了。可恨我没有个亲姊妹兄弟。”   秦可卿道:“我平日里与你说的话,你可都听了。姊妹兄弟有何用?金陵上你见到的事儿,都忘了吗?若是许他做你哥哥,你愿不愿?”   林黛玉想起在金陵为争强香菱,命人打人的那个恶霸来,叹气道:“若是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难道世上的兄弟都如他那般。我见秦钟便是个斯文的。”   秦可卿见一句话搪塞不过去,便笑道:“凭你想的比别人多。自然不是谁家的兄弟都如豺狼虎豹一般。只是兄弟也有兄弟的难处。你指望他,他指望谁呢。不过是有个信任的人相互扶持罢了。要我说还是求人不如求己。”   林黛玉道:“姐姐,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本是生在深宅大院里,怎样求己呢。不过是依附父亲,兄弟,往后就要依靠。”说到这里方觉得自己话造次了,便掩嘴不说。   秦可卿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又开导道:“真真的就是个古人。你就断定这辈子定生在深宅大院中。再者,就是在深宅大院中,丫鬟、婆子、娘的还有一堆人,也是要靠自己。我就打个比方,一个娘生的两个孩子,还有前有后呢。那个讨人疼的不是自己挣的?难道像个肉眼泥胎似的模样能讨人喜欢。佛家不是最将因果嘛。就是这个意思。”   林黛玉闻言不语,想想也是这个理。   秦可卿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不若就此开导她,省下日后钻牛角尖,又道:“今后你在外祖母身边,自然不像独在你母亲身边一样,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人人都喜欢你。总有些人,不管是太太、奶奶还是下人、奴才在背地里下绊子使坏心眼儿。你若是日日做些小女儿形态,越发的让人不能委任了。”   一席话只把林黛玉说低垂了头。   秦可卿笑道:“你的品貌,将来必是当家奶奶的料,你若不上进,别人便不把你放在眼里。若是想找个依靠,不如靠自己。”   林黛玉红着脸道:“姐姐,说的我明白了。我定铭记在心里,到了府中,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   秦可卿笑道:“不用说这些。你好好的跟你链二嫂子学就是了。老祖宗很是疼他。眼看着都越过她婆婆了。她便是个能说会道。”   林黛玉道:“我怎么能与她比呢?她是正经的孙媳妇,我呢,不过是外祖母看着可怜,接过去吃人白饭的罢。”   秦可卿忙道:“你怎么是吃人白饭的。你一年吃几个米粒。跟你说吧,你父亲早把京中安插上了铺子。官中盐商,日进斗金。你不但不吃他家的,反倒每个月要贴补他们一些。”   林黛玉闻言,忙抬起头来,眼中只是不信,问道:“可是真的?姐姐,可不要骗我。”   秦可卿双手一摊道:“我骗你作甚。等你到京中,你父亲自然安排人见你。只是有一样你得自己掌管铺子,万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中,这边是我说的求人不如求己。”   忽的林黛玉眼圈一红,“难为父亲为我想的这样周到。”   秦可卿心道:你那文人父亲,才没有给你想这么多。这是我多方提醒的结果好嘛。   俩人一路走一路隔着纱窗看。忽的见街北蹲了两只大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上,有一块大匾,上写着‘敕建宁国府’。大门四开,明口有数十个身着华冠丽服的人列排阵站着。又往西行,不多远,边见同样三间大门四开,匾上书‘赖建荣国府’。   秦可卿眼睛直盯着荣府大门,等看清门口大开时心中便放下心来。   秦可卿自从浑浑噩噩的到了红楼梦中来。   午夜梦回总是颇担心自己与原著人中一样的结局,即使自己是外来人也是枉然。   要说连黛玉进荣国府也是极其重要的时刻,若是这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走向。那么自己将不久后殒命。要是略有不同自己尚能帮人帮己。   方才一见,荣国府的大门四开与林黛玉进府只走小门只说可谓天壤。如此便是她的到来,打乱了红楼梦的格局。秦可卿并不用嫁于贾蓉不久便命丧黄泉。   顿时,秦可卿精神为之一震。命运果然掌握在自己手中。   林黛玉见秦可卿忽然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装。   秦可卿拍拍她的手背道:“没事儿有我呢。”   来来回回的换了几波小子,婆子终于到了上房。   台矶上坐着几个穿红戴绿的丫头。   鸳鸯眼见老远的便瞧见,秦可卿领着一个年纪小的姑娘来。忙站起身来笑着迎上来道:“刚才老太太还念叨呢,可巧来了。”于是三四个丫头争着打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林姑娘来了。”   秦可卿忙引了林黛玉来,两个丫鬟搀了贾母上来,俩人刚要拜见贾母便把俩人一把搂到怀里,心肝宝贝肉的哭起来。   林黛玉一闻悲音,眼圈一红,正要垂泪。   秦可卿窝在贾母的怀里,在广袖之下,暗暗的在林黛玉手背上用力捏了一下。   林黛玉吃疼,抬眼看秦可卿。秦可卿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多做动作,并不看她。   只用手一壁抚着贾母的胸一壁宽慰。   林黛玉想来伶俐,见状忙用袖子擦擦眼泪,红着眼眶宽慰贾母道:“老祖宗,不用伤怀。看着我便于见到母亲,我在老祖宗跟前也是一样的。”   一句话惹得一屋子人都掩面而泣。   贾母道:“你们听听,这孩子活脱就是她母亲的样子,性子也是一样的。什么都只管替被人想着。我苦命的儿啊。”   王夫人忙道:“难为这孩子的心思,这么点的年纪竟知道为旁人想想。众姊妹连带宝玉都不及。”   秦可卿忙道:“老祖宗,快别哭了。她人小,见不得眼泪。这会子老祖宗把她的眼泪招出来,可有的饥荒大呢。”   贾母只说忙擦了泪,将一屋子人纷纷指给林黛玉认看。   秦可卿也忙一一见过众人。   少不得陪着贾母她们说会儿话。   凤姐姗姗来迟,只是他能说会道,片刻哄得贾母开怀大笑,又管着一大家子琐事,自然没人敢与她计较。   林黛玉因秦可卿说与她是个强人。让她好生学着,顾细心留意观看。果见有与众不同之处。   贾母询问林黛玉一路上可好,林黛玉便道:“一路上甚好。有秦姐姐伴着,也不十分寂寞。眨眼间就到了这里。”   凤姐听说笑道:“还姐姐。姐姐的。你可是她正经的姑姑。这会儿子就在路上陪伴了几日就降了一个辈分可不行。”   素日与秦可卿要好,便道:“你又给我林妹妹灌了什么迷魂儿汤。让她喊你姐姐。”   秦可卿忙站起身来,对贾母道:“老祖宗,还不知道一个巧宗呢。如今,让林妹妹说来,你们听听。”   “我与姐姐不是在路上方见的。那时在家里,我们临墙做邻居。自小便于她玩儿在一起,并不知还有这层关系,顾一直喊她‘姐姐’。”   贾母奇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巧的事儿。这更好了,原来我还怕你想家,这样便让他多来陪伴你。只管姐姐的叫着,不用改口。听着还亲近。”   凤姐忙道:“原来是这么个缘故。这样倒是更亲近些。”   忙捧了茶果与贾母。   王夫人见她晚来,怕贾母心中不喜,便问凤姐问:“月钱放过了不曾?”   凤姐忙道:“月钱已放完了。刚才带了人在后楼上找缎子。找了半日也不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   王夫人道:“有没有,有什么要紧。”   因又说道:“该随手拿出来两快来给你林妹妹做衣裳,等晚上再去拿吧,可别忘了。”   凤姐道:“这倒是我先料着的,知道妹妹不过这两日就过来,早就备下了,太太过了目便拿过来。”   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当下茶果撤下,贾母便命两个嬷嬷了林黛玉去见两个母舅。   秦可卿便会那府中,面见公婆。   到了上房,只尤氏等在屋中。   秦可卿忙上前拜见,口中道:“让母亲等久了。只是在那府中听了一会儿话才托身。”   尤氏在府中最是面慈心软的,又因是续弦,没个孩子依傍,难免唯唯诺诺的不大敢说话。素日里只依着贾珍。   如见有了媳妇,更是越发想着将手里的家务提早的交出去,自己没事儿享个清福。忙让秦可卿起身道:“一路奔波也难为你了。你父亲忙官上的额要务去了。今日,你早早的回去歇歇吧。”   秦可卿起初还真有些害怕婆婆,在现代就有很多凶残的婆婆,整天整治自己的媳妇。到了古代的婆婆不得更加猖狂,把媳妇死命往圆了扁了揉搓。如今看来这其中难免有些个别。   自己好运遇上了这个个别的。顾对她越发的尊敬。又在跟前说了会儿路上的奇闻怪事儿,所见所听,这才退下去。   便扶了瑞珠往房间里去,一壁走一壁吩咐道:“将咱们从姑苏带来的小玩意儿都收拾出来。将咱们府中的都分下去,便说是些小东西不值钱,玩儿的是个稀罕。分外将我们那里的双面锦花拿去送了琏二婶子。那些民间小巧的玩意儿,你就看着分与两府中的太太奶奶跟前的大丫鬟。” 作者有话要说:  林妹妹来了。收藏吧。为么上章要高申呢。   么有重口味   ☆、礼物   瑞珠道:“这还不用小姐吩咐。只是咱们原给两府中太太、奶奶们的东西。小姐怎么不去送了?”   秦可卿道:“这会子我巴巴的跟林姑娘争什么分头呢。到让人说我滴水不漏,不让人了。明日,让她来拿去罢。她一个人在这里怪可怜的。”   瑞珠道:“小姐自小便对她好。只是小姐也要多顾念自己。林姑娘好歹有个疼她的外祖母,咱们有什么啊?”   秦可卿笑道:“我的瑞珠转性子了。不胳膊肘往外拐了。”   瑞珠气的跺脚道:“小姐又拿我开心。我说的是正经事儿。”   秦可卿见她急了便不再逗她,说道:“尽管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面。不是我常说求人不如求己。咱们谁也不指望,自力更生,自给自足。”   第二日珍珠见林黛玉自己烦闷。便道:“姑娘若是无事,不若到那府里大奶奶解解闷。”   林黛玉此时在这里一人也不认识自然是愿意,珍珠便告了贾母。   贾母忙命两个婆子跟着,道:“去罢。与她多亲近些也无妨。”   秦可卿吃过午饭正歪在炕上打盹儿,就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林姑娘来了。”   她忙起来,打帘子出去迎她,见林黛玉换上了新作的衣裳,问道:“这衣服是连夜赶出来的?看着倒是大小合身。眼色也是极好。”   林黛玉见秦可卿发髻不似先前齐整,因道:“姐姐,在家午歇吗?早知道我便不来了。”   秦可卿牵着她的手往屋中走,道:“只我自己在家,也怪烦的。歪着看了会子书倒是把困引出来了。这会儿你来,我正好跟你说说话。”   林黛玉问贾蓉不在屋中这才敢往屋中进。   方一进屋,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来。进入房内往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是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幅对联是: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屋中的摆设更是华贵异常,宝镜,金盘,木瓜,珠帘帐,鸳鸯枕等。   林黛玉每看一件便赞一声,也有她知道的也有不知道。半日方道:“姐姐的屋子大约神仙也能住得。”   秦可卿将林黛玉拉倒榻上对坐,便笑道:“我并不知道竟是些贵重东西。现在好了,若是哪天没钱了便将这些卖了后半生也是有指望了。”   林黛玉也是笑,秦可卿见宝玉身边的丫头跟来,便起了八卦之心。   不知道这样的世纪会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因对着珍珠问道:“宝二叔,你怎么不在他跟前伺候?”   珍珠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宝玉上学去了。我见姑娘独自无事儿便想来这里解闷。”   秦可卿点头,让瑞珠带着珍珠出去看门口的猫狗儿打架。   跟前无人,秦可卿亲自给林黛玉灌了一杯热茶,道:“尝尝是个什么味。与你们平日里喝的一样不一样。”   林黛玉细细的嘬了一小口,便笑道:“是贡菊花做的花茶吧。”   秦可卿奇道:“你怎么知道。你家也喝这个?”   林黛玉盯着茶盅里的花瓣道:“父亲常说,绿茶寒性大,常喝不是保养之道。顾作了这个来喝。最是润肺降火。”   秦可卿见她的模样,怕是想起自己的父亲来,忙扯开话茬,说道:“我记得每到秋季你便咳嗽的厉害,北方天气干冷,没的南边湿润,你更要仔细些。”   林黛玉道:“这是老毛病了,怕是也防范不了。少不得自己挨着,过了秋季就好了。”   秦可卿道:“这有什么要紧的。”忙将外面玩儿的香菱与紫鹃喊来,道:“你家小姐自小便有咳嗽的症状,今日我从别处给她淘了个方子。你们日日让她吃了,便能好了。”   林黛玉道:“姐姐,又何苦麻烦。浪费那些药材罢。吃了多少药也不管用,整日的苦的我嘴里每个味道。”   秦可卿笑道:“正是这个方子可当果品吃才说给你听。就知道你小小人,不愿意吃苦。听好   了我说你写,再让她们到琏二婶子那里取东西。”   林黛玉无法只好执笔,只听秦可卿念叨:“雪梨一个去核,川贝母三钱,冰糖五钱,置于炖盅中大火蒸,小火煮。直到雪梨稀烂便可。一日一次,开盖即食,”   香菱见了,便笑道:“不知川贝母是什么。看着就甜丝丝的,倒是不像药。”   秦可卿道:“紫鹃府中你熟悉,这个便交给你去做。明日晨起,口腹便让她吃一个,长此以往便就好了。”   紫鹃忙将纸吹干,叠起放在怀里道:“我这就去要。都不是稀罕物,明日便做了给姑娘吃。”   秦可卿笑道:“好丫头,不用这样找急忙慌的。我这里还有好东西,你们瞧了喜欢,就挑几样玩儿吧。”   珍珠并紫鹃忙进屋答谢,瑞珠便引她们去看。   又给自己添上满满的一杯热茶,秦可卿道:“我这里还有两箱子玩意儿。一会儿命小子抬去你房里。你在将太太、奶奶、小姐、丫头婆子的都分分。”   林黛玉忙站起身来道:“本不是我准备的。这会子拿去邀功,我算个什么了。自然是姐姐拿去罢。”   秦可卿将她按在榻上道:“我要他们的待见有什么用。我这府中早就分下去了。你且拿回去吧。发散东西也有个学问。你可知道?”   林黛玉歪头想了一会儿道:“做事儿有个轻重缓急。发散东西也有个先来后到。自然是贵重的分于贵人,小玩意分于小人玩儿。”   秦可卿满意得点头道:“好妹妹,你怎么生的这样聪明。我总是不放心你,这样看来,若是你用心,谁也拿捏不住你。还有一事儿不知道你与你两个母舅说了没有。”   林黛玉因问道:“什么事儿?”   秦可卿道:“一定一的大事儿。你住在这里的吃穿用度,全于你们林家,不花这里的一毛。你说了没有?”   林黛玉会意,只是摇摇头:“昨日并未见着两位母舅。想必是有事儿绊住脚了。”   秦可卿闻言眉间轻皱:“你只管与你二舅母说也是一样的。现在管家的就是她了。”   林黛玉点头,似是含悲道:“我来了这里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步路也不敢多走了。就是昨夜就惹的那个宝玉摔了玉。差点把我唬死。”   秦可卿见不等自己问她便说了,更是高兴,因势利导道:“那可是他的命根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黛玉见闻,少不得把摔玉的前前后后说个明白,秦可卿听闻笑道:“你可是又往心里去了?怕人家嫌你多嘴多舌的惹事儿?”   林黛玉叹道:“可不是嘛。我只当他是炫耀,谁知道存了那样的心。若是摔坏一星半点,我可怎么处。”   秦可卿忙道:“我实话跟你说吧。他这与就是放于铁锤之下敲打也不是一下两下就能很坏的。这么两下根本就不碍事儿。要坏早就坏了多少会儿。再说,老祖宗疼宝玉的心与疼你的心是一样的。你只管住下。少不得以后还得依仗你呢。”   俩人正说着话。只听在窗外玩儿的珍珠道:“宝玉,你怎么来了?可是放学了?”   宝玉道:“下了学里才来的。你也跟了过了,难怪没见你。”   珍珠忙给他打起帘笼,道:“我见林姑娘怪闷的,便带着她到这里来找秦大奶奶来玩儿了。我们刚才正看小狗小猫儿打架呢。”   秦可卿与林黛玉见贾宝玉进来,忙站起身来。   秦可卿迎上去笑道:“宝叔叔来了。看见背后不能说人。”   贾宝玉又细细打量了林黛玉一番,道:“在说我什么?老祖宗让我来接妹妹回去呢。”   一壁说,一壁在屋子里乱看。见墙上的对嘴中念了两遍。笑着对珍珠道:“我记得你姓花。不若改了名字就叫袭人,如何?”   珍珠只当她玩笑,问道:“好好地怎么又想起来给我改名字了?”   贾宝玉指着对联上的下联道:“芳气袭人是酒香。原是这样‘花气袭人知昼暖’你本姓花,又素日知道给我添衣减衣的。不就是知昼暖吗。因叫‘珍珠最好’。且她这里有颗瑞珠,凭再是什么珠也比不过了。”   瑞珠闻言指着一个刚留发的小丫头说:“要是宝二爷这么说。我们这里的‘宝珠’该取个什么名字?”   贾宝玉见她手里拉的小丫头年纪虽小但也是珠圆玉润,颇有几分眼色,便笑道:“不用改了,宝珠与她最相称。”   对秦可卿道:“你这里的两颗珠足够了。旁人若再叫就俗了。”   珍珠听闻忙笑道:“若是这样,感谢二爷赐名。”   林黛玉看得啧啧称奇,这个宝玉果然想二舅母说的一般无异。   秦可卿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可看见了。就这么着还是好的。”   又对着贾宝玉道:“若是让别人嚼舌根子传到老爷耳朵里,骂你在这些弄词艳赋上下工夫,还有你受的。”   贾宝玉嘻嘻笑道:“老爷才不管这些。”   三人又说了一番话。贾母又派人来接。   林黛玉道:“姐姐。明日我再来看你。”   “妹妹慢着。我这就命小子将那两箱东西拿出去。待会儿再给忘了。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秦可卿起身相送道。   林黛玉由贾宝玉牵着,住下身子,抿嘴笑道:“姐姐,怎这样啰嗦。早就记在心里了。”   秦可卿笑骂道:“好好。为你操心还嫌我啰嗦。去罢。”   见他们走了了,秦可卿在胸中自思道:“也不知是怎么一见到她便啰嗦个没完,生怕她有一点差池。唉,日后与宝玉好便好。不好留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有句话常说,失恋了便不可怕,只需从头再来。”   林黛玉与贾宝玉相携回府,见了贾母忙将秦可卿给她的两大箱子东西给贾母看。   贾母喜道:“都是些好孩子。你快去分分吧。这些东西她们都没见过。让她们也开开眼见。”   林黛玉应了把东西与丫头们一件件的分好,送出去。剩下的放在柜子上好打赏人。   只唯独王夫人的那份儿她得亲自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聚齐   王夫人从把管理贾府的事儿交给王熙凤后,若不是要紧的事儿就让她自己拿主意顾进来十分悠闲。   正在跟两个姨娘说话,数算着自家的姊妹什么时候更够到京。只听下面的婆子道:“林姑娘来了。”   赵姨娘忙起身去给打开帘笼,便见林黛玉扶着丫鬟摇摇晃晃的来了,见她在门前笑道:“舅母可在房中?”   赵姨娘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往屋里努努嘴。   林黛玉便进来,对着王夫人拜见。王夫人便坐在炕沿上让她免礼,因问她:“住的好不好?吃的惯不惯?”   又见她身上穿了新的衣服又问喜欢不喜欢。   林黛玉笑道:“劳烦姨母费心了。大家都和气着,本约着一起来找舅母的。只因老太太让她们帮着寻什么花样儿子,方我自己来了。”   又指着紫鹃手里的拿的东西道:“从家里带来的玩意儿给舅母玩儿呢。舅母看看。”   王夫人自小便是钟鸣鼎食之家,什么富贵没有见过,这点东西哪里能放在眼里,只是挨着林黛玉的面子只得勉强拿起来细看看。   打开上面包得丝绢,只见是一副花开牡丹的画儿,倒是精致些。刚欲细看,只听赵姨娘‘嗳’了一声。忙将刺绣接过手里,口内纳罕道:“今日都是开了眼了。人都道双面绣,倒是从未见过。”   王夫人闻言,将绣品反过来查看,果然两面一眼花色,竟不分正反。心中也是稀奇:“我倒是没见过这个。咱们这里不从有这样精巧的东西。”   周姨娘也赞叹一会儿,“夫人细看看这花儿也比咱们的鲜艳些,竟像活的。”   王夫人忙将林黛玉拉到炕上,笑道:“孝敬老太太吧,如今放在我这里,我一不留心就让宝玉拿去乱送人了。”   林黛玉忙站起身道:“不值什么,只是图个稀罕。宝玉要是喜欢再给他就是。”   又见屋中人多,王夫人高兴正是说话的时候,也不坐下只站着道:“只是还有一事儿我得与舅母说明。本父亲交待说与母舅。我想着母舅公务繁重,只说与舅母也是一样的。”   王夫人道:“你只说来听听。”   林黛玉才道:“父亲在我临行前嘱咐我。在这里的用度一并归入林家不让舅家破费。”   王夫人闻言,登时面色一转,又道:“林姑爷说的什么话。你小小人一个月尽着你花,能有多少。这是见外的话。”   林黛玉道:“父亲说‘只是把我接来少了许多顾盼之忧,已是难安。若这样及时把我接回去。不敢放在这里。’还与我说,若是舅母不肯,便每月封了三百两银子过来,以便管用。父亲只交代我这一件事儿,还望舅母答应。”   王夫人对两位姨娘道:“你看看这孩子,何老苦呢。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短这三百银子用,不是。”   两位姨娘连连称是。   林黛玉道:“父亲这样说,我只得照着做吧。只是舅母别推辞就是。不然,父亲总是挂心。”   王夫人道:“我倒是好说,就是收了你的给你放着。若有个急用再给你就是。只是老太太哪里。”   林黛玉会意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才独自来找舅母。万不能让老太太知道。若是知道自然是不肯。还请舅母帮我瞒着些好。”   王夫人闻言,笑着点点头。   林黛玉见到了摆饭的时候,只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正是赵姨娘送出门来,及至门外,林黛玉笑道:“姨娘,快留步吧。总没见着环哥儿,拿去的小玩意儿也不能知道他喜欢不喜欢。”   赵姨娘本来就是性自强,爱掐尖儿的,闻林黛玉将他们看在眼里。忙喜得道:“多谢林姑娘惦记着。小孩子家只是点玩意儿便能耍几天。”   林黛玉道:“既是他喜欢,就让他多到我的跟前去。我哪里收着好些玩意儿,只是我大了,收着也白收着。”   赵姨娘闻言,连连道谢。只望着她走出老远才打帘子进屋。   凤姐伺候下老太太饭,便道王夫人跟前回话,远见是林黛玉刚去。   打帘子进来,便问道:“她来作什么?”   王夫人将两位姨娘打发下去,便将手里的绣色给她看道:“来送这个。还有一句话,以后你林妹妹的开销你各自记着。林府中每月开我们三百两银子。”   凤姐酸道:“她家也太小气了,难道我们还缺这几两银子用。让个孩子巴巴的来说。再让人听去,还当咱们是不容人的人呢。”   王夫人道:“话也是这么个意思。咱们官中的银子哪里够用。你家里的几个妹妹,渐渐大了也得准备着。你的手也紧着些。”   凤姐忙道:“可不是呢。这银子是越用越小。我前来正是跟太太商议,姨太太来了,咱们得摆几桌酒席,请天戏热闹热闹,只是这个银子从哪里出。”   王夫人呻吟道:“就先将月钱挪出来用用。”   凤姐忙道:“这可不成了。前些日子,不知道道那个坏了心的在老太太跟前嚼舌根子。老太太这几天还闻呢。”   王夫人闻言,只是沉默不语。   凤姐也跟着叹气。   正发愁一个丫头打帘子进来,却是林黛玉身边的香菱。   见凤姐与王夫人,忙作揖问安道:“太太,奶奶好。”   凤姐不等王夫人说话,便问道:“你不在你林姑娘跟前儿好好照顾,来这里作什么。”   香菱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炕上道:“小姐让我来送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怪重的。”   凤姐见她模样可爱,抓起一把果子放在她手里道:“快去吧。别让你姑娘再来寻你。”   香菱喜得拿了过了,又拜了拜才下去。   凤姐见炕上的包袱笑道:“这孩子真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太黑觑觑的又送来了。”   王夫人道:“请姨太太的宴席就挪用这一项吧。咱们有了你可别忘了给她补上,别传出去别的话,让老爷听了不自在。”   凤姐忙让平儿拿了银子,道:“谁能短她这几个钱。”   再说薛姨妈带着一子一女上京投靠王夫人。   一子名叫薛蟠,纨绔不消,又因早年没了父亲,更是眠花宿柳,吃喝嫖赌,样样沾边。   一女名叫薛宝钗却是比儿子要好上十倍不止,生的性情温和,敦厚,不善言语。此次进京便是为候等选秀而来。   早该到了,偏那儿子薛蟠到处寻食,闹得沿路鸡犬不宁。   将薛姨妈气的心口病犯了,一路上时走停的这才到。   与往常一般吃过饭都在贾母跟前说话。   只听下面的婆子上来寻王夫人。偏生贾母的耳朵好用听见问道:“才听说是姨太太来了?怎么不让她上来让我见见。”   王夫人忙道:“不知道准不准,我去看看若是真的便让她来就是。”   秦可卿闻说薛宝钗激动的忙站起身,三角恋开始了。   拉上林黛玉,忙道:“不若我们几个替老太太到院子去迎迎吧。坐在这里等着怪烦的。”   贾母见说,便允了。   秦可卿忙牵了林黛玉的手往外走.   林黛玉问道:“姐姐怎么这样着急,像是很想见到一样?”   秦可卿笑道:“难道妹妹不想见。”这可是你的宿敌,好嘛。   林黛玉也笑:“到了该见到的时候自然会见到。”   秦可卿见四下人少便悄悄的道:“她可是来选秀的。有朝一日就是皇帝的人。你不想见见皇帝的人。”   林黛玉忙啐道::“姐姐,好没脸。又说起这些来。府里不是有个在皇宫的姐姐了吗?怎么还要往里送。”   秦可卿摇摇头,一点政治意识都没有,戳戳道:“府里的姐姐姓什么?”   林黛玉老实的回答道:“自然是‘贾’”。   秦可卿指着外面又问:“她姓什么。”   “她自然是姓‘薛’”林黛玉道。   秦可卿道:“这就对了。只管自家门前雪,谁顾别人瓦上霜。再亲都不如自家的亲。”   林黛玉瞪大眼睛道:“那地方有什么好。送进去便见不得人。”   “光耀门楣,你说好不好?”秦可卿撇嘴想:你倒是心里明白。   不多会儿,只见一个四十岁老母领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来。   秦可卿眯着眼睛瞧着,环肥燕瘦,果然有杨贵妃之态。   拍拍林黛玉的后背道:“环肥燕瘦,这会儿有的看了。”   林黛玉不管她疯言疯语,只上前与她见礼。   夜里秦可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贾蓉正在等她。   见她满面的笑容便问:“遇见什么事儿了,这么高兴?”   秦可卿接过他端上的茶水道:“刚刚看到了一个美人。”   “听闻那府二太太的姊妹来京中投靠。她有一个女儿,你见到的可是?”贾蓉问。   “你倒是好长的鼻子。我让你问的事儿怎么样了?”秦可卿问道。   贾蓉嬉笑道:“娘子让我我去办的事儿,我有几件不办的。已经定下来了。你父亲定在腊月里上任,官复原职。”   秦可卿喜得站起来道:“这可好了,这可好了。”   贾蓉忙挨身过去,讨赏道:“果然好了。娘子可有奖励。”   “怎么没有,可还有一件呢。”秦可卿问道。   “那还有什么问题。一早就跟学里说了,让鲸卿随时到学里上学去。”   秦可卿笑道:“果然,这一天没有白出去。我再问一件若是真好了便好了。”   贾蓉磨牙道:“好你个磨人的妖精。我就是越发的说完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我一早就差人去问了。林老爷本在金陵,当今圣上登基不久便去了姑苏。” 作者有话要说:  宝姐姐来了。。。   快来收藏   ☆、宫花   秦可卿听闻,坐在他的身旁问:“他可是站错了队?”   贾蓉觑了她一眼:“娘子,你知道的甚多。不错,据说当时他是主张支持太子的。不过当今圣上见他有几分政绩,才。”   “难怪如此,就是林家再怎么不济。他也不能舍得让自己的独苗进京。”秦可卿又叹道:“这就不错了。林姑娘千里迢迢的到了。 别人也就罢了,只是自家母舅纷纷避让,便知有个缘故。”   贾蓉道:“娘子,双目如炬。还有什么不能洞察的。”   秦可卿见他跟馋猫似的,便用手戳着他的鼻子道:“不能洞察的多了。”   “比如说。”贾蓉腆着脸笑问道。   秦可卿站到离他老远的地方才道:“比如说,相公什么时候像春猫儿似的。”   贾蓉佯装发怒道:“你竟敢这样糟践我。”   俩人正在屋中嬉闹着。   只听门外的婆子道:“蓉哥儿,老爷在前面唤你呢。”   贾蓉一听立即扫了兴头,秦可卿替他整了衣服,低声道:“小心应对些。”   贾蓉点头便去了。   贾府的规矩向来大。儿子怕老子。弟弟怕兄长。   秦可卿有些不放心,便外在踏上等贾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秦可卿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只觉得有人摇她,睁眼只见瑞珠立在跟前道:“小姐,还是到床上睡吧。今晚上也不来了。”说完便要服侍秦可卿脱衣躺下。   秦可卿半梦半醒的问:“怎么不来了?老爷,那边说什么了。”   对于贾珍,秦可卿完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些怪,但到底是怎么了。她又说不上了。   记得书中,宁府中的老奴说他们爬灰。她便更不敢过于亲近他。能避开则避开。   这世界对女子的名声看的太重,稍有不慎那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瑞珠闷闷的道:“我也不知道。刚才爷身边的砚台来回话,说‘不来了。’鬼鬼祟祟、找急忙慌的也没文明白。”   秦可卿并没发觉瑞珠的不快,笑道:“怕是夜里到哪里吃酒打牌。往里面跑一趟又耽误了他的功夫。若是他再来传话,你就赏他两串吊子喝酒吧。”   瑞珠张口啐道:“美得他。小姐,快休息吧。”   据她多年的观察,瑞珠虽然是个丫头,但也是有心胸的。不然,也不会放心将事情交给她去做。   睡到半夜,忽的梦中惊醒,心悸犹存,翻身觉得黑夜之中,有个东西顶着自己。   秦可卿攥紧被子,将眼睛悄悄的张开,黑黢黢的夜里,贾蓉正侧歪着身子看着她。仿佛一脸的不解与疑问。   秦可卿见是贾蓉这才放下心来,嘟囔道:“你怎么过来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看什么看。”   一壁说,一壁拉被子将自己的头脸蒙住。   贾蓉伸手将被子扯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看她。   秦可卿只觉得他的眼光烧热掺杂的东西太多,忙又将被子拉上去。   就这样五次三番的几次,秦可卿有些恼火的猛地将被子拉到齐胸,将头露出来。问道:“干什么?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这话里已经有了怒气。   贾蓉又看了她半日才答非所问的道:“父亲,不让我们同房。你可知是什么缘故。”一双眼睛就像是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不容错过她脸上任意一个表情。   秦可卿见说,一顿,歪着头看他问道:“你说什么?你父亲怎么了?”   贾蓉在她脸上探究半天也没找到可疑之处,便躺下兴趣索然道:“没说什么。睡吧。”   秦可卿见他似是疲倦,‘哦’了一声,杵到被子中,脑中翻来复去,只快四更天的时候才睡下。   第二日,瑞珠将她推醒,急道:“小姐,怎么还在睡。”   又将地上的宝珠斥责道:“我出去的时候不是嘱咐你,将小姐按时喊醒吗。你这小浪蹄子,又不知道往哪里疯去了。”   宝珠小孩儿心性,不服气道:“我喊了几遍小姐都说要起了。只是转身又躺下了。并不是我没听话,出去玩儿了。”   瑞珠拿起扫炕的鸡毛掸子,将往她身上招呼,口内骂道:“你这小蹄子,还敢顶嘴。看我不让你妈来教训你。”   秦可卿拥着被,看着俩人斗嘴,笑道:“瑞珠,你被吓唬她了。她说的倒是实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瑞珠瞪了秦可卿一眼,让宝珠下去打水,道:“我还不知道小姐。每到冬日里起身就难上加难。只是若不骂宝珠,倘若让别人知道了,脸往哪里放。”   秦可卿揉揉头道:“珠儿,你也不是个好人。”   瑞珠一壁给她装扮一壁道:“我只在小姐跟前是个好人就成了。我去管别人作什么。快起来吧。太太不用小姐去前面伺候用饭,是太太体谅。若是小姐再不过去问安,便是小姐不尊重了。”   秦可卿见身边叠好的被子便问:“蓉哥儿呢?早起了?”   瑞珠从宝珠手里端过脸盆道:“小姐,又糊涂了。不是昨夜爷在书房歇的吗?”   秦可卿闻言胸中自思昨夜贾蓉的话,知道里面必有文章,只是这会子也不好再去问,只得压下心中所想,不表。打扮妥帖,到尤氏那里说话。   尤氏和善,只略略讲一些府中琐事便携了她来贾母跟前问安。   这日,几个人凑到一起与贾母摸骨牌,秦可卿瞧了一会儿,便去寻林黛玉。   林黛玉正吃了饭,按照秦可卿教的保养之法在屋中来回走动。   见秦可卿来笑道:“刚才我还想让紫鹃到外面看看去。多早晚儿你就来了。”   秦可卿上来捏捏林黛玉的腮帮子,道:“看着比以前胖了许多,脸色也好些。无事便多活动些。跑跑跳跳也无妨。”   林黛玉冷笑一声道:“哪里还敢跑跳,就是这么找别人还鸡蛋里挑骨头呢。”   秦可卿问:“又别人嚼舌头了?”   林黛玉点头酸道:“唉,那我与薛姐姐比呢。左右不过,她有的我没有。”   秦可卿笑道:“看你的小气样儿。她有什么你没有?”   林黛玉冷哼道:“人家有金锁,冷香,我有什么呢?不过是个药罐子。”   秦可卿问这话大有深意,便将她拉到板凳上,又叫紫鹃去替上壶花茶来。   林黛玉奇道:“每每你来只管吩咐紫鹃。若是嫌弃雪雁小。香菱,你也喜欢怎么不叫她?”   香菱正在炕上花绣花样子,听闻抬起头来道:“定是奶奶不喜欢我罢,嫌我笨手笨脚的。”   秦可卿笑道:“瞧瞧这屋子都让你教坏了。明儿屋檐廊上的鹦鹉也要学舌数落人了。”   可巧了,屋檐上的鹦鹉道:“紫鹃,这药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众人听闻,都笑道:“可是巧了。”   “你当我为什么只吩咐紫鹃。一来,她办事儿利索,我看这喜欢。二来,我看香菱块读书识字。心里给他们分了工。一个服侍你生活起居。一个陪你吟诗作画,排解你心中的离乡苦闷。岂不是好?”秦可卿问道。   林黛玉笑道:“姐姐,哪里来的这么多道理?事事都分得这样清楚?”   秦可卿一壁喝茶一壁问:“你给我说说那冷香的缘故?”   林黛玉冷笑:“说她作什么。不过是别人没有的。”   秦可卿一把将紫鹃拖过来笑道:“她不说你说。怎么个缘故?”   紫鹃瞧了一眼林黛玉,见她脸上没有十分不喜,便道:“太太屋里的金钏说,姨太太的姑娘自小有个癞头和尚送了金锁,还说要找了有玉的才能许配呢。昨日听闻病了,又有癞头和尚给配的药,名叫‘冷香丸’。二爷听了昨天就嚷着要过去看呢。”   秦可卿嗤的一声笑出来道:“就为这个?这有什么?你若是想要,明儿让道士给你打造个金镶玉送来。也把你天天吃的雪梨起上个文雅的名字。”   林黛玉红了脸道:“姐姐,正经说话。有这样取笑我。”   秦可卿握了她的手悄声笑道:“担心什么?多早晚有我呢。除非我死了。”   林黛玉唬的忙瞪了她一眼道:“姐姐都是嫁了的人了。怎么嘴上还与小时候一样。”   秦可卿拍拍她的手背道:“放心,放心。你独在这里生气作什么?人有两片嘴,说的这个也说的那个。你只要保养好身子,就成。”   俩人正说着只闻贾母房中热闹起来。   秦可卿便牵了林黛玉去看,方到门外就听里面一个妇女,在里面大声说笑便止住脚步在门外听。   侧耳听听像是太太的陪房周瑞之妻,只听她道:“才从姨太太的梨香院中来,却听了一见奇事儿来说与老祖宗听。”   贾母停下手里的骨牌笑道:“正好玩儿闷了。你说来我们听听。”   周瑞家的便把在薛宝钗处,金莺讲的玉石之盟一一说来。   贾母听了半晌道:“还有这样的事儿。不过些,和尚道士为了哄咱们,弄个银子花罢了。不足信。”   秦可卿与林黛玉早在外面听的明白,复携着林黛玉的手回屋。   林黛玉冷笑道:“听见了?这是‘马前卒’了。”   “她们有‘马前卒’,咱们就没有“账中师”。偏不能让她们如意。这怕是试探老太太呢。你听见老太太说什么了?和尚道士的话不足信。”秦可卿也道。   “老祖宗自然不信。别人信就成了。”林黛玉道。   秦可卿拐了她一手臂道:“你就让别人不敢信。你忘了她是来作什么的?”   “林姑娘,在家吗?”俩人正商议着,便听周瑞家的在外面问道。   林黛玉将似蹙非蹙的双眉一拧厌恶道:“她怎么到咱们这里来了。难道还要宣讲一圈儿吗?”   秦可琴瞪了林黛玉一眼道:“猖狂样儿,哪里像个当家主子”。   林黛玉脸上一红,忙站起身来,让紫鹃扶着往门外走。一壁走一壁笑道:“可是周姐姐?怎么有空往里面逛呢?”   周瑞家的忙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道:“刚去姨太太那里,说是有几只宫花,分于姑娘们戴呢。这不我就送来了。”   秦可卿这才从屋里出来,笑道:“周姐姐,好啊。”   周瑞家的见了笑道:“可是巧了。这里还琏二奶奶送给大奶奶的两支呢。正好剩了我这趟腿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学   林黛玉从紫鹃手里拿来盒子,果然见盒子中有四只两对宫花,看着倒是别致新鲜,拈花笑问道:“独给了我呢?还是别的姐妹都有呢?”   周瑞家的道:“都有了。我顺腿走了一圈。林姑娘最后一家了。”   林黛玉忙对紫鹃道:“快去把咱们带来的小玩意儿包上一包给周姐姐带回去给她孙子玩儿。平白放在我这里,白放着。”   见手里的话着实好看,因说道:“到底是要进宫的人。连用的东西与咱们的都不一样。”   秦可卿推了她胳膊一下,道:“胡说什么呢。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周姐姐,快进来喝碗茶,再走吧。”   周瑞家的听闻脸色都变了,忙堆了笑道:“家里还有事儿。我这就走了。”   紫鹃出来见周瑞家的不在,抱着手里的玩意问她俩道:“人呢?”   秦可卿笑道:“刚走。你快去住,尚能追上。”   林黛玉进屋便将盒子扔在炕上,道:“谁稀罕她的东西。我就知道不是别人挑剩下的也轮不到我。”   秦可卿将宫花从炕上捡起来放在鼻尖闻一闻,摇摇头,“到底是假的,就是万般模样也不是真的。你不要便扔了就是,生气气坏了身子谁替你受罪。”   话一说完便将手里的花掷到地上。   林黛玉道:“我可是得好好学学姐姐的心胸。”   秦可卿道:“你要是能改了那点小性子。多早晚就好了。”   紫鹃送了东西回来,恰见宫花落在地上,便道:“香菱多早晚疯了。姑娘也不管管。这花儿在地上也不管不看。”   秦可卿两世素来尊重文化人,便道:“你快别烦她。她正疯魔着呢。到时候咱们这里出了女状元,多好呢。”   林黛玉见她将宫花捡在手里,便道:“正两支,你一对。香菱一对。仔细点戴着。可是姨太太给的宫花,不常见。”   紫鹃将东西收起来问道:“薛姑娘,真要像咱们大姑娘一样选到宫里吗?”   林黛玉道:“这谁知道么,选是要选的,选上选不上还要看她的福气。”   紫鹃笑道:“我看薛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你很有眼光。”秦可卿拍着她的肩膀笑道。   恰好,瑞珠见宝珠急匆匆的跑来,便出门叱喝道:“说了多少遍,你就这么没有记性。”   宝珠一见秦可卿便喜的上前,“奶奶大喜。听前面说爷得了功名。来报喜的都要挤破门了。”   秦可卿忙问:“什么功名。”   可惜宝珠年小又不懂外面的事儿,说不明白。   林黛玉笑道:“姐姐与其问她不如回去看看呢。”   秦可卿方起身到贾母府中。尤氏早得了消息。婆媳俩相携回府。   一到正房就见贾蓉垂手立在屋内。   贾珍坐在上面的炕上正由一个模样齐整的丫鬟伺候着添茶倒水。   秦可卿屈膝一拜,便站与贾蓉的身后。   尤氏见了,忙将脸上堆了笑上来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盅添了滚滚的一杯,才问道:“我们在那府里听的热闹。咱们蓉哥儿出息了。不知道缘故忙忙赶回来。”   贾珍看了尤氏一眼,又瞪了一眼贾蓉,将口中的茶叶沫子啐出口,方道:“不过是皇恩浩荡、祖上荫庇得了一个黉门监生罢了。值得什么吵吵嚷嚷的。”   尤氏笑道:“也是蓉哥儿长进。不说别的,就是俩府中上的席面的就好几个。怎么偏偏荫蔽了咱们。可见是他用功。”   贾珍啐了一口道:“若不是他老子,人前人后的给他走动,就凭他那点微末伎俩,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秦可卿听得心中气愤,教育儿子也应该鼓励教育。据她对现在朝代的了解。国子监是国家第一学府,专门为国家选拔培养人才。凭你什么人,肚子里没有些墨水,也不成。可见贾蓉是有些本事的。心里想着就从后面偷偷的拉着贾蓉的手用力捏了捏。俩人的衣袍宽大给遮挡的严严实实。   贾蓉低垂着头正听父亲教诲,突然感有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滑到他的手里。心中一惊,接着便牢牢握住。   贾珍见贾蓉呆呆的,恭敬谦卑,胸中也不知怎的,生出一股火来,呵斥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得了这点名号便不想上进了?没脸的东西,下去罢。”   俩人这才恭恭敬敬的退下去。   从上次半夜贾蓉偷偷溜进她屋里,这些日子并没相见。   相携一到屋中秦可卿便撒开贾蓉的手,连连作揖口内念叨着,“给老爷道喜,老爷大安。等老爷升官发财可不要忘了小的。”说完便猴儿似得粘住贾蓉要赏钱。   被她这样一闹,父亲的造成的不快,便消散的干净,脸上带笑问:“你问我讨赏呢?我可是得好好给你算算这笔账。”   一把将秦可卿拎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秦可卿扭着身子问道:“说你抠门你定要骂我。明日里就是官老爷了,还在乎几个赏钱。你且算算我听听。”   贾蓉笑道:“明日我是官老爷你是什么?你就是官夫人了。你说我应不应该问你要赏钱?”   秦可卿本就意在逗弄他,消减在父亲面前的不快,见他这样说便道:“你这样说话倒是让我觉得不得不给赏了。”   “夫人就是这样么上道。要给我什么赏呢?”一壁说一壁在秦可卿身上乱摸索。   秦可卿拍掉他不老实的手,笑骂道:“作什么,这么不尊重。可吃饭了没有?”   “早晨的饭吃了。中午饭让外面那群小子混忘了。”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贾蓉真是有点饿了。   秦可卿得了空从他身上跳下来道:“砚台那小子越来越会当差了。爷们不吃饭也不管了。”顺带着挽挽自己的袖子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亲自下厨给你弄点吃的,犒赏你。”   贾蓉站起身来也作揖道:“那就有劳娘子了。”   秦可卿平生只会做一样饭。还是上高中的时候被爸妈逼得没法子了,硬生生的学了一个疙瘩汤。记得考上大学的时候别人请自己吃饭,点的就是状元及第粥,上来就是一碗萝卜疙瘩汤。当时她还嫌弃人家做的卖相不好硬退了呢。   看着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疙瘩汤,秦可卿满意的点点头。人配衣服马配鞍,放在那里也好使。疙瘩汤放在汝窑骨瓷烧制的喜上眉梢汤翁中,十分有味道。   “秦氏一绝来了。”秦可卿素手端着汤翁,款款而来。   加绒扯着脖子往里面看“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   秦可卿心道:你生在这样的富贵之家怎么会吃这样的槽食。怕是只有庄户人家才吃这个吧。   边笑边给他乘上一碗笑道:“这是我们那里的状元及第粥,恭贺爷大喜。”   俩人正吃着,却听外面有人嚷嚷道:“哥哥在吗?”   秦可卿忙起身打帘子看,见识贾蔷。贾蓉又在家,忙让进屋来道:“你哥哥在里面,你快进来吧。”   贾蔷犹豫片刻便跟着秦可卿进屋里来,见贾蓉在里面吃饭,叫道:“哥哥怎么吃起饭了?不是咱们在外面给你凑了一桌吗?”   贾蓉瞪了他一眼,贾蔷即刻偃旗息鼓,笑嘻嘻的问道:“哥哥,吃的什么?怎么咱们从来没见过这个。”   秦可卿忙笑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你没见过。”   又问他吃饭没有,贾蓉只说没有。忙让瑞珠给添上一碗。   贾蔷一壁吃一壁笑道:“难怪哥哥不出去吃饭,谁的手艺这样好。我也不出去吃了,就在这里吃了吧。”   本来是哄贾蓉开心的事儿,见贾蔷也留饭。秦可卿只得忙让瑞珠厨房里多要几个菜。   贾蔷也是正派玄孙,父母双亡。跟着贾珍一起过活。   日里见秦可卿温柔可亲,碍于叔嫂关系不得亲近。   今日得了这样的机会便越发的多吃了些饭。   一晃儿,一月有余。   亲老爹终于在年关之前,带着姨娘侍妾到了京中,解挂上任不在话下。   正是个闲差,十日有九日无事儿,那一日也只是做些样子。   见秦钟一直肄业在家,便想由自己亲自教授道德学问。一问之下险些将秦老爹气的驾鹤西去。   秦钟乍到了京中这样的繁华之地,又不像先前在家中有父亲那样看管得紧。正如那卸了笼头的马儿一般,整日的在京中结交友人,渐渐的便将学业丢在一旁。   每在秦可卿面前却装的乖巧柔顺。本来秦可卿并不十分重视科举考试,这一来便不将他的学业放在身上。见他比来的时候还健壮了些便十分满意。   正把秦老爹气个半死时,贾蓉恰来府上。   秦老爹便一一将秦钟的作为说了。   贾蓉听了半日呻吟道:“若是鲸卿这样不上进,倒是应该管管。我家有个私塾,里头有个名师贾代儒。可将他送到里头去学几年,需也能博得功名。”   秦老爹正想这个事儿,若是有了这么个去处也放心了。   忙道:“都是你家的子弟。钟儿这般去了怕是要受人排挤。”   贾蓉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廊上的几家都是亲戚外带的都把孩子放在私塾里。偏咱们的鲸卿就不能去了?让鲸卿收拾一番,我这就将他领到府里去。见过可卿便往里面去。”   秦老爹忙喊了秦钟一道儿与贾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着自己标题无能。哭晕。   ☆、乱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口味略恶   建议君吃饭勿看,不足十八勿看   藏藏更健康   秦可卿见贾蓉从外面将秦钟领来,问道:“父亲可好?”   秦钟道:“尚好。只是让我到私塾里来读书。”   秦可卿拧着他的腮帮子道:“才长了二两肉就要去上学。先在我这里玩儿会子吧。学的时候还有这呢。”   秦钟又得了秦可卿的意,便在府中厮混起来,不多时候便与贾蔷一干人等相熟了起来。   这日尤氏犯了胃疼的毛病,秦可卿又落了风寒躲在屋中发汗。   贾母听了忙打发王熙凤来看,恰带了宝玉来。   秦可卿在屋中只听凤姐要见秦钟,想也是宝玉的注意。正要发汗便懒得起身。   半日贾蓉来说:“宝叔与鲸卿得了眼缘儿。正嚷着要明日就一起到学里去呢?”   秦可卿笑道:“这孩子没福气。我还想着让他多耍几天呢。”   “若真得能去读书便是好的。只怕跟了宝叔去胡闹。你还是得与他说道说道。”贾蓉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觉着像是在发汗,便给她掖好被角。   秦可卿道:“若是读书便得发奋些。再像先前的样子耍不像耍的读书不像读书的。我可不让了。晚些便让他过来听话。”   贾蓉笑道:“也别十分操心了。若是读书不中用,便给他捐个一官半职也是有的。”   秦可卿歪歪头道:“若是不能高中,就不用读书了。谁家都有个规矩。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倒是你要在上面下些功夫。”   从此,秦钟便与贾宝玉时刻相处与一起。   两府中的人素爱秦可卿为人,又见秦钟的品格没有不喜欢的。   秦钟也时常在两府中游玩儿,与众姐妹都相熟。   秦可卿一病好些日子,这日正是好了的时候。   越发觉得自己身子发腻,便让厨房的烧水沐浴。   众丫头抬了水来,秦可卿将众人打发下只留瑞珠在屋内伺候。   秦可卿进桶方觉洗了半日对瑞珠道:“再加些热水。夜深了左右有你,让底下伺候的婆子早出去松散吧。”   瑞珠忙出门对门口的宝珠道:“再去催些水来。”   秦可卿又觉着只这样洗还是黏腻,这里有没有沐浴露这样的东西。又对瑞珠道:“你去寻快胰子给我,怎么觉着洗不干净。就拿上回用的玫瑰花味道的。”   瑞珠忙退下去,到库里去寻。   宝珠见夜里黑,左右没人见着,便发足快跑往厨房去。   黑愣愣的在拐歪处,猛的撞上一个人。   吓得她‘啊’了一声,看清是贾珍早就魂魄没了几个,只傻愣愣的站着。   贾珍晚上在外吃了酒,猛的被人撞了一下,口内便骂道:“好个促挟的丫头。”说完便是在她脸上一巴掌。   宝珠也不敢出声,少不得咬牙忍着。   贾珍待看清是个十三四的小丫头,又骂道:“你是那屋里的东西?这般不长眼。在院子里撒什么欢儿。莫不是跟哪个小厮在里头厮混,让人看见了?”   宝珠吓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也不敢放开了哭,只道:“我是大奶奶屋里的。因在洗澡水凉了,让我去厨房再烧些。”   贾珍听闻,愣在当地,半天啐了一口道:“还不快去。”   不等宝珠转身又指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你,看着。让她在这里站上半个时辰。不好好的教训教训,就不知道屋里谁是老子。”   宝珠也不敢顶嘴,期期艾艾的站在地上。   贾珍晃晃悠悠的醒着酒,不知怎么的便到了后边。正要往回走,便想起小丫头的话,接着酒意一时间心痒难捱。   见秦可卿屋外没人伺候,便蹑手蹑脚的走到窗下,占了唾沫将窗户纸捅开,扒在窗户上往里看。这一看那还了得,便觉得浑身的血直往脑子里冲,口干舌燥。   真是酒壮怂人胆。贾珍一时见色,便忘了自己身份,只是直愣愣的往里面走。   秦可卿背对着门口,只听有人进来,便当是瑞珠,笑骂道:“让你取块胰子,你要半天。难道是要新作的不成。”   一壁说一壁便将自己的背从水里露出来道:“快给我搓上些。”   贾珍见她肤若凝脂,白如美玉。日觉自己屋里的都是些腌臜妇人,粗皮腊肉的不堪入目。口内津液横流,下身肿胀难捱。平日里他眠花宿柳,从不保养身子。这会子哪里还能做的动路。   秦可卿过了半日,瑞珠都没有动静,恼怒的回头,见贾珍站在身后,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胸口。神情木讷、口内流诞。   秦可卿大惊失色,本能的蹲下身子,吓傻了问道:“父亲,你在这里作什么?”   贾珍忙又向前一步道:“可儿,蓉儿那毛头小子有什么滋味。不若我替他好好疼疼你。”   秦可卿回过神来,怒气滔天,恨不能杀了这乱了人伦的,奈何现在自己一丝不挂,便忍怒道:“你若还当是蓉哥儿的父亲,便出去吧。不若叫嚷出去,谁的脸上好看呢。”   贾珍道:“好孩子,这有什么。等你尝了那个滋味便日日离不了我了。”   秦可卿闻他淫*词*浪*语必看入耳,又怕他向前。真是恨肝胆俱裂。   只听帘笼一想,瑞珠手里的胰子啪啦一声掉到地上,嘴中嚷道:“老爷,怎么在这里?”   贾珍见来人,忙缩身躲了出去。   一时间贾珍夺门而出,心中料想秦可卿不敢张扬,也不十分害怕。   胸中仍觉得滋味不足,便站在后院发塄。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只见几个小子抬着一个木桶正往外走。   贾珍忙上前道:“你们住下。”   几个小子忙停下脚,贾珍又道:“放在这里下去吧。”   几个小子见贾珍脸色不善,便不敢说话,放下齐齐的退下去。   贾珍上前将手插到水中搅和几下,感觉尚有余温。举手在自己的鼻尖深吸一口气,便觉余香尚存,又觉口中干涩,见手上水珠晶莹,忙鞠了一捧水,便觉口内余香不决。   那看守宝珠的小厮这会儿正寻了来,贾珍见了便道:“找几个婆子把桶抬到我房中,爷要沐浴。”   秦可卿在房中尤氏怒又是惊,瑞珠更是吓的脸色发白,俩人一壁收拾一壁垂泪。偏巧贾蓉这几日都在外书房睡下,不曾过来。   “我告诉爷去。这里我们待不下去。”瑞珠见秦可卿面色煞白,呆愣愣的。这是小姐从小没有的模样。不禁怒起便要去理论。   “瑞珠,回来。”秦可卿忙喝住她,道:“你找蓉哥儿不中用。你见过儿子辖制老子的吗?”   瑞珠哭道:“难道咱们就让那个畜生这样沦丧人伦?小姐,我咽不下这口气。”   秦可卿咬牙恨道:“你只当我能咽下这口气?”   瑞珠道:“太太想来疼小姐不若咱们去找太太。”   秦可卿瑶瑶头道:“太太也不中用,除非老太太吧。”   瑞珠道:“那咱们就去找老太太。”说着便要起身去。   秦可琴一把拉住她道:“你住下,容我再想想。收拾睡下吧。”   瑞珠只得回来伺候她睡下。   秦可卿一夜辗转反侧难入眠。   父亲、兄弟多仰仗贾府。就这么撩开手走了,父亲、兄弟怕是要受无妄之灾。   若呆在贾府,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天刚蒙蒙亮,秦可卿咬牙心中思道:井水不犯河水,我便敬着你。当了今日犯到我手里少不得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思虑过甚,一夜见又不曾合眼,‘哎呦’一声便不能起床了。   尤氏派人来让她好好养着。   到了晌午的时候,贾珍身边的侍妾佩凤来看她。   秦可卿躺在里面早就停下面的人道:“佩凤姑娘到了。”只是合眼佯装不知。   瑞珠变了笑脸,忙迎上去问道:“大冷天的怎么来了。快屋里坐吧。”   佩凤悄声的指着躺在炕上的秦可卿问道:“醒着吗?”   瑞珠摆摆手让她坐下,添了茶道:“睡着呢。这几天就这样恍恍惚惚的。”   佩凤闻言,便坐下与瑞珠说话。   瑞珠见她似是有话要说,只是不动声色的看她如何?   她等了半个时辰,实在坐不住便起身道:“这样能瞌睡,怕是要好了。我只来瞧瞧她,二则老爷让我传句话。”   瑞珠闻言登时放下脸来,又怕佩凤瞧出意思,忙转身作势要给秦可卿塞被角,问道:“老爷有什么事?”   佩凤笑道:“也不是什么事儿,就两句话。让我也摸不着头脑。老爷说‘奶奶要是好了便好。若是不好,就放心养着。权当没病过。’就这么两句话。你再说给你家奶奶听听吧。我也算是任务完成了我这就走了。”   瑞珠道:“宝珠快去送送。”   她前脚一走,秦可卿披头散发的起来将大婚的鸳鸯枕用力掷在地上。脸色看着都青了。   瑞珠也是恨却不敢作声,只是抚摸着她的背,给她排解一二。   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他要作死,我便不拦着他。瑞珠,扶起我来。明日正是大雪,摆宴赏梅。”   第二日一大早,两府中的人都忙碌起来。   因宁府中的蓉大奶奶大病初愈,病了这些日子,让大家悬心,过意不去。遂请了两府的太太、奶奶,爷儿们在家赏梅高乐一天。   秦可卿素日和善,得两府中的人缘。她的帖子一下,若没有要紧的事物,没有不去的。并上两府的老爷们,便乌泱泱的一帮子人。   老爷们在前面玩乐,女眷们只在院子里,梅花盛开最艳处的亭子围了地炉子,摆了酒席,听曲看戏。   贾母本来就爱热闹,便也由众人簇拥着一道儿进了院子。   刚落坐在摸着榻上的猩红羊皮大毛毡,看着地上围着一圈儿的地炉子。笑道:“就是这个孩子心思活泛。这样倒不觉着冷了。”   秦可卿又将手里的金罗国进贡的大毡盖在贾母的腿上说:“老祖宗,这样愈发的不冷了。热了酒可要多喝几杯。”   贾母笑道:“多喝几杯也无妨。惜春姊妹连带黛玉、宝玉都要饮上几杯去去寒气才好。”   王熙凤在下面站着指着一个雪白的瓷醒酒罐子道:“哟~这里还有好的呢。老祖宗,咱们刻上了大当了。她留下好的自己受用呢。”   ☆、中计 作者有话要说:     瑞珠忙笑道:“这是秋天小姐见桂花生的好,便自己酿的。昨日拍开了泥坛子,喝了一点不像酒倒像是甜水。今日边想着给各位姑娘尝尝能驱寒,还不醉人。”   王熙凤闻言,笑道:“凭着丫头怎么说。她家的小姐也没有一点错处。我就是不听,偏要先尝尝。”   自己斟上慢慢一杯,一饮而尽,只不说话。急的众人都问怎样?   王熙凤笑道:“我说是好东西。甜酒一样,喝了我这脸上就热辣辣的。”   贾母笑道:“你这猴子,脸上热哪里是酒的缘故,分明就是你自己臊的。”   众人又笑,王熙凤端了一杯热热的酒上来,贾母也是一饮而尽,笑道:“拿给小孩子喝吧,果然像糖水。”   众姐妹上来谢了贾母与秦可卿便结伴去看红梅、喝酒作诗去了。   众人怕贾母吹着,完了一会儿,便求着回去了。   秦可卿见贾母走了,一把把王熙凤拉倒边上两人边吃边说。   只听秦可卿道:“婶子,你这两日闹鬼呢。夜半的把你俩侄儿都哄到你屋里去。”   王熙凤嗤的一声笑出来道:“怎么才两晚上你就不受用了。就那两个毛头小子,我还瞧不上呢。”   秦可卿净了手给她添上酒,笑道:“这里也就是你能说些村话。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说。音乐听着还有外头贾瑞的事儿。”   王熙凤环顾四周,打发丫头远点,这才说道:“可不是他作死嘛。”然后附在秦可卿的耳上如何、如何。这般、这般的说了个干净。   秦可卿听的又解恨又解气,也是笑道:“你这么泼辣,他也敢下手。可见也是个不怕死的。”   王熙凤啐了一口道:“听说三番五次之后,这会儿还在家中躺着呢,让他只一回便三年不知肉滋味。”   俩人又取笑着说了些玩儿话。   天刚擦黑的时候,前面的戏也散了。众人便回屋去。   秦可卿绕到贾珍回房的路上,见他远远的过来,装作不知。对瑞珠道:“今日吃了酒,越发觉得心里的热散不出去。”   瑞珠道:“小姐吃了不少酒呢。不若,到处走走,发散酒力才好。”   秦可卿点点头道:“这也好。可是到哪里去呢?”   瑞珠道:“略到天香楼上逛逛吧。那里高也僻静人少的。”   秦可卿闻言点点头,便要往天香楼的方向去。   瑞珠忙说道:“小姐先去。病尚好再冻了又不值当的了。我去取小姐的狐裘来。”   转身恰好见着在一射之地站着,忙躬身道:“老爷。”   秦可卿听见忙回眸看,见是贾珍也不拜见,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含羞带却的往天香楼上去了。   贾珍的心肝肉儿被她这一眼瞧的都颤颤悠悠的飘着,忙抬步就要跟上。   瑞珠沉着脸堵在路上,义正言辞的道:“老爷,收敛些吧。这会子跟去谁看不见呢。”   贾珍闻言只觉得大有深意,还待问瑞珠早小步跑了。   又向前望了秦可卿,她停在前方梅树下,正用水葱般的指头撵着梅花,望着自己笑。   贾珍恨不得立即上去疼爱她一番,又想丫头的话,这种事情当是隐蔽些好。少不得耐住性子在等它半刻,在天香楼下就见瑞珠手里拿着大衣往楼里去了。   贾珍喜兹兹的跟上,楼里并不掌灯,这会子天都黑了。贾珍摸索着往里去。   只见黑黢黢的楼上立着一个人影在地上乱走。   贾珍也不理论,上去一把抱住便心肝儿、宝贝肉的乱叫。   怀里的人只乱挣扎,贾珍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双腿将人钳住,扒了裤子,一路宝贝肉的叫着,硬邦邦的就往上戳。   那人只觉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在自己身上乱戳,只是不敢出声,用力一挣。   贾珍不妨,一下将他推倒在地。连滚带跳的下了楼,掩面跑了。   瑞珠躲在门后,早就听见脚步声。见人一走,便显出身来,将天香楼唯一的大门咔嚓一声落了锁。   此时秦可卿却坐在屋中端着茶杯焦急的等着瑞珠回来。   帘子一响,瑞珠笑着进来,在炉子上搓弄着手,熏着身上的寒气。   秦可卿见状怕是成了,仍不放心的问道:“成了?”   瑞珠笑道:“成了。只是把蔷哥儿吓坏了。我就在门口他也没看见。有鬼追他似的一路的跑了。叫也叫不住。”   秦可卿输了一口气道:“改日真要好好谢谢他。”   又冷笑道:“今夜他就是不死也要他半条命去。”   瑞珠吸吸鼻子道:“夜里才下了北风,正紧着呢。今夜怕是有场雪。”   秦可卿拢拢衣服笑道:“把炉子烧的旺旺的。炕烧的旺些别让它半夜凉了。早些睡吧。”   第二日,秦可卿还未起床便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心中明了,便悄悄问瑞珠道:“死了没有?”   瑞珠瑶瑶头道:“七痨八伤的吧。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早上看楼门的一开门,早就冻僵在门口了。这会子请太医来看呢。太太正在骂呢。满院子找昨夜是谁落的锁呢。这会子又醒,也没人问。谁敢去认啊,认了不得掉层皮?”   秦可卿笑道:“管他呢,找谁也找不到咱们头上,伺候我起来去看看吧。”   秦可卿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收拾妥当了往前面去。   还没进门就看见贾蔷探头探脑的在屋外只不敢往里去。   见秦可卿来,上前苦笑道:“我的好嫂子,你可害惨我了!”   秦可卿一脸茫然地问道:“这话怎么说的呢?可不要说疯话。我且问你昨日让你气我找的夜明珠,可找到了?”   贾蔷一脸懊恼的道:“快别提珠子了。差点被。”忙住了口。   秦可卿佯作不知,道:“昨日可是你主动请缨去寻的,这会子就不受用了?我这亲嫂子果然没有你琏二婶子好用?看起告诉你哥哥去。”   贾蔷见要告去忙急道:“嫂子可饶了我吧。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我昨夜去了天香楼。不然。”往屋里指了指,“脱不了干系,说出去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秦可卿闻言脸上一惊,遂装作无事儿试探道:“什么事儿这般打紧,身正不怕影子斜。”   贾蔷的五官都缩在一起苦求道:“嫂子小点声吧,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在天香楼撞见了老爷,就完了。”   秦可卿闻言,放下心来,逶迤拖沓的往屋里去看贾珍。   贾蔷只得悄悄的跟在后头。   秦可卿下了宴席路上等贾珍,片碰见贾蔷。   贾蔷便问她大冷天在作什么。   秦可卿见闻只得撒谎儿道:钗子上的夜明珠掉了。   贾蔷素日与贾蓉好,便觉与秦氏亲近。   也躬身在地上翻找,秦可卿无法,便装作故意的说道:“怕是刚才去天香楼玩儿的时候丢了。这珠子要是再夜里光灿灿的定能好找。”   贾蔷闻言便道:“天寒地冻的,嫂子不若回去吧。我去了楼上寻。”   秦可卿要阻拦也无话可说了,只得让他去。   贾蔷上楼时见楼梯昏暗是拿了灯笼的,到了楼顶,想着夜明珠在夜里发光,若是打着灯笼反倒不好找了。顾将灯笼吹灭。   偏偏贾珍上去,见他灭了灯笼也没细看,便错认作秦可卿。   贾蔷吓了一跳,刚要喊便闻音是贾珍。便唬的住了嘴。   慌慌张张回到院子中想了一晚上,也未想通。   今日,听闻贾珍冻了一夜,更害了怕。心中也不知道贾珍是把自己做当了别人还是看上了自己。只是不敢做声,也不敢进屋。   这会儿跟着秦可卿进屋,尤氏两眼通红,骂道:“这定是老爷吃多了酒,醉醺醺的到处乱逛。那起子黑了心的懒惰奴才,想着夜里玩牌吃酒,也不上心查看便落了锁了。”   秦可卿上前瞅了一眼,见贾珍面色仍是铁青,又安慰尤氏道:“天香楼也没个专人看着。这会子上哪儿找?太太,还是放宽心等着老爷醒来吧。”   尤氏哪里指望真找出个人呢。不过是在跟前怕人笑话她看家无能,作样子给人看。听闻秦可卿这样说,正好中了心中的念头,只管坐在那里掉眼泪。   若是外人定会质疑,老爷一夜未见归怎么不去早早派人找寻?   真是应了那句话,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贾珍好*色丫头里凡是长得齐头整脸的他都要留意二三。侍妾成群,尤氏人老珠黄,自然留不住他。一月里又二十多天要留宿在侍妾的房里。夜里不见贾珍只当他是宿在是侍妾们的房中了。也不甚在意早早的睡了。侍妾又当是老爷在别的蹄子那里绊住了脚。都赌气摔门的睡了。贾珍这才在楼顶上吹了一夜的冷风。   尤氏哭道:“偏偏昨日蓉哥儿应了友人冯紫英的约,到山里围猎去了。这可怎么好呢?”   秦可卿只站在一旁不说话。   贾蔷见贾珍躺着不醒,心里却略略放下来。   三人各怀心思正想着,只听床上‘哎呦’一声。太医收了银针站起身来说道:“老爷醒了。”三人忙往床上看。   尤氏忙拂开众人,抢上前去,哭丧着道:“老爷,可是醒了。不然,要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   一言一发众侍妾都杵在下面哀哭起来,一时间屋中哭声震天,还不凄惨。   贾珍动了动眼珠,把众人看了一圈,见秦可卿站在尤氏身后,嘴唇嗫嚅几下,终是冻了一夜没有力气。   秦可卿忙装作不见低了头。贾蔷在她身后,只当是贾珍将他认出了,脸早就吓白了。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出去走了。   太医坐在床前的高几上一阵尴尬。别的府中就是个略体面点的丫头也要避开外男。偏着府中与别人不同,贤妻美妾莺莺燕燕的一屋子,将他与贾珍围在里面。   害的他连眼都不敢抬一下,这会子又一群人乌泱泱的哭起来,他只觉着好没意思。恨不得快离开这个屋里。顾草草的写了一张单子嘱咐了几句边逃也似的走了。   ☆、学里   尤氏怕贾珍责怪她,只顾在贾珍面前办小哭泣,哪里还顾得上太医。   秦可卿被一屋子人吵得头疼,见太医起身就走,忙跟了出来,追了半天才堪堪追上,心道:果然,是太医,将自己的身子调理的这样健壮,步步生风。   瑞珠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道:“太医,略等一等。”   太医闻言只住下,转身看是个美貌的婢子,跟了一个天仙儿似得小姐来,忙低下头问道:“姑娘,可还有何事儿?”   秦可卿道:“只是还要问问太医。这病要不要紧?”   太医道:“性命无忧,只是一夜冻,寒气入体,只是少食些冷硬的东西。将养将养就好了。”   秦可卿点头对瑞珠道:“快送太医出去。再去称块银子,大冷天儿的,好打壶热酒喝。”   瑞珠忙将太医送出去。回到房中一面跺脚一面恨道:“便宜他了。”   秦可卿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但是嫉恶如仇,杀父决断着呢。”   瑞珠净手添香,道:“平日里我一个蚂蚁也不踩死。但遇上恶人,不用别人我先手刃。”   秦可卿笑道:“不得了了。越说越疯了,难道府中要出一位女侠。”   瑞珠扭着身子道:“小姐,又笑话人。这会子没成,要怎么办?”   秦可卿哼笑一声“一计不成,不会再来一计吗?你去从今天开始吩咐厨房,就说‘老爷病了要大补。将蟹子黄伴了咸鸭蛋黄儿就着炒米饭天天的给老爷吃上。’”   瑞珠闻言道:“这两样可都是极寒的东西。”转眼就想明白了,忙转身道:“我这就去。”   秦可卿急道:“回来。改改这个急躁的毛病,你咬派谁去?”   瑞珠笑道:“这个不用我去。我是对老爷身边的小厮说‘这个最补养。’自然有人争着去做。”   秦可卿点头让她去了。   不几日,秦可卿无意中听厨房里的老妈子闲话。道:“这几日也不是道老爷屋中的人怎么了天天要蟹黄与眼蛋儿。这都吃了一大筐鸭子壳儿了。”   另一个婆子骂道:“如今老爷身上不好,几个骚里*骚气的丫头倒是受用起来了。”   秦可卿笑盈盈的只当没听见从她们身边走了。把两个老婆子唬的慌忙站起来拜见。   贾珍这一病连过年也不曾好起来,整日卧在榻上。   前几日侍妾还衣不解带的围着,过了不到半月,看惯了,便各干各的去了。   尤氏少不得又在背后骂了些日子,没法只能她寸步不离的跟着。   再说,贾珍那爷之后。思前想后,并不知道秦可卿算计他。只恨天天有人守着,不能脱身问问。   只是这病日日不见好,只得咬牙挨着。   这日尤氏犯了胃疼病。贾珍大喜,忙差人将秦可卿喊到床前。   秦可卿闻说尤氏病了,又见贾珍请他。   多半猜明了意思,本是存了慈心没有要了他的老命没想到。他竟死不悔改。   秦可卿心道:不让你妻离子散,妄我活了两世。   恨声让瑞珠给自己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坠马髻,才往贾珍屋里去。   贾珍见秦可卿装扮而来,心中的怀疑早去了大半,又见她将婢女迁出去,心下越发肯定秦可卿对她有情。   秦可卿在离他床前大约二尺的地方站住,强忍了恶心,将眼圈逼红了,不等他说话,便道:“你又是何苦来?”   贾珍闻言,早似全身被蚂蚁钻过一样,心动神摇,因问:“你若不跑什么?不若早成好事儿,我还用这般难捱。”   秦可卿迷茫问道:“谁跑来?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那日本欲上天香楼。只是老远瞧见一人先上了楼,我怕丫头莽撞了,便回头找丫头。丫头回来没见着楼上有人,又到处找我。等碰头了,又想着你见没人自然会走。谁知道你这样傻。”说着便又要哭。   若是贾珍先前还有疑惑,那现在美人垂泪再也没有好怀疑的了。忙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只可惜身上没有力气,瘫倒在床上,疼心道:“我是信你的。只是一时想不明白罢了。楼门大开,少不得有小子丫头在上面幽*会。”说完这话,两眼馋嘴馋心的打量秦可卿,因道:“你且过来,过来和我说几句体己话。”   秦可卿笑道:“老爷可别浑说了。好好养着身子吧。”   瑞珠见来道:“太太,打发丫鬟来了。”忙搀着秦可卿走了。   贾珍心愿达成只待自己病好,便能亲近芳泽。   若是之前,自己还忌惮秦可卿的身份不敢下手。现在你情我愿,便不像先前缚手缚脚的。越发等着自己身子好了,将人弄到手。   只是无奈此一病便缠绵良久,直一年之久方痊愈。   期间,贾蔷请命搬出府去,一开始贾珍不允。奈何贾蔷三番五次来说,贾珍见他长得日渐风流,又想,自古美人爱少年。一来自己美妾众多。二来,怕他与秦可卿看对眼儿。顾也准了他,搬出府去,自立门户。   秦可卿知道贾珍的病一时半会儿不会好。   自从那天去过之后,便再也不到跟前去。   歪在病榻上的人,翻不起大浪。倒是省下她许多功夫。   这日,秦可卿闲来没事儿便到外面要了帐来细细研看。   忽听门下婆子报到道:“秦小爷来了。”   不一会便听帘笼响动,秦钟抢进身来。   秦可卿扔下手里的账本,来看自己兄弟,越发出落的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的少年模样。   秦钟进屋头也不抬,低低的喊了一声“姐姐。”便背对着秦可卿坐着。   秦可卿见他模样大不如前,用力将他的身子摆过来,只见他在在那头掉眼泪。   扭过身来看着秦可卿,眼泪掉得更凶了,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姐姐”。又道,“我不想在贾府的私塾上学了。”   秦钟自从与贾宝玉一起在私塾,多半在那府中与姊妹们玩儿,前几日喜滋滋的来献宝,各个大人物给他的好东西。如今这光景怕是与学生闹别扭吃了亏的。   小孩子打闹常有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见他可怜少不得要问他几句,替他排解排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秦钟便一五一十的将金贵冤枉他与一个学生相好,还有学堂里的协管也助着金贵,欺压他与贾宝玉,来来回回说了几遍。   学校原来百年前也是这样,瑞珠给他添上一杯菊花茶,笑道:“爷说了这会子话,喝点润润喉吧。”   秦可卿笑道:“过了一夜你才来。显然,你是有了自己的定论。你现在还是感觉那样委屈吗?”   秦钟低垂着头道:“我倒是不觉着委屈。只是为姐姐委屈。”   秦可卿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装作不知的问道:“恩?你为我委屈什么?说来大家听听。”   秦钟看了一眼秦可卿道:“他金贵不过是廊上不知谁家的亲戚,就敢这样放肆。我是长房重孙媳妇的弟弟,他都没看在眼里。可见他们也没见将,没将。”   他抬头看了一眼秦可卿,到底没敢把话说全。   “没将怎么样?是不是没将我看在眼里?”秦可卿脸上变了颜色。又问:“既然这样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不若咱们就去禀明了老太太将他撵出去,如何?”   秦钟见他姐姐正把他心中的话说出来,忙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秦可卿用手指用了戳了下他的额头,笑道:“若是,咱们这样做了有什么结果呢?”   秦钟底下头半晌才敢道:“将金贵撵出去了。”   “还有呢?”秦可卿不依不饶的问道。   秦钟摇头不知。   秦可卿叹了口气站起来道:“撵出去金贵事小。明日再来了一个‘银贵’,后日又来了‘木贵’的也撵出去?别人会怎么议论咱们姐弟呢?仗势欺人还是好听的罢。”   秦钟只是低头不语。   秦可卿又道:“你再想想应该怎么做?”   秦钟道:“姐姐我知道了。”   秦可卿点点头道:“知道了便好。”从背后扶着她他的肩膀,俩人正好正对着房中一面穿衣镜。望着镜中的俩人秦可卿道:“鲸卿,你最亲近的人除了老爹,便是我了。咱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也自小相亲相爱。你有心计、谋略姐姐比谁都高兴。只是不该把那些心思用到你最亲近的人身上。你要记住。”   秦钟望着镜中的两张没有任何相同之处的脸盘,涨红了脸,道:“是弟弟失了分寸。以后不会了。”   秦可卿叹息一声,这孩子倒是有心计的。只是从小被秦老爹溺爱坏了。若是好好的调教,他日尚有成就也未可知。   又问:“是不是你与宝叔商量的?”   见秦钟低头不语的模样,秦可卿心里确定下八九分来,戳了戳他的头。当即拉着秦钟便往荣府中中去。   贾宝玉昨日从学里回来,便气冲冲的往贾母房中去。   袭人见他脸色不对,忙哄住说:“老祖宗,晌午多吃了半碗饭正不正自在。躺着呢。”   贾宝玉听了只得折身回自己屋内,也不似先前回来与丫鬟们玩儿会,只是闷在里头不说话。   袭人见了又怕惹出病来,忙道:“上了一日的学,你何不去你姐姐、妹妹那里坐坐。略松散松散。” 作者有话要说:     ☆、刺绣      贾宝玉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不去。”便赌气似的将身子扭过去。   袭人便知道必有缘故,待问他又不敢问。怕有惹上火来。只得悄悄的差了外面的小红到二门上去问小厮。   小红回来又悄悄的禀明了。   袭人知道缘故,也不敢十分问他。只当他明日一早便忘到脑后。   谁知一早起床,便匆匆的拖沓着鞋要往贾母房中去,袭人将拦不住。   恰林黛玉昨日未见贾宝玉找她,只当病了。一早来看他。   袭人见了林黛玉忙道:“林姑娘快来劝劝吧。”   林黛玉少见贾宝玉免邮怒容,稀奇道:“这是怎么了?”   贾宝玉怕惹她哭,不敢十分执拗,梗着脖子便把学里的事儿说了个明白。   完了问道:“你说可气不可气。”   林黛玉笑道:“问我呢?我不知道。我又没去过学里。你不是要去告状吗?还不快去。不然,待会人多嘴杂的你还怎么说。”   袭人听闻‘哎呦’一声,抱怨道:“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祖宗。姑娘劝劝他才是正经。”   林黛玉白了袭人一眼,冷笑道:“我作什么劝他呢。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要去丢人就让他去吧。”   贾宝玉已跨出门去,听林黛玉这话大有深意,又折回身问道:“妹妹,这话怎么个意思?”   林黛玉道:“好没意思。原来是只呆鹅。竟讲不通。”正说着起身便走。   贾宝玉被她引得心里像长了草似的,只得拉着左一个‘好妹妹’,有一个‘好妹妹’不让走。   林黛玉被他缠的没法,只得复坐下道:“斯文点吧。作什么东拉西扯的。看弄脏了我的衣服。”问道:“你现在是要去老祖宗哪里告金贵的状?   ”   贾宝玉气道:“不若还这样让他白欺负了去。若是我们做了还好,没做平白冤枉谁能咽下这口气!”   林黛玉笑道:“明日别喊我‘妹妹’了。赶着叫‘姐姐’吧。这么大的人了在外面恼了就回来找老太太,让大家听听丢人不丢人。”   袭人听了忙道:“我也是那个意思,只是也不听。现在都是这么大的人了。那起子人嘴上不说,心里还不定怎么编排二爷呢。本来老太太偏疼些就招来那么多故事。这还要上赶着去呢。可要急死我了。”   林黛玉牵了袭人的手道:“让我瞧瞧这么巧的嘴是什么做的。竟是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呢。”   袭人只羞的脸通红,见贾宝玉被她绊住,一面去忙别的一面自思道:这些姑娘里面更三言两语治住宝玉的也就是林姑娘了。   想着不禁回头看林黛玉,只见林黛玉也是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袭人脸上更红,忙吩咐下面的人打扫去了。   贾宝玉在胸中自思一段儿,觉得林黛玉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心疼秦钟咽不下胸中这口气。只说道:“妹妹的意思我知道。只是怕我去丢人。”   林黛玉道:“谁怕了,左右丢人的不是我。还有一件,若是让那起子人听去了,告到老爷跟前就说‘宝玉,在学里与学生干仗,告到老祖宗那里去了’你自己想想,这学还要不要上了?”   一提到父亲,贾宝玉立即像被打了焦雷一般,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敢言语。   林黛玉见他这样,笑着又去捅他道:“我这里有一个妙方。你听与不听?”   贾宝玉闻言,忙上前道:“妹妹,快说别一点点的磨我了。”   林黛玉笑道:“我说呢也可,只是你不能与别人提起是我告诉你的。”   贾宝玉哪里又不应的道理,忙举手发誓道:“我绝对不提。若是那天提了,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黛玉闻言啐道:“谁让你发誓了。大早上生啊死的。你过来我告诉你。”   贾宝玉附耳上去,只听林黛玉道,这样,这样,如何,如何。   贾宝玉听得嬉笑颜开,叫道:“妙哉!妙哉!好计,好计。”又想起刚林黛玉说的话,只掩住了嘴。站在那里傻笑。   袭人过来伺候他洗刷,贾宝玉却道:“好妹妹,你定是长了水晶心肝儿。想出这样的主意。”   袭人羞红了脸,知他认出了人。推他一把道:“林姑娘早走了。又要耽误上学了。”   贾宝玉只得喜滋滋的收拾妥当,见过贾母后刚要上学,只见秦可卿并秦钟来。   上去道:“我还要去找你。既然你来了,咱们去上学吧。”在秦可卿看不见的地方对秦钟挤眉弄眼给秦钟看。   林黛玉正在门口脚蹬着门槛子对秦可卿招手。   秦可卿会意放了秦钟去学里。   林黛玉到底给贾宝玉出来什么注意,咱们不知道。   只是金贵在两个月后夜里夜读回家,被人逮住打了一顿闷棍,揍了个烂死。   众人都猜测是他惹了什么祸。   与他相识的人都知道这一个月他与薛大爷为了一个小学生闹了别扭。   怕是被他在夜里下了绊子也未可知。   只是薛姨太太听说了,恨得把薛蟠叫到跟前一顿数落。   薛蟠只是梗着脖子不承认,最后没法,怕他再惹事儿。只得紧在家中。   这里秦可卿见林黛玉对子自己招手,便到她屋中与自己说话。   秦可卿笑道:“多谢妹妹。若不是妹妹。这俩还不定要闹得多么惊天动地呢。”   林黛玉道:“谢我什么。不过也将鲸卿当自家兄弟看待,才愿意多说几句。你且过来,我还有话问你。”   秦可卿道:“什么话,这样神神秘秘的。”   林黛玉道:“我想与你合计合计,老祖宗今年高寿咱们要孝敬些什么?”   秦可卿闷头一想道:“这还有五六个月时间,你怎么打算的这样早?”   林黛玉笑道:“我想着寻常的东西老太太哪里能放在眼里?不若咱们自己做的东西她看着欢喜。”   秦可卿点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老太太没有白疼你。你心里有了注意,说来听听。我帮你就是。”   林黛玉道:“我想着拿几个银子到你铺子里去。给老太太作个双面锦。福寿安康,意头极好。”   秦可卿点头道:“你这个想法倒是极好的。只是这个东西人人做的,又不免俗气了。你再想想。”   林黛玉皱眉思道:“姐姐说的倒是。只是老太太寿辰。除了这个,别的到让别人说我们唐突。还得我再想想。”   秦可卿站起身来道:“妹妹你想出来了叫我。我先去老祖宗那里瞧瞧。”   林黛玉送秦可卿走了,自己倚在游廊的柱子上想痴了。   忽听外面一阵嬉笑,原是王夫人领着三姐妹来与老太太跟前请安。众人刚去,又听一阵脚步声忙又看,却是薛姨妈领着薛宝钗往贾母房中去。   不一会儿,便听贾母在房中大笑。心思一动便有了。   也扶着丫头往屋中去。   众人起来一一见礼,秦可卿悄声的问林黛玉:“可有注意了?”   贾母偏生听见了问道:“你们俩个又作什么主意?上次去看得梅花就极好。又暖和。”   林黛玉只笑,秦可卿站起身来道:“老祖宗,原是妹妹让我保密。这会子问起来,我不敢说。”   贾母道:“你只说。你妹妹再不是那样的人儿。”   秦可卿故作为难的道:“即然是这么着。我少不得要讨老祖宗欢心,得罪妹妹了。起早妹妹在外面拦住我,让我与她一起想要送老祖宗寿辰什么好东西。我一时没想出,这会子她来怕是想明白了。我这才问她。”   贾母闻言喜得一把搂住林黛玉道:“这孩子事事都要想到别人头里去。怪不得让人疼。”   薛姨妈笑道:“都是老祖宗调教的好,个个水葱似的。不像我的孩子笨嘴拙舌的。”   贾母笑道:“你家的也是好的。只是不如这个爱说话。”   王夫人忙问道:“给老祖宗想了什么样的礼?”   林黛玉见闻忙起身羞道:“都是些不成样的。不过讨个喜气。”   贾母道:“不据什么样?你只说。”   林黛玉抱着贾母的脖子道:“想着与姐姐,绣个双面锦给老祖宗。不知道入不入老祖宗的眼?”   贾母摸索着林黛玉的胳膊笑道:“好好好,前日子我还见宝玉他娘,屋里有个那个稀罕物。正想要。怕她骂我‘老财主’才没敢开口。如今你给我做个更好了。”   王夫人听闻,忙站起身来道‘不敢。’   众姐妹听了都笑道:“我们也都见了。在京中只见一面的。不成想还有这样的巧手。没想到真佛就在眼前呢。”   薛宝钗也笑道:“不知道。妹妹要将什么绣上呢?”   众姐妹商议开了又说‘富贵牡丹’的,也有说‘福禄双全’的,还有说都俗了的。   贾母见热闹,也高兴的问道:“你想将什么绣上?”   林黛玉笑道:“也与众姐妹想的一样。只是姐姐说是俗了。”   一语未毕,王熙凤由众人簇拥而来,笑道:“什么俗了。这里那里有个能落俗的?”   王夫人笑道:“林姐儿,要给老祖宗作双面绣,大家正在商议要拿什么作绣。”   王熙凤闻言喜得上来拿着林黛玉的手左瞧右看,笑道:“妹妹还有这样的本事?都是老祖宗会调教的人。要我说绣个花儿草儿到底俗了又坏了这个手艺。”   林黛玉笑道:“难怪你们好。真真是想到一块儿了。”指着秦可卿道:“她也是那样说的。说要做个独一无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      王熙凤笑道:“真是这个话嘛。那我们娘俩明儿得好好喝几杯了。”   秦可卿笑道:“还想喝几杯,那日还没喝够。”   王熙凤闻言将脸上一红,在她腮上拧了一把,笑道:“扯你娘的骚了。”便哧哧的笑起来。   原来那日凤姐觉着桂花酒无妨便多吃了几杯,谁知这就后劲绵长,回家便醉了个一天一夜。   这会子秦可卿拿她这个作笑。   又道:“平日里就你鬼主意多,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只说这上面绣什么?”   秦可卿不说只笑着看大家,道:“又不是我想的主意。你让她说吧。”   林黛玉笑道:“说到这个倒是要众位帮忙。”   王熙凤道:“这还没开始就要下东西了。在这里摆下鸿门宴了。我外头还忙着呢。”说着便往外走。   几个丫头忙拦着她,林黛玉笑道:“我想着要时间的东西。不过那么几样,只有一样不会再有。”   探春道:“快说嘛。惹人家做什么呢?”   林黛玉笑道:“我想着绣一幅阖高乐图,怎么样呢?”   薛宝钗拍手道:“这是个好主意。只是你要将我们都搬到画上,第一件谁来花呢就是难事儿。”   王熙凤笑道:“你要将咱们的嘴鼻子扎歪了才好呢。”   贾母笑道:“不妨,你只去做。不好也是这份心。缺什么只管问你嫂子要。”   薛宝钗道:“光是花样子就要大半年。就是那画笔,只大排,大染,小蟹爪须眉等等多了去了。再也大碗三寸、五寸还得了。”   贾母笑道:“我还说她是不爱说的。说起来要比这猴儿厉害了。这孩子见识多,这些细枝末节也明白。”   薛姨妈忙道:“她只是在家看着妹妹作了几天画。她哪里会这些呢。”   秦可卿笑道:“她不会自然有人会。”   王熙凤笑道:“难怪你要说她会不成?她这么小个人,你可别说大话闪了舌头。”   秦可卿只笑道:“香菱,你去。将她日里画的那些东西拿来大家瞧瞧,也开开眼。”   林黛玉喝不住香菱,跺脚道:“你过玩物,姐姐又要要那我作笑。”   秦可卿道:“让她瞧瞧也打打嘴。”   不一会儿,果然香菱抱了一个匣子过来。命人搬了高几放在屋中一一的拿给贾母看。众人见了都围上来观看。   只见贾母接了一面扇子,扇子画了一个美人,正低着头,手里绣着一个香囊。窗外几株芭蕉翠绿。   贾母端详一阵,道:“这美人看着眼熟,就是她手里的活计也是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你们看看。”   王熙凤接过一看笑道:“这不是宝玉房里的袭人嘛。”   忙拿给王夫人看,王夫人一壁看一壁道:“是了。见过宝玉身上挂着个这个。难为这孩子事事想着宝玉。”   贾母又拿起一件来看笑道:“这个我认得是你琏二嫂子。”   王熙凤忙看,只见是一副小相,自己颔首低头坐温柔状,笑道:“这是我却不是我的平日里的样子。我何曾这样扭捏过?”   李纨接过来一看,笑道:“可是见了你女儿形态了。你们也快看看。”说着便将小象传递出去。众人看了都笑,道:“果然是。”   再一一看来,所有人都有一张或两张。也有两人的也有三人的。   王熙凤看了一圈称赞了一会儿,等都看完了,才笑着道:“众人的都有了独缺一个人的。我问你,你怎么不画他呢?”   林黛玉奇道:“还有谁。平日里见了记着的我都作了。再也没了。”   薛宝钗会意只是笑,并不说话。众人也想。   王熙凤笑道:“怎么只想着姐姐妹妹,倒没有哥哥呢。怎么不见宝兄弟。”   林黛玉红了脸,冷笑道:“画他作什么?我不记得了。”   秦可卿忙打岔道:“依你这个意思,画完样子要几个日子?”   贾母笑道:“什么时候也无妨。不用居于我的日子。只要做的好我便高兴。”   众姐妹见了画,哪里肯放的下手,便笑道:“妹妹,这个给我吧。妹妹,那个我的了。尤其是那些小相。书签更是爱不释手,一样样的讨了去。”   林黛玉戳着香菱的额头道:“你不听我的,这会子家底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我看你怎么赔我?”   薛宝钗拉着香菱的手,左看右看,对薛姨妈道:“这么好的一个丫头就让她给抢了去了。”   林黛玉道:“这是什么缘故。我何尝抢你的了?”   薛宝钗道:“那日本是哥哥买了给我的。没成想让你遇见了,便给了你。”   薛姨妈笑道:“这是个人的缘法。说不得。”   林黛玉歪头道:“姐姐可别认错了人。这个丫头是我从在街头恶霸手里买了的。若不是我,那恶霸准得将人打死吃官司。”   薛蟠沿路作恶之事,贾府中早有耳闻。   今日见林黛玉如此说,都侧着耳朵想听原委。   王熙凤见大事不妙,忙岔开道:“这里林妹妹都备下了。我也得准备给老祖宗磕头了祝寿了。”   薛宝钗见林黛玉在众人面前中伤自己的兄弟,哪里肯咽下这口气。   强笑道:“本来我们的人,让你要了去,你还不认账。这会少不得要拿你去给我作嫂子才好呢。”   林黛玉登时将脸放下来,刚要发作。秦可卿与王熙凤一人一个拉过去说话,这才好了。   等人散了薛姨妈领着薛宝钗往梨香院中去。   见只有从家里带来的亲信跟着便问道薛宝钗道:“今日你是怎么了?守着老太太便要猖狂了?”   薛宝钗冷笑道:“只是再怎么想进宫光耀门楣。也不能平白的让自己的兄弟受了这样的侮辱。一口一个恶霸的,她只不过是个客人。”   薛姨妈忙拉住她,见左右无外人便道:“我的儿,你今日是怎么了。说话这样没把门的。若是要人听去,到时给选秀给你上个德行有亏,如何是好?”   薛宝钗冷笑道:“妈也太小心了。我整日的闭嘴藏拙,谁会留意一句半句话。只要宫中的表姐提拔些便管保无恙。”   薛姨妈叹道:“你现在变了注意也可。若是等名帖一寄交上去,便是不能改的。”   薛宝钗道:“是我愿意去的。并没人逼我。妈,这话不要再说。近日我想来只是着急。现在我在家,凡事还与妈商量着。若是哪天我真的进去了。妈再有事儿与谁说去。哥哥,便更如那没上笼头的嘛越发没有管束了。不若早给哥哥娶上贤妻。日后还能治住他。”   薛姨妈惊讶道:“难道你是看中了?”忙摇头道:“不中,不中。你难道没看出来老太太的意思。怕是要留在自家。”   薛宝钗道:“妈,事在人为。若哪日我进了宫,求了里面的人。你说老太太是选贾府还是选她一人?”   说的薛姨妈意动,半晌道:“这样若是可行,倒是你哥哥的造化。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薛宝钗拍拍薛姨妈的手背道:“妈就是心善。怎么就是委屈了她呢。好吃好喝的伺候,就是哥哥见了这样的美人还不知疼爱吗?怕是恨不得含在嘴里呢。再者,她孤苦伶仃的在这里,咱们陪着她,好多着呢。”   薛姨妈闻说,一想是这个道理,遂也不做计较,只看薛宝钗行事儿。   俩人相携而去,薛姨妈越想越觉宝钗是个有心的。又想着:这孩子若是送进宫里日日不能与我相见,实在于心不忍。   一面看细细打量宝钗的面色,一面说:“若说咱们这个家,你走了统共就剩下你哥哥一个不着调儿的了。就是门楣再高也是让别人沾了光去。与咱们没有多少益处。儿啊,你再好生想想。只要你有一星半点的不愿意。便让你哥差了人上报。”   薛宝钗挽着母亲的手,听闻这话也不看她,只瞧着路边落败的红梅说:“妈,这又是瞎想了。纵使差了人去说什么呢?要选的时候差了人去,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这会子再去不是打脸嘛。上面能让咱们这样翻来覆去的嘛。若是有哪些黑心的小人告上去,又是一场风波。平日里,母亲应经为哥哥操碎了心。我虽是女儿也存了为母亲分忧的心。”   想了想又说:“在外面与在里面是一样的,女儿家总是不能常陪伴在父母身边的。出去了哪里还有回来的道理。再者,父亲临去的时候交代的话还尤言在耳。让我多看顾家兄。我一日不敢忘。”   薛姨妈听她这样说,不禁红了眼圈,恨道:“都是那个不争气的孽障。如今还要把妹妹给搭进去。”她望着宝钗,俊美的容貌道:“孩子只要你说出一个不字。妈妈就是倾家荡产也为你值得。你且别去管你哥哥,只想你自己。你说你愿意不愿意。若是不愿,母亲自有办法让你回家。”   薛宝钗看着自己的老母,为自己这样焦心,低垂下了头道:“母亲能怎么办呢?若是不去,你看看这世间的男孩儿有谁可以。”气梗在在喉咙,一时也说不下去,红了脸。   薛夫人左看右看,见无外人,又将跟着的人遣开,拍着她的手说道:“怎么没有法子?你天生下来带的热毒便是最好的法子。现在府里那个不知道,你要年年吃那调制的‘冷香丸’。就只这条你就能落选。至于托付,你也别往外看,只看你脸前的。到底有没有人?”   薛宝钗一想,便知道母亲说的什么人,将头垂的更低,耳根子都红了,低声道:“母亲这话可不要再说了。我拿他与环哥儿他们是一样的。”   又道:“我知道妈妈的意思。要说金锁自然是癞头和尚给的。‘必然要找有玉的来配’,这话到底有没有。我是知道的。”   一句换未完惊得薛姨妈左瞧又看,忙握了她的嘴嘴道:“我的儿,你好歹留心点。这话也是随便说的。唉,若是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有你小指头盖儿般的本事,我也放心了。什么也瞒不过你。”   薛宝钗见母亲唬的不轻,忙扶着她的背宽慰道:“也会而天寒地冻的谁来听我们说话。那话不但我不知道,连哥哥先前也不知道。怎的那天莺儿就说出来了?我们俩个正经主子不知道的话,她一个小丫头倒是知道了。我怎么不生疑问。只是妈妈不该瞒着我罢了。”   薛姨妈见说,忙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偏又你细心。如今你没了爹,妈总得为你多想些。”说着忙拿手绢抹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作画   薛宝钗心里不忍,一面给母亲擦眼泪,一面道:“母亲不必多说。我心里自有打算。”   薛姨妈加他的光景便不好再说,只是带着她继续前走,笑道:“好,好,好。我不说。只是你好生想想,有了给妈妈说。我与老太太与太太间替你周旋一二。”   林黛玉自那日说起做活儿的,贾母见她有如此能耐,越发的高兴。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得了空儿好作画。   秦可卿因贾蓉不在家,便常到这边院子中与众人玩笑。   这日一早起就过来,经过林黛玉门前时,见雪雁端着一大盆子水红艳艳的像血。   直把她唬了一跳,忙甩开瑞珠的手,上前来来看,急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不曾犯病吗?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血水?都杵着作什么,还不快请太医来?”   紫鹃在屋里听见听见动静,忙打帘子出来,迎上秦可卿,对雪雁骂道:“坏了心的小蹄子,嘴给你上了笼头。平日里与别人争嘴,不见你这样老实。这会子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你要唬死个谁。”   秦可卿见俩人的模样,倒是把心放了下来,扯着紫鹃的说问道:“这是怎么了?是哪个割破了,弄得这样瘆人?”   紫鹃拉着秦可卿往屋中走,见雪雁端着福字铜盆拔腿就走,撇了秦可卿的手,笑着上前在雪雁的额颅上恨戳一下,止不住笑道骂:“平日里说你是石头眼木头心,你还不服气。你就这么大咧咧的出去?这会子把蓉大奶奶都吓了一跳。倘若再冲撞了别人,你可怎么好呢?”   说着心里还不解恨,又在她额上戳了几下,才道:“瞧瞧的,找个腌臜地方到了吧。就是浇浇院子里的花儿草儿也是好的。快去。”   雪雁呆里呆气的得了命,便往花草处去了。   紫鹃这才回来复扶了秦可卿笑道:“奶奶看见了。你一日不吩咐道,她便一日的做不到。那也不是什么人磕破了。是姑娘涮笔的水。”一面说,一面打帘子,将秦可卿带进屋里。   进了屋只见,林黛玉穿着半旧的藕荷色新袄,早早的立在窗前放置的四方桌前出神,桌子一旁的几案上一溜烟的摆着各色的笔、盆、碗、碟的。   紫鹃见林黛玉这样也不敢打扰,忙净手添茶与秦可卿,远着窗子让秦可卿坐下,悄声笑道:“奶奶还说呢。那一盆子我看着怪磕碜人的。说来奇怪,本来不是那么颜色儿。只倒了几样别的下去便像血了。”   秦可卿心想道:大概是用美术里面的三原色,根据比例不同配出不同的颜色吧。可惜自己只是在课堂上学里这一点,也不确定。   因笑道:“大概是与外面的染布一个意思。你日染上这个颜色,明日再将这布放在另一个缸里,后日就出来与他俩都不一样的颜色。”   紫鹃听说点头道:“大概就是这么个理儿。”   又指着林黛玉笑道:“你看姑娘这几天魔怔了。整日的对着窗外发愣。上会子,姑娘们来看她作画。她也这么着一言不发的。姑娘们坐了一会儿,见没意思别悻悻的走了。我待说让她出去走走。她也是不听,还得奶奶来了劝劝呢。”   秦可卿笑道:“要我看不用劝。她天生有这个痴病,劝了也无用。一日不完也一日不待好的。你们好生的伺候她弄完才是正经呢。时日久了怕真要糟践出病来。”   俩人正说着,只见林黛玉两眼神采斐然,两眼更如黑曜石一般,提笔饱蘸墨,记在纸上笔走龙蛇起来。   一顿饭的功夫也不曾住下。秦可卿等人实在按耐不住便相携上前去看。一看都是倒抽一口气。   只见香菱在跟前伺候,倒是与林黛玉心意相通似的,只要她将笔一扔。香菱便将手里早就沾了颜料的画笔速速递上来。林黛玉试也不试,下笔就画,到底又不曾出错。这又将众人看得啧啧称奇。   早就有贾母打发了王熙凤请林黛玉到前面吃饭。众姐妹连同贾宝玉也跟了来。   在外就见都堵在窗户前,便蹑手蹑脚的进来。见林黛玉作画,不敢叨扰,也退到边上端详。见主仆俩这样,又见林黛玉游走笔墨,不见停顿。都值得一看,一会儿看这头,一会儿又看那边,真恨不得生出多生出几只眼睛来。   贾母见众人去了,总不会来。便让鸳鸯扶了过来找。   王熙凤见贾母来了,知道等着急了,忙上前来扶。众人让出地方,贾母看了一会儿叹了一会儿。   王熙凤不敢多作停留,只自己扶着贾母回来。众姐妹还待林黛玉屋里看。   贾母坐下笑道:“这孩子哪里来的本事。一会儿便把我看的眼花。就像戏台子上一样好看。等成了咱们再去看吧。”   王熙凤挨了贾母坐下,笑道:“谁说不是呢?更难得是她身边那丫头,竟是她肚子里头的虫子。真真难得。”   贾母听说因问道:“先前我就见这孩子不大言语,只跟了黛玉,也不串门。倒是个好样儿的。是咱们府里的,还是她自己带来的。”   王熙凤见问便笑道:“为了这个丫头还有件公案呢。原是姨太太的儿子薛蟠上京的路上在外面买的。蓉儿带着一行人偏遇见了,蓉大奶奶见她可人便要来给了林妹妹。”   说完,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一会儿又道:“就这么着。昨儿,宝妹妹还问林妹妹要人呢。”   贾母道:“自古忠仆不侍二主。跟了谁就是谁的。”   王熙凤笑道:“果然是亲孙女,这样巴巴的护着。宝妹妹也不要香菱,只讨了林妹妹去给她做嫂子。”说完便自顾自的笑开了。   贾母便问:“他兄弟便是那个,因一个丫头,差点把人打死的那个?可见宝丫头也有胡说的时候。”   恰贾宝玉过来,将王熙凤的话听在耳里,胸中早就不疼快。又听贾母这样说,不等王熙凤搭话便道:“就是为了香菱。我可听说那日子不是蓉儿拦着就要打死人吃官司。”   王熙凤见状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想着:早早的告诉了王夫人被打这个主意,省下惹老太太不高兴。   听宝玉这样说,转首对着众人笑道:“我说什么来。老太太定是要将妹妹留在身边罢。”又看宝玉问道:“你不在你妹妹那里看画儿,怎么跑这里来了?”   贾宝玉这才想起自己的正经事儿来,猴在贾母身上道:“老祖宗快,去瞧瞧妹妹吧。都一早上了,不吃不喝的。这会儿还在那里画呢。妹妹身子本就生的单薄,方在我们家养好了些,这会子又这样,她哪里能禁得住这个。”   贾母听说也道:“是这个道理。你们怎么不拦着。”   贾宝玉搬着贾母的脖子道:“妹妹素日里的性子老祖宗还不知道?这会子我们说的也未必能听。少不得老祖宗要亲自跑一趟了。”   贾母笑道:“我去看看。”   正要起身,秦可卿笑着进来,忙将贾母按住道:“老祖宗可别去,这事儿就是一气呵成,若是断了,心境不一样。画的前后也就不一样了。就打比方说将宝玉的嘴画到琏二婶子的脸上就不好看了。”   王熙凤闻言笑道:“没事儿又来惹你娘。”   贾宝玉闻言,是这一个道理,只是心里记挂着林黛玉,看看贾母,又望望那边,一时竟不是知道怎么好了。   王熙凤见他这样子,对贾母笑道:“老祖宗还是移驾妹妹屋里去吧。不然,有些人要急出疮来了。”   王熙凤与秦可卿左右搀扶着贾母往那边走。刚打帘子进去,就听林黛玉‘哎呦’,将手里的笔一扔,猛地坐在椅子上笑道:“我再也不能够了。”   紫鹃见她这样知道,累着了。忙上来捶背的捶背,捏胳膊的捏胳膊。半晌才缓过来,见一大屋子人便奇道:“老祖宗,什么时候待了这么一群人来。”   又要骂紫鹃道:“越发的会当差了,连个座位也没预备下。”   挣扎着起来给贾母让上座,贾宝玉上来按住她,笑道:“果然魔怔了。都来了好一会儿了。   再也不让你作画了。”   贾宝玉见林黛玉能作画,又是高兴又是疼惜的。竟比自己会更觉得脸上有光。   林黛玉闻言,脸上一红,啐道:“还不快扶了老祖宗过去看看。这会子过来说些没用的。”又对众人笑道:“我是不陪各位了。五脏庙早就开唱了。”   众人闻言哄笑一番,簇拥着贾母看画。原来画的是那日在宁府中大家高乐赏梅图。   鸳鸯忙递了老祖宗的西洋眼花镜来戴上,看到:“真真的将我们按在纸上了不是。你看我额上这个疤可是小时候磕伤的。我从来没说过。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就见了。”说着巴拉这头发让众人看。   众人看过之后又往画里看,果然画里贾母那里有个米粒大小的疤。   探春也指着画里道:“你们看,那日因雪地路滑。我与丫鬟甩了个大马趴。过会儿进了亭子身上的水化了,前襟上还有水渍呢。偏生她眼叼,这也让她出去了。”   王熙凤也往前看自己,正与秦可卿拉着手说话呢。也笑着对秦可卿道:“果然是,那日我正与你说笑来。”   众人看一个赞一个,过来半天只闻惜春道:“怎么不见宝玉呢?”   贾宝玉只顾着看别人,越发没有将自己放在心里这会儿众人一提,便细细的查找果然没有他。   探春听了,想了一会儿,拍手道:“我想起来了。宝玉那会儿说要是要踏雪寻梅。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艰难      众人经她这样一提便也记起来,笑道:“偏生这妮子都记得。”   林黛玉用了饭出来,贾宝玉见了便去拉着胳膊,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的求道:“好妹妹,就将我画上去吧。我也在只去了那么一会子,便不能入画了?”   林黛玉只笑道:“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做百芳宴。这会子巴巴的画上你,不说别人单就是老祖宗也不让。”   贾宝玉听闻,又猴儿在贾母身上。   贾母被他缠的无法笑道:“看把他急得。咱们改改名字,就把他画上吧。”   贾宝玉听闻,便对林黛玉说:“好妹妹。你听见了。让你画上呢。”   林黛玉笑道:“你再去看看。果然,没你我就将你画上。”   众人闻言又细看,秦可卿看了一会儿道:“平生让你有了本事儿,这会子刁难我们。并没看见。”   众人也说:“没看见。”   林黛玉只是笑。贾母看了半天,指着远处梅林山脉上的一对人影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远远的身段瞧着想宝玉。”   众人闻言探头上去看。只见远处梅花林中两人比肩站着说笑着玩弄花瓶里的梅花儿。   众人笑道:“真真是刁钻。这不就是宝玉嘛。这个姑娘便是林姑娘。可是了当天她与宝玉一起去的。半晌回来就拿了这么一截。”   贾宝玉也上前看,便看便笑:“是了,是了。我还说妹妹,青色的斗篷迎上红梅越发雅致呢?”又回头看林黛玉,林黛玉只低了头不看她。   贾母闻言更喜道:“平日里看戏文儿,说是踏雪寻梅,这也叫踏雪寻梅,图个雅趣儿。”   众人都说:“雅致。”   众姐妹又在跟前咿咿呀呀的评论了一阵儿,只道:谁的衣服好看,谁的样子画的最像。又因贾母不让她们过分劳累了林黛玉,说了一会儿便走了。   日子渐渐暖了,怕到了暑天越发不能做针线了。   林黛玉便日日夜夜的全心顾在这画上。又因贾蓉不在家,秦可卿十天有九天便宿在这里。尤氏只见老太太高兴,也不计较。只是病榻上的贾珍听了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俩人便日日夜夜将心思放在绣画上又将个人房中会针线的婆子请来给帮着穿针引线,堪堪的在入夏十分将绣画做完。   秦可卿命瑞珠将它好生拿到铺子里装裱。   又命张公好生的看着别让人看了去。便不再详尽。   首选的贡生到了这个时候也都完成了基本入门的学业,暑期便都放了回来。   林黛玉见贾蓉回来,左右也无事儿。也不好十分挽留秦可卿。   贾蓉回家见过贾母,恰秦可卿出来。俩人便同到贾珍前面说话。   贾珍这病是夜里生生冻出来的。天气渐渐暖和自然也渐渐的见好了。   病的这些日子,秦可卿并不到跟前。只是着人送过几会儿东西过来。   贾珍又闻她多在荣府中,原他是好*色烂*淫之人,也好将别人参度成此类人。越想越觉是秦可卿贪恋贾宝玉年少,故在那府中绊住了脚。   如今秦可卿又伴了贾蓉一同来,越发觉着,自古嫦娥爱少年,胸中便如打了醋坛子一般。连带贾蓉也没个好脸色。   贾蓉兴冲冲的回家,一盆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凉水下来,把他浇了个透心凉,胸中便有些悻悻然。   秦可卿多半猜到是自己的缘故。只能在心里将对不住念上几百几万次,也不敢开口说。   半路上贾蔷等与他相好的,又差人前来相请。贾蓉倒是有心多陪秦可卿,只是秦可卿有意让他出去松散松散。   目送贾蓉出了二门。秦可卿一路兴致盎然的赏花赏草。忽见佩凤从前面走上来。   秦可卿忙住了脚步,笑问道:“打扮的这样精致,这是要上哪儿?”   佩凤见了她忙上来,挽住她的胳膊,笑道:“这要往爷哪里去呢。你也去看看。”不由分说便要架着秦可卿往贾珍房中去。   秦可卿挣脱不出,不好弄得太过难看,小步走着道:“你这是作什么呢?我刚与蓉哥儿从那里出来。你只自己去吧。”   佩凤仍胡乱的笑道:“去吧,去吧。”只是不放手。   秦可卿低眸一想,便也笑道:“如此一想,还有句话跟说。便与你一起去吧。”   佩凤笑道:“这就对了。”仍是不放手。   秦可卿心中暗恨。进了屋贾珍半瞌着眼。   将胳膊从佩凤手里掰出来,秦可卿悄声道:“睡着了。咱们走吧。”   话还未完,贾珍忙睁开眼道:“谁在哪里说话?快到跟前来。”   佩凤见了俯了俯,靠在床前笑道:“老爷醒了。昨夜想吃的炸鹌鹑,刚才我过来见厨房里已经备下了。这会子我就让她们端来。”   贾珍闻言将头微微的点头,眼睛不曾张开。   佩凤见状忙‘嗳’了一声,急急忙忙的退出去吩咐。   秦可卿见避无可避也远远的俯了俯身。   贾珍眼也不睁开便问:“蓉儿,去哪儿了?”   秦可卿站着回道:“大约去母亲那里说话去了。”   贾珍点点头,半天也不说话,又等了半晌,秦可卿正要退下去时,只闻他说:“你有什么话?”   秦可卿冷声道:“没什么话。若是父亲没有吩咐。儿媳就下去了。”故意将‘儿媳’二字咬地极重。   贾珍翻身狠狠的看了秦可卿一眼,又躺下身来半阖着眼道:“蓉儿回来你想着就有靠山了。你等着看,他敢不敢与我挣。你还得想想明白。”   秦可卿气噎难耐,依着前世的性子。对着这样的色*鬼少不得要骂上几句。此时瞻前顾后,又惧又气,身子如筛糠一般,想了想,强笑道:“父亲,这是什么话。这会子保养身子才是正道理呢。又想这许多。”   贾珍哼笑道:“你不用说话哄我。日前咱们说的好好的。怎么见了青年少爷你就不到我跟前来了?”   秦可卿道:“是被老太太绊住了脚,非要我帮着林姑娘做伙计。整日的不得闲回来看望老爷。老爷若是不信,将丫头们拿来问问就可知了。”   贾珍又见她不似之前冷淡,越发放不下她,也缓和了语气道:“姑且再信你一次。你要勤来看看。我这里不能动作,你且来瞧瞧我解闷。”   秦可卿低垂着头道:“我必定常来。”   瑞珠扶着秦可卿俩人也不知是怎么回到屋里的。   瑞珠带着哭腔道:“小姐。”一语还未说完。便红了眼眶。   秦可卿将手里的娟子摔到地上,闷声不吭的坐在凳子上。   瑞珠怕她气出个好歹,忙净手添茶,送到秦可卿手里。   秦可卿越想越气,将茶盅摔在桌子,与瑞珠对视片刻,俩人都红了眼圈。   瑞珠咬牙道:“小姐有什么打算。我定会保小姐周全。”一面说便一面跪倒在秦可卿跟前。   秦可卿将她从地上提起来,道:“珠儿,若不是报答父亲的养育恩情,与鲸卿的手足情谊。   我定要带着你出去闯荡一番。看尽天下风景才对。可恨咱们现在被生生的绑在这个窝里,出不去了。在这里只有我们俩挣命了。”   瑞珠一壁听一壁拿出帕子来给秦可卿擦眼泪,说道:“我自小跟在小姐身边,这些年也看的明白。依照小姐的才情,也不一定被锁在这样的小地方。不若,咱们就走吧。当年若不是我看着小姐。小姐现在不至于这样的光景。”   秦可卿强笑着为她擦眼泪道:“佛家都讲求因果。咱们如今怕是出不去了。你且要沉住气。咱们再慢慢图谋。”   瑞珠见秦可卿这样说,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自己劝她离开不过是气话,若是离开了这里。世界虽大举目无亲。自己想想心里也后怕。   商议一定,俩人擦了眼泪,命丫头端来水,洗了脸。   瑞珠出去倒水便见,贾蓉的丫鬟偕鸾打扮的妖妖调调的走来。   见了瑞珠出来,正眼也不看她,佯作抬手拢发,径直打帘子进了秦可卿的屋中。   秦可卿正对镜篦发,早就从镜中看见有人进来,又见是贾蓉身边的大丫鬟,思量她平日里作为,只是不动,看她待要怎样。   偕鸾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金陵看房子。她还有个姐姐,因生得模样齐整早让贾珍收在屋里。而她自小便是跟在贾蓉身旁调度协调。   先前因而贾蓉还小,又他没有那个心思,便一直放着。府上的人嘴上不说,大多数心里都将偕鸾当作贾蓉房里人看待。只等尤夫人一句话。   偕鸾自小跟在贾蓉身边,相依相伴,眼见他从个毛头小子长成现在的翩翩少年。又许是贾蓉与贾蔷之流的浪荡公子很是不同,早就芳心暗许。这几年越发大了,量仗着自己早晚的名分,便自觉与一般小丫头身份有异。   眼见贾蓉早早的将秦可卿取进府来,本来她也十分有些姿色。秦可卿没进门前,便在心中暗暗思踱。等一见秦可卿的样貌,自知不可与她匹敌,却恰让她见了。秦可卿妆奁寒酸,心里又活动起来。   过了这些日子,又不见贾蓉十分留恋秦可卿,愈发觉着贾蓉将自己看在眼里。妆容也越发的精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太冷漠,怎么不来拉呱了。   孤独求拜ing。。。   ☆、生辰   一进门,见秦可卿背对自己。便双腿微曲,胡乱的行了礼,站在门口口没便道:“奶奶安。”   秦可卿转身,一见是她,边笑边骂道:“我屋里这些都是死的嘛。怎么让你自己打帘子进来了?”   有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道:“妹妹越发的出落了。时常听母亲说,阖府中的丫鬟里面没有比的过妹妹的。就今日我看来,妹妹的身段模样,就是两府中也没有人能比得上的。也不知道蓉哥儿是哪里的福气得你伺候着。”   被说中心事儿,偕鸾双腮上早就显上一抹红晕,将手抽回来道:“奶奶,可别说这话。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奶奶是顶尖的人物。这会子茶余饭后又拿我们取笑。”   秦可卿将她按在椅子上笑道:“难怪人人都夸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舒服。”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府里还有什么人?”   偕鸾红着脸,一一的回答了。   “嗳,也不知道爷是怎么想的。就凭这么好的人还平白放着。不怕让人惦记去了。”秦可卿见她的模样光景,若是之前还有疑问,现在全部明了了。   偕鸾闻言羞得忙站起身来背过身去,故作恼了,冷声冷气的说道:“爷吩咐不用奶奶等,早用饭便好。”话一说完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瑞珠恰见来看见偕鸾跑了,瑞珠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道:“好个不要脸的下作娼妇。正日打扮的妖妖艳艳给谁看呢?心眼儿再高也是个丫鬟儿胚子。”   秦可卿笑道:“快进来吧。还是斯斯文文些好。泼妇骂街像个什么样儿呢。来了都中难道也学了那些泼皮辣子不成。”   瑞珠见说,将手里的毛巾扔在榻上,气道:“小姐只管这么说。咱们现在可如何是好。前有豺狼后就有这起子恶虎。平日里我只见这些人最忌惮的就是那府中的琏二奶奶。还不是皆因为她是个泼辣的。老人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真真的不假。”   秦可卿用指甲细细的刮着手上的红珊瑚珠串,笑道:“哦。难怪你一天一个样子。原来是跟她学的。学她你得越发把你的善心扔了才好,不然怎么看都不像。譬如说,隔岸观火,借刀杀人。”   一语未必,只听门外丽人笑道:“全府中数你会躲清闲,和你的丫头计较什么呢?”   帘子一打开恰是王熙凤描龙画风的穿着走进来,秦可卿忙站起来来心道:怪不得人说人背后不能说人。笑道:“婶子快进来,从来你是个香饽饽,别人争也争不到。今日怎么就有空来这府中?”   王熙凤不动声色将屋中打量一番,笑道:“我倒是想清闲一两日。只是你也知道,有那么两次,老太太就不依了,骂我躲懒,不肯上进呢。”   秦可卿忙素手捧上新鲜的果子,道:“这葡萄是时下的你尝尝。来了几筐正要给你们送去。既然婶子来了,你就先尝尝如何。”   王熙凤就她手中吃了几颗笑道:“倒是比往年的来的早。大约都是这么个味道,也吃不出什么花样来。前几日倒是老太太说想着要吃葡萄,我还说这会子让我们巴巴的到哪里去找葡萄,不成想你就有了。”转身对着丰儿道:“你立去抬上一筐先到咱们府上给老太太尝尝。”   秦可卿指着她笑道:“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刚我们瑞珠还要学你。”转脸对瑞珠道:“你可看明白了。你几时能学会啊?”   瑞珠恭恭敬敬的俯身道:“奴婢真是有这个心,要说学会。奴婢这一辈子怕是不能够了。只能像说书说的‘东施效颦’了。”   王熙凤道:“我就常与老太太说,凭谁再俊也俊不过你奶奶的模样,再有才也不过林姑娘的本事,再巧也巧不过你这张嘴。不若我要了去,你天天的跟着我,看得久了自然学得快些,你看怎样?”   瑞珠还未搭话,只听门外又有人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丫头要到这里来了?”   众人转身一看,原来是尤氏被丫头扶着颤颤巍巍的过来了。秦可卿起身迎上去问道:“母亲身上好些了吗?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丫头来吩咐就是了。”   尤氏扶着她的手道:“我积久多分老毛病了,吃点药就算好不吃药也就那么着了,不用总是记挂着。倒是我见蓉儿从学里回来清瘦了不少。你时刻提点着些才好。学业固然重要,但到底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   秦可卿忙道是。   王熙凤也不站起来只笑道:“大嫂子整日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年纪轻轻的瘦些又有什么何妨,非要弄得肥头大耳才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爷吗。”   尤氏啐道:“少在我脸前争脸。你还有话问你,这些日子你怎么也不过来走走?难道在我们跟前就憋屈了你吗?整日就知道往那些老太太前面钻。”   王熙凤听完指着尤氏道:“你媳妇也在这里,让让她给我评评理,我这一个人要劈成几块了用了你还在哪里乱嚷嚷。你问我,我还要问你,你怎么这么久不去老太太跟前。惹的老太太整日的骂着我们过来看你。你倒是在家里当起祖宗来了。”   “瞧瞧吧,我只说了一句她就疯了。我只问你,眼前老太太的生日与道观里的老爷的生辰,今年老祖宗打算怎么办?是和往常年一样呢,还是要大办?”尤氏笑道。   王熙凤忙笑道:“好嫂子。咱们竟想到一处去了。我也正为了这个来呢?只当你病得不管事儿,才来媳妇屋中商议,没成想你就摇着尾巴来了。”   尤氏骂道:“放你娘的屁。你才不中用了呢。正经事儿正经说。别扯那些不管用的。这两件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王熙凤皱眉叹气道:“唉,这我也正为这件事儿发愁。要说与往年一样今年却是不同。若是操持的太过,往下的生日若是都按照这个旧历,怕是银两支应不上来。这不是看蓉儿媳妇平日里有些算计。便过来说道说道。”   尤氏道:“你正经的不来问我,偏偏来问他个小孩子。这府中的事儿怕是她还没摸着边儿呢。”   “你还舍不得放权。我劝你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早晚也得是这些孩子的东西。”王熙凤白了尤氏一眼道。   秦可卿忙道:“我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尤氏拍拍她的手背道:“你琏二婶子的话糙理不糙。这些事儿你早晚也得插手去管。不如早告诉你吧。”   尤氏站起身来,指着秦可卿屋里的小到花草桌椅、大到古董玩物儿道:“人人都看着咱们家面上风光。都不知道内里五劳七伤的厉害。两府中这几年都接应不上手了。家业按照以往的惯例。进的少出的多,再过几年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呢。我从来不敢告诉你。一来,你是新媳妇怕你忧思。二来,怕吓着你。”   “好嫂子,我想着让你透露透露。你倒是个直肠子,这么一股脑压核桃般说出来,真是要吓坏她了。”王熙凤一面看秦可卿的脸色一面说道。   尤氏啐道:“你不用在这里装好人,让我说的是你,这会子说些那样的话不怕嚼着舌头。横竖是我家的孩子,自有我担当。”   秦可卿心想:这些不用你们说,我早就知道了。不说是现在往后抄家下监狱的日子还有呢。正色道:“母亲这话应该早与我说才是。夜里若是失寐也好计议一二。”   王熙凤再不让别人说话啊,拍手称赞道:“你看,我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好样的。当下这两位的寿辰,你有什么办法?”   秦可卿看了一眼尤氏才道:“依我看,我们这里太爷自然不管这些,老爷又在病中,没人在外张罗自然好说一些,银子也少花一些。到了那日就让人多写些经文传送发散就是极好的。太爷心里也高兴。外府中的人知道老爷病中也不会过多言论。”   又看了一眼王熙凤,咽了咽唾沫才道:“要说难办的是老祖宗的寿辰呢。”   王熙凤见她说一句便点一下头喜道:“你想的竟与我一样。观中的老爷这么办也是体面的。只是老太太的寿辰正好在哥啊整数上。说小不小再说大又大不过八十大寿。今日高办了往后都比照这个,再过八十大寿,那就不得了了。”   秦可卿点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要办小了,老太太自然不在这些事儿上留心,只是让外面的看低了咱们的门楣,不若不办。不如咱们两府中都为老太太祝寿,两府中别同时搭戏台子了。也想吃酒席一样假作流水席。第一日在那府中就两府人热闹一日。老爷少爷们加上外府都乐呵乐呵。翌日,只咱们女眷到这府中的桂花园中请小戏子在玩儿一天不好嘛。”   尤氏点头思虑道:“这也是极好。”   王熙凤笑道:“我就说她是有主意的,怎么样?就这么办,老太太高兴连底下的丫头妈子也高兴。人看着也好看,这府中的桂花园是再好不过的了。”   拉着秦可卿的手笑道:“我就知道来找你再也不会错。林姑娘花的一手好画儿。你出个一箩筐的好主意。我们贾家要昌隆永世了。”   “我是进了贾家,只是林姑娘只是在这里暂住。等她渐渐大了多早晚的,林老爷就来接她回家了。”又想到林如客死异乡,转而又道:“即不是接回家,早晚要嫁出去,不算咱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吧   ☆、游天      王熙凤笑道:“刚说你聪明你怎么又糊涂了?难道他来接就让他接嘛。咱们养这些年哪里有白还给人家的道理。时候不早了,我出来的时间久了那边不知道怎么找我呢。我这就回去按照你说的主意办。”   秦可卿尤氏忙站起身来相送,半路上老爷身边的丫鬟来请尤氏。秦可卿便一路送王熙凤,见左右无人便道 :“婶子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时想不明白,婶子可别有话瞒我。”   王熙凤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便附在秦可卿的耳朵上说:“你这事儿上怎么傻了。先前老太太是思念她的母亲,才将她接来。过了这些年,又见她行事儿模样才情,哪里舍得放出去,八成要留在府中。”   秦可卿佯装不知,打趣道:“留在府中给谁?难道要给琏二爷不成?”   王熙凤一把拧着她的腮笑道:“扯你娘的臊。你不说蓉儿偏说你二哥哥。”   秦可卿捂嘴笑道:“她是蓉哥儿的长辈,这会子断不会巴巴的要来放在家中供着吗?”   “模样相貌家底,你当还有谁?只是现在还小老祖宗怕坏了他们之间的情谊,才没有说开。   你且等着看吧。”王熙凤整了整衣衫道,“现在你放心了。她定然要在这里和你作伴的。”   秦可卿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的舒了一口长气道:“真是这样那感情好,还是婶子能体贴上意。”   俩人正说话间只见宝珠与平儿相伴而来,一见俩人吧宝珠便笑道:“你看,都在那里了。我告诉你跟着我一准能找到了。你还不信。”   俩人也是问道:“你俩人怎么寻摸到一起处的?”   平儿指着宝珠道:“我到这里找奶奶,都说走了。偏她说还在园子里,非拉着我来寻,还真是在这里,不然我又要白跑许多冤枉路了。”   王熙凤指着她骂道:“看见了,咱们就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他们呢,就跳脚鸡似的乱跑乱撞的找。我且问你,若是有天我死了,你们难道要到阎王殿里寻我吗?”   平儿忙上前驾着王熙凤,往地上啐一口道:“奶奶说什么生啊死的。奶奶定能长命百岁。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别人我不敢说,我是一定要跟奶奶去的。”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方各自回家。贾蓉应酬尚未回。秦可卿便胡乱的吃了一些饭。正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要睡着,自觉自己身子晃晃悠悠打的来到了一处居所,雕栏玉彻,花草茵茵,又见许多牌坊,上面写有许多字,弯弯曲曲的笔画实在与现代简笔字相差太远,竟一个也不认得。   她便看边走心内想到:在现代我也算是个文艺青年,怎么到了这里竟成了目不识丁的文盲了。这些牌坊看着怪渗人的,难道是人说的贞洁牌坊。还在杌自寻思。   “是可卿妹妹回来了。快去请仙姑。”   惊得秦可卿心又道:“她们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儿?”   来人是警幻的婢子,天上的神仙多半能通灵神,一眨眼就讲秦可卿的心里所想看得一清二楚,上来挽着她的手道:“昨夜仙姑占卦,说今日有日出东方紫气升腾,有贵客降临。妹妹就来了。快随我进去,仙姑十分想念。”   秦可卿立时觉着自己的脚步如踏云一般,身子从来没有过的轻盈,随着她一路见众多美人婢子,便到了一座殿中。   正要想问:“这是什么地方?”话还没出口,便见珠帘响动,后面众人簇拥着一位美貌的丽人出来。身子飘渺,如神如仙。气质超脱,似真似幻。片刻秦可卿只觉着脑子一片轰鸣,又觉自己站在一道天堑之巅,望望脚下黑水奔腾犹如雷鸣,又看伸出无数夜叉、水鬼要拉自己,吓得她三魂六魄都打颤。   狠命一闭眼,原来自己并没挪地方,那丽人仙姑正望着自己巧笑嫣然道:“妹妹,快来入席。夜间我得梦有贵客,果然你就来了。”   一语未毕,只听外面的仙姑笑道:“不止是一位呢。仙姑请看谁来了?”   秦可卿一望,便急切的站起身来,向前去迎,胸中安然道:“好容易来了个认识的。这里仙姑虽然和善,但到底人生地不熟的,不好言谈。”   众人只见,来人金莲轻挪,身子纤细,脸上容貌虽是单薄却也另一幅倾心倾国的模样只是眉宇之间似有愁态,双眉紧蹙。   一见秦可卿便俯身道:“原来姐姐也在这里,绛株妹妹有礼了。”   秦可卿听她的话也多半不懂,胸中疑虑,也不敢问,只是含糊的将她扶起来笑道:“林妹妹也来了,我暂时可以放心了。”   林黛玉笑道:“既然是在这里,姐姐怎么还用下面的俗称呢?”   秦可卿一时不知她所云何物,警幻仙姑忙上前笑道:“绛株妹子,你有所不知。”便一五一十的将秦可卿下世渡劫、相助与她,说了个明白。只是半天呻吟道:“可卿妹子向来聪慧,这里灵气仙气是最足的,她早应该灵台空明,对她记不起亲情后因,我也十分不解。”   林黛玉眼中早就含了泪,一手拉着秦可卿一手拉着警幻仙姑,愁肠漫天道:“等我报完了那个傻子的恩情再来报答你们吧。”   警幻仙姑将手搭在秦可卿的腕上,“本是职责所在,你不必惦念。先看看可卿妹子的情况。”   诊了半天,“咦?妹妹青丘的灵气仍旧干净纯粹,不曾被人间的浊气污损,只是灵台出浑浊不堪,一时仙气不能冲涌而上。我也不知是为何了?”   秦可卿早就将前因后果听得明白,忙笑道:“这倒不打紧,只是我想问绛株妹子要怎么样报恩与神瑛侍者。”   林黛玉闻言一直愣怔,叹了口气道:“我有什么呢?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只能将我一生的泪水还给他,报答他当日的滴水之恩。”   秦可卿早知道她有此一说,忙拍着她的手问,入乡随俗道:“绛株妹子,要报恩,想来别人也没有可插足指点之处。只是我还有所疑惑,不问不明。”   林黛玉便道:“请说。”   “你既然在人间报恩,我问你在人间何许贱,何许贵,何许幸,何许凄?”秦可卿问道。   林黛玉见说,呻吟片刻便道:“人间与我们有些不同。现我们所在,人命最贱,权势最贵,子孙满堂最幸,晚年荒凉最凄。”   秦可卿满意的点头道:“即是这么着,你既然要在人间报恩,一缸眼泪如何能够?以妹妹的才智,许他荣华富贵、加官进爵、子孙满堂、更享天伦,才能报她的恩情。”   林黛玉闻言就不言语,前思后想见没有辨别之处,半日方道:“姐姐说的极是。”   秦可卿笑道:“素日我听人说,有一和尚生平遭难,饿晕在山间小路上,被一乡绅偶遇,施以茶饭才得以获救。他日得到便日日为乡绅祈福念经,为乡绅延寿,活至百岁。我常想高僧若以茶饭还恩,乡绅富贵岂会在意这点茶饭。报恩便要做雪中送炭之事最好。”   林黛玉先是已有了几分意动,这会儿便醍醐灌顶,忙站起身来作揖,口中谢道:“多谢姐姐的教诲,不若,我再也不能明白了。只当是报恩,却是不合时宜。”   秦可卿忙上前拉着她的手,正要说话,有听外面一阵喧哗,警幻仙姑的婢子声道:“哪里来的臭男人?还不快打出去?”   林黛玉与秦可卿忙站起来看,只见是贾宝玉混混沌沌的站在门口,忙道:“妹妹快别动手。只是神瑛侍者。”   贾宝玉起初来着这个地方,又见一众女人比自家的美貌更甚,只是模样可怖不敢亲近。欲要回家,一想来寻林妹妹,便顾不得难么多,壮着胆子往里闯。   这会儿子一听俩人说话,更是顾不得了,上前握住林妹妹的手,话还未说眼泪就流了下来,哭道:“妹妹。有了这样的好去处,便不想回家了吗?不想想我,也得想想老祖宗年纪大了,经不起妹妹这样的折腾。”   秦可卿见状忙道:“我曾听人说天上一天地上十年。我们说了这会子话,岂不是下面的人都当我们死了不成。”   急忙对林黛玉道:“快下去吧。再不下去,怕是要尸首不存了。”又见俩人执手对哭,又笑道:“你还说要还他眼泪,你看他的模样可是缺眼泪的?”   话一说完,景色转换,脚底突然一空,三人被惊,‘啊’的一声,人齐齐下坠。   此时荣宁两府中,众人都是急的团团乱转。先是宁府中蓉大奶奶,一觉躺下三天三夜没有起来。一日之后便是荣府中,林姑娘也是午睡后两日便不从睁眼。   老祖宗急得嗷嗷乱哭,又因贾宝玉与林黛玉自小亲厚。俩日一直在床前不肯离开,多日劳乏,刚才一股脑晕过去,人事不知。   一时之间,两府中哭声雷动,老祖宗一边拍床一边哭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统共就剩下这俩入我眼的好孩子了。怎么就不给我留下。”   王夫人听老太太的话,早就心如刀割,少不得忍疼上前安慰道:“老祖宗,别哭坏了身子。宝玉只是一时劳累晕了过去一会子便好。”   底下尤氏偷偷拉王熙凤的衣角,俩人出来到了无人处,尤氏红着眼圈叹道:“你看怎么样,倒是拿个主意。这么热的天,不如趁早的预备着。”   王熙凤嗐声嗐气道:“这可怎么好?这宝玉也会跟着添乱,且等一等,看太医如何说?看情形准备三人的吧。”   尤氏道:“这会子先便让老祖宗知道,天气炎热,不若一时之间,怕老人家承受不住吧。”   王熙凤点头道:“不说是。老祖宗就是这会子太太也受不住。少不得我得慢慢说来。”   一语已毕,只见尤氏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喊道:“太太,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王熙凤见她神色慌张,语言混乱,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呼小叫,劈手就是正反两个嘴巴子,口中,骂道:“你死了娘吗?慌慌张张的,这是哪里你敢这样叫嚷。”   丫鬟被一耳光回了神智,也不敢捂脸,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牙齿磕磕碰碰的说道:“蓉大奶奶诈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嗐,中午了才发现又抽了,竟然没有按时发送。气~~   收藏~~~   ☆、妻妾   话一说完,脸上又啪啪;两声挨了两耳刮子。尤氏骂道:“谁死了不成,你仔细说话,不然我还拿耳刮子贴你。”   丫鬟不敢在乱说,低头缩着肩膀道:“是奴才糊涂了。是蓉大奶奶醒过来了。现在正嚷着饿呢!”   尤氏与王熙凤对看一眼,尤氏又道:“你细细说来我听听。”   丫鬟不敢忤逆,只说道:“今日我奉了夫人的命,在大奶奶床前看视。就在刚才蓉大奶奶‘啊’的一声便醒了。见了小爷便说‘蓉哥儿,你在我床头干什么?’小爷便问她觉着怎么了?大奶奶只说‘阎王爷不收自己。’我便奔出来寻奶奶了。”   这个丫鬟一直跟在尤氏身边向来有些眼色,刚才只是听秦可卿的话一时吓傻了,这会子早就明白过来,忙强笑道:“奴才向太太道喜,也向这府中各位太太奶奶道喜。”   王熙凤斜睨着眼,啐道:“哦~,不说说看,喜从何来?”   丫鬟弓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道:“小的眼光短浅,平日里眼里心里只有咱们两府中的人物。我们蓉大奶奶与这里林姑娘都是从姑苏来的,向来亲厚。这会子一个去游览仙界便把另一个也叫去了,这会子我们大奶奶回来了。林姑娘也该大好了。”原来贾宝玉晕厥过去的事儿只是还并不在府中传开,这会子丫鬟转过性子来,只说些讨喜的话。   王熙凤闻言,便觉胸中开朗,喜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虚虚的给她整理衣衫,喜道:“你这个丫头很是明白,果是这样我再赏你。”   尤氏与王熙凤不敢再作停留,忙进屋看视,此时老太太已经哭晕过几次。王夫人见王熙凤进来,便责怪道:“这是要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在跟前。还不去劝劝老祖宗。”   王熙凤笑道:“太太大喜,那府中的蓉儿媳妇已经醒了,完好无缺。这里的人与那边的一样光景。想来马上就醒了。”   王夫人忙看向尤氏,问道:“可是真的?”   不等尤氏作答,老太太已经将话听去,一把拉过尤氏道:“珍哥儿媳妇,到底怎么了?这里的人我都不敢信了。你说我听吧。”   王夫人闻言忙吓的拉着王熙凤等人跪在地上,尤氏也跪在地上忙道:“丫鬟来说,蓉哥儿媳妇醒了。这里的林姑娘与宝玉想来马上也就醒了。”   老太太道:“是哪个丫鬟说的,让她上前来说话。我问问她。”   尤氏忙将身边的丫鬟提到老太太跟前,丫鬟便将在外面说的话,细细的又说了一遍。老祖宗哭道:“果真好了,便是老天眷顾我罢了。”   一语未完,只听贾宝玉‘啊’的一声,猛地从榻上直起身来,见众人在屋里也不管,赤脚跳下榻来,忙抢到林黛玉的床前,执着林黛玉的手哭道:“妹妹,妹妹,你怎么还不醒来。为了你我自能上天入地。你再不醒我便到阎罗殿寻你。妹妹!”   众人听得无不凄惨,均是泪流满面劝道:“哥儿,好好的吧,别说些胡话,姑娘眼见就要醒了。”   贾宝玉只是不听,又见老太太在跟前守着,便对着老太太哭道:“妹妹。原来在天上与蓉姐姐说话。我去领了,便跟我回来,这会子怎么还不醒过来。难道又去了别得的地方不成。我再去找找。”说完便站起身来要往外走。   贾母见他,说话糊涂,做事混沌,便一把抱住他,哄道:“你妹妹,刚醒了。这会子说累又睡了去。不用你再去找了。那屋的蓉哥儿媳妇这会也醒了。你就守在这里,不要你妹妹睡醒见不到你,岂不是更好?”   贾宝玉听贾母说的十分有理,便又坐回到床前睁大眼睛望着林黛玉。   躺在床上的林黛玉早在贾宝玉嚷着要出去找自己的时候已经醒了,心道:这傻子果然是真性情,他拿真心待我,我怎么不拿真心待他呢。   又想起秦可卿的一番报恩理论。幽幽的睁开眼睛看着贾宝玉,眼泪便流出来,哭道:“你这样子可是置于我什么地位。让老祖宗与太太又如何是好呢?”   一句话正好说到贾母与王夫人的心坎儿上,贾母一把搂过贾宝玉,王夫人上前搂住林黛玉,都哭道:“好孩子,要是他有你一半的通透,我就是立时闭了眼,也安心了。”   王熙凤怕贾母年纪大了,连日来哭泣身子受不了,便上前劝慰道:“老祖宗快别哭天抹泪的了。这两天倒是哭出两缸眼泪来。”又从身后推了贾宝玉一把,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让人笑话。”   贾宝玉窝在贾母怀里看林黛玉越发出落得神姿仙貌,撒娇笑道:“她再也不能为这个笑我了。”   尤氏见俩人都好了,心里记挂着秦氏,便抽身出来。   此时秦可卿正由贾蓉陪着吃饭。   秦可卿便吃饭便嘴里咯咯的笑道:“蓉哥儿,若我是鬼你怕活不怕呢?”   贾蓉将榻上的饭菜根据秦可卿的口味调换几次,红了脸道:“你生是我的人,死。”说到这里便停了停又道:“死也是我的鬼。”   秦可卿吃了一碗小粥便将碗放下,笑道:“还敢活假话哄我。刚才不知道是说的脸都吓白了。”   贾蓉讪讪笑道:“乍听是有些怕,但一想即是鬼,也是我的鬼,便不怕了。”   秦可卿站起身来,从身后用双手捂着贾蓉的脸,用力揉搓道:“试试我是不是鬼。我听人说鬼没影子,没温度,你也看看啊。”   贾蓉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神色认真道:“我不看,是不是鬼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心与见你的第一面是一样的。”   秦可卿手总是不老实,贾蓉将她安置在杌子上道:“你如破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呢?这两日你到底去了哪里呢?”   秦可卿皱眉想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林妹妹与宝叔叔也在那里,说了几句话便回来了。谁知道竟睡了这么久。”提到林黛玉与贾宝玉,秦可卿便问:“难道她俩也如我这样一般?唉,那府中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贾蓉道:“我哪里还管的了别人。若不是让人在外面绊住,你哪里能吃了饭便睡下。导致积食不醒。”   秦可卿闻言嗔怪道:“你说的倒是,都是你不早回来的缘故。不然我怎么会睡下。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来照顾你呢。我说你也应该收几个人放在屋里使了。”   话一说完,只听门外哐啷一声,秦可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问瑞珠道:“是哪个丫头冒冒失失的。爷还在这里就这样,越发是我管教不当了。”   瑞珠忙上前,看了一眼贾蓉才笑道:“是窗外的小猫小狗打架呢,将台子上的花盆撞下来了。这会子让宝珠抱出去了。”在贾蓉不见的地方,指指自己袖子上桃红色的袖口。秦可卿会意便道:“小猫小狗倒是不相干,我想与爷说几句话,你们先下去吧。”   贾蓉见秦可卿将众人都遣下,便上前来携着秦可卿的手,笑道:“娘子有什么话与我说,大白天的将人差下去?”   秦可卿挥手笑道:“在国子监竟学了戏子唱戏吗?怎么油腔滑调的调调,倒像是小生模样?”便说便在她脸上抚摸了一把。   贾蓉一把将她的后抓住,放在自己腋下夹住,手便在秦可卿身上胡乱摸索,秦可卿惧痒笑着求饶道:“爷小的不敢了。快放了小的吧。”   贾蓉闻言便笑道:“你这促挟的妮子这会儿还敢取笑我。你看我饶不饶你。”双手在秦可卿身上游走更剧。   秦可卿口中不住求饶,笑的花枝乱颤,只觉身子一轻,便被贾蓉腾空抱起,床榻之上,贾蓉双眼含情的望着秦可卿。   据前世秦可卿看电视剧的经验,接下来俩人要一起蛋炒饭了,双手紧紧的抓着贾蓉身前的衣襟,故作镇静的笑道:“蓉哥儿,你先慢着,我还有话跟你说。”   贾蓉现在美人在坏温香暖玉,自然不会轻易放手,情 动道:“可卿,你这么美。”   秦可卿嗤笑的推他的肩膀道:“快下来,我真有话跟你说。”   贾蓉并不动身,只耐着性子问:“什么事儿?你说。”   秦可卿叹气道:“刚才让你添房里人,不见你回答,我正要讨你的示下。我看你身边的丫鬟个个都是好的。你看上了哪个,便要了去放在房里吧。”   贾蓉笑道:“你放心,我这辈子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再不要别人。”   秦可卿闻言一顿,笑道:“谁跟你说笑。我看偕鸾便不错。明日开了脸放在你屋中就行了。”   贾蓉见她说的不像作仵,原认为她只是醋言,没成想这女人真是大度,心中一梗,将脸按在秦可卿的肩窝上,瓮声瓮气的问道:“你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秦可卿尤不知死活的道:“谁跟你说假的。自然是真的。这会子我就去,跟太太跟前说了,不就完了。”   贾蓉闻言,便抬头咬在秦可卿的肩头上,秦可卿想要挣扎着起来,不成想贾蓉早有预备将她的身子禁锢住,使她不能动弹。   入夏的衣服本来就单薄,又加上贾蓉实实在在的咬在肩头,秦可卿疼的眼泪直调,口中骂道:“贾蓉你这个混蛋玩意,我好心好意的为你,你别得了便宜卖乖。”   贾蓉闻言送开口掰正她的脸道:“疼吗?你怎知我的心里不是这样疼?”   秦可卿得了空钻出身子来,捂着肩头道:“你看不上她也就罢了,再找别人就是,用不着那我撒气。”   贾蓉闻言,见秦可卿半分不解自己的心思,恨不得立即将心挖出来让她看看,一伸手攥住秦可卿的脚腕将她拉到身前,捧着她的脸道:“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我不要别人,只要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思你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开红楼的系统新文,大家关注一下。么么么   开坑系统文《红楼之贪墨》   ☆、鬼神   这话说的漂亮,秦可卿若是可石头这些日子也给贾蓉捂热了。听了这话秦可卿推搡了贾蓉一把,羞红了脸道:“我就一句话,就惹来你这么多不是!以后我不敢说话了。”低垂着头连脖子梗也红了。   贾蓉见她软下来,栖身上前,趴在她的肩膀上,柔声细语道:“你只知道一时胡说出来疼快了。你也没想过我的心天天为了你刀割似的。我!”千言万语都梗在心头,口难开了。   秦可卿嫁给贾蓉,完全是命运使然,然而她的心不是命运使然,她想留住心给自己真正可以托付的人。她望着贾蓉俊俏的脸庞,心道:这人真心待我,难得让我觉得温暖。奈何前路险阻。想想自己穿越时空来到这个地方,不知是为什么?心中难免酸涩异常,不知不觉的便落下泪来。   贾蓉从未见秦可卿这样落泪,心疼的了不得,圈住她的肩膀,道:“是我咬疼了你,是我的错,不哭了。让我看看?”说着要扒开秦可卿的衣衫探看。   秦可卿连忙按住领口的扣子,泪眼朦胧的看着贾蓉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儿。以后无论如何不准动手打人!”   贾蓉见自己真的吓到了她,停住了手,摆正她的身子,与她对视,一本正经的道:“贾氏子孙在此,从此不动可卿半根指头。”   亲俄看清撇撇嘴,这句话很有歧义,不过也好。   说完之后,贾蓉搂过秦可卿道:“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提给我好找通房,姨娘这样的事儿。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你知道吗?”   秦可卿难得乖巧的点点头,趴在她的怀里。屋外静静的,下人早就让秦可卿打发了,这会子夏日里的蝈蝈在墙根儿下尽情的唱着歌儿。秦可卿的上眼皮不住的亲吻着下眼皮,最后终于合到了一起。   贾蓉无奈的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踏实的小美人,轻轻的伸手将她的扣子解开,雪白的肩膀上果然有两排明显的咬痕。贾蓉心疼的扯了自己两个嘴巴,拉上蚊帐与她并排躺下睡了。   过了几日,秦可卿听闻林黛玉与贾宝玉都大好了。忙央了贾蓉过府将两人请来。贾母本不放心让俩人出来,听闻是秦可卿,便也放下心来,让底下人的好生伺候着跟了来。   秦可卿早早的站在门槛上眺望着路上,俩人一到,秦可卿便赶上前去,拉着林黛玉的手,笑道:“你们可来了。来,妹妹,怎么好好的给我宝叔叔磕个头。”说着便拉着林黛玉往地上跪。   慌得贾宝玉上期扶这个,架起这个又顾不来那个,一时急满头大汗,嘴中央求道:“好姐姐,快别折煞我了。是姐姐请我来我才来。若是这样我就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林黛玉忙住贾宝玉的袖子笑道:“你这人这么不是玩儿的。这样就要走,这两天被那些老妈子盯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行。你还没够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可不回去。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说完便对秦可卿道:“别理他咱们玩儿咱们的。”   秦可卿见俩人的光景,又闻言如此这般,便扶着林黛玉往屋中去。用眼去斜贾宝玉,果然他转身跟进屋里。秦可卿笑道:“治他,再不用别人。”   林黛玉进屋便笑道:“我说不用管他,他自己就好了 。”   贾宝玉权当没听见,也凑上来问道:“姐姐,你屋子里熏得什么香,这样好闻,也给我些,让丫鬟们在屋子里点上。”   秦可卿来着林黛玉坐下,亲手捧上瓜果,笑道:“大热天的,我哪里熏什么香。只是将时令的瓜果放在屋里,闻着倒是更加清透。”   贾宝玉闻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回去也让丫鬟们将新鲜的水果摆在屋中,这样既香也好看。”   林黛玉将屋中打量一遍道:“你这屋里越发的雅致了。借着前面湖里的水汽越发的凉快了,难怪你不去我们那里玩儿。”   秦可卿指着桌上的木瓜道:“尝尝,刚在井水里掰过了,不是吃了凉快这呢。”   林黛玉笑儿不接,倒是贾宝玉吃了一块连连赞叹香甜,还要再吃跟着的奶妈连忙夺了下来,赔笑道:“蓉大奶奶,这东西是好东西。只是也凉,在老太太跟前也不敢进着他吃,如今出来更要小心了。”   林黛玉闻言便给贾宝玉使眼色,让他将人打发了。秦可卿见状还不等俩人开口,忙将话接过来,笑道:“还是老妈妈是妥当人,我们小孩子无深无浅的,难过老祖宗常说多亏了这几个老人提点呢。这里凉快,瑞珠,去搬个脚踏让妈妈也受用一会儿。”   贾宝玉的奶妈忙眉开眼笑的应了。   秦可卿摇着手里的团扇,对林黛玉笑道:“今天我是设宴感谢她的。只是这件事儿与你也有牵连,便一起将你也招来了。”   林黛玉奇道:“姐姐,一进门便让我谢她,我这当是玩笑,这会子又说,我就不解了。亲日子我病了,他跟着众人在跟前,我都一一谢过了。再者,别的我可没有要谢他的了。怕是姐姐想错了人,记错了事儿。”   秦可卿用手指戳了林黛玉的额上,道:“就你逞能牙尖嘴利,我还没说完一句话,你就有十句话等着我呢。我问你是不是足足在家昏睡了两天。”   林黛玉点头道:“这事儿人人知道,不只我。姐姐也是昏睡了好几天。再不然也不会出来,带这么多人看着。”指着贾宝玉道:“就连这个呆子,也热得中了暑气,昏了过去。”   秦可卿闻言笑道:“两天里梦中的事儿,你一点也记不得?”   林黛玉闻言红了脸,梦中事儿,她零星记得自己要报恩,后来被贾宝玉请回来了,隐约还有秦可卿与自己一起。   秦可卿料想她记不得,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其实自己也不记得,只是自己与林、贾俩人这个发病蹊跷,古人都是迷信,若是在这里做点文章,也好给俩人铺路。她轻轻抬起团扇,从扇子边缘处,望见贾宝玉的奶妈李妈妈,放亮的双眼,还有门口外面明显多的人,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胸中笑道:哼,你们能有金玉良缘,我这里还有木石前盟。   贾宝玉见秦可卿只是笑不说话,按着他的性子哪里能忍的住,少不得央求。秦可卿见众人的兴趣都起了,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们俩都不记得偏生我记得。算了我不说了。不知道上苍是否有意做这样的安排。要是我不小心,透漏了天机。下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托生成人。”   众人见她讲的这样严重,又见她的神色严肃不想做假,围墙中的夫人多半迷信,又被她吊起了胃口。这会子秦可卿不说了哪里能够让呢。都恳求道:“奶奶说吧。若是真是天机也不能让奶奶独自记住,想必就是要从奶奶的口中告诉我们。”又有说:“奶奶,只管说。要是怪罪下来,咱们一起单着怕什么。”   秦可卿摇着团扇见众人这样热枕,半天才幽幽开口道:“我们从公三人,既然俩人都忘了。我便不欲说。只是大家央求,少不得我单下这个罪名了。”说完双手合十对着外面的天道:“老天,镍矿看好了,不是我想说。是大家求着我说,我就是说了,别光找我一个人的麻烦。这里还坐着一大群呢。”   众人都笑道:“大奶奶快说吧。这会子老天爷还不知道被什么政务缠住了,哪有功夫管我们这样的小事儿。”   秦可卿眼睛望了一圈,静了静才道:“那天我一躺下,便飘乎乎的去了一个地方。”   话一说完,地上的一个小丫头,张嘴问道:“是阎王殿吗?”   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啐道:“胡说八道的小蹄子,去了阎王殿。你现在还能看见活人吗?不许说话了,在说话插下去。”   秦可卿心中好笑,便佯装道:“别骂她。她问的很好。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那地方鸟语花香,我上前一看,便见这样碗口大的芙蓉花,拳头大的玫瑰,还有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叫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看到这里我心里就安定下来。我梦里寻思,常听人说阎王殿是极其阴寒之处。这里暖洋洋似人间四月,自然不是阎罗殿。我又走了一会儿,渐渐的花儿看腻了,便沿着小路往里走。”   说完抿了一口茶,才道:“里面便有一个凉亭子,这个亭子也建的古怪。它立在水上,可是四周却没有路。远远的我看见一个仙姑在里面抚琴。”   只听李妈妈道:“可了不得了,这是遇见神仙了。”   众人道:“老妈妈,你别打岔。”   秦可卿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别是仙女。也不敢出声,便站在一旁听她奏完了一曲。这音乐也不像我们平日里听得,只是怪好听的。等仙姑奏完音乐,便站起来对我笑道‘你来了,怎么不见你妹妹?’。她话一说完,便见她来了。”一边说一遍指着林黛玉。   众人又道:“这就对了,你先去的她又去的。你是三日,她是两日。”   秦可卿又接着道:“她去了像是不认得我。飘忽我们三人又去了一座宫殿,装饰华美。早就有宴席,仙姑正要开席。又来了一个。”   众人说道:“这会怕是宝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高烧不退,喷嚏鼻涕。大家见谅。   开坑系统文《红楼之贪墨》      ☆、试探   秦可卿点头道:“正是他。他一见门,见我俩都在,便叫嚷道:“了不得了,家里都急疯了,你们还在这里喝酒,快跟我回去吧。”说着上前便拉着我俩人去。仙姑也站起身来,叹气道‘罢了,让你追到这里来。既然你来了,。咱们也该把酒令行一行。’说着仙娥便将竹筒拿来让宝叔叔行酒令。宝叔叔只好伸手拿出一只,只见上面写道‘天上人间报恩木石前盟已定’。等还要看时,只听一个焦雷,后来就醒了。”   众人听完,长嘘了一口气。秦可卿见众人的神色,又道:“若不是宝叔叔前去。若我与林妹妹一起喝了仙酒,这会子不知还在哪儿醒酒呢。日子一长你们只当我们去了。再回来也没有肉体,却不成了飘荡的鬼了嘛。”戳了一下发呆的林黛玉道:“你说该不该谢他。”   林黛玉回过神来,又在胸中将竹签上的话默念了几遍,含含糊糊的点头。   大家正回味着,只听小丫头喊道:“琏二奶奶来了。”   一屋子里的人忙慌得站起来,小丫头们全都屏气站在一旁。三人也不敢怠慢秦可卿在前,俩人紧跟在身后由宝珠打开帘子迎接。   远远的看见,王熙凤着了薄薄的罗汉夏裙,下面是条翠绿的菱花百褶裙。头上依旧簪着金凤珠花等饰品,她走路快,平儿等在身后紧一步慢一步的跟着,再往后就是几个管家媳妇子,额头上都涔出了汗了,只是不敢怠慢,忙也抬着步子跟紧了。怕的是一时王熙凤想起什么事儿吩咐下去,找不到人,那才是比害眼还厉害呢。   王熙凤见人已经等在外面,急急地走了两步,笑道:“怪热的怎么都站在门口。”近前一手拉着林黛玉一手拉着贾宝玉又道:“我就说在这里,再不用别人费心。老祖宗偏不让,说我躲懒,不爱动弹。巴巴的让我来跑这一趟。可热死我了。快那些凉快东西我吃。”   秦可卿闻言也笑道:“这么老热的天,我还打算让人过去传话,过了晌午晚间吃了饭再让他们过去。这会子太阳一出来烤的地上热孜拉的。踩在上面烫了脚心,又要生出病来。”   说话间边将说用凉水掰过的□□水果捧上来,王熙凤挨个看了一圈,摇摇头道:“我这一路走来,这些东西不中用,又甜兮兮的越发吃的腻歪。再找些凉的。”   “我这里倒是有更凉的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吃!可是说好了,你来了我才拿出来的,他们两个千万不能吃。都身子软弱着呢,怕禁不住。”秦可卿一壁说,一壁扬手让一个留头的丫鬟下去。   不一会儿,便见那丫鬟端着个水晶盆子过来,上面用半旧的袄子盖着,严实合缝的一点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王熙凤一见便笑道:“你哄鬼呢,大热的天把棉袄拿出来,看得我心里热的慌。要冰吃,你拿出这样的东西怄人。”   秦可卿从丫鬟的手里接过盆子放在桌子上,笑道:“怨不得你嫌弃,本想用棉被。这是都是簇新的东西,浪费可惜,我就用了这个。”将棉袄一掀,口中道:“你看。”   立在下面的除了秦可卿近身跟着的这几个,都抻长了脖子来看,大热天什么捂上棉袄坏不了。只见水晶盆中,放着一块石台大的冰块,冰的中间剜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来。洞中用冰渣子盖着许多葡萄,一粒粒饱满晶莹。秦可卿静了手,用手撵出一颗来,放在王熙凤的唇边,王熙凤在她手中就着含在嘴里。   一入嘴,便直嚷道:“好凉,好凉。舒心。”   秦可卿又捡了一颗给了平儿,平儿到了谢接过来,也照样子放在嘴里。秦可卿见她俩主仆都鼓着腮帮子,便笑道:“若是觉着不妨,就嚼着吃也是极好的。”   俩人闻言果然嚼碎,又是另一番滋味。等俩人将皮核吐尽,秦可卿忙将手巾送上笑道:“滋味如何,可是过瘾?”   王熙凤伸手又娶了一颗,葡萄受了冻,越发圆润,在外面久了紫皮上涨上了一层雪白的霜,捻在她眼红的豆蔻纤手中,煞是好看。端详了半天道:“真真是长了见识,也就是你有这份心。十分和我的脾胃,我再吃几个。”   平儿立在王熙凤的身后,对着秦可卿轻轻的摆摆手,秦可卿会意便笑道:“我没多做,就这么几个呢。你若是都吃了,让她们眼巴巴的看着。岂不是要说咱们吃独食儿了。我看婶子带来的人最多,还是赏她们吧。”   王熙凤左右看看,烟头婆子,奶妈子都巴巴的望着盆子,嘴中啐道:“平日里干活儿都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今日一听有了这样的好事儿,竟然比以往的人看着还要多了。”   贾宝玉笑道:“哪里是今日的人多。只是粥少才显出僧多。”   林黛玉摇着团扇站到王熙凤身后,摇着团扇,道:“我不做和尚,我是不吃的。你们吃吧。”   众人笑着将盆子端下去,也有分着的也有没分着的。总共也不多,大家不过应个景,都上来说吃着了,解暑解乏。   入夏了太阳越发的毒辣了,太阳一出来各处热辣辣的,看了看时辰,“索性婶子也在这里等太阳下了再回去。这天怪热的,午间与我一起,咱们也好说说话。”   王熙凤想了想,那府中倒没有要紧的事儿,来回一趟身子上汗涔涔的心中不喜,见秦可卿这样说,便应承道:“这样也好我便在这里叨扰半日,沾了这俩人的光,到这里躲懒。”想了一想又起身道:“这么着,你们现在这里耍着。我转到前面去给大哥大嫂问声好。”   秦可卿急忙起身,“我本也改过去,只是扔下俩人,倒是我待客不周。今日我就偷懒不过去了。”   话一说完,外面帘笼响动,尤氏带着丫鬟打伞进来,“谁也不用去了。我自己来了。”   “母亲,怎么自己来了。这里还要去看你。”秦可卿上前拉着她上座说道。   王熙凤眼皮子一翻,眼里含笑,嘴角咧出一个讽刺的笑来,“大嫂子不在屋里等着我去拜见,怎么自己跑来了?又不是年下,巴巴的到跟前要压岁银子吗?”   尤氏接过秦氏寄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又将额上又鼻尖的粉压了压,嘴中才骂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若不是可怜你,整日的在老太太跟前耍宝卖乖。你认为你那趟腿能省了。今日你先受用这吧。秋后算账的日子还不远了呢。”   王熙凤闻言,忙站起身来,佯装害怕道:“大嫂子疼我,我哪里不知道呢。大嫂子来了,少不得要去见大哥哥才是正经道理。”说着便拉着贾宝玉道:“走,咱们去看看大哥哥。哪一天传到老祖宗的耳朵里,再说咱们坏了规矩。”   尤氏道:“少在哪里装疯卖傻的。拉扯他干什么?宝玉坐下。你大哥哥将将好了,外面的相公正要嚷着摆宴呢。你现在去怕是让他们抓个正着,一时间你父亲少不得过来看看,你一去正好落个正着。你姐姐诚心呢。要去她自己去,你坐下。”   “说什么的都是你。这会子我要去到门上正式请安了。你还不让了。”说完悻悻的坐下。   俩人原来一直如此,每每见面必然相互排遣取乐。众人习以为常,只是陪着干笑罢了。尤氏略坐片刻,因挂念前面的酒席,便打伞走了。   中午歇息,各自给俩人寻了方房。秦可卿便于王熙凤歪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散了头饰,只将厚厚的头发梳成一个平常常的模样,秦可卿望着她,心中觉着这样的她生出许多温柔来。将手里的篦子,交给瑞珠笑道:“婶子,你这样比平日里减了几分英气,倒是平添了些许柔和。”   王熙凤哧哧的笑道:“我当初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只是在你这里不算上数的。”   俩人躺下,两边只留了瑞珠与平儿扇着扇子。秦可卿闻言半天怅然若失,“婶子,也打趣我吗?人人都说我是第一美人。只是美不美有什么关系,时久而色衰。什么又是一成不变的呢?到底没有依傍?”   王熙凤见她的言语中似是有郁郁,劝解道:“你这话就差了。世间的女子多半在家靠父母,夫家靠丈夫。贾家不好吗?有什么是你不能依靠的的?”   秦可卿将眼轻轻瞌上,瑶瑶头道:“婶子说的对。只是我心中总是觉着无着无落的。只是世事难料,人言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婶子,是聪明人,有当家,我说什么你自然明白。再者,府中若是大家给我两份脸,我便有两份脸。你们还有娘家傍身,我出身卑微实在整日惶恐。”   王熙凤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再高的门楣嫁出去了自然要靠夫家。你也不用思虑太多。”   “我若是爹爹亲生的还好些吧。管家小姐人家还能高看一眼。只可怜我生父母不详,大家越发不将我放在眼里。”秦可卿继续期期艾艾道。自己的身世一直压在胸前的石头,还有那根年代久远的凤头钗,如同扎进自己肉里,到了不把不快的时候。   王熙凤闻言翻了身,背对着秦可卿,言语慵懒像是要入睡了,漫不经心的道:“难道你临来之前。家父母没给你什么?”背对着秦可卿的一双眼,精光湛湛,可不是要瞌睡的人。   “唉,什么也没有。连当初包我的襁褓都在几次搬家过程中遗忘了丢了。怕是见生了女孩,晦气的慌扔了罢。再不就是实在没法养活了,给了人家。”   那边的人传来一声微弱的答应。秦可卿半支起身子,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眠,想来是累了。”说完自己也躺下去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斗武斗,不想在宅子里转悠了。咱们出去玩儿吧。   ☆、挨揍   这几日越来越忙起来,先是准备两府的中贾敬与贾母的生日就要见人拆走大部分。外面事多,可秦可卿上有婆婆下有丫鬟帮衬自己无多大点事儿,便懒懒的在家中与贾蓉嬉笑打闹。   终是夏日,穿的单薄,后院中人来往也少许多。   她便自己动手做了咱们现在穿的文/胸,里面衬了棉布熨帖皮肤,外面附上上好的官锦,密密的绣上牡丹,小小的两片不但遮羞,且凉快。比她们缠纱或带上肚兜要透气的多。   这日贾蓉恰在在家,古人留发。到了这时候厚厚堆在脑袋上,实在不舒服,也无法。入了伏天,天热得掉火,即使屋中再凉快也不行了。   秦可卿瞧见他的长袍加身,心里也觉得闷得慌,上手试试,“这是什么衣料,这大热天还穿成这样。看着就热。”   贾蓉按住她在身上乱走的手,道:“说的不是,早上起到这会子都洗了三回澡了,还是热。刚入伏天就这样,过些日子还不知怎么熬呢。”   反观秦可卿,笑道:“娘子天赋异禀,冬暖夏凉吗?怎么不见你出汗。”一壁说说,一壁照样子在她身上乱走。   秦可卿耐不住痒,便笑着拍下他的手,掀开上身的小褂让他看,“你看我这只穿了一层,这料子也凉快,便不热。”   衣服掀开,不是露着肉还有什么,只是短短的一瞥,便见她肤白细腻,大白天的贾蓉也不敢多看,忙转过头去,“你怎么不着小衣,待会倘或谁来了,一时间你再穿衣服不是要落人话柄。”古代女子一年四季都要穿在外衣里面加上小衣,不穿小衣只是在夜深人静夫妻情到浓时。   秦可卿闻言不乐意了,一屁股坐下,嘟囔道:“本来还想跟你做些衣衫。你这样迂腐怕是做了也不穿,白费我心思,不做了。”   贾蓉不从见过这样的秦可卿,便是满院子的女子也没人敢与他置气撒娇,一时无奈,只觉着棘手,涨红了脸解释道:“我只怕人家来了看见。传扬出去你的名声不要了。”   “你再好好看看,能看得出吗?”   贾蓉年少也知道着小衣有什么功效,抬头向她身前的曲线望了一眼,脸上热辣辣的,觉着自己的汗又要流下来了,想要擦又怕眼前人笑话,少不得忍着,糊糊涂涂的,嘴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沟壑起伏,曲线玲珑。”   秦可卿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捂着肚子连喊疼。贾蓉这会也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吞了,呐呐的说“又取笑我。我到外面去看看。”   秦可卿见他要走,怕自己笑恼了他,便上前拉着袖子道:“官人说的很是,我很喜欢。这里面的事儿,你见过自然知道。现在别处去了,外面啊没你什么事儿,人多又热,在这里吧,我给你裁衣服。”   贾蓉只半推半就的留下。   秦可卿命瑞珠进来,将那些有松紧的布料找来,寻了量尺,让贾蓉站了。量出尺寸来。自己伏在案子上裁布。   贾蓉见秦可卿有模有样的忙起来,一边是高兴一边又见她动弹的满头大汗,又是不舍,站在案子一侧抻头看着,劝道:“大热的天做这些干什么呢。我不过说是说说,哪里会热坏了呢。”   秦可卿今天的兴致很好,并不抬头看她,只盯着案上裁的布,拿着剪刀比划,“知道给你做件东西不容易,就好生的穿着。我就看不惯你们,好好的一件衣服上身一两遍也就完了,搁在那地方等着虫子来咬坏了,正好,剩下扔了。有钱也不是说这么个花法儿。”   贾蓉从下生就含着金汤匙,衣服穿一两次扔了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没想到招了她这么多埋怨。抹着鼻子,讪讪道:“这个我没上心过,若是娘子给我做的衣服,我一年四季都要穿着。”想了想又觉着不妥“即使不能穿也时时拿出来看着。”   秦可卿放下剪刀,歪头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的说:“你竟学的这样这油嘴滑舌,我不过说这衣服密密匝匝的针线不容易,不知道敖红了多少娘子的眼睛。”   贾蓉闻言更是讪讪,也答不上来。,秦可卿见她这样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恼火,这样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罢了。要真是知道了,他的亲爹肖想她的,不知道到时不知会不会吓得腿肚子发软,夫纲不振。再说不定,将自己拱手相让。   想想也觉着不是没有可能,当年杨贵妃不就是被自己的公爹上了,暗抢了来,放在道观里假意出家以来遮丑嘛。一想到这里,越觉着自己将做的事儿是对的,既然不要脸,索性咱们就豁出去。倒是大家叫喊出来想捂也捂不抓。   鬓角上太阳穴突突乱跳,秦可卿用手大力按压了几下,扔下手里的剪刀,意兴阑珊的将手里的活儿交给瑞珠,自己只在一旁看着,或是发呆。   贾蓉看她的光景,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惹了她不高兴。俩人正相对无语的尴尬时候,外面的宝珠瞒着帘子慌慌张张的道:“奶奶,快去那府中看看吧,老爷到处找宝玉打人,老祖宗哭晕过去了。”   俩人慌忙惊得站起来,“好好的又是怎么说的。宝玉时常在里面,怎么又惹老爷生气了?”   宝珠已经进来了,汗尤挂在脸上,“不知道是怎么。听说在外面学里打架让老爷只知道了,现在满屋子找人要打死呢。不知道怎么又让老祖宗听去了。一时背过气去了。”   秦可卿闻言,心中不免嘀咕,口中道:“请太医了没有。老祖宗天气热受不住。至于宝玉既然里面得了信儿,老祖宗拦着再也不能挨打。我这就去看。蓉哥儿,你且去看看宝玉是否在外书房?若是鲸卿也在便将他哄进来。你俩人就在这里陪着宝叔。怪热的,便一通的都病了就不好了。”   贾蓉去了,秦可卿一路走,便一路咂摸,要说打架怕是为了上次鲸卿受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的气,旁的再也没有听见了。过了这些日子不提,怎么今日又翻案了。要说那事儿闹得动静不小,知道的人也不少,只是谁有这个闲心在政老爷跟前嚼舌头。   多少也与鲸卿有些关系,心中实在不安稳,脚下的步子愈急,到了那府中果然乌泱泱的一屋子。王夫人便在跟前给贾母撸着胸口,一边暗暗啜泣。   秦可卿俏生生的上前,扯了扯王熙凤的衣袖,王熙凤会意,见贾母吃了药刚睡下。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瞅人不妨,便悄悄的跟了秦可卿出去。   离贾母房门远处有一处合欢树阴,这会子枝繁叶茂的站在下面正好凉快,“到底什么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把老祖宗给惊动了?气成这样?”   王熙凤一摊手,满脸的愤然,“这些事儿一项不敢说的,就是宝玉爱挨两下打。我们也时时嘱咐他不要说。谁知道是哪个又吹得风。偏生那会子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要是让我知道非拔了她的皮。”   秦可卿用帕子按了按脸上的汗,“宝叔在学里又犯了什么错,让别人拿住了,这会子吹到老爷的耳朵里。”   王熙凤嗐声嗐气道:“犯了错也是个把年前的事儿了。我隐约听见是在学里与受了人的欺负,发作了两回。这会子又让人拿出来当正经事儿说。我也不是偏向着谁,宝玉的性子,这里的姐姐妹妹还不敢得罪呢。要不是被人欺负狠了,再不吱声。偏老爷,爱信别人。”   秦可卿连忙说是,心里便断定是上次为了鲸卿了,心中过意不去,“也不知道是谁又拿着当了正经事儿去回呢。婶子没听说?”   王熙凤见问,面上一顿,随即笑道:“咱们在这里面就跟个四角瓮似的,外面的事儿传不进来。”又说,“这会儿,老太太怕是醒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秦可卿见她的神情不好再问,只得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那府中又传来消息,贾蓉找着宝玉了,在外书房躲着,吓得不敢出来,怕被父亲逮住。这会子正在秦可卿那里贾蓉与鲸卿作陪。   贾母一时间醒了,嚷着要见宝玉,众人劝道:“在蓉大奶奶那里呢。老爷,知道惹老祖宗生气了,这会子没敢进来在外面等着呢,老祖宗放心就是了。”   贾母听了眼中流下泪来,哭道:“他还来做什么?全当我这个娘死了吧。要是宝玉有个好歹我没脸见太爷了。”一边可一边怕打床褥。   王夫人也是伤心,只是贾母年纪大了,天气又热,少不得忍住了,一边擦泪一边宽慰道:“母亲,快别伤心了。爷也是着急,大热的天也在太阳底下也站了一个时辰了。宝玉多早晚也没事儿。母亲别伤心了。”   秦可卿见状,知道不中用,忙使眼色与林黛玉。林黛玉本来听说,也是吓了一跳,这会子也跟着伤心,一步步的蹭上前来,扑在贾母身边,细声细气的哭道:“老祖宗快别伤心了。这会子让宝哥哥知道了,不定怎么难过呢。夫人又是牵挂这边,又是那边。这三头都是至亲的人。老祖宗再这样,要将夫人裂开几块是好呢。”   王夫人闻言正好说到了心坎上,一把搂住林黛玉哭道:“姐儿,句句话在我心上了。真真是要我的命了。”   王熙凤将林黛玉拉开,“这会子不来劝又招的这个哭,那个哭的。你见夫人艰难,为她分忧,多管着宝玉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新的节奏都乱了。,明天试试调节过来。   写到这里卡文的两天已经过去了。   大家多担待些,有的时候总是有些艰难。   不管怎么样上面收藏的数据,大家评论的点点滴滴,都是陪我一路走到这儿的动力。   新文更新可能没有那么及时,大家保函。   开坑系统文《红楼之贪墨》   ☆、换装   林黛玉闻言,红了脸颊,“谁去管他。我只是心疼夫人。早晚有舅舅管他。”   王熙凤笑道:“我看,到了时候少不得你不管。你吃了我们这么些日子的饭,难道还想白吃吗。就是我们愿意,你看看躺着这个,能让吗?跟你说吧,老祖宗今天中午看我多喝了两碗茶。不让呢?这会子又弄出这样的事儿来,哄我给她前后脚忙呢?你看着吧,我今晚添上银子跟老祖宗斗牌,多早晚就好了。不说你吃了那些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呢?”   众人闻言又是笑说“二奶奶就是爱开玩笑。快别打趣她了。女孩儿家的脸皮薄。”   王熙凤啐了一口,一脸正经的说道:“谁的脸皮生来就是铜墙铁壁吗?她的脸皮早晚便成厚的。”   林黛玉靠在王夫人身上,红了脸,指着王熙凤道:“舅母。你看这人真是疯了。她不来劝又来惹我。”   王夫人只笑不答,贾母倒是止住了泪,拉着林黛玉的手道:“你姐姐说的对,谁都不许走。我在这里一日都得陪着我,等我伏下这口气。你们爱上哪里去,我也不管了。”   众人都笑道:“姐儿,怕是走不了了。老祖宗要长命百岁的。”   正说着薛姨妈待了薛宝钗过来,因着薛宝钗待选,天气又热,懒惰走动,今日听见里面传话才进来。   俩人在外面早就听的明白,一进屋薛姨妈便笑道:“咱们都不走,只是陪着老祖宗成了老妖精罢了。”   贾母见她了,笑道:“你们快来。天气热巴拉的,又让你们费心了。”   薛姨妈上前行礼,“不然,我们就不出来?”   又指着薛宝钗道:“这孩子素日里寡言少语的,也不太爱出来走动。不像林姑娘这样会说话。”   端着林黛玉看了看,又想起薛宝钗要为哥哥做媒这件事儿来,越觉着林黛玉乖觉可爱。口内不住赞叹道:“越看越爱,不知道将来。谁有这样的福气。”   林黛玉听了低下了头,红着脸,“不在这里了,二嫂子打趣我,姨娘也来打趣。”边说边就要走。   鸳鸯伺候着贾母擦了脸,也笑道:“让她去吧,这孩子脸皮薄,经不起你们这样跟她嬉闹。刚才我还说,一个不让走,等我咽下了这口气,我也管不了了。”   薛姨妈望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哭的眼泡都肿了,只当没听见在那边抹眼泪,“老祖宗,身子这样健朗,福气还没享完呢。这会子去不了,少不得得活二百岁。”   众人都齐称是。   林黛玉往外走,外面热,阴凉的地方只有屋檐下一点儿,顾扶着墙一步步的往前走,拿脚丈量墙根儿,一步步走到头。忽的听见身后有人笑。回身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宝玉,竖缨戴冠的站在那里。   “你笑什么?家里都让你闹翻天了。还不快进屋里看看。你母亲、老祖宗都伤心呢?”   贾宝玉捂着嘴,指着她的脚下道:“从这里道那头你量了十八步,明儿有空了就拿尺子来量一量距离。咱们也像贵妃一样做一双翡翠玉的鞋子穿穿。”   林黛玉闻言,也不恼,只骂,“我看你就是皮子欠抽打了。女孩子的脚码是随便谁都能知道的嘛。这里你的姐姐妹妹那么多,你知道谁的?也不嫌忌讳,说你,你也不听。”说完便又要扶着墙走。   贾宝玉说完,便知道自己造次了,盯着女子的脚看,便是登徒子。若放在平日她早就恼了。近些日子倒是好了,忙喊道:“你说的我都听,比圣旨还灵呢。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我陪着你。”说着便赶上了。   林黛玉只管还是拿脚去丈量墙根儿,到了跟前,见他站在太阳底下,满头的汗,便拉他到自己前面站着,拿出身前挂的帕子,认真的给他擦了擦,“这么热的天,仔细些吧。要是热着了又要让一院子的人不得安生了。还不去看看,都被你闹了不得好呢。”说着指了指老太太的屋里。   听闻这个,贾宝玉攥拳嗐声道:“就为了上次我们学里打架的事儿,老爷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这会子提出来拿我,谁服气呢。”   林黛玉挂好了手帕,转身继续走,“你跟我说这些作什么,还不过去。说什么也不听。你姐姐都在里面呢,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贾宝玉喜滋滋的道:“一屋子人围着没有好看的。我这会子进去又要动气伤身。不如,待会我进去。老祖宗气消了,我再说些好话,就开心了。”   林黛玉停下来看着他:“你倒是惯了会哄人。我问你,老祖宗寿辰你打算送什么?我的都准备好了。我听着别人的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不见你动身。怎么全当老祖宗疼你,你就越发的没礼数了。”   贾宝玉见林黛玉嘴里含进去一根头发丝,伸手给她挑出来道:“我早就想好了。你们姐姐妹妹都会拿针拿线的。我不会。到时候我就写个大大的寿字挂在庭前,你说好不好呢?”   “你倒是不知道羞。先不问别的。就是你那两个字能那出来见人吗?一蹴而就的事儿不见心意。让别人看着又要说你恃宠而骄,不知好歹了。”   “谁恃宠而骄不知好歹啊?”秦可卿从屋里出来,家俩人对着头叽叽咕咕的说话,自己靠近了也没看见,便问道。   林黛玉指着贾宝玉,“他。让他自己说来听听吧。我都不好意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太太寿辰,姐姐妹妹都自己动手做了这些活计孝敬。唯独我是个小子,在这列上不莫门路,若是找别人又不见孝心了。所以打算自己动手写个寿字挂在门上,又有孝心有诚意。她偏偏说我躲懒。”   秦可卿闻言想了想道:“老祖宗、老爷、太太都指望你能出息了。要是你亲手写的未毕她们不高兴。”   贾宝玉得意道:“你看怎么样。要是我写的老祖宗准得高兴。”   林黛玉笑而不答话。   “只是,你只写个寿字好像太过简单,孝心是有了只是不见诚心。”   林黛玉还是笑而不说,一挑眉:你听见了。   贾宝玉闻言摸着自己的头道:“那这可怎么办呢?我当如今这有着个主意。这会子去买也得花功夫挑拣。”   秦可卿笑道:“你这主意不错。只是再整改一下,便更好了。你过来。”作势三个人围在一起,说了一个法子。   贾宝玉喜得道:“姐姐说的是真的。我倒是不曾注意。”   林黛玉也奇道:“还有这种事儿。真是孤陋寡闻了。”   “是不是真的,你回家自己一试便知。只是好生的躲开点,要是让人家看见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贾宝玉一连声称是。   太阳落了山,秦可卿陪着尤氏回府中。贾蓉已经等在屋中了,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左看右看。一脸的好奇。   “在看什么这样颠三倒四的。”秦可卿进来,将两盏等熄了,大热的天屋里还点了油灯,越发的闷热了。“今日月亮好,少加几盏也不妨事儿,看着热热的。”   将贾蓉手里的东西拿来,左看右看瞧,口没说道:“我看看,她们手这样快,一下午的功夫就好了。”放在贾蓉身上比量了一下。   又拿起另一件来,拿在手里又看了看,“就是这个样子。她们好俊的功夫。你试试。”说完就将衣服塞给了贾蓉。   贾蓉接了衣服只管傻站着,见他半天不动弹,秦可卿嗔怪道:“你怎么不去试试?老古董,迂腐,不穿算了。”劈手就要夺回来。   “穿?怎么穿?”贾蓉闪道一边去,躲开了她的手。   秦可卿闻言一愣怔,拍了怕自己的额头,怎么忘了这古人不知道咱们的裤头,汗衫。“把衣服脱了。”   “啊?”   “唉,把衣服脱了才能穿这个。快点啊。脱干净啊,还有小衣怎么穿啊?啊!!!”   秦可卿捂眼,“谁让你脱得那么干净,干紧把亵裤穿上。就这样,只留一跳亵裤。”   贾蓉嗫嚅道:“可卿。”   秦可卿突然指着贾蓉的胯下,“你那是什么东西。”   话一出口差点咬下舌头,好歹也是活到二十六才来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丢人丢到家。   贾蓉迅速双手叠加在裆前,“没,没什么。”   秦可卿忙转了眼色,侧过身子将短裤扔给他,“将这个穿上快点。”   “可卿,这个怎么弄。”贾蓉舞弄了半天也没将腰带系上。   秦可卿无奈只好转身,眼睛看着别处,口内道:“看着了,只给你系一次。”   又命他将短袖衫穿上,秦可卿便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认长得漂亮便是天生的优势。竖着发髻穿着现代人的打扮,若是稍微差点便显得不伦不类、滑稽可笑,但贾蓉偏偏传出了一种阳光般的朝气。   贾蓉穿上这个衣服便缩手缩脚的,好不自在,倒是凉快不少。在夜里走动起来还有些凉呢。   秦可卿将他拉倒镜子前,贾蓉看了好一会儿笑道:“别扭的很,只是娘子给我做的我十分喜欢。就这样穿着吧,凉快。”   “别人想穿还没有呢,少得了便宜卖乖。明日我高兴了给你脚上那个鞋子也换了。这么热的天,鞋子袜子的。还不如穷人家里穿草鞋来的凉快。”秦可卿傲娇的道,若是将古代不便利的地方统统换了,倒也是一种乐趣。   一天也累了,洗洗澡还凉快。背对着贾蓉解开衣服,伸手便要将内衣的带子解开,谁知道一天下来竟达成了死结,吭哧半天也没能弄开。无法,求人帮忙吧。“蓉哥儿过来一下,帮帮我。”   贾蓉还在镜子前观赏他的新衣服,闻言走进。秦可卿皱着眉头转过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我暖心的宝儿。   宝儿收藏哦~~~   话说天气这样冷,穿着雪地靴,脚还是冰凉凉的。   唉有时候 觉着你们留言我很开心,有时候又觉着非常忐忑。   我需要勇气!!!   ☆、寿宴   在夏天若是想脱衣服,一时间脱不下来,变更觉着衣服如同一层厚厚的发腻的皮粘在你身上,“蓉哥儿,快来给我解开。”边说秦可卿便回过身去,将后背暴露给贾蓉。   美背如玉,灼灼其华,贾蓉只觉着气血一劲儿的往头上涌,脸上的热得像猪肝,伸着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秦可卿催促道:“快点啊。”   贾蓉这才颤颤巍巍的上前伸手去解,因为秦可卿一时没找到,那种小的挂钩,便将后背用了带子盘着。系了死结本来就难解,加上刚才她的一番乱拽更是难弄。贾蓉的手一挨着秦可卿的背,便像烫着一样迅速弹开了。一人心急火燎,一人心猿意马。半日还没解开,秦可卿耐心耗尽,“你起开,我喊瑞珠。”   贾蓉忙拦住:“这会都躺下了,再叫起来岂不麻烦。再一下就好了。”   俩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美人榻上躺着,因为秦可卿说夏日挤在一张床上太热。贾蓉心中有些幽怨。她的娘子成婚这些日子,他们还没圆房。在国子监那会儿自己就下定主意,这个夏天一定要做点什么。   再歪头看看在榻上已经未酣的佳人,贾蓉泄气了,日子里她表现的对自己若即若离。无情还似有情,有情倒也无情,让你自己捉摸不透。   秦可卿也没睡下,熄了灯,她也能感觉到,贾蓉的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与他相处并不难受,只是没有情爱。他们至今都未走到那一步,说实话,秦可卿从心里有些感激他,至少能够尊重她,最是难耐也忍住了。   她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背留给他。她与这些没有那么在乎,但是第一次总是有些惴惴不安。贾蓉渐渐的大了,日子应该也近了。   见她翻了身过去,接着月光,贾蓉能看清她露在外面的香肩与手臂,纤细合度的想让人亲近。他隐约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有一些不东西隔着。她不说,便无从下手。他见过她为了养母撕心裂肺的哭,虽然她比他大,但是他疼爱她。自己的母亲是在自己尚在襁褓中去的,没有记忆。她想念母亲的心,想必与他儿时是一样的。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夜里凉便冻着了。   第二日一早,秦可卿果然冻着了,鼻塞头疼。过了晌午便发起烧来。   夏日感冒最难过,只是近日要到敬老爷生辰忙碌,璧人也顾不得她了。贾蓉早早他父亲只派出去办事儿了。   秦可卿偷偷的趁瑞珠不备将汤药倒在痰盂里,歪在床上,想着:感冒七天都能不治而愈,我就这样躺着吧。   瑞珠过来,见秦可卿仰面直挺挺的躺着看屋顶,药碗空了,满心的狐疑,“小姐把药都喝了?这比在家中吃药容易多了。嘴中苦不苦,我去拿些蜜枣子来吃。”   一见瑞珠走了,秦可卿翻身捂着嘴笑了一会儿,又听见脚步声响,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只听有个孩子喊自己,“姐姐,姐姐。”   原来是鲸卿,秦可卿将将坐好,“怎么来了,也没个人跟着。”   又见他减了许多当初的女儿形态,心中不免欢喜,拍拍自己床边,让他坐下。   秦鲸卿便依言坐在她身边,满脸的关切:“今天早上听人说姐姐着了风寒。现在觉着怎么样呢?”说着便如大人一样将手放在秦可卿的额头上试探,末了又放在自己额上试了试,“有些发热,比我要烫些。”   秦可卿笑着拉着他的手,打量了一番才说:“这才像我的弟弟,英武不凡。现在学业如何?赶上科举,可否能入殿试,成天子门生?”   秦鲸卿闻言,自信满满的道:“姐姐放心。授业的师父说,他日我定有作为。我的八股文章写得极好。常常不用批注,师父要我念给众人听,让众人学习。”   秦可卿看着他尚有些单薄的身子,仍旧不放心的道:“文武双全才是正经。你的文章极好了。骑射如何了?”又在他身上捏捏,“怎么没见长肉?身子到还像十一二岁,再过一年也十五了吧。”   说了一会儿话,秦可卿便觉着难受的厉害,秦鲸卿怕耽误了她休息,起身起身走了。   出门正遇见智能跟着她师父前来府中领月钱。   智能拿眼觑他,秦鲸卿见她师父在不敢造次。也是回觑了一眼,不情不愿的挪了步子。   秦可卿这一病缠缠绵绵的好些日子才有好了。记得瑞珠整日骂太医都是江湖郎中,日日吃药要我不见效。   秦可卿一边附和一边偷笑,这样一日日的等到了贾母的生日。到了晚上只留相近的众位亲友在跟前。   众姐妹今年与往年不同,都齐齐的为老祖宗祝寿。这会子晚上也该把寿礼拿出来让继母瞧瞧了。只是你看我我看你,没人上前做第一个。   贾宝玉在底下拿胳膊拐林黛玉,小声道:“妹妹,你去开个头。我们依次上去吧。”   林黛玉头不回,只动了动嘴皮子,“我不去,你们都是嫡嫡亲的。我热巴拉的上去,待会又得在背后排揎我的不是了。我最后去。你去。”   贾宝玉被她说的没了言语,又去寻三春,几人也是你推我让的,没有结果。没法子还是过来缠林黛玉,“好妹妹。你去吧。你要是去了,我便欠你一个情儿。你要有什么事儿求我没有不应的。”   林黛玉这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别诳我了。不是事儿了了,你又转头不认账了。”   王熙凤正愁没有说头,让贾母开心。转眼瞧见这俩人嘁嘁喳喳的说个不停。便上前拉着二人起来,笑道:“你们两个又说什么故事儿。说来大家一起乐乐。宝玉,今日事老祖宗的好日子。你怎么只说与你妹妹听的,只让她乐呢。”   贾母见说,也忙道:“快说来听听,也让大家乐呵乐呵。”   林黛玉见贾宝玉面上窘迫,便说道:“宝哥哥,是要好东西送给老祖宗。问我呢?我说这会子很好。他自己在咋么时候呢。”   贾母闻言更是高兴,伸手让他上前,“平日里你们都怨我疼他。你们去问问疼孙子还有什么错处吗?什么东西拿来大家瞧瞧。不拘什么我都喜欢。”   贾宝玉猴在贾母身上,“不光是我,各位姐姐妹妹都准备了。先让她们罢。”   贾母笑道:“你知道谦让,这更好了。”   迎春、探春、惜春上来笑道:“我们的礼物浅薄,不能与哥哥和妹妹比。只是大家别笑话。”   贾母道:“谁敢笑话。都是你们的一份孝心。”   迎春道:“我给老祖宗的是自己修剪的万年延寿松。”便说边让丫鬟搬上来,众人围上去看,小巧别致统共才巴掌大的花盆,只是松树自有傲骨,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鹅卵石子,竟小的如鹌鹑蛋一般   众人忙道:“好。”   探春上前,笑道:“我的不如她的这样讨巧。我亲手做的抹额。老祖宗试试合适不合适。”   鸳鸯接过来便给老祖宗戴上,众人看了一会子笑道:“比以往的都好看。”   贾母笑道:“到底是亲孙女,事事留心,前日我刚让鸳鸯给我做新的。这会子就有了。”   鸳鸯笑道:“可不是吗?这会子我又能偷懒去了。”   说的众人笑了一会儿。   惜春便道:“我的没有新意了,看着像躲懒。是我脱咱们庙里求得长命富贵符。愿老祖宗寿与天齐。”   “好,好,好。”   贾宝玉跳出来道:“你们的都这么好。林妹妹的更好。我的愈发拿不出来了。”   贾母道:“胡说。都是一样的心思。只是有的巧有的笨拙些。我都喜欢。”   王熙凤趁机便说,“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思,愿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只是都是些笨的。不如这几个心灵手巧,没有备贺礼。老祖宗最是知道我们心的。”   众人哄哄一笑,道说是。   贾母笑道:“待会再问你要,先看他们的吧。”   贾宝玉看了林黛玉一眼,笑道:“这样为了讨老祖宗一个欢心吧。我就献丑了。”   话一说完,小丫头们嬉笑着搬上一个铜盆来,另一个便手里拿着一张厚厚的纸。贾宝玉将纸拿在手里捏着,一壁给众人看,一壁嘴中说道:“南来的北往的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儿,没钱的捧个人场。大家请看。”   众人都是笑,“越发像街上弄杂耍的了。”   贾宝玉手里托着一张白纸,“请看上面有没有字?”   “有没有字?”   大家很配合,“没有字。”   “大家信不信我不写字上面就有字?有没有人信?”   贾宝玉将手一松,纸轻飘飘的落在了水里,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睁大眼睛看着。   小丫头们见纸一沾水,便上前捞出来,展开大家看。   大家抻头一看,纸中间不是有个大字是怎的。贾母忙扶了鸳鸯上前来看,嘴中道:“你这猴孩子,倒是奇了。怎么的就有字了。”   贾宝玉得以洋洋的看了一眼林黛玉,击掌三下,小丫头们又领着一个大大的寿字进来,写在红底上,裱了更见模样。   贾母喜得:“好好好。都是我的好孩子。又是新又是奇的。快将字给我挂起来。”   探春笑道:“二哥哥的字越发的进益了。”   秦可卿携着林黛玉的手站起来,“我就借她的光了。”   说完小丫头们便将一早做好的双面锦搬上来,众人忙起身去看。没有不稀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系统文《红楼之贪墨》   以后极可能两更,大家加油么么哒   支持新文哦~~~   ☆、夫妻   原来众人只见过画儿,到底林秦俩人将最后的定板儿啥样都没见过。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早早的见了便不稀奇。秦可卿的铺子里师傅的手艺越发的炉火纯青了。檀木架子上面雕刻的梅花在屋中的热气蒸熏下透出入骨的香。   这最后的样子连林黛玉都没见过,只见绣品与镂空的花儿想衬着。秦可卿素手一推,绣品便在木雕上滴溜溜的转起来。原来师傅别具匠心,作了机括,两面的绣品便不用到背面就能看见。   不说是贾母就但是王熙凤与王夫人,薛姨妈这些人自小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见惯了人间泼天的富贵。什么东西没吃到没见过呢,都忙站起身来,上前观看。口中无不艳羡。   贾母更不用说了,史候家的小姐,跟着太爷见了多少市面,宫里宫外的奇珍异宝都见了。这会子见了这个东西嘴上还是啧啧称赞。再看看林黛玉要模样有模样要灵秀有灵秀,没有不喜的。   一家人正围着看,下面的人传政老爷来了,年轻媳妇都得躲出去,这是大家族的规矩。一众姊妹倒是不用,连着探春都是孩子一样的年纪。别人还好说,只是贾宝玉唬的厉害。缩手缩脚的躲在老祖宗身后,贾母摸着他的脖子安慰道:“今日,你老子不敢罚你。你就好生的在这里坐着。”   贾宝玉何时不明白,只是父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与自己八字不合见了面不是打就是骂。有大哥哥那会儿还好些,真等大哥哥走了,更没有个好脸色了。   家政进门,一屋子先站起来问礼。家政与贾母祝寿,说了几句吉祥话,讨贾母欢心。贾母自小喜欢老二,这是阖府中公开的秘密,原因怕是政老爷长得讨巧,与过世的老太爷长得相似。再就是比赦老爷争气,给贾家的门楣添了光。   就是在荣耀的门楣也希望锦上添花,而赦老爷虽然世袭,也太无能了,偏爱吃喝嫖/赌。日子久了便失了贾母的心。失心的程度可见一斑,今晚连赦老爷的祝寿都免了,只让他在外面招呼一众人。   赦老爷早就破罐子破摔了,本来还撵着邢夫人来说,自己身上不好不到面上了。这下正好合了心意,在外面花天酒地起来。   贾母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恍惚间老太爷也是这样长身玉立,温文尔雅。“快去看看,孩子们的孝心。”   贾政在外面早就知道了里面的动静,听见贾母说,知道她高兴,便也一样样的拿在眼前看。看一个赞一个,见了墙上的寿字,又想起前几日的事儿,刚要敲到贾宝玉几句,一见他窝在贾母怀里,想是也怕自己,又见贾母高兴不忍坏了兴致,便佯作没看见。   等看到最后一见绣品时。政老爷边看边疑心道:“这上面的人怎么看着这样眼熟?”   众人听了笑道:“老爷再细细看看。”   “这不是老祖宗领着她们高乐吗?”贾政其实早就知道不过逗母亲开心,看了半晌,不见宝玉,这才心满意足,放下脸来了瞪着宝玉,“作孽的畜生,幸你没在姐妹中厮混,不在画中,要是再不务正业看我不打你。”   众人听了想笑不敢笑,贾政又问道:“这是谁花钱出去做的。东西是好东西,只是太费银子了。”   贾母乐的道:“不是花钱做的。是她们姐妹孝敬我的。你猜猜是谁送我的。连那些东西一径说说。”   贾政见贾母高兴,在众姐妹忘了一圏指着绣品道:“咱们的姑娘再也做不出这样漂亮的活儿计,定是外甥女的手笔,对也不对?”   贾母见他猜中,忙命贾宝玉取了酒壶,探春拿了酒杯慢慢的灌上一杯子,“赏你的,喝了暖身子。再猜,猜透了再赏。”   贾政看了一圈,指着挂起来的寿字道:“定是这个畜生,才这样不知羞耻。拿字来卖弄。”   探春早就斟满一杯,笑道:“爹爹,看看哪个是女儿的。”   贾政望着剩下的三样,再没线索,胡乱的猜了一顿。吃了一通酒,贾母高兴命他将绣品的抬出去远远的给众人看看。贾政应了,出去又与众人喝了一顿。   晚间回房中,因今日是贾母的生日,不留在夫人房中怕贾母知了不悦,便步履蹒跚的往王夫人屋中去。   他的结发妻子,自从贾珠去了以后便信起佛来。这几年越发的没有情趣,不如赵姨娘爱使小性子可爱,也不如周姨娘温柔体贴。只是做事看着还算牢靠,便将家中的事儿交给她管,府大事儿多,越发的见了面没有别的话了。   王夫人肯定也渐渐察觉到了这些变化,慢慢的更加沉默寡言起来。有时候痴痴呆呆的看着佛像,这几年老的委实快些。   贾政来时,屋中回事儿的婆子媳妇早就走了。王夫人正由玉钏儿斥候着卸妆面,见了他来,只是淡淡的道:“老爷来了。”打发彩云给他换衣净面,添茶倒水,自己只是坐在桌前望着。   夜里躺下,不知怎么王夫人觉着身子劳乏,只是脑子还不困顿,翻来覆去的隔的浑身不舒坦。明日得再让丫鬟们添上床厚厚的褥子。   “睡不着?”在黑夜里贾政问道。   倒是把王夫人吓了一跳,“把老爷吵醒了。”   贾政说不是,“我也没睡着。”   王夫人回应的便是大段的沉默。贾政这会儿心里有些不耐又有些怜爱她。他们有过琴瑟和谐的时候,只是没挨住时间的碾压。“不如咱们围被起来说说话。躺着也是受罪。”   回应他的又是长长的沉默,政老爷翻了个身,正打算说,“睡吧。”时候,王夫人不声不响的围着被坐起来了。   “你还怨我吗?”他似乎看见了她的脸上有泪光,叹了一口气,“你应该怨我。”   这下王夫人再也坚持不住,小声的抽搭起来。   贾政摩挲到王夫人的手,还与以前一样小巧柔滑,“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三儿。唉。”   怨的心是有的买这些年早就被他们之间的冷漠冲淡了,被香炉中的烟灰掩盖了。突然巴拉拉出来,王夫人不觉着怨恨,只是滔天的委屈堵塞着她的口鼻,哭也不能顺畅。这样的日子,丫头就睡在外间,婆子就在檐下,当家主母半夜痛苦,说出去谁会好看。   到底是少年夫妻,到了现在虽然将情爱看淡了。但再从尘封中拿出来,反倒更加炙热了。贾政将夫人按在自己怀里,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哭吧,没事儿,有我呢。”   这话多么熟悉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儿,王夫人还是新过门的媳妇,都是家中的宝贝娇生惯养的。新婚初夜,王夫人就是这样哭的厉害,因为疼。他也拿这句话安慰他。不过是二十几年的光景又都不一样了。她想过恨,可是恨谁呢都是命。   王夫人再贾政怀中渐渐安静下来,半晌气赌鼻噻的说了句,“都是命。珠儿留不住。大姐儿又让你送到见不得人的地方。”   贾政只是叹气,有什么办法,嫡女才是对主子的唯一忠心,总之这一辈子还是欠着她们的。   过了半日,贾政又道:“不若是这样,宝玉还以至于让你们宠着无法无天了。”   王夫人低垂着头,慈母多败儿的道理,谁也知道,只是她再也顶不住打击了,这是她最后的指望了。“你看薛姑娘如何”   贾政一愣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人品没的挑,家世与咱们还相称,只是她那哥哥浑身的毛病。我说句难听的,一辈子要打不完的官司。”   薛蟠的作为全府中谁不知道,“他老早没了爹,到了咱们这里老爷是他姨夫还是多管着点。”   “何尝不管这呢。只是这孩子学叼了。当面答应的好好地转身就变了样子。咱们不好十分管教。再说句见外的话,就是宝玉我也没有这样用心。”   王夫人沉默了,“唉,薛姑娘这是要待选,我有这个心思也是白搭。只是我冷眼看着她的样子倒是比大姐还更胜一筹。怕是进了宫,她早得了圣眷。”   再亲的人也比不上亲生母亲,那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连心的。   “这个你放心。姐妹在宫中自然要相互扶持,想做别的管家也不能让。咱们四大家相互扶持。她又是没爹的孩子,光耀门楣也是限有的。就是做了杨贵妃她也得有个杨国忠那样的哥儿。”贾政安抚道。   官中的事儿,看了这么多年,她多少知道,其中的厉害自己不是不懂,一荣俱荣,一损则损。做母亲的总是为孩子多忧虑,“你看林姑娘怎么样?”   “倒是极好的。又与宝玉自小在一起。你冷眼看着宝玉听谁的呢?我听人说,只要他妹妹一生气,他便天天的跑前跑后赔不是。宝玉那孩子没吃过苦,怕是以后得有个人杀杀性子。你看母亲什么意思?”贾政拢了拢两人的被子问道。   “唉,母亲跟你一个意思。只是我心里总觉这不舒服啊。这孩子也真好,色色出挑。今天的东西你也看见了,活儿,模样,心什么都有了。这是我想着这样的孩子太受老天的眷顾,怕她不长久。”   这只不过是推脱的话,王夫人只是见了自己的儿子围着林黛玉转,便心里不痛快。贾政也不戳破,只是笑着道:“年纪轻轻的谁不是亲亲热热的。我听人家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你做娘的多体谅。”   王夫人在夜里红了脸,在贾政怀里扭捏了一下,“人家再跟你说是正经儿的。”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你看你忙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这几年府里多亏了。只是我亏待了你。孩子的事儿再说,都还小呢。”   “你不管家,我总也没跟你交个底。咱们府中官中的铺排的太大了。这几年入少出多。怕是以后有事儿接济不上。”   贾政听了半晌,“我心里有个盘算。只是家道就是这样,声明在外一下还收不回来了。劳烦你多操持吧。”   “我没多大的事儿,只是怕委屈了几个孩子。眼看着一年年的都大了。我看中薛丫头还是她家的财势。”   贾政闻言,不是不感激,“家道怎么就艰难到此中地步了。她还有亲族。你再想想林家有什么。几代的独苗。不给她还给谁呢?不一定比薛姑娘少。再者还是得顺母亲的意思。”   外面的梆子巧了三下,贾政扶着王夫人躺下,“睡吧,你心里有主意就是了。我看林妹夫不定怎么想的。她每月的银子还包来吗?”   王夫人嗯一声,“按时拿来,就是凡是贵的东西没有白要的。”   “这就是了,咱们别瞎操心了。睡吧。明日你陪母亲到那府中又要劳累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系统文《红楼之贪墨》新文支持一下   两更,   上午之前更完。   ☆、作孽   翌日天边刚擦亮,王夫人就在丫头的伺候下起来。做人媳妇的就是这样晨昏定省,一日日的熬,等哪天自己的熬成了婆婆这也就功德圆满了。昨也哭过了,眼睛有些浮肿。金钏正拿着盐和了水给她按敷。   “夫人,今日的衣服准备好了,在外间要不要过目。”彩云上来问道。   王夫人轻轻的点点头,见彩云拿来的灰蒙蒙的调子,看着不顺畅,金钏是个有眼力劲儿的,昨日又是她当值,早上见了王夫人的形态多少也明白点。前些日子回家,父亲与母亲也是这样。“今日是老祖宗的好日子,夫人,咱们快别穿这么灰溜溜的衣服。要我说箱子底下不是还有一件铁锈红的衣服,看着端庄也不失喜庆。”   王夫人望屋里看了看,老爷还在躺着,“就听你的吧,只是仔细些别太新鲜了。”   九月丹桂飘香的季节,以前秦可卿不爱菊/花,连个正经的香味也没有,大朵大朵的开的不精致。如今看着一院子的菊/花倒也有别样的景致。一早上老祖宗要来,全家忙的脚不沾地。无论你手里有没有活儿都要站着,只是对上者的尊敬。   男人有男人的忙,贾蓉好不容易抽了空档,钻出来看秦可卿,瞧瞧的将她拉到院子后面的美人靠上,问,“一早起床就不见你了,累不累啊。眼圈都青了。待会让丫头给你揉揉。”背过身去看了看前后,“不若现在我给你揉揉吧。”   秦可卿抻抻脖子,伸伸胳膊,日子久了不动,起大早还真是累的慌,指着胳膊腿、肩膀背的给贾蓉按摩。她早就想明白了,不用白不用。今日他眼里有她,在跟前献着殷勤。等日久色衰,没了这股热乎劲儿,想让他来他指望不来,一边闭眼享受一边道,“蓉哥儿,今日在外要少吃些酒。我弄了几盆好看的菊花摆在屋中,又命厨房晚上蒸了螃蟹。再热上温温的黄酒。咱们今晚也对月欢庆,好不好?”   “可卿,安排的既雅又有趣,当然好。索性我就在宴上推脱不喝酒,回来咱们喝好不好?”   秦可卿回说不好,“我的那点酒量放开和你喝也是醉。可见你没安好心。”   美人当前,吴侬软语,贾蓉听着这话身子早就酥了,略一顿,“那我便少喝一些,早回来陪你。”   她点头道:“无妨,咱们也彻夜通宵。明天蒙头大睡,不就成了。”   “你的主意很好。”   她按住他的手说好了,“我还有一件事儿,你在前面用不着丫头,你的偕鸾我看很好。我后面实在忙的紧。问你借来一用可否?”   贾蓉没有不同意的,“你尽管吩咐。左右没事儿她们在一起磨牙。”   秋日的天气就是这般好,又干又爽,天也格外高,云是水润般的蓝。贾母昨夜睡得晚了。今日起的晚。过来的时候都用了午饭了,只说一起看看院中的景色便回去。尤氏并着秦可卿一通的好话,才将她留下。院子里的景色确实也好,走走停停的一下午。饭点儿上,尤氏命人摆了饭。贾母一高兴多吃了半碗饭。鸳鸯怕她积食,便要拉着她在院里逛逛。   贾母笑道:“咱们这些老货没有愿意的。就是这些小的怕是等着这样的机会来观摩呢。一年到头伺候着也不容易,今日就纵她们一次吧。走咱们去看看。”   其实院子屋子是一样的,原来都是比照一样的安置,只是年岁多了,人不同,渐渐花草树木根据人的喜爱不同起来。   前面的酒正酣,贾珍的病好了。日子久了没有露面,那起子人抓住他便是一顿猛灌。一时间真是呼朋唤友热闹非凡。正乐着,贾珍给了贾琏一个眼色,便尿遁出来。今日喝多了,再一杯就要出洋相了。   一时腹中急切,便解了腰带一番疼快,刚走了两步。前面的游廊里钻出一个姑娘,在月下对着他招手。酒是催色丹,贾珍便迷迷瞪瞪的过去,姑娘面生,“你是哪儿房的,今日从了我。明日开了脸抬到我房中做小老婆。”   小丫头闻言笑嘻嘻的站在柱子后面,“老爷有人找。你还不去?”   贾珍闻音知趣,“什么人找我?怎么还排一个小娘子打前锋。我这就去看看。”说完就走。   小丫头依旧笑嘻嘻的,“老爷走错了地方。是这边。”说着便将贾珍拉到后院的正房前面。   贾珍脚步虚空,心里一会儿明白一会糊涂,正房可是美人住的地方,这一想便心里喜得无可附加。踉跄着进门,口中津液直流,“美人。美人。”屋子寻遍只是不见人在。一边出来一边嘴中骂着人。正要转身走,只听屋中有水声。   定眼一看,正是儿子的书房。心里疑惑,便蹑手捏脚的进去。瞧瞧的挑开帘子环视一周,在屋中的墙角根儿上,一个美人背对自己正宽衣解带往水桶里钻。这一喜更甚,美人竟有这种情趣,自然不能辜负。   贾珍早来有自己的念想,三十几的年纪,人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外间的人常常奉承,便觉着自己是天下第一的风/流客。没有人能脱出自己的手掌。   眼前的景色就是最好的佐证,他蹑手捏脚的上前,鹿皮靴子踩在地毯上没有半点的动静。上去一把搂住木桶中的美人就是一通乱亲。木桶中的人也是知情知趣的,虽然生涩倒也回应他。桶中人赤/裸,贾珍的一双手便在她乳上乱走。桶中人一愣,口中人缠绵妩媚的喊了一声‘爷。’   贾珍再也按捺不住,将人从水中捞出。美人这才娇羞无限的睁开眼睛,一声凄惨的尖叫划破长空。   贾母等人就在院子,听到叫声,忙收住脚,尤氏也是惊着了。忙差人问是怎么了。   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出来道:“好像是小爷房中的动静。老妈妈都去吃酒了。我不敢去看。”   王熙凤仗着平日里身子状,单子也大,撸着袖子上前道:“什么猫儿狗儿的。我去看看看。老祖宗在这里等着。等我拿下了咱们吃狗肉。”   一声叫声贾珍也酒醒了大半,一看怀中的人哪里是秦可卿,却是贾蓉的大丫鬟偕鸾。心中愤然,又见她拼命挣扎惊慌,骂道:“不要脸的小/骚/货,你让人把我叫来,勾上我的火来还敢叫唤。”抬手拍在她光溜溜的臀上,“今日就拿你来败败火。”   偕鸾一心想着贾蓉,抵死不从,只是女人的力气与男人想必终究是差的多。贾珍将她纽在地上,强力掰开双腿。偕鸾见不敌,只是哭号不从。   贾珍上前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解开裤腰,按在身/下。   王熙凤越是悄没声的站在窗下,将屋中的动静听得明白。起初还当是贾蓉年少干的荒唐事儿,仔细一听心中大骇,这似是大哥哥贾珍的声音。不敢再做停留。慌忙下了台阶,奔向贾母,强笑道,“不是那屋中,我去了不见半个人,想是小丫头听错了。”   秦可卿拉着贾母道:“老祖宗还没到过我屋中?还是去我屋中坐坐吧。”便说边拉着贾母往自己房中去,完全无视王熙凤丢来的眼色。   女子的第一次总是痛的,且所托并非心心念念的人,在一下下撕裂的疼痛中,没有什么比木已成舟更绝望的字眼儿了。再也不敢十分挣扎,只是止不住呜咽咽的哭起来。   亲秦可卿一手搀着贾母,望了望书房中的灯火,对身旁的丫鬟道,“你去将房中的灯灭上几盏。天干小心些烛火。”   小丫头应声进屋,贾珍正在关键时刻。这小丫头并未经过人事儿,猛然看见地上水泽还有隐约的血迹,吓的张开嘴想叫,口中却没有声音,飞跑出来。   王熙凤上前猛地两嘴巴子,呵斥着便让下去。   贾母道:“吓唬个孩子作什么?看见什么了,吓得这般模样。”   小丫头支支吾吾,秦可卿心中实在不忍,拉过她,细声问。小丫头道:“屋中有人在做那事儿。”   贾母闻言面上一惊,尤氏只当是贾蓉,拿眼去看秦可卿。除了王熙凤怕是没人不想是贾蓉。   她只是不出声,望着裙子下摆,托在地上的时间长了有些沾了腌臜灰,这会儿倒是看得清楚了,样子无限委屈。贾母连忙拍着她的手背道:“好孩子,年轻的孩子就跟馋嘴猫似的。我替你教训他。”   三从四德是伦理纲常,倒是身份在那里,自古驸马没有纳妾的。多么美妙的一个人,还不够嘛。想想心中就来气,叫了左右人道:“速速去给我抓来。”   王熙凤还想遮掩,只是扯了尤氏笑道:“老祖宗在屋中等着,我这就去拿人。”   秦可卿立在地上纹丝不动,多半是想她们进屋以后胡乱的抓个人来顶罪吧。只是细细的看脚底上青石板的纹路。同为女人贾母多半可怜她,“我就在这里,让孽障出来见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贾蓉在前面闻到声音,匆匆赶来,远远的一见秦可卿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顿时放下心来。到了跟前请安。   他一来大家的脸色换了又换,屋中的哭泣声正浓。贾蓉蹙着眉头,挨到秦可卿身边,“这是怎么会儿事儿?”   “不知道。”秦可卿脸上有点匪夷所思,看看贾蓉又看看书房。拉着贾母又道:“夜里风大咱们还是走吧。”   家是尤氏当的,老祖宗面前弄出这样的笑话来,有脸也没地方葛了。怕是丫头小厮见这会子没人,便作起来了。只是这会儿不好发怒正要搀着贾母走。   帘子一掀,贾珍系着腰带出来,一壁打帘子一壁喝道:“好好的呆着,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中哈哈哈开坑系统文《红楼之贪墨》   捂脸,竟然锁了。怎么的呢      ☆、念想   贾母等人在院子内早就将话听的一清二楚。王熙凤早就示意李纨领着众姐妹们回去了。秦可卿拉着贾蓉躲到了屋中。贾母用手中的拐棍敲着地,气的已是浑身哆嗦,“混账东西,你好大的官威。跪下。”   凉风一吹,又听见贾母的话贾珍一个机灵,酒完全醒了。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老祖宗,息怒。”   贾母见他衣冠不整,形容猥?琐,举止粗糙,没有半点子世家公子的样子。恨声道:“我也管不了你,明日就将你父亲请回看看你这样子。一家的族长这个形容以后何以服众。”又喊左右的人,“将那个狐媚子给我拖出来。好好的奴才不做,整日想着勾引爷们儿,好好的爷们都让你们带坏了。”   众婆子早就看不惯府中的大丫鬟,整日的不干活还得的银子比他们多,这会子得了机会。一拥而上也不管她衣服穿了多少,随便从地上找来一块破布,往偕鸾身上一扔,啐道:“还摆什么狐媚子,老祖宗可是不吃这一套。”   偕鸾被贾珍夺了身子去,这会子想死的心都有了。又见众人来拿她,心中有羞又惧,只是没有办法,呆愣愣的被众人架出去。贾母连看都不看,一声令下,“拖出去打发了,或是许配了,或是卖给人牙子。快去。”   佩凤在屋中听见动静,一见是自己的胞妹。一壁恨她眼皮子浅,一壁又是哭着求尤氏与贾珍,“老爷、夫人看在我这几年尽心尽力的份上,留下妹妹吧。她还小,不懂事儿。”看见偕鸾眼神呆滞,一巴掌打在脸上,骂道,“你这个上进的东西。”偕鸾被打了一巴掌回过神来,扑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只是一字不说。   贾母面色铁青,贾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尤氏脸上挂不住,忙给王熙凤使眼色。家丑不可外扬,到底不是自家的事儿。王熙凤好说歹说的将贾母劝回去。   一府中的丫头奴才噤若寒蝉,主子不高兴一个不小心就要倒霉。尤氏见贾母走了上前去扶贾珍。被一众下人看了笑话,贾珍恼羞成怒,给了尤氏一巴掌,骂道:“好你的不要脸的娼/妇,爷也发的惯着你了。找几个人放在屋中你就不高兴了。巴巴的将老祖宗抬来治我。明日我将你休了娶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日子还有呢。”转身一脚将伏在地上哀嚎的偕鸾踢到在一旁,“哭丧嘛。你俩今晚来伺候我。”说完昂首阔步的走了。   尤氏比窦娥还冤,真是天降起祸,被打的眼冒金星,少不得忍着,回到房中偷偷的哭了半晚上才算完。   秦可卿在屋中正耳朵听着,见都走了。蹭到贾蓉的身边吐吐舌头,“真是危险啊。你母亲真是不易。”女人总是可怜弱者,这是天性。   “没有什么不容易的。本来她出身不好,若不是续弦也进不来我家。再者,来了也没生下一儿半子的,更是没有依靠。”出生在这样的人家,自然见过太多权势的力量。   秦可卿端望了他半天,开口问:“你没有想问我的?”   贾蓉将手里的很久没有翻动的手放下,与她对视,“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望着他一眼到底的眸子,完全不设防备的样子,秦可卿第一次感到了语塞。其实到底要不要跟他说,她一直没有想好。毕竟贾珍是他父亲。   贾蓉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他还是愿意听她自己亲口告诉他,譬如他们的婚配,今晚的偕鸾,以及他喜怒无常的父亲。这些他都想听她说。她现在不说也可以自己可以等。只要她愿意,他就可以在一旁等待。   “你怎么不问我偕鸾。晌午问你要,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你没有想知道的。”人生有的时候真的需要盟友,更需要倾听与倾诉者。   直觉告诉她,贾蓉对一切看得都明白,只是不说不问。至于明白到了那种地步,她不知道。但是今天的偕鸾他是知道的。“今天晚上的事儿是我干的。”   “我知道。”没有责备只有这几个简单的字。   她突然想哭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真正的想哭。“你为什么不怪我?”   “你是我的妻。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外人要怪你。”用袖口小心的给她擦了擦眼泪,拉着她坐下,“你别哭。你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做什么,我都能够原谅你,支持你。我会对你好,宠你,爱你。”   偕鸾对自己心,贾蓉是知道的,无法回应只能佯装不知道。今晚的事情,自己确实气愤,也确实镇静。但这不是对秦可卿,这是对着自己父亲,对自己有这样荒唐无道的父亲而愤怒。   等自己安静下来,所谓无巧不成书,只是书生文人的戏言。他相信所有的巧合都是人的刻意安排。想清楚了其中的意思,贾蓉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偕鸾固然可怜,只是她这样做或许多少有那么一点嫉妒。   他的话就想是一把药匙打开了她这些日子里,压抑的闸口,太多的情绪需要发泄,她需要一个肩膀,秦可卿伏在贾蓉怀里一壁哭一壁诉说,将自己在府中的种种以及出嫁是父亲嘱咐的事情说了个一干二净。   她感觉到自己绝对不能再将这些话闷在心里,再放在心里她就疯了。   当听到父亲对他的妻有那样不伦的肖想,贾蓉是恨是气的。父亲的荒诞自己早有领略。那是一段他致死都不愿意去解的尘封往事。   有一年爷爷贾敬在外面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丫头放在房中,可是不就生下一个女婴就难产死了。这里面的事儿,怕是只有他们祖孙三人知道,父亲看上了那姨奶奶,爷爷当场撞破。   一时气愤的爷爷拿绳子将新奶奶屋中勒死了,自己当时就在外面的窗户上看得一清二楚。从此父亲对他来说更像是噩梦。只是他不知道父亲竟然这样灭绝人性。   想想也是心塞,有人爱慕自然不是坏事,若是自己的公公将心放在自己身上,那就是一张灾难了。“相公,我何以自处?只是我每日里循规蹈矩,府中上下我没有不敬着不尽心的。就是下人我也没有苛责过。只是不知上天竟这样戏弄与我。倘或府中传出一二,我这世也没法见人了。没脸再见相公。”   贾蓉听得心中戚戚,父亲果然都不顾父子情分,他捧起秦可卿的脸,细细的将她脸上的泪一点点的沾干,“我父亲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如今还是没有悔改。如今咱们一起找对策。是我害了你啊。家中不幸累及你。”   “今晚老祖宗震怒。明天想明白了,只会将这事儿压下去。”本来对于贾母她还是尚有几分的依仗,一晚上她就看得清清楚楚,贾珍好/色,她不可能没有耳闻。为了掩盖事情便将偕鸾胡乱的打发了。这个封建家庭的大家长善于大事化小,小事儿化了。“压下去倒是不怕,设法让老祖宗知道,你父亲他对我。唉,我想着要么咱们出府过活,要么让你父亲外出上任几年。咱们就算安生了。”   “我的心与你的是一样的。父亲的养育之恩,这些年我对他恭恭敬敬也算是报了。母亲死的不明不白,我也不跟他计较。你想出府咱们就出府。”贾蓉同意道。   她真没想到,他同意的这样利索。震惊之余更是感动,古人的脑子总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还好贾蓉不是个死脑筋。   “只是你父亲,还有合族?怕是不会放咱们。”她说出了心中的担忧,既然决定坦诚以待,就不应该有所隐瞒。   “唉,你凡事笨一点,多好呢。这些都是男人的事儿,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贾蓉叹息道。   秦可卿闭上了嘴,俩人难得有这样的清静,屋中的菊/花在夜里飘散出淡淡的清香。屋外的静悄悄的,更声又响了像是催人入睡一般。   “睡吧,今日不也累了。明日再看老祖宗的主意。咱们在商量。”贾蓉将秦可卿放到床上,转身便走到美人榻上,她拽住他的衣摆,“今晚上跟我一起,我有些冷。”   “你就不怕,”刚要说,又想这些日子自己不在她担惊受怕的,心疼便蔓延上来,将锦被抱上来,与她一起仰身躺着,“安心睡吧。”   第二日,俩人在家等了一日的消息,只是听闻许多诰命夫人来府中祝寿,并听见别的。虽然已经知道事情定然是这样,但心中还是抱有念想的。   晚上尤氏将偕鸾抬了姨娘送到了贾珍屋中,入夜,佩凤也被传去跟前伺候。   闻见偕鸾被老爷收了房,秦可卿心中多少好受一些,要是打发牙子卖了,这一辈子就完了。这是这样一来贾母的态度就明了了。看来还得下记猛药。   进进出出的诰命,贾母总是陪着说话,一天下来劳乏得很。鸳鸯在跟前伺候着,跟着的人都排放下去了,左右无要紧的事儿,都下去歇着了。   贾母脑仁子疼,鸳鸯正在给按压,记挂了一天那府中的事儿,“那府中的丫头处理了没有?今日珍哥媳妇也没来想是没脸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才发现快过圣诞加元旦了。都不知道自己天天做些什么啊。   ☆、祠堂   “早就传话过来今日老毛病又犯了,差人来问安。”鸳鸯回答道。   贾母点点头,不来也好,来了成了众人的笑话,看着也是别扭。只是可恨这珍哥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儿子的丫头也看上,这要是传扬出去。贾氏的脸往哪里放,又动了怒,“我看那丫头,不用卖给牙子了。咱们也不缺这个钱,直接领导勾/栏去,让那些心理有心思的,也看看明白。”   鸳鸯也是丫鬟,听了这话,脸上有点不好看,也是恨偕鸾坏了丫鬟的名声,好好的一个女儿非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姑子一辈子没有男人,不是照样做人,“老祖宗就别生气了。亏得咱们昨天过去。珍老爷喝多了,跌跌撞撞的到处乱走。路上我还寻思要不是咱们过去,老爷再一不小心走了隔壁去,那可如何是好?”嘴中多有叹息道,“这样的大家人人都盯着呢。若是出了一丁点的错,怕是都要被抖出来笑话。可见酒不是好东西。”   贾母不说话了,昨日秦可卿的样子她也看见了。只是小辈在这时候多半不会多说话。只是她死死的拉住自己就是不要自己走,直到贾珍从里面出来,才溜了。   起初她还认为是小孩子家错认为自己的相公偷吃,吃醋。一笑便过去了,这会儿鸳鸯再提出来不是这个道理,小手哆哆嗦嗦的凉沁沁的不是害怕,是怎么?   鸳鸯见贾母不说话,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唉,原该我是个丫头,这些大逆不道,在背后排揎主子的话不该说。只是待在老祖宗的身旁日子久了,自然的看得也透彻了。敬老爷在道观中炼丹升仙,珍老爷要是出了一星子半点的差错,人家不说道观肿的那位管教不到,到要说老祖宗的不是。我日夜的心都为老祖宗悬着。”   贾母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停下,“好孩子,我以往只觉着你针线好,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你过来。”拍拍身旁的床让她躺下,“唉,你说的我何尝没有想到,只是珍哥儿也太不让我省心了。我的这两个孩子已经够我管的了。再添上这个我也没有什么心去管他。依你这么说我想着也后怕。那晚把蓉哥儿媳妇吓的手都凉了,怪可怜的。珍哥儿是酒后失态,坏了可是人家女儿一辈子的名声。你听见那府中怎么处置了吗?”   鸳鸯停了一大会儿没有声音,半晌才道,“听说抬了姨娘。想是尤夫人心底慈善,看她实在可怜吧。”   “我料想他们不会听我的。哼,心底慈善什么,不过是怕得罪了爷们,不给她好脸子看,整日软趴趴的一点刚性没有。若不让她这样惯着。珍哥儿也不至于现在的样子。”贾母自小是众人宠着,嫁过来太爷对她也是极好的,娘家的腰杆子硬,自然不明白尤氏无实力,无子嗣的苦处。   鸳鸯道:“我隐约听见外面的小子说,咱们二老爷跟珍大爷在外面吃了一会子酒,就回来捉拿宝玉,要打死。我不敢推测,只是整日这么着惹得大家不痛快有什么意思。不如远远的出去自己逍遥。咱们这些人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贾母拍着啊她道:“你这丫头,说什么也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刚硬这呢,就是凤辣子怕是也没有你果断。”   “老祖宗这是笑话我还是抬举我?我不知道了,只知道好好的伺候老祖宗。”   “好孩子。”   俩人一晚上嘁嘁喳喳说道很晚才睡下。   听着鸳鸯均匀的呼吸,贾母睡不着。越是想越是气,秦可卿的身份她不是没有跟贾珍偷漏过。就是这么着他还要往前凑,难道连伦理纲都不管了真真是不孝子弟,可怜秦氏不敢言语。上辈子人的心血都要让他糟践光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眼见当下呼啦啦的好不繁华,转眼成空的事儿还少吗?自己整日的坐在高堂不闻不问,家里到底如何她还是知道的。早晚那天断了命脉,这秦氏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贾母一夜没有睡着,天一亮便差人将贾珍从床上架到祠堂,直直的跪了一天一夜,不给半点茶水饭菜。只命人传话,“对着列祖列宗好好想想,是一人的快活好还是一族活着好。”   贾珍被这话激的一个机灵,言下之意贾母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不敢一句喊冤,直挺挺的跪在列为画像前。   尤氏在贾母面前哭天抹泪的,贾母只道王夫人,“将你珍哥儿媳妇好好带下去休息,不许再这样了。”大家看的都心烦,乐得见这样。   贾母又说了,“兄弟之间应该友睦,那些挑唆着杀人打人的事儿不应该有。”底下的人早就被透了风,又见贾母这样一说,又想起贾珍被关进了祠堂,原来宝玉挨打是他治的。   安顿好贾母休息,王熙凤跟着王夫人回去,早上来的时候下了霜在路上白白的,打扫不及便化了水,沾了自己一鞋底子,王熙凤问平儿,“谁管着打扫院子里的地,明日再这样,你就让他不用来了。”   这几天王夫人心情还是不错的,老爷时时的过来跟他说说话,就是不留宿在屋中也是多时的陪着,“季节就是这样,你也别太厉害了,落下厉害的名声,传出去就像咱们当了贾府的家似的。”   王熙凤最善察言观色,这几日太太笑了几回,早就数着呢,“太太说的是,只是这管家没有不得罪人的。这会子我算是想明白了,得罪就得罪去吧。只是这里的不混账的人知道我的好就好了。”   王夫人看了一眼她,笑道:“也是这么个理。我问你,你这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这都几年了,今天你大嫂子的样子你可看见了。没个子嗣傍身早晚的吃亏。咱们女人在府中不比男人。若是太累就着别人打理,请太医来调理你的身子。早早的生下一男半女的才算安心。”   王熙凤闻言脸上红扑扑的只是一径的笑。平儿在一旁悄悄的说,“夫人大喜。”   “这是有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吭声?”   “原是才这几日见没按日子来,才着人看了看,说是有了。奶奶的意思等定了再说。”平儿道。   王夫人直道,“好,好,好,妥帖。院子里的事儿你就别太管了。我左右有主意。等定了再跟老祖宗说说,准高兴。”   “老祖宗今日的火气倒是吓了我一跳。大哥哥犯了什么事儿就给关起来了。还不给吃喝?”王熙凤问道,“若说真是为了宝玉也不至于。那些年挑唆着人治宝玉的人还有呢。老祖宗只是骂几句没见有这样的时候。”   王夫人忘了满院子就快要落光的树叶子,“这事儿我看不光是因为宝玉。老祖宗虽然疼他,但是也有界限。今日这事儿只是拿着宝玉做幌子。定里面还有事儿,咱们不知道。”   “要不就是那天晚上的事儿。”王熙凤疑惑道。“只是老的讨个小老婆也是常见的事儿。怎么的这会儿这么厉害。”   王夫人道:“我怕是这里面伤着一个好人的体面。你说若是哪天他喝醉了进错了屋子,一时可怎么办?”   王熙凤呀了一声,“原来是这个。还是夫人眼光独到。这事儿谁也别说,就当是过去了罢,老祖宗不说咱们全装聋作哑吧。就是不知道珍哥儿要怎么处置。你待会儿去悄悄地看看,送些东西去吃。别让别人看见。”   王熙凤呻/吟道:“若真是像王夫人想的,咱们还是别管了。若哪一天咱们这里窜出个凤凰来,不见得她不记仇。这件事儿那天晚上就偷着古怪。她只是不让老祖宗走,不是古怪嘛。咱们还是歇歇再到老祖宗跟前打牌吧。”   王夫人闻言想了想,“只有这样了。”   秦可卿在府中一早就听到了消息,罚跪祠堂在宗族中是很大的惩罚,若不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儿,万不能进去断食儿面壁。   贾蓉听了思虑半天,将秦可卿安坐在自己对面,“可卿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没跟我说。”   秦可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道:是狗嘛。好敏锐的嗅觉。“哪儿有什么事儿瞒着。再也没有了。”   望着她皎洁如星辰的眸子,“真的没有了?你再想想。”   她捻了胸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放在手中把玩,“想不起来了?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对,大大的不对。老祖宗罚了他跪祠堂就不对,若真是因为宝叔叔,这样的偏袒就太明显了。老祖宗英明绝对不会这么干的。这里面的事儿你还没有说清楚。想来想起我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只有你了,你是不说。”贾蓉催促道。   听着分析的头头是道,她再有不服气也得服气,见他这样聪明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将手里的袖中的玩意讨出来,往她身上一置,“拿去。就选着你聪明。别人都是笨蛋。”   贾蓉将身上的红布头打开,一边抖开一边笑,“你这小性子,什么东西这样严实。”   “看了别吓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完成   ☆、和合   红菱包着,角角边边上都脱了线,看见年代久远了。触手是硬梆梆的条,贾蓉小心翼翼一层层的打开,原来是一根金黄的簪子,面上都暗了,看清样子。贾蓉的脸色一惊抬头看她。   秦可卿见他的模样,也知道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怕真的吓到他,故作轻松,“知道害怕了?还不过来给我跪下。”   “别闹。”贾蓉道,拿着簪子,“还有有别的话?”   “没有了。听说是在我的襁褓中的。只是这么些年了,我的周围从来没有出现过寻我的人。想来没有惦记的人了。”   贾蓉左看右看,上面一行小字‘官中贡品’,“这是宫中的东西。难道?你是哪年生的?这个事情可大可小。我实在不放心。你再细细跟我说来。”   秦可卿笑着扯住贾蓉的耳朵,“你是不是怕我成了遗腹子,将你给休了。放心,放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女不侍二夫。”   “你岔开话题,我还是不放心。”贾蓉将秦可卿按在杌子上,“细细说来我听。”   秦可卿道:“我的生辰你不知道?那时媒婆来合八字的时候你没听见?”   贾蓉红了脸,“我哪里知道。都是他们的主张。”   一听,秦可卿登时拉下脸来,“连我的生辰都不知道。咱们还是各干各的吧。”说着用红菱将簪子收起来,也不理他,转身到床上去朝里躺着。   贾蓉腆着脸上用手将她翻过来,她扭着身子甩开他的手不理他。“娘子的生辰我怎么能不知。不信我说来你听听。”说着便附在她的耳朵是说了。   秦可卿听完忽的一下起来,睨着眼看他,“惹我有意思?再说,你说的也不对。”   “怎么不对。不可能。”   “傻子,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的时候,父亲便将这天定了我的生辰。具体我的生辰襁褓中没有放。大概是也来去匆匆忘了放。”被父母遗弃她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有时候想想自己是穿了的,到底不是她的真正父母,也替身子的主人不值。   父母有什么难处将自己的孩子扔了出来的,照簪子看来,自然是皇家。能用这样的东西,不是皇帝就是王爷,即使是重男轻女严重。郡主格格也比一般人家的小子金贵些。既然贾蓉感兴趣,不若就让他去查。到底是给原主人一个交代。   “定是有难处,不然,这么讨喜的孩子,怎么舍的放在别人家。”贾蓉怕她郁闷故意逗她。“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这么讨喜的孩子。”   秦可卿听完哧哧的笑道:“说正经的,说这个做什么。你才几岁就相当爹了?”转身往里面去了。   贾蓉便一步步的跟着,“这就是正经的,生孩子还是其次的。什么时候咱们圆房?”   “这个你也问我?我不知道。”说着便将手里的帕子扔到贾蓉的怀里,贾蓉接住帕子,“今晚备下酒席,等爷回来。”   夜间果然秦可卿备上酒席,俩人屏退左右,把酒言欢。   贾蓉酒浅心中尚有顾虑,怕耽误了今夜大事,浅尝辄止。   闺女子饮酒作乐少之又少,秦可卿酒量也不济,几杯下去就摇摇坠坠。   俩人对这事儿,都是半斤对八两的主儿。过去秦可儿在宿舍里集体拉帘子看过大片。贾蓉在被窝中藏匿着春/宫画册。那都是纸上谈兵,不足为外人说也。今儿真真的扬枪上战场,俩人都借酒遮羞。   鸳鸯帐中暖,只是贾蓉俏脸红晕,汗水连连。秋日里屋中尚冷,秦可卿摸摸光着的身子,凉冰冰的,都小半个时辰了,实在忍不住,“相公,找对地方没有?”   她见贾蓉一声不吭,知道不成,翻身上马,在他臀上拍打几下,“让我来吧。”   冷汗淋淋,这就是传说中的疼,秦可卿咋么着,是真疼,“你别动。我疼。”   他果然听话不敢再挪动,只是肿胀的实在难受。秦可卿见他模样十分不忍,商议道,“不若我用手?”   贾蓉心中叹息,他日你未允许,思你之狂,便用手解乏。如今,唉,罢了。   第二日,秦可卿窝在被窝中看贾蓉,“相公,觉着昨晚怎么样?”   “卿卿美貌,工于此技,尚好。”被窝中拿着秦可卿的手用力一捏,“只是此非长久之道。我常听人说,初次疼痛,以后便可顺畅无比。”   秦可卿听的面上讪讪,“相公非女子,不知女子之疼。此疼非同一般。”   贾蓉当然怜惜她,不肯强加与她,将她塞到怀中,叹口气,不言不语。   秦可卿趴在他的红豆上,眼睛眨啊眨的,长长的睫毛擦过红豆,笑嘻嘻的说,“今日咱们再试试,若再疼,我定能忍着。相公不必垂头丧气。”   贾蓉翻身上来,“不若今早。”   秦可卿怕打他的,“快下来,丫头们马上就来伺候了。”   贾蓉嘴中苦苦央求道,“我速战速决,可好?”   “不好,你好我不好。”   眼见就入冬了,一个冬天,贾蓉如同吃到了糖的孩子,俩人卿卿我我,整日缠绵于床榻之间。有时候被追的无法,秦可卿便躲着装病。次数多了,外间的人常盛传,蓉大奶奶,体弱多病。婚三年尚不见子嗣。   话传到秦可卿这里。她坐于贾蓉跨/上,哼笑的瞅着身下的人,“不见子嗣是谁的错?相公,可是你不出力。”   贾蓉掐住她的纤纤细细腰,用力一顶,“卿卿,愿要我的孩子。是我尚大的荣幸。”   这些日子他走访许多地方,看过许多宫廷记载。不知道塞了多少银子,动用了多少旧关系,只是对于她的身世,为寻见半点蛛丝马迹。如同她是凭空而出的。越是这样,越是不安,,每日纠缠与她,便想有个孩子系在俩人中间,能让他安心。   年关将近,北方到了滴水成冰的时候。今年冬天秦可卿格外的畏寒,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罩着,新做的灰鼠大毡盖着,稍一活动还是冷的缩着肩膀,整日的汤婆子不断。   贾蓉见她这样也不敢十分折腾,俩人在冬天时常对着临摹字帖,弹琴下棋,十分自在。只是贾蓉有些时候也不得闲。贾珍自上次罚跪了祠堂,便被贾母打发到下面的庄子上,不许回来。家中族中的事儿落到了他的肩上,虽不用他亲力亲为,也尚有事情不能断定,便要寻他。   他便在外书房与房中行走,时刻陪伴秦可卿。年下宫中流行花钿桃花,一早贾蓉便给她贴上,后用画笔将四角画实,更显熨帖。大功告成将笔一扔,贾蓉细细打量她,摸着她的脸道:“卿卿,近日丰腴不少,触手柔软滑腻。”   秦可卿拍掉她的手,在铜镜前打量,捏着腮上的肉,“确实胖了。冬日果然长膘。”   对瑞珠道:“以后将晚上的宵夜免了。从今天起,过午不食。”   贾蓉摆摆手让人下去,圈着她坐在高杌子上,“卿卿美貌无人能及,淡妆浓抹总相宜。”   “嘴上抹了蜜,有什么事儿求我?”秦可卿顺从的歪在他圈起的怀里,拱了个好位置,问道。   “哪有什么事儿?整日看你畏寒,今日我将太医请来。你可要看一看。”说到这里贾蓉有些头疼,秦可卿最忌大夫,甚至到了讳疾忌医的地步。   秦可卿闻言皱着眉头,其实她不是怕看太医,而是怕喝药,一碗碗的黑乎乎的浓药,喝下去只想呕上三天,撅起嘴,“我不看。坚决不看。”   “卿卿,不可这样胡闹。”   “我就是不想看。若再一月还这样,我保准看。蓉哥儿。”一声声的甜糯入骨,贾蓉败下阵来,末了仍挣扎,签订条约,一月为期。“一月之后便是正月。过了正月天气暖和了。自然就好了。今年这里的冬天特别冷。现在金陵姑苏,怕是还艳阳高照吧。再往难倒了云南一代更是四季如春。想来那里的人没有这样的苦恼。”言语中艳羡不已。   贾蓉知她惦念故乡,便小心开导,“几年夏天,你嚷着要过冬天。现在又记起夏天的好了。可见人要珍惜眼下。”   秦可卿翻身抱着他的腰,安心的道,“可不是吗。人要珍惜眼下。”   贾蓉笑而不答,吾妻善应答。   俩人靠了一会儿,“正月里是要到咱们寺庙中去打蘸的。怕是今年要你去吧。母亲去不了了。往年老祖宗也有去的也有不去的。要是不去,二夫人也不会去。只有二婶子领着你们去。还自在些。”   “天气寒冷,姑娘们身子娇弱。怕是不会去。对了,你没听见上面什么意思这些。这三年的大选,快了吧。”   “战事连绵,一拖再拖。最迟也是明年开春了。”贾蓉道。   “不知道,薛家的姑娘能不能选上。”秦可卿想若是薛宝钗去了皇宫,林黛玉便少了一个劲敌。   “少操这些心吧。战事吃紧,国库空着。这些皇商富得流油。这里面的事儿咱们看不透。”贾蓉还歹说,只听怀中的人呼吸均匀,微有鼾声,这是睡着了。   将人放在床上,时间不能拖沓了,这样贪吃贪睡又怕冷,不找太医看实在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钟情   冰溜子挂了一排排的还没融化,年就来了。对于这些整日关在家中的女人,春节是件挺大的事儿。孩子们比她们还高兴。底下的人也高兴,再这样的门户里面当差。   这样的节下,喜庆点,腿勤快,嘴甜些,多说些吉祥喜庆点的话,主子们图个吉利赏钱都是一把把的。到了守岁的晚上,当家的主母还要将钱洒在地上,让人争抢,听得就是声儿。要不怎么说,有钱就是任性。   热热闹闹过完年,贾母果然懒得动弹。庙里打蘸的事儿就落到王熙凤的手上,另外秦可卿长房长媳,自然得露面。   秦可卿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围着火炉子,戴着昭君套,烤火。实话说,这件事儿落到谁身上,谁就得高兴。让你去是眼里有你。秦可卿其实不太愿意去,僵硬着脖子看了外面一串串的冰溜子,又埋在火堆边不吱声。   贾蓉最是知道她的先前怕麻烦,这会子怕冷,一下子更连出去的心都去了大半,不用说要到城外庙里,“不若,你就称病,在家躲着吧。冰天雪地的我也实在不放心。”   近了炉火烤的脸上有些干燥的疼,她用手摸了摸,叹息道:“不了,我还是跟着去吧。整日的这样也不是个法儿。母亲,又该生气了。这会儿你父亲不在家。我再躲懒越发的说咱们没有进步了。”   他点了点头,说的很有道理,自从父亲在下面的庄子看着,多少眼睛都盯着长房,你要是行迟踏错一步,有人便抖开,看笑话呢,“要是这么着,就让丫鬟们回话去。那天我护送你们去里面。让你的丫鬟在车中放上棉被,连上次我得的漠北雪狐的大毡也拿来穿上。”   “不用,让人看见又说咱们没见过世面,这样的东西加在身上,折寿倒是不怕。就是怕糟践东西。我平日穿的猩猩大氅就很好。兴许出去活动一下,便不这么冷了。”这话她自己听着也违心,冷风一吹便让她打哆嗦。以前畏寒,但也没到了这种地布。   这天婆子丫鬟的跟着开了道儿,贾宝玉跟秦钟早早就嚷了要来。贾宝玉在马鞍上伴着王熙凤,秦钟则勒马在后,伴着秦可卿。马车中秦可卿被围的只剩下眼睛,饶是这样还是打哆嗦。时间已久汤婆子变成了冷婆子,被秦可卿扔在一旁。瑞珠没法子,紧挨着她,这才暖和起来。伴着车晃悠悠的睡着了。   秦钟在外面高头大马上,弓着身子小声的喊,:“阿姐。快看满山的白雪,倒是天地都亮堂也干净了。”   瑞珠将帘子打开一条缝,“哥儿,小声点,小姐睡着了。哥儿骑马呢,当心着,路滑的很。还有多久能到。”   “快了,这会儿都能看见城外的门了。过了城再有半个时辰也就是了。姐姐,怎么了,这样贪睡。”   车子一动,秦可卿睡的极浅,便醒了,听见秦钟说话,便道:“谁睡了?我没有睡着。”   瑞珠抿着嘴笑,“刚才都听见小姐的鼾声了。这睡觉越发的实了。”   她又看着秦钟在马上,便问,“宝叔也在马上吗?”   秦钟摇头,“早不在了。怕是风婶子怕他冷吧。其实哪有那么娇弱嘛。”   “你也快上来,跟姐姐好好说说话。宝叔在外面你万没有进来的道理,现在宝叔不在马上了,你再在马上人家不是要说咱们不知道礼节,抢人风头了吗?进来吧。”秦可卿对这幼弟十分疼爱,去了年小的幼弱的模样,眉宇间的英气十分好看。   秦钟大了,最听姐姐的话,阿姐说的很有道理,便将马给了小厮,钻到车里。与她并排坐着,秦可卿握了他手,笑道:“到底是男孩子,阳气十足。在外面那么久手上还热乎乎的。”   “阿姐的手怎么这样凉。我给阿姐捂着。”秦钟反握着她的手,“阿姐,我就爱北方着下学的天气,让人胸中开朗开阔。是咱们哪里比不上的。”   她瞧着少年眉间的意气风发,“鲸卿长大了。知道好坏了。再一年夺了功名回来。也不枉爹爹疼爱你。”想了想又说,“唉,爹地老了。就你一个不放心。你要是创出了名堂。连着咱们脸上也沾光。你与宝叔他们好我不反对。但是姐姐有句话,说了你别不爱听。咱们与世家子弟总是有差别的。你懂吗?”   秦钟攥紧了她的手,笑道,“阿姐,什么时候也会讲这样的道理了。我知道,咱们的天下是靠双手打下来的。他们的天下是祖宗打下来的。”   秦可卿笑点头,“说你是孩子,道理你也是懂。说你懂了,你就将话越发的挂在嘴边了。你与阿姐说,拿你怎么办?”   “我才没有跟别人说过,这话只跟阿姐说。阿姐,总是不放心。我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我的骑射没有不说好的。等我得了状元阿姐就是状元郎的阿姐了。”   姐弟俩个从姑苏说到京中,再从爹爹说到现在,总有说不完的话。秦钟亲近她,自小她便母亲一般。俩人说到高兴的时,都咧着嘴笑。有个人说话逗乐路上的时间也短了。   铁栏寺中的尼姑在外面等着了。主持老尼与贾府中的人十分熟路,见了面便奶奶娘的问好,一团和气。就是她整日的跟在智能年纪愈大越出落的细高挑模样,秦可卿免不了不看了两眼。   正经事儿都有王熙凤管着,秦可卿只跟着在一旁躲懒。中午用了饭,王熙凤正准备着下午跋扈回城。贾宝玉来了左求右求,只是要再留一天。   王熙凤乐得卖个人情,自己在外面享乐一天,脸上倒是不露出半点儿,“ 这次我倒是应了你的话,只就住一个晚上,若是明日还有话说,我就不让了。”说着便打发了人回家传话。   贾宝玉称了心,猴儿似的做一个姐姐又一个姐姐的缠了她半天。   是夜,主持老尼来屋中找她俩人说话,久不离去。秦可卿知她们有话说,妨碍着自己,说不出来。便借口扶着瑞珠出来。   一出门口,夜里山坳中的风更紧。地上一层雪沫子滑溜溜的,白天太阳一出来,化了那一点水下来,晚上冷风一吹,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冰,踩在上面要格外小心。瑞珠扶了秦可卿往避风的地方躲,一张嘴一口风。   秦可卿眼尖,黑乎乎的就见一人,钻到了一间房中去了。模样像是贾宝玉,心下好奇,这会子他不与秦钟在一起,寺庙中都是女人,男女大妨,还是要估计的。   待要不管,心中总是不放心,一扯瑞珠,到了避风的地方,“刚才看着像是宝玉。大冷的天出来别出了什么岔子。咱们跟着去看看。”   临近屋子只见一小尼姑从里面窜出来,唬了俩人一跳,瑞珠眼疾手快一把逮住,骂道:“什么东西,在夜里这样像脱了笼头的马。”   “快别吵吵,领进去。”秦可卿见她模样,却是智能。这会儿脸上红霞正浓,样子倒是害怕,缩着身子要找地方躲一样。   哐啷一声秦可卿将门推开,见到的情景可真是让自己目瞪口呆。贾宝玉正将秦钟压在身下。秦钟被他辖制的面红耳赤。见有人见来俩人一惊,秦钟猛地从炕上跳起来,贾宝玉不妨,被摔炕上。   眼见秦可卿面上有怒色,这会子也害怕了,顾不上疼了,溜着炕下来,低着头拿眼睛看众人。   智能这会被瑞珠逮住,想跑跑不了,又羞又骚,脸上一开了染缸是的。   贾宝玉到底是长辈,秦可卿不能十分责问他,勉强脸上挤出笑来,“宝叔,天寒地冻的还是去找你婶子吧。这里我有几句话跟钟儿说。”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贾宝玉这会儿让人抓了错处,又不敢大声声张,又担心秦钟,一步三回头的挨到门口,知道没有法子,嗐声叹气的走了。要是自己不存了坏心来抓他们,也不会闹得这样。是自己害了他们。   秦钟从没见过秦可卿的脸色这般模样,早就挨着炕沿低着头站着。   秦可卿加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又见智能脸上尚有春色,到底也能猜出些事儿来。怒上心头,拍着桌子厉声道:“还不给我跪下。”   秦钟见她动了真怒,啪的一声跪在地上,“阿姐,别生气。钟儿知道错了。与她不相干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逼她的。”   秦可卿闻言,怒极反笑,“顾好你自己的命吧。这会儿为别人想着。明天回家看爹爹不打你个半死。”   秦钟知道自己闯了祸,哭道:“阿姐此事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父亲年纪已大了。若是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智能见他尚能护着他,知道他待她的心不假,跪着爬到秦可卿的跟前道:“奶奶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钟哥儿是一时间糊涂了。若是奶奶饶了他这一次。我日后诚心吃斋念佛,为奶奶祈福。”   瑞珠啐道:“好好地佛门净地都让你们给糟蹋了。他日你要下阿鼻地狱才能还债。”   智能闻言只是呜呜咽咽哭声不绝。   秦钟见她落泪,心中更是难受,也跟着落下泪来,只是哭,“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反复的说着一句话。   秦可卿看得气结。看这样子自己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看俩人哭爹喊娘的,想笑又板着脸道:“不许哭,这会儿闹出去,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寒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喜   她多少有些气结,对自己的弟弟有些失望,情窦初开的年纪人人都要经历,只是这样偷偷摸摸,不但坏了自己的身子更是坏了姑娘的名声。   智能生在佛家不懂俗事儿。日后秦钟能收了她还好,若是不然一辈子只能青灯相伴了。爱着人家偏要做些伤人的事儿,都是女子,秦可卿当为她叹息。   她将双手叠在腿上,望着智能梨花带雨的模样,叹了口气,“你起来吧。这事儿我谁也不会提。”   智能打帘子出去,秦钟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他模样,秦可卿怒道:“好好地姑娘没的让你埋没了。我问你,你讲如何安排她?你倒是得了一时的痛快。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日让她怎么面对佛祖。”   秦钟长跪着不起,半天才磕头道:“阿姐,此系我真心,不欲负她。日后定当娶她。”说完匍匐在地。   “娶她?你就是用这样的话骗得她?你拿什么娶她呢?不说别的就是父亲甚重伦理纲常,万不能同意。你相过没有?”   秦钟闻言嗫嚅半天并没有话回答,哭丧道:“阿姐,救我。我实在真心不欲骗她。若是这般,弟定要受誓言折磨。”   智能哪里肯远走呢,只在外间的窗下,听秦钟待他果然真心,又听秦可卿讲的十分在理。从未听说,好人家的公子娶庙中的姑子的,心中依然灰了大半,一步抢进来,跪在地上,“钟郞不必为难,想来我是没有福气,不能常常陪伴你。日后,郎定能成大事儿,岂能让儿女私情牵绊住脚。我生来就在寺庙中,怕是死也是寺庙中的幽魂,不能出的。这就是命,钟郞还要好好保重。有我的一日,定会日日在这里给你念经祈福。”   一壁说一壁哭,让人听着好不心疼,又说,“虽然咱们两情相悦,到底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没有辱没佛家清静之地。尚或别人知道了咱们的情分,也不敢十分难为我。你去吧,日后相见便作陌路。”顿了顿又说,“只是念钟郞,天冷多添衣,努力加餐饭,勿念妾。”说说完便长拜不起。   秦钟见她要走,也顾不得旁人,直直的抱住她的腰,不让走。   秦可卿笑骂道:“你们俩人要死要活的。我倒成了坏人好事儿的黄世仁。我问你们,可是真心?”   秦钟见有转圜的余地,便哭道:“怎么不是真心。阿姐没见哭成泪人了吗?”   “放屁的话。眼泪谁没有?要哭都能哭出一缸来。我只问你们是真心?若是,我还有办法。若不是,你们就此撩开手,也别相互惦念。”   俩人回答是真心。秦可卿见样子也知道,假不了,虽然年轻,也不妨有真情在。“你俩人各做各的营生去吧。明日再听我安排。”   回去的路上瑞珠便问:“小姐,打算怎么办?这佛门清静之地,怕是要坏了有上阴鸷。如今小姐身子不好,正是多烧香的时候。得罪了可了不得。”   秦可卿小心的扶着她,叹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这是我尚有这么一个弟弟,并不忍心看他这样。别的都是虚妄,我只是担心日后他在朝为官起来。若是有人那这个说事儿,怕是要妨碍她的仕途。容我好好想想,回去谁也别漏,就当没有事儿一般。”   俩人说定,回到屋中。王熙凤禁不住主持老尼的再三撺掇,在外领人为非作歹起来,这是后话了。当今俩人心中都有事儿,也没的心思注意相互的神情,这一夜倒是安寝到天亮。第二日天一亮,王熙凤众人便要回府中。主持并一众姑子送到门外。   智能独在列,便趁王熙凤招呼之际,便拉着主持将手上的念想珠串戴在她手上道:“今日怎么不见智能。昨日我见她的针线不错。我跟前正缺这么个人。”   主持老尼多在各府中游走,昨晚又求了王熙凤,少不得卖她个面子,按着手腕道:“奶奶怎么不早说。早说我让她今日就跟去,奶奶喜欢,也是她的福气。今日下午我便让人打发她去。”   秦可卿料点头笑道:“您也要多来府中坐坐。咱们府中没有什么好东西,一杯薄茶还是有的,你可不要嫌弃。你自小养着她便是她的母家了。”   主持老尼,忙说不敢。   路上王熙凤邀她同车说话,解闷,她正借机会,“婶子,我还要跟你说件事儿。我看中了老尼身边的智能模样周正,要养在身边。你同意不同意?”   王熙凤早就得到了消息,俩人已经谈好,这会儿乐得给她个面儿,笑道:“你怎么也看中了。跟你说吧,昨日我还跟平儿说,要了家去。这会儿你要了。我就不要了。”   她的本事,秦可卿笑道:“怎么的就这样巧。婶子要回去干什么?难道要给叔叔做媳妇不成?”   王熙凤啐道:“放屁,我还好好的呢。就是那天腿一蹬断了气,还没有她的份儿。”   到了城里,贾蓉早骑马在路上迎着。秦可卿便打开帘子问道:“你怎么来了?大冷天的在路上冻了。”   贾蓉见人多,不好与她十分缠绵,只含糊说:“老祖宗不放心。让我来看看。宝叔叔在车里?”   秦可卿努努嘴,向后面的车道:“在后面呢。与钟儿在一起,你去看看。”贾蓉闻言,拍马前去。   王熙凤嗤笑道:“到底是年轻夫妻,一刻也离不得。这会儿就在家门口了,还巴巴的出来挨冻。”   “婶子又笑咱们。叔叔不是爱着婶子呢。”   俩人又说笑一会儿到了府中,到了贾母尤氏跟前说话。   中午用饭下来,贾蓉早就在房中等着。   见她来了,忙迎上来,问长问短,殷勤非常。   秦可卿佯作不知,等抱上滚烫的汤婆子,脚蹬在炉子上烤着火,舒舒服服的叹了一口气,歪在椅子上道:“还是回家舒服。”   贾蓉见她安顿好了,上来给她安捏着肩膀,“行程还算顺利。只是昨晚怎么住下了?让我好想。我在厨房里给你炖了稀烂的鸡肉,你要不要现在尝尝,还有昨日尚好的柑橘我也没舍得吃,放在里间了。现在你要不要吃?要吃我就拿来。”   她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腮上似笑非笑的道:“蓉哥儿有话就说,你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听过没有?可有事儿求我?”   他奉承道:“卿卿,神机妙算。我看你的精神头尚还可以。进去换了衣服出来,我请的太医早在外面候着了。这就进来给你瞧瞧。这都两月有余了,我心中睡觉也不踏实。”   半天还是为她好,她不是不敢动,“就为这个我还当什么?这衣服也不用换了,来来回回的怪冷。你这就去请吧。说好了,我就坐在这儿不用扯帘子挡布的。你就在跟前不用这么些忌讳。”   贾蓉倒是没想会这么顺利。其实他不知道秦可卿胸中也有他想,她的月事儿一项准时,这都两月没来了,心中多好有底。找来太医不过是证实。   瑞珠进来见她还是围住炉子出神,跺脚恨声道:“你不着调,小爷也跟着你不着调。这会子太医就要进来了,小姐,还坐在这里作什么。”边说边拉着秦可卿外立面去。   太医放下医枕,要了她的手腕放上去,撵着山羊胡子望天半晌,又换了另一只手撵着胡子寻思了半天。秦可卿见太医这般模样,总是想笑。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大家族中的规矩多,只能问诊和切脉,并不让见人。太医将近两月的行经问了一遍,便喜道:“小爷不必挂心。夫人是坐了胎,足有一月有余,脉象上并不明显。再过月余便知道了。”   贾蓉大喜过望,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打开帘子探进身子去,笑道:“卿卿,你可听见了。你有咱们的孩子了。我很欢喜,你欢喜吗?”   “我也欢喜,好好地送送太医。”   她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脸上一讪,忙退出身来,送太医到外间喝茶。亲自捧了茶奉于太医手,问道:“先生,我乃是头次做父亲,有孕在身,可有什么禁忌。先生告诉于我。我时时记着。”   太医十分体谅,初为人父的喜悦,只道:“孕者,饮食多有禁忌。禁忌诸多不能一一讲完。明日我记录于纸上差人送来便可。只是一样,三月之间,胎并不稳。切忌房中事儿,不若伤了胎气后悔可晚了。”   贾蓉又将秦可卿两月的畏寒等症一一问来,俱是有孕导致。   送了太医他急忙差人告诉两府,想了想又差人去下面的庄子告诉父亲。正要回去,恰好被外书房的相公逮住,拉到外面说了半天话才回来。   秦可卿见他回来,便促挟道:“将太医背太医馆了?这会儿才回来。”   他见喜欢她这点小脾气,活生生的,善于言辞,不像外间的女子见了他,便将头埋在胸间。问答上总是言不对题。无端的让人看着着急。站在椅子后,连人带衣服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是你念我还是孩儿念我?”   她憋不住,觉着自己越发刁钻了,眼睛弯弯的笑道:“当然是我了。他还没有指甲盖儿大呢。再说大了也不是念你,是念他媳妇。”   他就近拖了一把椅子坐过来,捂着她的手,解释道:“刚才外间的相公拉我去听说事儿。圣上今早朝发了怒。将废太子从皇陵中捆出来,明日就要斩首。”   秦可卿随口问道:“怎么这么着急?残害手足,她不怕天下人戳他。”   贾蓉闻言唬了一跳,忙站起身来捂住她的嘴,“姑奶奶哟,你怎么什么也敢说。让人听了去,是要下大狱的。”   “这才圣上震怒,连同子孙一起处死。” 作者有话要说:     ☆、缱绻   事不关己,说起别人的八卦,都是茶余饭后的嚼头,“是为着什么,总得有个名头。给按上的什么罪名。废太子在皇陵中看死人能扑腾出什么浪花儿来。”   贾蓉拿脚蹬了她两下,示意她谨言慎行,一会儿又缩着脖子过来道:“听说是集结旧部谋逆。有人进宫行刺皇帝被御前侍卫抓住了。嘴里只胡喊复兴太子之言。多番查证,是废太子传话与大皇子集结旧部,做的垂死挣扎。”   她瞪着眼睛听着,“还有这样的事儿。皇长子年下多大。”   “年下十五了。正是青春义气,容易受人挑唆的时候。”   她啧啧称赞,“十五就能做这样的大事儿,也了不起的。只是听着倒像是戏中的样子,太假,太假。”   贾蓉又踢着她的杌子腿道:“皇帝说真的便是真的。说假的便是假的、咱们听着就是了。我也怕你在屋中烦闷跟你说说。你听听也就罢了。母亲八成一会儿就来了。我已经将你有喜的事情告诉了两府。”顿了顿,“还有我父亲。”怕她不高兴,“早晚也得知道。哪天你在这里住不习惯了,咱们就搬出去,好不好?”   他能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她也别无他求,将手中剥好的橘子瓣放到他嘴中,“知道了。我要是呆不下去,不用你说。我自然拍拍屁股走人。”   他笑着拧了拧她的腮,“我我定不能让你自己走了。你到哪里咱们就一起到哪里去。”   俩人正说着话,尤氏打帘子进来。里面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万字头的衣裳,外面罩着灰鼠皮子做的箭袖,脸上有些憔悴。贾珍不在府中,许多事儿贾蓉并不能接手,都是她一人里面外面的忙着,很是劳累。   秦可卿见她进来,忙起身迎上去,“母亲,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外头冷也没有穿件大衣。”看了看她身后的丫头,眼生的很。贾珍临去庄子上将偕鸾佩凤带了去。这会儿新提上来的人,听说用着不十分顺手。今日出来都忘了给主母加衣服,可见是真的。“怎么没给夫人加上见大毡,这样出来冻着怎么使得。”   “不快别管她们,刚单着大事儿。拿起这个就忘了那个。要是调教还得些日子。”说着尤氏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番,拉着她坐下,喜道:“我听下面的丫头说,扔下手里的事儿,赶紧就过来。你现在可是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我听人说有了身子的人嘴叼。要是想吃什么就只管告诉我。”   秦可卿来回舞弄着自己手里的小橘子,“倒是还没有什么。只是怕冷,听人家说的那些胃里反酸,呕吐的都没有。”   尤氏道:“这也好。坏孩子也不容易。千万要小心。太医来了怎么说?我也是忙昏了也没守着,明日再请了咱们常用的太医来看看。我也好放心。”   贾蓉听见说,忙道:“母亲有什么不放心的,都是太医院的。明日再来,让人家无端的说咱们娇气。”她不喜欢看太医,他们常用的太医他是知道的,人送外号药一罐,不管你有没有病,诊完脉二话不说先下一罐药。这一罐药她是万不能喝的。   尤氏瞅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说的是胡话。咱们家的就是娇气。你母亲我是没有福气的。这会儿自己的儿媳妇有这个福气,自然要娇气些。明日请了太医来,看了脉,开了药。我就放心了。”   他还待说,秦可卿忙将话接过来,“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即使这么着也好,我心里也放心。不就是耽误个一时半刻的也无妨碍。”尤氏怕是消息不准,不敢向贾珍说。自己守着一时准了好告诉到庄子上去。   尤氏笑握着她的手,“你是个省心的。指望这些儿子是不管用了。你好好的在屋中养着。我手头的事儿多着,我这就回去了。”见安排妥当了,尤氏起身要走。   她自然不留她,婆媳在一起十分不自在,起身对瑞珠道:“去,将那件铺子里送来的兔子毛的大毡拿出来给母亲穿上。”又笑对尤氏道:“母亲,这个我是一次也没上过身的。铺子离送来我就放在那里没动过。母亲穿去吧。”   尤氏笑道:“好孩子不用了。我衣服多着呢。这会子要回去也没地方。”   “母亲这会儿这样说,见了东西就不这样说了。可是一件顶好的皮子做的。浑身的雪白没有一撮的杂毛。”说着瑞珠拿来一个双层面的包袱,将包袱抖开,可不是一件雪白的大毡,怪好看的。   尤氏喜得拿手在上面摩挲,嘴中啧啧称赞,“真是尚好的东西。就是这个颜色让人看着也敞亮。”   瑞珠忙道:“夫人好眼光呢。这是北边漠河上的的獭兔毛儿做的。咱们这里的兔子没有这样的毛色。”   秦可卿将衣服抖开,给尤氏穿上,“母亲穿上,倒像是月上的嫦娥了。”众人也都说好看,尤氏喜滋滋的扶着丫鬟回去了。   贾蓉见人走远了,可惜道:“你怎么给她了。你这会儿正怕冷,穿上这个好暖和点。多好的东西。”   她笑道:“没想到咱们蓉哥儿还是个小气的主儿。你放心吧,这件衣服不白给。日后孩子出来了,少不得要烦她做这个做那个。我还有一件好的。比这个毛还厚实,只是在家中不出门没有机会穿。”   “又惹出你这么多话。白为你操了这么多心。”贾蓉环着她的脖子,往里面哈气。   秦可卿怕痒痒,缩着脖子笑道:“老实点,别乱动。我先跟你说下,看就来看,明天太医的药我是不喝的。”   他笑道:“我不管,太医是你要找来的。开了药你就要吃。咱们常用的太医外号‘药一罐’。来了有事儿没事儿他就得给你加上一罐药,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秦可卿翻身搬着贾蓉的脖子,撒娇道:“蓉哥儿,你是我遇见最好的男子。高且美,美又富。”窝在她的怀里撒娇百般,他哪里能受的住这个。   抱着她平放在床上,坐在床沿上,对着她一劲儿的傻笑。她佯作担心将手放在她的额上试探一下,笑道:“怎么傻了。”   他只是不说话,还盯着她笑。她被他看得有些羞涩,翻身拿背对着他,“只会傻笑。”摸着尚平滑的腹部,“孩子你命苦还没出来,爹爹就傻了。从今母亲相依为命就罢了。”   贾蓉听不下去,爬上床,搂住、紧贴着她,声音有些迷蒙,“卿卿,我有些想你。唉,还有一个月有些难熬,卿卿。”叫的十分哀怨缠绵。   秦可卿转身笑着伏在她耳朵上,“趁现在房中添个人,正是最好的时候。”   他有些生气,用手夹住她的脸用力揉/搓,“让你说这样没有良心的话惹我。多早晚的我将心抠出来你就知道我了。”   她将自己的脸从他手中解救出来,凛然道:“蓉哥儿若是娶了别人也就罢了。偏偏遇上我,我不死,你就只能有一个我。我也不怕担上妒妇的名声。”   贾蓉笑道:“卿卿放心,咱们要生一起生升,要死就一起死。”   她又禁不住想笑,到底憋住了,戳着他的鼻子道:“真的吗?我怎么不相信呢?我现在就要生了。你也生个我看看。”   贾蓉连眉眼都一起笑了起来,收了收手臂,“你这促挟妮子。”说着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嘴中威胁道:“还不老实。”   秦可卿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磨了半天牙,“还敢不敢了?”   贾蓉心里疼的肝颤,脸上佯作没事儿,“好吃吗?我也想吃肉。”边说边往她怀中乱钻。   俩人正闹着,下面的丫鬟上来说吃饭。   贾蓉按着秦可卿不让他起来,命人抬上炕几,摆在炕上,将菜给她布好,俩人对着头津津有味的吃着,也不要烹饪伺候。   人说有孕前三个月最难过,秦可卿倒是没有什么深的感触。素的荤的一样吃,贾蓉见她这样也放下心来,将她爱吃的摆在她面前。   吃完饭秦可卿外在炕上,看着贾蓉前前后后的忙着,满足又高兴,“蓉哥儿,我以后身子重了,一个丫头怕是照顾不过来了。我想填个人。蓉哥儿,你说行不行?”   贾蓉将她从炕上扶起来,往她嘴中塞了一枚果脯,“我今日想着有件事儿,没跟你说。一时想不起来,你这会儿说了。我正要说呢。你可有看好的人?要是有就叫来。”   秦可卿没长骨头般,歪在贾蓉身上,“有一个,你要不要看看,再决定?”   贾蓉腾出手来摸着她的脖子,点头应允道:“你看好就行。不用我再看了。卿卿现在觉着累吗?”   “倒是不累。明日我还想到那院子中去。”   贾蓉想了想。点头说:“多几个人陪着过去也无妨。外面事儿忙着,我不能时时陪着你。你在家中也怪烦的。去跟那些姑娘们玩玩儿也不错。只是有一件事儿,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接人   秦可卿在房中将手支在腰间,学着别人挺着肚子走了两圈。瑞珠从外间拿褂子进来,见她这个模样,笑着说:“小姐,刚两月还不显怀。委实不用这个模样。”   她也觉着自己的模样可笑,嘴上不服气,“你做什么来教训我呢。你哪天生养几个小崽子,再来说我也不迟。”说着自己也哧哧的笑起来。   瑞珠将褂子在她身上一照,脸上也笑起来,“生孩子谁不会呢?俩人住在一起自然就有孩子了。”   秦可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我留不住了。待我得了空给你寻个好的。”   瑞珠将鼻子一抽,“小姐的眼光,我委实不太敢相信,我自己看中了自然会跟小姐提。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昨天下午智能只身带着包袱来了。我已经将她安顿下来。只是她现在没有头发,让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就没往外面放。只拿些屋里的活儿计让她做。”   秦可卿点点头,“怕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出门。明日你出去往集市上去咱们常按假发髻的地方看看,给她买个假发套子。先遮丑。头发也不是一两天能长出来的东西。看着怪怪的。还有一件,有活儿你就吩咐她,别露出一点来。钟儿来了时时看着他,不许他上前凑。明日我再敲打敲打智能。”   “我看智能这名号也应该改了,都出来了还叫什么法号,起个俗名便罢了。什么春儿花儿都比她这个好。”   “你说的很有道理,明天见了她再问问。尚或她有喜欢的就依她吧。你也好生的看管着她,我看那情形,要是弄坏了她。钟儿要跟咱们拼命了。”   瑞珠面上一横,凌然:“你是他的亲姐,难道还有重过外人的道理。就是有个好歹,他也不能十分忤逆。咱们这里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她。总不过就是拿针拿线的,弄不坏。要是有人欺负,还有我呢。小姐就照顾好自己便可了。不用十分操心别人。”   来到这府中,先到贾母处请安。贾母闭口不提她有身子之事。秦可卿也不好再说。坐了一会儿,王熙凤不在跟前怪没意思的。起身借说来找林黛玉,便遁了。   路上秦可卿扶着瑞珠的说,满脸的疑惑,“瑞珠,你没觉着咱们老祖宗有些奇怪。好像不太爱搭理我似的。”停下脚步上下的让瑞珠打量,“你看看我是不是穿了什么不合时宜?”   瑞珠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宽慰道:“老祖宗喜欢鲜艳的颜色。咱们今天特地的选了密和色压着夹竹桃花儿的裙子,很是好看。并没有不通僭越的地方。怕是老祖宗身上不痛快,言语便少了吧。”   她听说,想想也是,身上不疼快,便不太爱说话,这是人之常情,便不再放在心上。   到了林黛玉的地方,只见雪雁在门外与小丫头玩儿。满院子静悄悄的,见她来了,上来指了指屋里,小声说:“大奶奶来了,小姐正难过呢。大奶奶快起劝劝吧。咱们说什么也不管用。”   秦可卿问道:“咱么就大早上哭了。是不是你惹她了。不然,她再也不能哭。”   雪雁闻言,弓着身子急道:“大奶奶可别冤枉我。我没有惹她,听说是南边的老爷来信让我们回去。要我说高兴还来不及呢。回去多好呢。亲戚都在南边。大奶奶快去劝劝吧。”   秦可卿心里一惊,南边来信,心中有了计较,怕是林如海身子骨不好了,这会儿让她回去预备着。看了一眼又在一旁玩儿的雪雁,心道:你回去倒是好了。有宗亲在南边,她回去便没有了爹。又体谅她年小就让她在一旁玩儿着,自己扶着瑞珠进去。   紫鹃与香菱在面前服侍着,三人都哭过了,眼睛肿的跟灯泡儿似的。她见了心中十分不忍,摆手让人外面伺候,“怎么大早上的就哭成这样。让人看了总归不好。”   林黛玉低垂着头,将手中的帕子拧来拧去,秦可卿便见有大滴眼泪砸在她娟子上,哭到厉害时,抽抽搭搭的好不伤心。   秦可卿试探着问道:“林大人来信了?”   林黛玉无声的点点头。   “你快别哭了。什么事儿跟我说。是让你回南边去?说不定你一回去,林大人一高兴,身子骨又好了。有什么事儿你倒是跟我说说,快急死我了。”   在林黛玉断断续续的叙述过程中,听完后的秦可卿目瞪口呆,顿时有种倒转时空的感觉。林大人的身子骨倒是没有毛病,原来来信招她回去,是给她相中了一门亲事儿。想再将她养在身边一年,便嫁出去。   秦可卿急的在屋中乱走,这,这,这还是红楼梦吗?林如海都不死了,还给林黛玉张罗起亲事儿来了。   走了半天想起一件事儿来,她在红楼里也是个短命的,现在不是也没死吗。这样一想林如海不死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强作镇定下来,“妹妹,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你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乍听见离开,自然心中不好受。只是你要往好处想,你父亲还在壮年能为你谋划。天有不测风云,若是没人为你谋划了,你还歹如何。要我说高高兴兴的收好东西,回家伴在老父的身边没有比这个更好的。”   林黛玉的眼泪只是止不住,“姐姐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一念及离开这里,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能回到南边去,我的心中也十分高兴。只是,唉。”   秦可卿知道她是舍不得贾宝玉,“我知道你是舍不得这里的姐姐妹妹还有宝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得知道。除非,唉。你们总有一天要各奔东西。你再好好想想吧。林大人可有说什么时间派人来接?”   林黛玉哭道:“父亲亲自来接。还有一天的路程,先给了我信儿。明日就能到了。我要是回到南边去也是善始善终了。”   秦可卿见她模样,跺脚道:“若他有心,天涯海角也能追去。要是没心,就在他眼前也不会珍惜。你懂吗?若他有心,你就是等他几年又有什么关系。若是没心,你也趁早死了心。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你现在在这里哭是没有用的。”   一剂猛药,林黛玉果然愣愣的不说话了,眼泪渐渐的也干了,“姐姐说的是道理。正所谓的千里姻缘一线牵,若是没有姻缘,我就是在这里哭青了肠子,也是白哭。我听姐姐的。”   “这就对了。好生打扮打扮,别让你父亲见了心酸。这行会子先到老祖宗前面去说说话,不枉她这几年教养你。”不知道是不是肚子中有块肉的缘故,说了这会儿话她就有些劳累。“你好好的,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再过来。”   林黛玉见她面色不好,忙起身,站在门槛上送她回去,“你回去吧。等明日你一定要来。我要是一走,咱们不定还能见面。”   秦可卿笑道:“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家中尤氏早就并贾蓉等在屋中,见她回来。   俩人笑道:“可回来了。这会儿太医等了好半天了。”   秦可卿用手扶额,懊悔道:“你看我这脑子,竟然将这事儿给忘得干净。只顾着在那边说话了。我这就换下衣服来。”   尤氏道:“不用着急一时三刻的。他等了那一会儿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先过来将身上的寒气烤了去,再请他过来。”又问,“老祖宗怎么样?”   秦可卿围着炉子将手伸出来在上面烘烤,见问便说,“老祖宗今日怕是不舒坦。话不太多。我去了林姑娘那里一趟。唉,听说她爹要来接她回去,还给她谋了一门好亲。明日就到了。”   尤氏闻言,惊讶道:“可是真的。要是真的,我还当。唉,罢了,是咱们没有福气。没听说是许给了谁家?”   秦可卿道:“她哪里知道许给了谁家?一个姑娘家的,羞羞答答的。要不是我,别人也问不出来。又是高兴又是哭的。我看她这样算是有了盼头,不然放在咱们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年年的大了,难道要养到她出嫁吗?”   尤氏笑道:“你小孩子家是不知道。老祖宗早就有了别的念想。”说着伸出两个指头,“照你这么一说怕是又不成了。我看俩人在一起十分般配。”   秦可卿八卦起来也十分八卦,想套点话:“谁说的?老祖宗还有这样的想法?这一去怕是不想给吧。明日来接人,老祖宗要是不放人。林家也没法子。”   尤氏笑道:“你又说胡话。这是人家林家的姑娘,姓着林呢。咱们怎么不给的。老祖宗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少不得也得给。明日你就看着吧。还有的闹腾。就那个混世魔王,一时疯闹起来,还有的看呢。”   秦可卿伸伸舌头,“礼法也不顾了。他们现在年纪小的很。再者守着政老爷,他不敢。”   尤氏道:“老祖宗要是在后面给他撑着腰呢。怎么样还不一定呢。咱们也别说旁人了,快请太医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系统文《红楼之贪墨》   贪墨绕开了宅斗,主要是说外面世界也精彩   ☆、是病   说话这会儿贾蓉早就领了太医在外面候着了。隔着帘子,秦可卿看得清楚,这会儿是上次给贾珍治病那位。医术实在不敢恭维,足足治了一年才好。心中想到:要是不吃药,一年那病也能自己好了。   还是号脉、询问的老一套。太医大概都是一个样子,撵着胡子想了半天,转身对尤氏与贾蓉道:“咱们到外面去说吧。”   秦可卿疑虑道:“有什么是不能在这里说的呢?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一个眼色,瑞珠会意,转身也跟了出去。   太医到了外间静了手,上了好茶,贾蓉迫不及待的问道:“内子,可是有喜了?”   太医看了他半天,又瞅了瞅尤氏,呻/吟道:“从脉象上来看,倒是十分相像。只是贵夫人,两脉悬浮,按之若水中浮木,倒不是有孕。行经不至,怕是气血两亏导致的。我这里开一副药,吃了将气血打通了,经血一下便好了。”   说完要了笔墨来,刷刷几笔开了一记方子。贾蓉闻言早就吓呆了,好好地孩子转眼间成栓塞,空欢喜一场。方子也忘记拿了,直愣愣的坐在那里不动。   尤氏听闻唬了一跳,这怎么得了。忙站起来接了方子。吩咐道:“给太医包好足足的诊金,好好地送出去。”   一言未毕,只听里面秦可卿忽的窜出来,拎起太医的诊箱,用力往外一掷,嘴上骂道:“庸医,好好地孩子成了祸害。快打出去。”   贾蓉还在愣神,冷不丁的她出来,见她情绪实在不好,拦腰一把抱住,“卿卿,卿卿,你镇静点。”   秦可卿只觉着胸口压着一口气,疼爱自己的孩子,见不得别人说他不好,“我没法冷静。这个庸医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人。今天在我们这里断了,以后省下他再出去害人了。”   尤氏见她闹腾的厉害顿时觉着十分丢脸,忙领着太医出去,千赔礼万道歉的,又多给了一块银子,这才回来。   太医走了,秦可卿被贾蓉抱回屋中,他的样子也不好看。秦可卿端望他的脸色半晌,执其他的手道:“蓉哥儿,你要相信我。我这里定是个孩子。我不吃药。他是个庸医要害咱们的孩子。”一壁说一壁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贾蓉这时也没了主意,心里一横,“咱们不听太医的,就是个孩子。等十月好生的给我生个胖儿子。你也累了,闭上眼睡会。待会不是要到那府中嘛。”   她这才闭上眼,在怀里拱了个舒服的姿势,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尤氏在外间一脸的担忧,见贾蓉出来,道:“这话怎么说的。好好地竟生出些病来。睡下了?唉。”   贾蓉脸上也不舒展,眉头紧缩着,“母亲,这太医是谁请来的。她一口断定肚子中十分孩子。咱们不能胡乱用药。万一是个孩子,可要伤阴鸷。”   尤氏点点头道:“要是个孩子,不是伤天害理嘛。只是我有些担心万一不是个孩子,咱们不是耽误了她的病吗?万一她有个好歹,你再上哪儿找这样齐整的媳妇。”   贾蓉嗨了一口气,颓废的坐到椅子上,“我也是担心。她绝对不能有事儿。只是要是喝了这药,才是要了她的命呢。母亲。我的意思是先这么着。再过一两个月看看,若是孩子肚子定有变化,若不是没有变化再说。”   尤氏也是没有主意的人,这会儿老爷不在家生怕有半点事儿落到自己身上,见贾蓉拿好了主意,顺手的点头应允,倒是真要出了岔子,好歹不是自己的主意。顶多是挨上几句骂,想通了这个她也不管了,忙点头道:“即使你们有了主意,更好了。我也想是个孩子。咱们且等着看吧。”   过了晌午,若然林如海带着仆人浩浩荡荡的来了贾府。正门大开,林黛玉一早就在外面站着,一见人来了,再也顾不上诗书礼仪,飞奔过去,一把扑在林如海的怀里,嘤嘤的哭出声来。   再见爱女,林如海也是百感交集,红了眼眶,摸了摸林黛玉的头道:“长高了好些。差点将爹撞出去,看来身子也好了。果然是你外祖母会养人。”   众人一听笑道:“林老爷可算是来了。姐儿在这里什么都好,只是太想念家了。”   林如海望着贾府的牌匾感慨道:“也就是放在你外祖母家我能放心。走,咱们去拜访你外祖母。”   林黛玉垮了父亲的胳膊,道:“祖母早在里面等着了。今日一早就起来让大家准备了。父亲这趟来单是接我回去还是为了别的事情?”   林如海笑着说:“单是为了接你回去,来感谢你外祖母这些年对你的教导。顺道看看咱们京中的铺子。得了这个机会一块的办了就行了。不然咱们来一趟也不容易。”   林黛玉闻言说:“父亲一路可是颠簸?在路上走了几日?”   “没有几日,日夜兼程。赶来了。”   林黛玉道:“父亲定是劳累。我来的时候,可卿姐姐带着我们游山玩水的,走了好些日子。你看那个丫头就是我们在路上捡的。现在颇通诗文。”说着指着香菱给林如海看。“我想家是时候还能与她说上几句。”   林如海宠溺的摸摸她的头道:“定是你出的刁蛮主意,好好地丫头,让她董诗文作什么。在这里与你姊妹兄弟有没有好好相处?”   “自然好好相处。这里的姊妹待我极好。父亲见了便知道了,都是知书达理性子和善的人。我是这里最刁钻的。”林黛玉见了父亲,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你啊。我就知道。在家让我们给宠坏了。这会儿到了这里大家都得让着你。”林如海看着娇憨可爱的女儿,心中一阵踏实宽慰,想比小的时候她脸上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润,少了许多病气。   俩人也不上轿子一路走到里面正屋,林黛玉撒开了林如海的胳膊,进屋找贾母。   众人早就给他们打开帘子,林如海整了衣服才进去。进门摆衣跪下,嘴中道:“给母亲请安。愿母亲康泰。”   贾母一连声的好,又让人扶起来。   林如海坐下,“母亲身子还是那么硬朗。黛玉身子好起来,也是母亲照顾的好。实在让小婿无以回报。”   贾母搂着林黛玉笑道:“这孩子在身边不知道为我解了多少闷呢。她的几个姐妹都没有她好,笨嘴拙舌的。就是她说的常让我们笑。”又问道:“这趟来,你官中的事儿都妥当了?”   林如海恭敬道:“早在一月有余就递交了折子,当今圣上宽宏,许了我一月的假期。这才有空来看望母亲。”   贾母闻言点头,又想死去的贾敏,叹道:“是我那孩子没有福气。要我说她也去了这些年了。你的心咱们都看见了。你再找一个过日子,里头还有人照应。”   林如海闻言,看了一眼林黛玉,端正了颜色,“我倒是没有续弦的心了。孩子也大了,更用不着有个母亲了。我现在指望给她许一门好亲事。再过几年便辞了官,天南海北的去看看,也就没有什么挂念了。”   说道亲事上,林黛玉正害臊。贾宝玉打帘子进来,脸上的神色就不好。只是碍于有外人在这里,不敢十分造次。   贾母见他进来,招手道:“快去给你姑父磕头。”转脸对着林如海道:“这是老二的孩子宝玉。模样长得还算周正,性子太过跋扈了。这里的混世魔王。”   贾宝玉早知道这是林黛玉的父亲,依言上来磕头,林如海忙上前拉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好俊的模样,早些年就听说,这哥自下生就不凡。今日一见果然。”   贾母道:“快将你的玉给你姑父看看。”   林如海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将上面的字念了念,笑道:“这哥的福气以后怕是要滔天大吧。老祖宗也是有福气。”   贾母问道:“打算在这里停留几天?”   林如海望了一眼林黛玉笑道:“十天半月的就回去。这次来是要带她一道回去。我日渐老了,没个孩子在身边,终是不放心。”   贾母早知道了他的意思,点头笑道:“要我说,在我身边再留几年。没成想你就来接了。”   贾宝玉坐在下面听了林如海的话,顿时入晴天打了个焦雷一般,木呆呆的坐在椅子,应对也不灵敏了。   袭人早在里面伺候着,准备这一刻呢。一见宝玉并不吵闹倒是放心心来,一看他模样,这心又提起来了。怕他子人面前丢了面子,上前领着他出来。宝玉跟个木偶肉胎一般,也不说话痴痴呆呆的跟着出来。   袭人一见他模样着急道:“我的爷,可不是又要犯了呆病。爷,爷。”说着拿手去推他。贾宝玉只管两眼发直,不一会儿嘴中流下津液来,看着越发的痴傻了。   袭人这才慌了,左右不见人,转身走了又不放心他,怕他这样乱跑。抬眼便看见紫鹃打帘子出来,不敢出大声,招手让人过来,压低声音才道:“你给我看着她,我去请夫人来看看。”   紫鹃说道:“好好的人怎么还用看着?难道还跑了不成。”一看又见他与旁的时候并不一样,呀的一声,“他怎么了?”   袭人拍了她一巴掌,嚷求道:“快别大声嚷嚷,里面还有客人呢。”   紫鹃指着贾宝玉道:“这个呆子怎么了?怎么呆头呆脑的?我们姑娘就要走了。他就这样了?”   袭人探口气道:“你还不知道他的呆性。不是林姑娘要走,他也不至于。”   贾宝玉一听见林字,方哇的一声哭出来。   ☆、确诊   紫鹃被唬了一跳,叫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好好地哭什么。林姑娘回家了,她高兴,你应该替她高兴才对。多早晚再找个姑爷,美美满满的,不是更好嘛。强过在这里没着没落得。”   袭人见紫鹃越说越起劲,狠命推了她一把,啐道:“你不知道他有这个呆病吗?偏偏去惹他,若是他不好了,让太太找你去。我也不管了。”   紫鹃见袭人急了,才转了脸笑着推宝玉,说:“你哭什么。我也要跟着去还没有哭。你在这里哭,丫鬟,婆子都看着,也不嫌害臊。我都替你脸红。跟你说实话,你要是不想你林妹妹走,大可以去求老祖宗,实在不中用,你过几年想她了,就到金陵去看她也成。这会子哭有什么用。”说着将手里的手绢给他,道:“这是姑娘的,洗了要收,你这会儿子哭就给你用吧。”   贾宝玉接过手帕,也不用,只是呆呆拿在手里。袭人见状忙将他拉倒屋中,好说歹说的劝住了。他觉着哭了一顿觉着没有意思,又到贾母跟前去了。   这会儿秦可卿正扶着瑞珠来,恰在路上碰见王熙凤,经了太医一事儿,心中有些郁郁的,脸上也没有个笑模样,问道:“婶子这是要到哪里去?前面林妹妹的父亲来了吗?”   王熙凤站下,等她走近了才说:“就是为了这个忙呢。这会儿我去厨房看看,今中午饭好了没有。老祖宗又想吃炸鹌鹑,我实在不放心那起子人,过去看看。你怎么来了?听说你身上不大舒服。要我说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秦可卿闻言眉头一皱,问道:“婶子,听谁说的我的身子不好?没什么大事儿。”   王熙凤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太医来咱们府中给老祖宗回话的时候,我听见的,好孩子听婶子的话。好好的保养身子,以后还会有的。这些事儿我早些时候也经着了,吃了几次药就好了。你也应该听太医的。”   秦可卿倒是没想到贾母如此关心自己的身子,一壁听一壁答应,“婶子说的很有道理。明日我再将太医请回来问问就是了。老祖宗惦念着,我心里十分不落忍。前面还有谁?我过去看看。”   “没有谁了。林姑父到前面大老爷、二老爷那里说话去了。我这里还忙,你去看看吧。”说着一阵风似的走了。   见人走了,瑞珠叹道:“难得老祖宗还挂念着咱们。家大业大的也不容易,这几天的事儿也多。林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   秦可卿看了她一眼,给她捋一捋头发,“你也想家了吧?”   瑞珠笑道:“小姐又胡说。我哪里有家?小姐在哪里我跟在哪里。小姐就是我的家了。”   秦可卿闻言笑道:“你这妮子越来越会说话了。说的我都想哭了。”   “还不是看小姐不高兴。说来逗小姐开心。”   秦可卿看着路边长青的松树和刚刚冒绿芽的合欢,对瑞珠道:“瑞珠,你有没有觉着什么不对劲?我总觉着这府中对我太好了。”   瑞珠道:“小姐想多了。这府中向来对咱们都是极好的。这次还专程请了太医来问。可见是对小姐极其关心,只是太医不好。明日咱们再请个好的问问。”   “只是上次我来,老祖宗闭口不提我有孕这件事儿,十分的蹊跷。”   “小姐别多想了。咱们明天再请个太医来看就是了。天下不是只有一家医馆。”   秦可卿点点头,只是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觉着瑞珠说的也十分有道理,索性不想,便往里走。   里头林黛玉回屋了,贾宝玉正与贾母闹呢,说什么也不让林黛玉走。   鸳鸯在门外见俩人来了,摆摆手,秦可卿会意,折身往花园中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鸳鸯过来也不看她,并不走近,只是看着树上的玉兰花儿说道:“大奶奶安,大奶奶身上不好,怎么就过来了。还是回家歇着吧。再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正经事儿,这林姑娘一时也走不了,身子大好了再来便好了。要紧还是请大夫看看。太医的话也不能全信。别等到动不了了,再想去看就去不成了。”   说完在将盛开的玉兰花折了一朵,笑道:“老祖宗就爱这个花儿,洁净。我现在我看着这朵簪在发上最好看。大奶奶慢慢赏花吧,我走了。”   秦可卿笑道:“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扶着瑞珠便快步往回走。   瑞珠不解意思,见她脸上的神色凝重,快步跟着,到了没人的过道,秦可卿住下脚来道:“你快去悄悄的吩咐门上,咱们出去一趟。我心里总觉着要有事情发生似的。”将手伏在小腹上,“我今天一定要弄明白,这里是个什么。我在屋中等你,你快去。”   瑞珠得了命,飞奔出去。一顿饭的时间就回来了。脸上跑出了汗,“小姐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出去吧。”   秦可卿早就换了小厮的打扮,将一套衣服扔给瑞珠道:“老样子,咱们走僻静的地方。过了二门就安全了。”   瑞珠怕人看见特意的找了一个托盘俩人拿着,刚出了二门秦可卿放下心来来,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快步往仪门走去,只听身后一声,“你们俩,干什么?”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佯作不知,匆忙上前赶路。身后的人没想到这俩人胆子不小,竟敢不听自己的话,忙喊道:“你二人给我停住。我问你们话呢。”   秦可卿低垂着头看了一眼瑞珠,没法。俩人背对着来人停下脚步。   后面是贾蔷刚从外书房进来,忽然迎面来了两个长相齐整的小厮,心中痒痒,便将俩人叫下,踱着步子,到俩人跟前,正要细细打量,一瞥看清样貌,吓了一跳,眼前这个正是自己的嫂子。   正要笑,只见从门上来了一人,正是贾珍,见贾蔷便住下问,“蔷儿,你在哪里作什么?”   贾蔷正要回话,只见秦可卿微抬着头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笑道:“俩小厮我让他们去做点事儿。”指着俩人道:“去吧,去吧。给爷办砸了,爷不饶你们。”   所幸是俩人背对贾珍,他只能看个侧面。见俩人走了,贾珍捋着胡子道:“看身量倒是极好的。蔷儿现在还好这个?”   贾蔷嘿嘿干笑两声.   佩凤、偕鸾跟在身旁,闻言,娇滴滴的醋道:“老爷见一个忘一个。咱们还在跟前就惦念着别人了?”   贾珍笑着将俩人搂在怀里,将两手放在她们胸脯上拧一把,淫/笑道:“你俩这磨人的小妖精。看今晚怎么收拾你们。”   贾蔷击掌笑道:“娥皇女英,老爷好大的福气。”   秦可卿与瑞珠上了车直奔医馆,也不说话坐下就诊脉,医馆的医家先是一惊,然后细细打量她几眼,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道:“夫人是来寻老夫开心的嘛。夫人有喜了,马上要三个月了。坐胎十分的稳固。”   瑞珠闻言,上前忙问道:“大夫可是确定。是不是别的症状,不是气血两亏所致?”她就想着太医说的这一句。   大夫闻言,白了瑞珠一眼,显然对她质疑他的医术十分不高兴说:“这位小兄弟,不是,这位小姑娘。老夫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没有诊错过脉。这脉向左便如泵,向右便如。”   秦可卿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忙打住老先生的掉书袋,“多谢先生。瑞珠给钱。”   从里面出来,瑞珠便问:“小姐咱们去哪儿啊?”   秦可卿看了看身后的牌匾,这京城大着呢,“咱们去下一家。”   这样来来回回大大小小的医馆看了十几家,秦可卿终于真正的放心,捂在肚子上道:“跑了半天也饿了,咱们既然出来,你再外面吃顿好的。”   瑞珠也是高兴,“若是现在姑爷在就好了。咱们说了让他也高兴高兴。”   秦可卿笑道:“那倒是。只是还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忙呢。这么大的京城也碰不上。咱们吃饭去。”   话一说完,只听身后有人道:“谁说的碰不上?”   俩人又惊又喜,忙转身,八尺以外站着贾蓉。秦可卿既惊又喜,突然有种想要扑到他怀里的冲动,抬腿跑了两步,一想周围好多人,便慢慢的蹭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服笑问:“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们的?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贾蓉不等她说完,当街一把搂住她,紧紧的将她捂在怀里,急切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你了你们一路。你去的医馆我都去问过。咱们有孩子了,卿卿。”   秦可卿反手搂着他的腰,笑道:“真是狡猾,怎么我们没有看见你。”   “我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用了隐身法术,你肉眼凡胎的怎么能看见?”贾蓉点了她的鼻子一下笑道:“要是你们看见我了。我怎么知道我的娘子这么有毅力,跑了十多家医馆。这下可放心了?”   她点点头,将脸埋在他怀里道:“放心了。”   这时瑞珠站在一旁不合时宜的,干咳了两声,“小姐,爷,咱们还走吧。别在街头站着了。”   秦可卿抻头一看,他俩周围,围着好些看官对他们指指点点,嘴中压抑着各种闲言碎语。秦可卿脸上一红,古代还是没有现代开放,街头拥抱是不行的。   俩人正要走,突然听见一个男子激动的大声喊道:“谁说的爱情要有性别之分。我看他们就十分般配。爱情至上。爱情至上。”周围的看官被他带动下,都攒着拳头,高声喊道爱情至上。她往自己身上一打量,自己还是男子打扮,难怪。再看贾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煞是好看。   秦可卿起了坏心眼儿,故意拉了他的手,娇滴滴的低着头,呼喊了一声“爱情至上。”猛拉着他掉头跑了。   “谁说古代人保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别忘了支持一下新文开坑系统文《红楼之贪墨》   二更完成,我黢黑的小眼睛是否能看到大家的收藏。么么哒。   ☆、明年   在府外的快活只是一时的,府中仍旧苦大仇深,秦可卿出门一趟越发觉着对比的太过明显。五月天街上的人都换了单衣,缩着膀子的冬天过去了。春风一吹大家穿上单衣伸展筋骨,三三两两的出门了。这会儿的京中格外的热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坝堤上的空气,满足的感叹了一声。   贾蓉看着她,心里明白大院里的生活,她早就过够了。这会儿是为了他留下,过几年是为了孩子留下。她这样的人被活生生的禁锢在笼子里。他也觉得可惜,无声的叹气,“卿卿,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得回去了。”   总是要回去的,秦可卿乖顺的点点头,她没有跟他说,府中的人对她透着怪异。那年进贾府,凭借自己对红楼那点微薄的了解,降服了还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的鸳鸯,如今她成了一等丫鬟了。早上她的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   但,她心里感觉道贾母冲着自己来了,或者说是才冲着她肚子中的孩子来了。这些她都不明白了,她的孩子还是块肉团,挨着她什么事儿了。都说年老的人念着儿孙满堂,老祖宗的举动可不像念着的样子。这块肉到底挨着贾母或者说贾府什么事儿了。   贾蓉靠着她坐着,她一声不吭的,贾蓉只当她回去不高兴,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卿卿回去路远,你先闭上眼睛歇歇。”   秦可卿歪在他肩头,这个肩膀仍然单薄,在贾府中的事情他还是做不了主的。这会儿子贾珍也回来,想是贾母生够了气就让他回来了。“蓉哥儿,你父亲是不是回来了?我有点害怕。日后咱们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总觉着心中别扭。”   这是他最不想提起来的话题,一头是他父亲一头是自己心爱的人,“唉,卿卿,你先忍耐忍耐。很快参加了院试,我领了官职。上任的时候我将家眷也带去。”   秦可卿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听见他的心咕咚咕咚的跳着,就着安心,可怜兮兮的问,“什么时候啊?我有点住不下去了,你可快点。”   就是石头看她的样子也化成水了,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快了,快了。”又在上面啄了几下,这才先满意足的将她按到自己胸前。   车上摇摇晃晃,马蹄声在前面踏踏作响,秦可卿瞌睡劲儿上来,哈欠连篇、泪水连连,最后还是抵不住歪在贾蓉身上睡熟了。五月的天虽然暖和,但马车中常见不见阳光有些阴冷。于是他将外面罩的大毡一抖,将她包在里面。   俩人不在的功夫贾府中早就闹翻了天。贾宝玉上天入地,连哭带嚎的就是不让林黛玉走。贾母一向金贵他,见他样子十分不忍心。少不得派人将林如海请过去。林黛玉心中五味杂陈。跟着爹爹回家才是正经事儿,但一想离了贾宝玉心中就好像千金石头压着一样。她悄悄的躲在窗下听音。   贾母是让宝玉闹得实在没法子,要让林黛玉留下她有些张不开嘴,见了林如海俩人默声喝了好几盏茶,她才开口道:“如海,”叫的是他的字,“黛玉这孩子住这里惯了,我实在不舍得她走。不单是我还有她这些姐姐妹妹都不舍得。不若你再让她在这里住上一两年。”   贾宝玉闹得动静,林如海在外书房就听见了,低垂着眼看着手中的定窑骨瓷,半晌才道:“玉儿,能在祖母这里教养是最好的。就是将来说出去没有人不竖起大拇哥。”顿了顿,“只是这孩子眼见就大了。女儿家不如男孩儿,青春年华也就是那几年,是该定下的年纪了。她妈不在了,这些事情少不得我来操心。我愿意让她住在这里。只是时间不等人了。”   他说的入情入理,现在的女孩子十一二就早早的定了亲,等一成年大家也好操办起来,早早的将人嫁出去。贾母不好反驳,“唉,你可是瞧上好人家了?”   林如海点头道:“左不过姑苏的人家,也不要求太富贵了,咱们就一个姐儿,只要对人好就成了。”   贾母点头,若是这样,你这做爹的倒是分外称职。   林黛玉听父亲那么说,又是急又是羞,一面感念父亲设身处地的为她想,一面又想自己即可要离了这里,顿时胸中一顿热一顿冷。扶着墙慢慢的捱回去,到了屋中谁也不理,歪身躺在床上。   还没半盏茶的功夫,贾宝玉期期艾艾的走进来了。看了半天歪在炕上的林黛玉,她朝里睡着并不知道。等一翻身看见他直挺挺的坐在床头吓了一跳,忽的坐起来整理了衣服。对着外面骂道:“你们这群人都是死的吗?好好地,二爷来了也不给倒茶,也不让我起来。看我明日不打发了你们去做姑子。”   紫鹃笑着打帘子进来,用身上的围兜擦着手,“姑娘冤枉我们了,是宝玉不让咱们出声。”搡了一下宝玉,“二爷你不让咱们出声,这会儿姑娘怪罪下来,你又不帮着说一句好话。咱们以后不和你玩儿了。”   贾宝玉只管呆呆的望着林黛玉,也不答话,紫鹃低头看看,“别是又发了呆病。我快去请袭人来看看吧。”   贾宝玉这才有了动静,一把拉着紫鹃,“你才犯了呆病,不用找她。我就在这里跟妹妹说几句话。”   紫鹃转身一壁走一壁说:“有话你们就说,我那边洗着衣服呢。不在跟前伺候了。”说着就走了。   林黛玉见她走了,起身给贾宝玉添茶,“都让我惯坏了,连一杯茶也不知道给你添上。你也是好脾气的。”   贾宝玉只是不说话,就望着她。林黛玉被他盯得脸上发红,歪身朝里坐着,就要撵人,“好好的,你来这里坐着也不说话。还是出去走走吧。”   “妹妹又要打发我走。等妹妹走了,我想到跟前,也不能了。”贾宝玉心中藏不住事儿,自小都是大家让着他,也没什么好藏掖的,这会儿见林黛玉这样说,心中一疼便哭出来。   林黛玉看他样子也是慌了,忙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他。他并不接,而是往怀里摩挲出一块方娟来。林黛玉看着生气,将手里的娟子让床上一摔,便道:“你回去哭吧。有人给你送娟子呢。”   她看得清楚,他手中的娟子分明是块女子家常用的。又不知道在哪里得了,天天的放在身上。   贾宝玉闻言也将手中的娟子一摔,站起来道:“你看看这是谁的。”   林黛玉俯身一看,是块旧帕子,上面绣了一抹翠竹,不是她的又是谁的。一时又愧又急,“我怎么知道你拿了我的。何时拿去的我也不知道。”   贾宝玉哭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这是要走了,找了好人家,便不将我看在眼里了。”   这话别人说的,唯独贾宝玉说不得。林黛玉顿时泪如雨下,哭道:“你走,你走。好不好的与你也没关系。”说着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贾宝玉知道说错了话,这会儿被她推出来,傻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道再想什么。   紫鹃与香菱在挨在门口蹲着。   紫鹃搓着衣服,朝门口站着的贾宝玉努努嘴,“又惹恼了。呆头呆脑起来。”   香菱在看她洗衣服,听她这么说转身看贾宝玉,“你等着我跟他说几句话。他包管就好了。”   说着站起来,走到贾宝玉的身边,推搡了他一下,贾宝玉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香菱拉着他到一处假山后躲起来,“宝玉,你发什么呆。你是不是又惹我们姑娘不痛快了?”   贾宝玉想了半天才道:“大概是惹她不高兴了。我也不知道是为啥事儿。”   香菱根子里也与贾宝玉一般有些呆性,说起话来不管不顾的,“我知道你不想让咱们去南边,只是我问你,你是为了你们之间兄妹情谊还是为了别的?”   贾宝玉愣愣的回道:“我的姐姐妹妹这么多,怎么个个都要这样吗?我为她的心,只有我自己知道。”   香菱喜道:“我知道了。你不想她嫁给别人。那你就去求老祖宗让她许给你。”   贾宝玉看了她一眼,“人人都说我傻,我看你比我还傻。老祖宗最烦这些个。姊妹一起不讲别的,平常说书都不让咱们听这个。我这会儿去说肯定不中用。少不得要连累她的名声。”   香菱闻言也笑嘻嘻的道:“我还有个主意,包管成了。你是读书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这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今日你放她回去,明年考上状元,亲自到门上娶不就行了。”   贾宝玉听了眼睛中有了些神彩,笑看香菱,“你有些主意。只是不知道妹妹心中怎么想。”   香菱道:“怎么想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年之后你打听着,要是没有许人家就去求亲。姑娘是最重孝道的,若是老爷同意了,她也不会反对。只有一件我要跟你说,怕家中再这一年里给你定亲,你待如何?”   “我定然誓死不从。”   “这也好,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老祖宗,太太,老爷的话你要是不听了,这事儿就成了。你现在好好的去劝劝姑娘。”   贾宝玉得了香菱的指点,这会儿兴匆匆的去了林黛玉那里,说了好些好话,末了只说:“你尽管回家去,明年我高中了状元,自然将你接回来。”说完就走了。林黛玉伏在床上,颠来复去的思量这句话,渐渐的心里安静了。   再说香菱见宝玉走了,也从假山后面出来,迎头撞上了林如海。   林如海看着院子长叶的树苗,站在假山旁,捋着胡子想了良久,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八点   ☆、出走   第二天秦可卿屋中来了一个老婆子,贾母的意思,说是:“她是重孙媳妇中的第一得意的人。现在身子不好,让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照看着点。”她知道只是应了鸳鸯的话,将她看起来了。   这老嬷嬷是贾母身边的陪嫁丫鬟,早年出去许了人,一辈子不得意,临老了儿子又一头栽进冰窟窿里面没出来。丈夫一惊之下也走了,唯独还剩下她一个在家中孤苦伶仃的。贾母听说将她接来,算是养老。   只是她不肯服老,身子骨硬朗,整日还是为贾母跑前跑后。人都说她何苦。她只说,自小是奴才到了老还是奴才,这是命。不劳动点心里就不舒服。   她也是贾母的第一心腹,府中的事情从根儿上她都知道,这会儿贾母让她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秦可卿的孩子不能生下来。   贾母老了,享了几年福,胆子也小了。一听说前太子连着家中的子弟都被诛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当年的事儿做的隐蔽,只怕但凡有个万一,贾家积下的福气大概也就要到头了。   她这辈子没当过坏人,说到小处就是连个蚂蚁也没碾死过。辗转反侧了好几晚上,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在晚年的时候为子孙作件大事儿。她甚至还想,若是风头还不过,干脆让贾蓉将他媳妇休了,这样他们就安生了。早年打的主意也不敢想了,这会子不求更好,只求能稳固。她将自己的贴身丫鬟送去,这孩子活不了了。   秦可卿见了这位裹着小脚一步三颤的老嬷嬷,忙上前扶住,恭敬的道:“嬷嬷怎么来了。老祖宗也太不体贴了。哪里就有那么娇嫩呢。老嬷嬷还是回去吧。我好得很。”   老嬷嬷的脾气还算好,颤悠悠的坐在绣墩上,看着秦可卿的模样,“都说这府中的蓉哥儿得了个好媳妇。果然模样长得标致。里里外外你是头一人了。”   秦可卿见她客气,也是奉承道:“老嬷嬷说这样的话,真是折煞我了。我可是听说嬷嬷那会儿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多少王孙子弟都惦记着呢。”   老人都爱听好话,一辈子没活出什么名堂,就这个还值得与孩子们吹嘘吹嘘。她用帕子揩揩眼睛,“呦,这话说的远了,那会儿真是不少的王公子弟常往咱们这里跑。我老了,老了的人也就那样了。”   秦可卿笑道:“老了也是美人。”拿剪子将一朵盛开的牡丹剪下来,簪在她的头上,退后一步打量了一番,“这样好的花儿,咱在簪在您头上都失了颜色了。”   老嬷嬷笑了笑,说了几句话,便往她的身上打量,眼光在她小腹上看了几圈之后,捂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的事儿我听说了。我们都是有了年纪的了,老祖宗就是来让我开劝劝你。凡事要听话,太医的话你怎么能不听。好好地身子被给糟践坏了。”   秦可卿将剪刀放在桌子上,低了头,“是我太不懂事儿了,要让老祖宗这样记挂着。我听话,听太医的话。这不蓉哥儿去按着方子抓药了。”   吃药?吃了这药孩子就活不成了。贾母就是不想让她的孩子生出来。她始终不明白,也没人让她问个明白。但是无论是谁要害自己的孩子,那她就不客气,不论什么理由。她觉着一切都不能扛过去,有时候想这就是为母则刚的缘故。   俩人正说着话,贾蓉自外面进来手中拿着几包草药。“我去按照单子抓了药来。现在就让丫鬟们煮上。”   秦可卿看了一眼贾蓉,他微不可见的朝她点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招手引来瑞珠,“快去就在门口用药壶给我熬上。我快快的喝了,病好了。大家就不用记挂着。”   老嬷嬷见她这样听话,瞬间眉开眼笑,“这才是好孩子呢。我就在这里在这里看着。”   瑞珠安排好了人,闻言上前来,拉着老嬷嬷的胳膊,“嬷嬷,该吃饭了。咱们下边早就给你备了稀烂的饭和热热的酒。这就可是酒泉酒,你就别在这里碍事儿了。我们会好好伺候的。等会吃饱了您再过来。”   老嬷嬷别的听不见,一听说有酒,两眼便亮了起来,扶着瑞珠的肩膀道:“即使这么着,我就下去享福了。待会儿一定看着你家奶奶将药喝了。”   她们早就打听了,老嬷嬷爱酒,简直到了爱酒如命的地步,年轻的时候因为爱这口,没少挨贾母的骂,老了也不改这个习惯。不管是在哪儿只要见着酒便想喝上几口,一沾上酒不喝醉便不成。秦可卿听闻后,哼笑道:“老祖宗也真是会派人,这么个老货还想害我的孩儿。看咱们不那酒灌死她。”   贾蓉坐下,皱眉道:“卿卿这样也不是办法。咱们一时躲避不及时让人钻了空子。后悔就晚了。老祖宗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意咱们要孩子?”   秦可卿漱了口才道:“我看八成与那根簪子有关。你出去问出头绪没有?这孩子要是没有而也就罢了。如今有了,我定要保住她。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一点头绪也没有。怕是宫里的,就是咱们家中也没人敢用这样的东西。”贾蓉依旧是摇头,一筹莫展。   秦可卿抬手压在他的眉头上,“这事儿急不得。咱们也不能将老祖宗闹急了。一旦撕破脸就完了。”从袖子中掏出一银票来,伏在贾蓉的耳边道:“你拿着这个钱,在外面僻静的地方先买个小宅子。过几天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过去。到时候她们也不敢拿声张。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再说。”   贾蓉连忙应声,怀揣着钱走了。   瑞珠担忧道:“小姐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我怕万一,她们不放咱们走。”   “放肯定不能放。咱们得找机会。去看看锅上的鸡肉好了没有,我嘴搀着呢,先将肚子里的这位安顿好了再说。”   下午尤氏多来,又叮嘱了许多,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吃药的话。不见贾蓉便有些不满意,秦可卿便替他遮掩过去了。   又过了两日,老嬷嬷天天的来点mou应酬,日日喝的被小丫鬟架回去。这是她是老祖宗身边的人,底下的人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眼馋,谁让她遇上了这样的好差事。   这日晌午贾蓉从外面兴冲冲的赶回来。秦可卿见他的模样便知道成了,忙站起来问:“可是成了?”   贾蓉拿起茶杯来倒了杯茶水,一饮而进,搂住她的腰,“成了。咱们就在宣武门外头的那条大街上,寻了个院子小巧玲珑的地方。还有一方活水呢。”   秦可卿这就放下心来,这几日仍旧对外称病。过午的时候,王熙凤呼啦啦的来一群人,见了她上下瞧了瞧,“都说你病了。我怎么觉着你的气色尚好。不见半点病容。”   秦可卿与她还算是有点交情,坐在椅子上:“婶子我就不起身了。确实病了,正喝药呢。这几天喝的我闻着味正想吐呢。”   王熙凤上前来,“你快别起来了。喝药了还不见好。没有下来?”   秦可卿佯装害羞道:“没有。不见好。大夫说一剂药就好,这都吃了好几天了还不见好。我想着另外请个太医来瞧瞧。”   王熙凤忙道:“不用着急,才吃了一两天药就好了。太医不成了神仙了。我想着来看你,就是忙着林姑娘的事儿,脱不开身。”   “他们也要走了。什么时候的动身?”偏偏遇上泥菩萨过江,也没功夫去关心她了。   “这就要走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在家中养着吧,见了也是伤心。那边早让宝玉闹得不像样子了。可见你好我就放心了。我走了。”   秦可卿忙起身相送。路上平儿见到了人少的地方,问道:“我听人说,那药一贴就能将成型的活生生的打下来。大奶奶怎么还好好的。难不成没有怀上?”   “我也正疑虑着呢,太医别的药不会配,这剂药才是最厉害的呢。她怎么还好好地,正应该早就打下来了。里面蹊跷还是去回老祖宗吧。”   秦可卿站在门槛上等着他们人远了,转身回房间。真是多谢抬举了,为了肚子中这块未成形的肉,他们可是为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来让自己钻,你们对我不仁不义,那就不要怪我出手歹毒。   秦可卿伏在瑞珠的耳朵上说了小声说了几句话,瑞珠去了。房子的地址已经领人去看了,不是她不相信贾蓉,而是怕出岔子。贾蓉刚一出手,她就偷偷的让人将隔壁的房子也买下了。就在隐蔽处做了一个活儿门,狡兔三窟,以防万一。   外面热闹着呢。林黛玉父女今日就要走了。府中的人都到跟前伺候着了。这是出走的好时候,她早就命一辆车夹杂在林氏父女的车中,与车队一起走。   在贾府门外秦可卿看了一眼滚着浓浓大烟的贾母正房,裂开嘴笑了。这是她来到这里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距离出走的日子已经三个月了。起初外面的动静闹得很大,无非就是贾家的长孙媳妇被人掳走了。日子久了外面渐渐安静了,听说贾府的人都找到姑苏去了,只是大海捞针,可怎么找。   更有甚者,贾家的长孙,为此性情大变。常常留恋花丛,在外面买了房子,养了小老婆。春惠将这些外面的话传进来的是时候,秦可卿正踩着墙角儿锻炼身体呢。   怕打了一下身边的贾蓉,笑道:“听见了,这会儿我为你,从正妻变成妾了。”   贾蓉抚摸着她的肚子也笑道:“那我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一个妾了,连正妻也没有了。哎,孩子又踢我了。”   “活该,出生就是庶,孩子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系统文《红楼之贪墨》据说这篇很好玩儿   ☆、产子   秦可卿偏居一隅,手这两个丫头过起了自己的痛快日子。   贾府中凭他这一走可是乱了套了。荣府中贾宝玉闹腾了几天,当着全族上下发了毒誓,若不得功名便不娶妻。宁府中贾蓉见媳妇没了哭爹喊娘,直挺挺的昏过去好几回。众人好说歹说的才将人劝回来。   贾母这几日精神头也不济了,将贾珍叫到跟前,嘱咐了又嘱咐,生怕出点岔子。“去寻秦氏。我估摸着不是被人掳走的。是她自己跑了。咳咳。”贾母被那日的大火的烟着了咳嗽一直不见好。“火也起的蹊跷。 你悄悄的命人查访着。我还得嘱咐你一句,就是找到了好生的给我照顾着。你的那些个主意先放在肚子里吧。不若,贾家的命数完了。”   这几日秦可卿在小院子中忙着,肚子越来越大,眼见就要生了。接生的婆子请了三个已经养起来了。贾蓉这几日忙着外面的事儿一直也不得空。都一次生孩子她还是有些焦虑。晚上累惨了,偶尔也睡不着觉。 辗转反侧的想着前前后后的事儿,为这个孩子担忧。孩子一出生没名没分的,连个族谱都不能入,要想在朝中立足,家族的照应是关键的。   这样一想便觉着有些肚子疼,她心里一惊,可别是要生了。忙忙的起来穿了衣裳,嘴中不住的念叨道:“孩子你可别着急。你爹还没来呢。我自己一个人守着你害怕。”   肚子上又是一阵抽疼。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睡在外间的瑞珠喊道:“瑞珠,你快起来。我怕是要生了。”   众人一听忙点起灯火来,春惠儿与瑞珠都是大姑娘,没经历过这个,反身又忙将三个接生婆子喊来。   三给婆子还吃好喝的在这里住了十几天了,几人都熟悉。这家给的钱多活少,就是不让往外说。这些她们常在外面做事儿都知道,大概是有钱人的外路子,反正不少拿钱,嘴巴闭紧点就是了。   三人上来一问,俱安慰道:“娘子刚开始发作。不用着急,这会儿到床上去躺着吧。”又对春惠儿说,“去将咱们准备的鸡汤热热的熬上一碗,让你主子喝上,待会还有劲儿。”   三人不敢离开围在前面坐着,秦可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个婆子对着瑞珠道:“姑娘,孩子的父亲怎么不来?咱们这里都是女人血气重,就是他在屋子外面阵着也是好的。”   瑞珠有些慌,点头应道:“去请了一会儿就到了。”   贾蓉来的时候,秦可卿还在睡着。看他的神色也是慌张,见她还好,便悄声问瑞珠,“来人说的极厉害,可吓坏我了。这会儿是睡着了吗?”   瑞珠道:“睡着了。这几位婆子说刚开始不用折腾,待会儿还要用力气,让小姐先睡着了。爷也在那里考考吧。”   贾蓉摆摆手,拖了凳子在床前坐着,她睡的极不安稳脸上的神情有些憔悴。家中凡事不安宁,最近不知道谁上书参了贾家一本说是家丁在外作乱杀人。几个老爷都急坏了。有这事儿便罢了,只是听都不曾听过,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去掩盖了。   二老爷又在任上,余下的人都不太管用。这会儿家中也乱成一锅粥了。都提心吊胆的等着圣上裁决呢。正想着,床上的人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怎么?又疼了?”   秦可卿见他来了放下心来,“还挺疼的。哎呦。婆子们怎么说。”   一个婆子站起来,“娘子不用着急,待会下了水,再用力。娘子身子好,爷也来守着了。孩子一定能平安落地的。”   秦可卿点点头,对贾蓉说:“待会儿你不要在屋里。”   贾蓉握着她的手道:“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陪着你吗?”   “不用你就在外面等着。这里血气重,你在这里不好。 再说待会我的模样肯定不好看。吓坏了你。”   贾蓉笑道:“这会儿还跟我讲这些。我守着你更安心。”   “哎呦。”秦可卿只觉着腿间有东西流出来了。   三婆子上来一看忙道:“娘子,这就快了。胎位很正,你要用力。”   贾蓉被赶出了屋子,因为秦可卿见他在这里怎么也不肯用力。起初是疼的,时间久了,便如同麻醉了一般根本不觉着。她在朦胧中听见一声啼哭,心中自思道:“孩子出来了。”   婆子们见孩子出来笑着将他抱起来,“好孩子,这样快。让你娘受罪小。”   秦可卿望了望虚弱道:“长得丑不丑?”   “不丑跟你一样美。”贾蓉听到孩子啼哭,顾不得那么多便闯进来了,伏在她的床头,眼中隐约有了泪光。“卿卿咱们有孩子了。”   秦可卿问话也是强弩之末,强撑着,听了便睡着了。这可把贾蓉吓了一大跳。“卿卿,卿卿。你们快来。她怎么了?”   婆子赶忙上来,一看“爷还是出去吧。娘子累了自然睡着了。产妇需要安静。爷这样大呼小叫的,惊了她就不好了。”   第二日,秦可卿醒了就见贾蓉歪在自己的床头说了。   产婆见她醒了便笑道:“这爷真是对娘子好。一直守着哪里都不肯去。从孩子落地到现在也一天一夜了。”   秦可卿瑶瑶他,贾蓉这才睡眼梦醒的睁开眼睛,“让她们将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瑞珠正趴在炕上看呢,闻言笑着道:“小姐,孩子小着呢。我不敢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妈妈,你快来抱。”   婆子听着上前将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得这样抱着。他的腰还软着呢。咱们的两支胳膊得拖住腰和脖子。慢慢的就会了。爷你先来抱抱试试。”   秦可卿看了半天,脑中总是觉着有个事儿没干完,想了半天一拍手道:“我还没有问过孩子是男是女?”   众人都笑:“是个小哥。模样看着像娘。爷快抱过去让娘子看看。”   贾蓉将婆子讲的话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才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卿卿你看,孩子长得可俊了。这里像你,这两个耳朵十分像我。”   “这么小哪里能看得明白。 我来抱抱,伸手就要抱。”   婆子道:“可使不得。娘子现在不能抱。女人生了孩子的头一个月里是不能抱孩子的。不然,落下病根儿是一辈子的事儿。这月子里还不能哭,哭了也是不好的。等孩子排完了肚中的秽物。咱们就要喂奶了。娘子要亲自喂奶,这事儿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转身又嘱咐道:“娘子头七天不用吃好的。身子虚也补不上。”   有了这么小人之后,秦可卿顿时觉着日子过得飞快。这不转眼间又是两月。   原先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只剩下春惠儿与瑞珠在跟前了,俩人正忙着做孩子的冬天衣服。   秦可卿抱着孩子在屋中转悠,“瑞珠,你有没有觉着爷越来越忙了。这几日来去匆匆的。脸上也不大好看。”   瑞珠歪着头想了想,“小姐一说倒真是那么回事。不是说明年要科举吗?怕是忙那些吧。”   “我看不太像,你出去好好打听打听,贾府中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再就是去秦府一趟,好好的跟他们说说。上次咱们就留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老爷子吓着。”      ☆、封妃   瑞珠携了春惠儿一起,春惠儿就是昔日的智能换了俗家,自己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也有些日子了。头发也寸长了,便越发的爱上街,爱外面的花花世界了。每每出门秦可卿许她与瑞珠一起。   自从秦可卿从贾府中逃出,众人寻找未果。秦钟也以在家习作,准备明年科举为由离了贾家私塾。多半宝玉为人陪读便将他邀进府中的外书房以作消遣公用。今日瑞珠上门他上好在家,温习功课。 几月不见秦可卿,他心中很是挂念。求了瑞珠将他带来。   此时秦可卿正在与儿子戏耍,听闻门口响动。一会儿一个身穿惊锦袍的小哥踏进门来,她笑对怀中小儿,:“你舅舅来了。”   俩人见面絮絮叨叨的话不少,“阿姐,你自己出门也不通知我们。把爹爹吓了一大跳。连日催我出门寻找。要不是瑞珠上门我现在八成在顾姑苏城内。”   秦可卿将孩子放在瑞珠怀里,叹道:“事出从急,我也是临时起意。正好赶上林家姑娘出门。我就混在出队中出门的。”   秦钟凝视了她一会儿,问:“姐夫,对你不好?”   “小孩子竟乱想,他对我极好。只是他家中有人容不下,我与这个小的。你也别多想,你还小。有些事儿你不懂。你的书读的怎么样了?明年有没有把握?若是你高中,爹也没有牵挂了。”   秦钟略一呻/吟:“前三甲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得状元。宝叔今日发奋读书。况他脑子十分强记,我也没有十分把握了。”   秦可卿闻言一笑:“平常心就好。就是前三甲阿姐也为你高兴。等你成了状元郎,我就将春惠儿还给你,在你跟前伺候。那时候你还想娶她做正房。我们谁也不拦着。就是老爹那里也,我也去给你说情。关键就看你明年能不能给咱们祖宗争光。”   秦钟红了脸,“阿姐你自然放心。我定会光耀门楣。为家族争光。只是父亲近日的身子不十分舒适。阿姐若是能出的去就回家看看。”   秦可卿闻言,心中一惊,算算秦老爹今年也不小了,“老爹,怎么了?”   “阿姐,我就知道不敢跟你说。小小的病。你就往大了想。没有的事儿,吃几剂药就好了。父亲身子一向硬朗。”   “钟儿,你要好好孝敬爹爹。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白养的人。我是不孝的。你要听话,千万别再做出格的事儿。爹年过五十才有了你,可想而知他是多么迫切的希望你成才。”秦可卿记得秦老爹就是让秦钟给气死的。   “阿姐说的我都知道。咱们家的孩子少,除了你就是我。上次是我糊涂,也是情难自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不然我读了这些圣贤书都白读了。”   秦可卿点头,心中很是欣慰:“你终于长大了。”又问,“你可知道贾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钟拉着脸道:“阿姐,他们怎么将你逼到这步田地的我不知道。只是他们不仁不义,咱们还要管他们做什么。你就在家安心带孩子就成了。等孩子大了就让他跟我读书。”   秦可卿捧起桌上的茶杯,“话是那么说,我有些不放心。你在门上常走动知道的自然比我在外面听说的要好。我只是有些担心蓉哥儿。我见他近日很是忧愁。只是不愿让我知道。常在无人的地方发愣。”   秦钟想了想,说:“听门上的相公说,贾府摊上大事儿了。朝中有官员弹劾,说是骄纵家奴,徇私枉法,还有放高利贷钱。龙颜震怒,正要彻查四大家。加上老祖宗这几天不太好。里面连送老的衣服都置办了。太医来来回回的好几天,也没瞧见出有毛病。”   瑞珠在一旁哄孩子睡着了,“老祖宗也有七十有几了,也算是高寿了。”   秦可卿瑶瑶头:“不对,不对。老祖宗原说能活到八十多。这会儿子没事儿。”   秦钟一脸怪异的看着她:“阿姐听谁说的?这个寿数谁能说了算。贾府中现在愁云惨淡的。想来姐夫也跟着不好受。”   瑞珠道:“这就是了。难怪这几天来了都不再兴头上。他又是长房长孙,怕是前前后后要跟着忙活的。”   秦可卿任由俩人说话,自己寻思去了。贾母病了,要是归天了。贾元春上封凤藻宫这件事儿怎么还没有出来。再说,贾母要经历贾府抄家之后才撒手人寰的。   正想着只听外面一阵喧哗,锣鼓噪杂,鼓声喧天。秦可卿顾不得别的,忙将孩子抱在怀里,捂上他的耳朵。   瑞珠,秦钟、春惠儿这会儿都站起来了,“什么事儿街上这般热闹。不是谁家嫁娶吧。”   秦可卿唯恐孩子吓着,在胸前掂着孩子,“胡说,这是玄武大道,谁不要命了敢在这里嫁娶。怕是宫中又有喜事儿。你们快出去看看。”   瑞珠跑出去趴在墙头上看,春惠儿开门与秦钟溜出去。在路牙子上站着与看景的夫人磕牙,“这是什么喜事儿,这么大的阵仗。圣上要嫁公主?”   路上的老汉将眼袋锅子往石台子上一磕,从烟袋里抓出一把烟丝来,说道:“当今圣上的几个闺女最大的才五岁。”   秦钟闻言笑道:“老汉你知道的不少。那照你这么说这是干什么的?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喜事儿。”   老汉将烟丝点上,抽了两口,“是喜事儿,贾家那个大姑娘封妃子了。”   围在一旁的人笑道:“老汉你别胡说,前今天我还听说,皇帝正要办他家呢。这会儿就封上妃子了?”   老汉白了一眼说话的人,“我胡说?你知道我是谁?我儿子在宫中当差就在贾贵妃前伺候着。上个月就定下的事儿。”   众人一听不说话了,在宫中当差的多半是太监。这爹恨啊。众人还在看,不一会儿果然看见贾府贾赦、贾珍、贾蓉等穿了官服在前面打马压阵。   秦钟道:“还真是了。前面不就是贾家的老爷吗?贾家真是出了贵妃了。”转身拉着抻脖子看的春惠儿回了家中。   秦钟进屋笑道:“阿姐不用姐夫担心了。贾府中出了喜事儿。自然众子弟的仕途也是一帆风顺。姐夫很快就显达了。”   秦可卿摇着孩子,“让我猜猜是什么好事儿?八成是宫中那位封妃子了。”   “小姐你怎么一下就猜着了”春惠儿喜道。   秦钟敲到她的脑袋:“这还不简单,宫中关于贾家的就是她了。别人也不在宫中。你真是笨啊。”   “看来你姐夫这几天又要忙了。老祖宗一听这事儿,八成就好了。”   瑞珠道:“小姐管她作什么。她那样对咱们。我巴不得她现在就。”   秦可卿忙呵斥道:“瑞珠。你去到外面看着吧。”   瑞珠也知道自己失言,低垂着脑袋出去了。所幸,秦钟正与春惠儿不知道在说什么。没有主意他们的话。   “你俩出去玩儿会。我有些累了。”   俩人把不得一声呢,齐齐的出去玩儿了。   半夜贾蓉才来,风尘仆仆一脸的倦容。她心疼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了?在家也是一样的。我在这里很好不用你挂心。”   贾蓉闭着眼解开衣带,爬上床来,“被说话,让我抱抱。”   秦可卿闭上嘴,一会儿就听见他的鼾声,看来是极其累了。   第日上三竿气起,小儿就在他枕边,咿咿呀呀的看着他。太阳光照进屋子里来,他觉着脸上也暖和。“叫爹爹。”   小儿圈着腿,将脚丫子放到自己嘴里,咿咿呀呀的说话。天气热了,秦可卿给小孩子穿了一件木棉花的背心,贾蓉爬起来看,小儿还是咿咿呀呀的在沉浸在自己的语言世界里。拿手碰碰他,突然贾蓉觉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子咯咯笑着撒了一泡尿,正好全喷到了他脸上。屋中一阵嚎叫,“卿卿,你快来。”   秦可卿正在外面晾衣服,忙进来,就看见床上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搬着脚呵呵乱笑,一个一脸一身的水,怒目圆睁。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抱起孩子,“乖儿子,你又尿了。真不听话。怎么能尿到爹爹脸上呢?要打屁屁的。”边说边将孩子抱走了。   贾蓉望着她出门的背影,第一次痛恨起孩子来。卿卿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相公。   从此贾蓉便走上了与儿子争抢娘的道理,这是后话了。   再说贾府中一片欢腾,贾母还真为封妃子的事儿好了。紧接着就是省亲,一家人聚起来商量建别院。   贾宝玉自从林黛玉走后,性情大变,整日埋头于八股之中,任谁来劝都不动摇,唯独政老爷在外任听闻后心中十分高兴。   家中得有人主持大局,这日贾政得令还家,贾宝玉恰在外间读书,贾政便想考他一考,传人去领他。“”去将哥儿领来。我要问问他。   众人都是一愣,老爷跟宝玉像上辈子仇家似的,忙相互使了个眼色,口中答应着,退下去了。一边人去书房请,一边人跑去里面送信儿。 作者有话要说:     ☆、鸳鸯   贾宝玉尚在书房中温习功课,听闻父亲与与要找他,惊得将手中的书一扔。贾政在贾宝玉心中积威已久。乍一听,他还是脸热心跳,忙跟着小厮去了。   那边贾母在房中听见小厮前来说,寻思近日贾宝玉尚肯读书,也不出门,定没有惹祸。对来的小厮道:“好好的去前面跟着。要是老爷再打宝玉。你就说我有一句话告诉他,要带着宝玉回金陵。”   小厮得了几个银裸子,高高兴兴的应着出去了。想着这样的好事儿自己得腿勤快点,多跑几步。一出二门,门上站着等息儿的茗烟,上来按住他,“看把你小子高兴地 。是不是又得了好东西。我让你去你还不乐意呢。以后这样的好事儿轮不到你了。”   那小子机灵,趴在地上堆了一脸的笑容,“茗爷,抬举我了。我分茗爷一吧半。老祖宗发话了,要是宝玉再挨打咱们就回金陵去。”   茗烟松了个手,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放你娘的狗屁,谁稀罕你那点东西,还不快滚。”   见小厮一溜烟的跑了,自己拍拍身上的灰儿,整整头发,往老爷书房外面听着。转过前面的巷子胡同。迎面就碰上贾宝玉,他奇道:“哥儿,老爷不是找你吗?”一想肯定是贾宝玉不敢过去,呲着牙笑道:“哥儿,放心。老祖宗发话了,这会儿肯定不会挨打。”   贾宝玉抬脚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背着手在前面走着,“放屁的话。早就见过老爷了。老爷说这几日看书辛苦,让我到老祖宗跟前说说话。让她老人家放放心。”   老爷转性子了,茗烟有点不太相信,“ 真的?哥儿就没挨上老爷几下?还得了夸奖?”   贾宝玉停下步子,依旧背着手,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的茗烟有些心虚,嘴中啐道:“你这不中用的奴才,指望我挨打呢。我挨了打你又有什么好处?”说着又要踢他。   茗烟常跟在贾宝玉身边,与他嬉笑打闹惯了的,一歪身子躲开了,笑嘻嘻的道:“这不是与平日里爷们的样子不一样吗。哪一会儿叫过去不是打就是骂,顺着连带咱们也比别的主子奴才矮一头。我这不是习惯了吗?”   贾宝玉闻言笑道:“好你个茗烟,敢编排起主子来了。看明天我不打发了你,再找新的来。”   “哥儿,明儿都打发了找新的来,我也管不着了。只是这会儿到老祖宗房中去走走才好。老祖宗怕是挂念着。”   祖母异常疼爱自己,以前是自己不孝,整日的让她提心吊胆的,如今可不一样了。想着加快了步子,刚过二门又回头跟茗烟说,“你去速去书房,将我读的书拿到里面来。我就在里面看一会儿。”   茗烟撒丫子就往里面跑,爷转性子了,日日的喜欢看书了,也不跟府中的小姐丫鬟闹了,一心的考功名。   自从林黛玉去了以后,贾宝玉日觉无聊,又想起临行前香菱的话,越发的用功努力了。若是他想去姑苏,全家人谁不得跟他挣命。若是皇上下了旨意,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那日她临行前自己给的信笺不知道她看了没有,想着林黛玉的模样,他不觉着有点神情恍惚,忙端正了神态掐断了心中所想,清了清脑子往贾母房中去。   贾母因一场病下来,迅速的老下去了,日子的精神渐渐的迷顿了,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又睡着了。鸳鸯正跪在前面打捶腿,见他老了忙摆摆手。   伺候的婆子将他拉到一边去:“爷过会儿再来吧。老祖宗刚睡下去。”   贾宝玉上前坐在贾母的脚踏上坐了一会儿,看着祖母没有醒的意思,又惦记着自己的书,挨了一会儿、挨不住,便也走了。   贾赦是贾母的第一个儿子,平日里没什么作为。得府上荫蔽,整日的眠花宿柳,斗鸡走狗。近日见老祖宗不中用了。与邢夫人商量着,多多到跟前来。母亲自小偏心,要是有一天撒手去了,咱们又不在跟前,什么都让二房得去了。   一进门便见,鸳鸯跪在地上给贾母捶腿,一壁捶一壁自己闭着眼睛打盹。鸳鸯现年也是十六有余了,样貌齐整,又得老祖宗欢心,贾府中没有看不起的。这会儿跪在地上,背/臀曲线异常玲珑。   贾赦本就是色中饿鬼,就是他屋中伺候的,略平头正脸的他都要沾染一二,不用说鸳鸯这样拔尖的人才了。他悄没声的转到鸳鸯身后,一把抓在她的臀上,将脸搁在她的肩膀上就要亲嘴。   鸳鸯迷迷糊糊并不做他想,还当是平日里几个丫头没大没小的吓唬她。用手将人脸用力一隔开,嘴中笑道:“哪个作死的妮子,你不要。”命还没说出口,一见是贾赦,又是恐又是惧,张嘴要叫,贾赦一把握住她的嘴,目露凶光,压着声音威胁道:“你敢出声,打死你。”   府中的一等丫鬟,何时见过这种阵仗,早就吓瘫在地上,贾赦这才松开手,一笑露出一嘴的黑牙,“明儿我就来要你做小老婆。”   贾母打了个盹儿,转醒了问道:“谁在下面?”   贾赦即刻正了衣冠,匍匐到榻前,笑道:“母亲是我。”   贾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是她大儿子,“你趴这么近作什么。好好的不在家中做事儿,跑到我这里来了。”   热脸贴生了冷屁股,守着鸳鸯贾赦一时脸上挂不住,“ 来看看娘。”   “看看你娘死了没有?还惦记着我那点儿钱。去吧。我要是死了,你再来。”贾母闭上眼,大儿子不肖,世袭官职半点上进心也没有。孝心不如小儿子。   贾赦献殷勤,还被骂了一顿,丧气的站起身来,瞅贾母没看见往跟前的鸳鸯身上一脚,算是解了气。   鸳鸯恨得牙根儿疼,跟在舅母跟前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又不得跟人说,少不得将话压在肚子里,夜里没人处偷掉眼泪。   她前想右想,哥哥嫂子都是贪财的,是不能救她,反要将自己让火坑中推。老子娘还在南边,有人传话来,爹爹已经被痰堵了心窍,也是不能帮的。现在唯一能找的就是她了。心中打好主意,便渐渐安定下来,记得她跟自己说过怎样找她。翌日,悄悄的派人到秦记绣房中去寻人。   贾赦回到院子中,受了一肚子气。看着一屋子的丫鬟姬妾都不合眼了。越想越觉着鸳鸯的滋味不一般。搓搓手,心道:“这些丫头不就是想着他日攀高枝儿做凤凰。我这一去说,他不定多高兴呢。”忙忙的将邢夫人找来,邢夫人不敢忤逆,去院子中找她的哥嫂。   此时,秦可卿尚在家中,这些日子贾蓉尚不忙碌,常在跟前读书写字。小儿绕膝而坐,乌拉乌拉的不知道说什么。她看了半天对贾蓉道:“唉,咱这孩子话这么多。一个正经的男儿家,这可怎么好?”   贾蓉从书中抬起头来,笑道:“这无妨,等他长大了,咱们让他去做,君前言官。正好说话多就能派上用场。”   秦可卿听了,笑的拿拳头捶他,“没个正经话,我才不想让咱们的孩子做官。你们是没有办法,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咱们的孩子不建功立业,难道要营营碌碌一辈子。你孩子气,男儿整日的在家斗花养草什么意思?就是日日有五斗米吃,世间的玩儿乐也有尽的时候。咱们的孩子,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只是要正途,还要有所成就才好。不然一生回味枉然。”   “一生一世若是庸庸碌碌确实没有意思。都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以前只听人说,到底不能十分利留意这里面的意思。如今有了孩子,为他打算要比为自己打算的要多。想想要是偏居在四方天中,整日的望天,衣食不缺,一时倒是好享受。日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贾蓉扔下手里的手,起身拦着她的肩膀,“卿卿,等过了这阵儿,我得空了便陪你出去走走。你在家中想是带孩子也很烦闷。”   “是烦闷啊。不过,蓉哥儿你想作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好好看书去吧。我也好好想想我要作什么?游山玩水那是消遣,我也不能一辈子游山玩水。”   贾蓉不肯起来,还是搂着她的肩膀,“卿卿,你在家中给我再生几个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可以了。外面的事儿不是还有我呢。”   呵,真是足足的封建专权的男人。秦可卿不欲跟他计较,几百年的代沟不是一句话就能完成的,“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去好好看书,我自己的事儿自己来办。咱们各自为政,好不好。”   小儿见爹爹娘亲坐在一起,也咯咯笑着挤在中间,秦可卿与他挤牛,“是不是啊,乖乖宝贝。”   小儿咯咯的笑声,传遍了整个院子,作为母亲秦可卿是知足的。   恰在这时,瑞珠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方手帕,疑惑道,“小姐,店铺上的来人说是有人送了这个。还有一句话,奶奶当兑现承诺。”   秦可卿皱眉接过帕子,只见上面栩栩如生的绣着一只鸳鸯。   ☆、上门   贾蓉也歪头往帕子上看,看了便笑道:“要不是这东西身上的颜色多,我还当是一只野鸭子呢。这是谁的活儿?你们店里的绣娘就是这个水平?”   瑞珠自然护着秦氏,包过小少爷道:“不是咱们铺子中的,是外人拿来让给小姐的。”伸手接过了一看,“难怪爷笑话,这针脚用的,确实不怎么样?看样子倒像是是心上手的模样。针脚太稀了。慌慌张张的。”   秦可卿握在手里看了看,拧眉道:“未毕是针线不好,不看她的绣法倒是老道,就是不知道怎的,慌慌张张的。像是有人要跟她抢似的。”又问瑞珠:“还说了什么话?”   “要小姐兑现诺言?不知是谁疯疯癫癫的,小姐一直跟我在一起要是有什么诺言我怎么不知道。我将它扔了吧。”   瑞珠轻轻怕打着孩子的背,一会儿小儿就在她怀里睡着了,“小姐你看睡着了,还在笑呢。你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东西?”因为小姐不让老抱着他摇晃,一来怕伤了他的脑子,二来怕孩子养成这个要人抱的习惯。   秦可卿再看看帕子上的那只鸳鸯,问贾蓉:“府中老祖宗身子骨怎么样了?她跟前是谁伺候着?”   贾蓉叹道:“大不如前了。跟前伺候的还能有谁呢?左不过鸳鸯这几个人。可是我听说一件事儿,老爷要讨了鸳鸯去做小老婆呢?在家中与邢夫人闹上了。大夫人那个人你也知道,心里没有个硬性,到老祖宗跟前去讨。弄得鸳鸯又是剪头发又是做姑子的。老太太被气的不轻快。全家见了大房中的人都远着走呢。”   秦可卿歪在他身上,打趣道:“这些你倒是门清儿。是不是看上鸳鸯了也想讨了当小老婆?我跟你说就是有一天我活着,你就别想了。”   “拈酸吃醋的样儿。我就看中你了。”贾蓉笑着戳她的脸。   将他的手打下来,“正经的。我要是成了公主,你这个驸马,一辈子就只能有我这一个了。”   “你就是不是公主,我这一辈子也只有你这一个。”贾蓉埋下头来再她耳边,“卿卿,咱们好久没有亲热了。自从有了孩子你总是推三阻四的,日子久了,你就不怕?”   秦可卿媚眼如丝的抱着他的脖子,“时间久了你想怎么样?我也是想给你最好的。这点时间我怕回复不过来嘛。”   贾蓉见她意动,连忙将人抱起来去了里间,吻着她的脖子,“你在我眼中什么样都是最好的。今天犒赏犒赏我呗。”   “大白天的。”她像一根藤蔓一样缠绕到他身上,嘴中只是拒绝,。   这时候,贾蓉只能谆谆善诱,“咱们关上门,她们不会过来的。咱们大白天又不是没有过?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不行,不行,孩子还在外面呢。”   “卿卿,他睡了。还那么小,没关系的。”贾蓉一把将人放倒,便开始宽衣解带。   晚间秦可卿在篦头,贾蓉便黏在她身上,“卿卿,我的变现怎么样?咱们今晚上,好不好?”   她将梳子放下,脸上早已经红了,“你还行吗?我让瑞珠给你炖点鹿肉。”   “真的?”贾蓉只当还要哄半天,没想到这么容易,喜得在她脸上吧唧一口,搂在怀里,“你真是我的好卿卿。”   小儿早已经醒了,见父母笑。无耻小二笑的口中流津。   “你笑什么笑。我让你娘再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   “少胡闹,我要是两年之内再生孩子。我就咔嚓了你。让你也清净。”   她可不是生孩子的机器,一辈子声八九个,一年到头除了生孩子就是怀孩子。一个少点,两个正好。等小儿大点,在给他生个妹妹,子女双全最好。   “蓉哥儿你别闹,我问你件事儿?你说鸳鸯这次能不能给大老爷?”鸳鸯当初帮了自己那么大个忙,自己当初答应过她,将来要是她遇难自己一定要帮她,并见她带出奴籍。   挑在这么个时候还真是棘手,自己不在贾府中。看了看贾蓉,这倒是个主意,转眼她又否定了。万一他们假戏真做,自己不成了全贾府待得笑柄。   “蓉儿,你说你们贾府中的丫鬟除了让你们爷们糟蹋了,剩下就是被许配小子,没有别的指望了?”   “什么叫让我们糟蹋了?要是她不想攀高枝还能硬生生的架上去?有些老爷少爷可是被些丫头带坏了。”贾蓉抚摸着她的脸,有些心猿意马。   秦可卿笑说,“你倒是会给你们自己找借口。还是丫头不好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就有些好的,譬如说这个鸳鸯不是没答应大老爷吗?”   “她没看上大老爷,你就保证她没看上小爷们。从琏二叔,宝叔。怕她是嫌弃大老爷太老了。若是他俩要了她,你看看她还要死不活的嘛。”贾蓉一条条的分析给她听。   “你。说不过你。强词夺理。”秦可卿无语,这人有些指鹿为马。   “卿卿生气了?放心吧,这一闹鸳鸯是嫁不了府中任何一个人的。你想想吧,这会儿谁还敢要他。府中的主子不用说了。小子更不敢。怕是再过几年就放出来。她自己找地方去。”贾蓉叹道,“她的命不好,偏偏让大老爷看上。”   秦可卿捋着他身上的花儿穗子,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就是说只要老祖宗不死,鸳鸯就安全了。”   “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你不要说的这直白,死不死的。好歹你也是贾府中的人。”贾蓉摸着她的脸道。   “你说老祖宗怎么不找我了?就这样放下了可不像你们贾家的风格。”   “我也不知道。整日我夜夜不回家,也没人管我。只是母亲说过我两次。再也没人说过了。我心中也纳闷。”   秦可卿翻了个身,用头枕着他的大腿,“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老祖宗已经知道我还在京中。只要我不回去,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东窗事发,你们就能撇的一干二净。”   她心道:“等到贾母驾鹤西去的时候,我再将鸳鸯偷出来吧,。”坐起身来用贾蓉的墨宝在纸上写了一大字“等”。递给瑞珠,悄悄的道,“去给秦钟,然后让他找人给鸳鸯。知道了?”   转眼过年,今日就要开考了,等送了贾蓉出门。她突然觉着比自己高考都要紧张,很有些自己坐立不安的。从早上自己的心就扑腾、扑腾直太跳。“瑞珠你猜我怎么了?心里很不安稳,总觉着有事儿要发生似的。”   瑞珠抱着小儿,在厅前来回走动,“小儿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就这么哭。一直哄也不睡觉。这都半天了。”俯身试试她的脸,“也不热啊。不像发烧啊。”   “唉,大概是他一直哭,我心中才烦闷。走,抱着她出去走走就好了。那个院子咱们一直没有去过,就现在过去吧。”   “好啊。小儿别哭,咱们去看新房子喽。”瑞珠抱着孩子披上小被出门了。   “小姐,你看他不哭了。”   “春惠儿去哪儿了?”   “让她去看考生进场了。今日外面热闹。”瑞珠前面抱着孩子走着说道。   准是去送秦钟了,想想也好,秦钟一举中第,不要辜负她才好。   俩人到了花园中,这里做了一堵墙,还格外在墙上种了青苔。这里是个机括,不用十分用力一下,用力门就推开了。三人一起转过去,秦可卿又将门关上。   这个院子是仿照,江南的山水园林,假山林立,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风味,“小姐,这院子要比那边好的多。与咱们家中的以前的院子倒是十分像。”   “那是,这就是按照咱们地方的园林做的。”她坐在一个美人靠上将孩子接到手里,给小儿裹裹小被子露出他的小脑袋,“你喜欢不喜欢?咱们的就是这样。等过了今天咱们就可以跟爹爹一起游山玩水了。”   “小姐,小姐。”突然瑞珠神色紧张的看着秦可卿,“小姐,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叫门?”   秦可卿忙住了嘴侧耳听,像是有人在那边拍门,瑞珠看了一眼她,眼中尽是疑惑,“小姐,谁能来拍门。爷不是去考场了。这会儿谁能来?我去看看。”   秦可卿忙站起来道:“瑞珠别去。过来。那边有个小梯子你上去看看,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伸手将她头上的钗子摘下来。   自己抱着孩子进屋子,小儿似乎感觉到了大人间的紧张,小嘴一抿,像是要哭 。秦可卿急忙加快脚步,现在孩子一哭,外面的人可能会听到。   一会儿,瑞珠脚步凌乱的进来,“小姐,是贾府的人,府中的管家带来的人。好像再找咱们。”   秦可卿拍着怀里的孩子,“他们看见你了吗?”   “没有。”瑞珠摇摇头,脸上都白了。“我们怎办?”   她用脸贴在小儿的脸上,“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咱们现在这里,别出声。别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么么哒   ☆、风云   她下意识地拍着怀里的孩子,他们来的可真是巧了。恰在贾蓉三天考试的空儿,她还当贾府中的人找不着自己就算了。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只是不知道是贾母的意思还是贾珍的主意。   越想越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不是她提前在这边正好打通了院子,这会儿她们三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被带回去,后果她不敢想。贾蓉三天后回来,人去楼空,随便给她们制造个理由,留下点只言片语。日子一久,贾蓉也不会再找她们了。这人用心何其歹毒。   她们被拿回去的日子还不定要遭什么罪。她怀中的孩子仿佛感觉到了她心中的不安宁,不安的哼哧了两声又睡了。她又用脸颊贴了贴孩子的小脸,小儿,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无论发生什么。小儿果然安慰的睡了。   瑞珠心中急躁,在屋中直转圈,“小姐,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请咱们回去?眼见孩子也生了。老祖宗也拿咱们没辙了。请回去就完了。”   秦可卿冷笑,从鼻子中哼了一声,“你见过这样山贼般的请法儿吗?也不打招呼,家丁男人就往主子屋中闯的。我看不是请咱们,是要将咱们拿回去问罪。”   瑞珠听完骇然,“这可怎么办好呢?小主子已经生了,到底老祖宗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连连跺脚,“现在爷又不得空,咱们可怎么好呢?”   她将孩子放在床上,拉过瑞珠,“这个你放心。我这里安排的很好,有一对老夫妇在这里给咱们看房子。每天的来一趟打扫。一会儿来了就让他们给咱们弄些粮食过来。他们找不着咱们一定会等的。要比的就是耐心。只需要三天,蓉哥儿出考场了,他们不得不回去。”   “坏了小姐。”瑞珠正点头,突然跳起来,“春惠儿还在外面?这会儿回家,正好撞上。”   忙乱中倒是将她给忘了,她蹙眉半天,“咱们俩是不能出去的。她在贾府中的日子短,况且那时候她头发不好也不出门。想来贾府中的男人没有几个见过她的。只求她机灵点,千万别往院子里去。”   瑞珠闻言,也是点点头,“只能这样了,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知道这会儿她只能与自己的小姐相依为命了,小姐一直坚强,自己也不能怯懦,上前握住秦可卿的手,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只有三天,爷回来他们就不敢来了。”   秦可卿点点头,心中还有别的想法。既然他们会忍到现在,说明还是顾忌贾蓉的想法,若是有一天逼急了,撕破了脸,贾蓉的脸面也未必能好用。自己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如今到了死胡同里,看了床上的睡的正香的孩子,看来也要图谋了。   贾府的管家得了贾珍的命令。一等贾蓉进了考场便在门前死死地守住。得到外面的消息大奶奶在这里住着,还生了个孩子。其实他有些不明白,大奶奶放着好好的奶奶不当,跑出来买房子生孩子,是个什么道理。就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这也是头一回惊着这事儿。   至于府中传的老爷看上了大奶奶,欲要霸占去。他是知道的,只是做了多年的奴才,一条他始终恪守的生存之道就是:主子之间的事儿少掺合,看见的不说,知道的不谈。今天他只有一项任务将大奶奶拿回去。   管家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他的脸上不住的往外流汗,“找,给我仔细的找,床底、旮旯里都不要放过。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今天要是找不着人,都不用活了。老爷非给咱们扒了皮。”   众小厮都是他的心腹,本来想着跟出来更赚点油水,谁想到到嘴的肥肉又飞了。这底下有心思活络的,腆着脸上前,“当家的,要我说这里住的人,早就不在这里了。爷你想想一个娼/妓,怎么甘心在这里伺候小爷一个,肯定是瞅着小爷不在家跑出去与人私奔了。”   管家闻言,一怒,当胸就是一脚,“放你娘的狗屁。还不是你们不好好干活儿。再给我找。”   那人本想卖个聪明,挨了窝心脚,也不敢吱声,正要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去找。管家上前将他从地上抓起来,“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听听。”   小厮不知是何意,捂着胸口战战兢兢的将话又说了一遍。管家眼珠子转了两圈,“你说的很对。这里住的就是小爷的相好的,现在趁小爷不在家跑了。来我看看,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常在我身边使唤。”   贾府中管家趴在地上,“老爷。咱们今天去了外面的院子,哪里还有人?不但没有人就连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没了。打听了街坊,都说一早一个妙龄女子与她丈夫背着包袱走了。”   真是一家的主子奴才一个得性,贾珍抬脚将管家踹了几个跟头,“放屁。没将人找来就胡诌八扯。我看你是活叽歪了。”   管家挨着疼,大气不敢出,又匍匐在地上,“爷,小的不敢说谎,底下的人都知道。也都听见了。爷不信小的可以去问问他们。我们去了名叫‘花天下’的勾/栏,连妈妈都说,前些日子小爷确实去将人家的头牌强买了出来。爷不知道听了谁的造谣。确实没见着大奶奶。爷,小的不敢骗你。”   确实没有人见过屋中的女人是不是蓉哥儿媳妇,他平日里见俩人要好。想着定是蓉哥儿将人藏起来了,如今看来未毕是,想了想,自己也不是个长情的人。蓉哥儿像自己也无可厚非,踢了一脚地上的人,“还不滚起来,在地上装死嘛。将东西准备好,立即去胡都尉家中提亲去,听闻她女儿都二十有余了一直未嫁出去,你领着媒婆,亲自上门提亲。咱们这个高枝他会攀的。”   “哎,哎。哎,小的明白。老爷如俊朗不凡,自然家家都会巴结。”管家地抬头哈腰的道。   贾珍笑着又踢了他一脚,“去你娘的惹我。此去是给蓉哥儿提亲。这一趟要是还办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管家摸着脸上的汗,小心的赔笑问道,“若是他们问起咱们的大奶奶,小的应该怎么回话?”   “我看你是越发的会当差了。记住这一趟要是办砸了,仔细借你的皮。他们小门小户没什么根基,这是天大的喜讯,这会儿还敢问东问西的,除非不想在京中混了。你只管去。”谁不知道,老胡家生了个品貌都好,又通诗文的女儿。就等着拿这女儿许个好人家,给自己某个好前程。只可惜门槛高的人家看不上他家的家世,门槛低的他又瞧不上人家,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女儿留到了这么个年纪还没有出阁。要是嫁到贾家不是天大荣耀,谁还管是不是续弦。   贾蓉兴冲冲的出了考场的门,连在前面等着的小厮都没顾得上,直接打马前往秦可卿的住处。一进门便嚷道:“卿卿,卿卿,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整个院子冷冷清清的,到处的石凳椅子都歪倒在地,贾蓉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几步冲到屋中,一眼望去,仿佛从上到下一盆凉水浇下来,屋里的被褥衣衫扔的到处都是,屋里屋外哪里还有那个巧笑言兮的人到处冰凉凉的,他俯身从此上将她绣了一半的香袋子拾起来。心中的不安更加扩大,他临进考场的前一天晚上,她拍着孩子说,“等你从考场出来,这个就绣好了,送给你。”   眼下人都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家中混乱,难道是遭了劫匪?他脑中哄哄作响,根本不无法正常思考。痴痴呆呆的正往外走,管家领着一群人蜂拥而来,“爷。大喜。小的们先给爷贺喜了。”   贾蓉一阵苦笑,嘴中自言自语道:“卿卿都没了还贺喜什么?”   街上人多,管家也没留意他说的什么,招呼众人,“快将爷迎回府中,家中都布置好了。爷,大喜。”   管家是个机灵的,家中没有通知小爷,就又给他娶了一房夫人,要是当着爷的面说了。要是爷犯了性子,他们拿不回去染,到时候掉皮不只是一层两层了。不过也说不上,当初看爷与大奶奶俩人好的,日后大奶奶一丢,不就是喝了两天酒,立即寻了一个放在外面养着。如今见了新夫人长得也是娇花似的,一时间又将别人丢在一旁了。   贾蓉整个人看着好好的,这会儿心中早就空了,糊糊涂涂的被他们加上车子以后,往贾府的方向去了。瑞珠隐在人群中,急的瞪眼跺脚。万般无奈只能回家去找秦可卿。   “小姐,府中来人守在院子外,见爷一进门随后便将爷带走了。咱们根本没有空当儿与爷说话。”瑞珠见了秦可卿便将见到的恨声说给她听。   秦可卿叹了口气,这两天她仿佛过了好几年,“我也是心存侥幸。只是没想到他们将事情做的这么绝。你看清是谁了?”   “就是咱们院子的管家。这主意八成是老爷出的。”瑞珠啐道,“我看爷被他们架着出了门,身不由己。”   俩人正说着,大门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生活有些变动,会一直更完。谢谢大家。   ☆、再娶   恋人对看一眼,心中扑腾乱跳。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她们的去处,这会儿摸上门来。瑞珠站起身子来,“小姐,我去看看。”   她不放心,一把将人抓住,“不论是谁都不要开门,当心她们被人跟了,给咱们带进尾巴来。还有差门上的老汉出去问问,皇上定在什么时候选妃?”现在除了门上的老汉进去自如旁人倒不能了。   “小姐,是春惠儿与鲸卿。咱们要不要?”瑞珠见是春惠儿,心顿时放了下来。好歹不是那群凶神恶煞的管家。   她摇摇头,“不用咱们,就让老汉出去说两句话,就说让他们关好自家院门,静候佳音。鲸卿会明白的。”   果然,俩人听了一会儿,隔着墙也能听见俩人在那屋中说话,倒是不甚清楚。   “掌灯时分,咱们再过去。”她拍拍小儿,这俩日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无论是睡了还是醒着,都十分不安宁。   贾蓉失魂落魄的被管家叉到府中,众婆子一拥而上,将他的礼服换上,他也不管。众人将他带到前厅,他也不理诸位宾客,只自己闷头喝酒。感官六识都如同封闭了一般,外面熙熙攘攘,里面却听不见一点儿声,只在心中来来回回的念叨一句话,“卿卿,不见了。”   贾珍眼见儿子不中用,又怕怠慢了众人。也在前厅长袖善舞,推盏饮酒,一时间贾府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人总得有几个朋友,出到京中,秦鲸卿不思学业与贾宝玉在外游荡。如今,乍听见贾蓉娶亲,贾宝玉从书中抬起头来,愣怔的出了半天神,问茗烟,“我可是听说秦姐姐还在京中,如今派人去接了。他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如何又要成亲?”   茗烟拍手笑道:“我说让爷多出去走走。有日子只看书,要把人看傻了。哪里还是秦大奶奶,我听人说,秦大奶奶跟人跑了。这位是新奶奶,姓胡。也是知道的,就是那位出了名的才学,二十多了尚未出嫁的。”   他手中的笔,不觉得掉了,“什么?你说是蓉哥儿又要娶妻了?他是自愿的?”   “爷说的什么话,这样的事儿都是上赶着的,还有不愿意的。人说人生四大喜事儿,不就有洞房花烛夜。明日再金榜题名。喜上加喜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我说爷还是到那院子看看。就是不吃酒,好歹也坐坐。就这么着不成样子。再说咱们的不是已经考完了,也该玩玩儿了。我的爷。”茗烟百般搓弄,爷这些日子读书苦,他们跟着也苦,不如以前在外面玩儿的日子自在。   他上了半天的神,回过神来,看着茗烟说,“你去将这消息告诉鲸卿。怕是他要为她姐姐哭上一哭的。她们本来是一起来的,如今妹妹走了。她也就走了。我到姑苏去怕是还能遇见她。你去吧。”   秦鲸卿听到消息如同五雷轰顶,姐姐尚且不知在何处。贾蓉就急急忙忙娶了新娘子。一股冲天怒火直上脑门。他立即打马前去贾府。   他也是贾府中的常客,门上的人见他来了,不能阻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前厅。他不管别人,只见贾蓉喝酒作乐,再也按捺不住,抄提地上的凳子就往贾蓉的脑袋上扔去。只可惜人隔着远,又加上他力气弱,凳子堪堪打在贾蓉身前的桌子上。   贾蓉本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这样一来虽然惊险倒是没有惊吓到他,他恍恍惚惚的抬眼看,又木木然的低下了头。   贾珍一见不好,一记眼色,管家会意带人要将秦鲸卿拿下去。他被众人叉住,动弹不得只得口中乱嘛,“贾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杂碎,我姐姐她为你连名分都不记了。你就还不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也得看在小儿的份上。小儿这么小。你将他们还给我。”原来他早就听街坊们说,有人看见贾府的管家带人拿人,只是不知怎么的空手回去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昔日里看好的姐夫竟然与他们蛇鼠一窝,要不是他告诉的谁会知道,娘俩的住处。   贾蓉的脑子哄哄乱响,“小儿,小儿。小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两眼有了神色,“是谁掳走了卿卿。”   贾珍眼见事情要不可收拾,板着一张脸站起来,呵斥道:“我们贾秦两家算是世交。本我们想将这件事遮掩过去,没想到你们还倒打一耙。今日众位宾客都在咱们不妨就说清楚了秦氏与我贾府三载不曾有所出。但我们贾家又岂是这样不容人的地方,谁知道她竟不守妇道,跟人跑了。本来这是家丑不需外扬,既然你来要人,我就说个明白。”   “珍儿,多灌了几碗黄汤一边挺尸去。怎么在这里胡言乱语。他的酒后胡言,不要放在心上。”贾母不知何时众人簇拥着进来。   贾蓉一把跪在贾母跟亲,他记得以前秦可卿十分讨老太太的喜,“老祖宗,还请老祖宗将卿卿找回来。”   贾母摸着他的头,怜惜道:“好孩子,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先将媳妇娶了,明年给我们添个大胖小子。”   贾蓉被一语惊醒,这才四周看去,不是婚宴又是什么,又往自己身上一看,红艳艳的大袍子穿了一身,“我不续娶。老祖宗,我不续娶。”   贾母摇摇头,“蓉哥儿,喝多了,将人送到房中去吧。”   ☆、挣扎   老祖宗自然有老祖宗的威力,满屋的宾客都禁了声。屋里一边一个挣扎着,有老祖宗坐镇贾珍的腰板更挺直了。左右各一眼色,俩人就被人带带去了不同的地方。秦钟自然被扔到了大门外,贾珍被强行拖到了婚房。门扎上,外面左右两排小子看着,婴儿胳膊粗的红烛在房中燃着。   贾蓉疯了一般的将桌上的果盘、酒杯一一打落下来。新娘子盖着盖头,奶妈早就来告诉了外面的情形,大家的姑娘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尽管被吓得瑟瑟发抖她还是谨遵奶妈的教导,没敢将盖头掀开,等着自己的丈夫将盖头掀开。   “混账东西,没出息的玩意。给我架出来。”贾珍一早就跟在后面,呆在窗外听了一会儿,越发觉着自己的脸上挂不住。新媳妇进门就见到了一般景象,要是后天回门与娘家一五一十的说了,他的老脸往哪里放。   小子们听了老爷的话,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想来知道老爷的脾气,一拥而上将少爷架出来。   “啐他,就问他,没出息的东西,弄得家宅不宁的,还要到什么时候?”贾珍掐着腰,站在一旁骂道。   小厮们照着他的脸上啐了几口,“姥爷让问,少爷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贾蓉被众人驾着,反抗不得,父亲向来的余威还在,低着头没有说话。   “去将就拿来。跟新媳妇说,‘是我家失礼了。既然已经咱们成了一家人,家丑不得外扬。做爹的会好好收拾这个混小子的。让她将酒喝了’。”这是对未来媳妇的期望,更是警告。   “将久喝了,混账小子,你知道我的厉害。”贾蓉抵死不拿酒杯的样子,让贾珍心里生出一股气来,大声呵斥道,“你认为我对你就没有办法了。你是想自己乖乖的喝下去,还是我们给你灌下去?”   “父亲,我已经有妻子。而且也有孩子了。前妻没休,不能再娶。”贾珍第一次顶撞自己的父亲。   后果可想而知,批头就是一巴掌,“混账东西,果然敬酒不吃。来人,给我灌进去。”看着众人将慢慢的一杯酒强行灌进去,将酒杯一扔,“我看你小子,再怎么嘴硬。要是今夜之后她还是完璧,我贾珍就算佩服你。看看你能不能挨过去?去,将人送进去。将门堵住,明天早上再将人放出来。”   大约过了屋中的人都被赶到了外面,新房还是以前的新房,人却不是以前的人。卿卿到底去了哪里?他觉着自己的浑身上下如同受着炮烙之刑一样。口干舌燥,想喝水,屋中的东西让他打碎了。半滴水也没有。   他不想靠近床边,让那个女人有可乘之机。他要为卿卿守身如玉。流失的除了时间还有他的意志,他不知道还能头脑清醒的坚持多久,他开始一阵阵发晕。   时间过得越久,他越发觉着浑身上下燥热难安,渐渐地觉着好像有虫子从脚下爬上来,蜿蜒到自己的身上背上蚀骨难安。突然脑中显出父亲,临走时候的话,‘看看你能不能挨过去?’他的意识渐渐的有些模糊,睁开眼睛便头晕目眩,闭上眼睛他发现自己的感官变得异常敏感。神还能够听到不远处女人脆弱的心跳,似有似无的香味。身子越来越烫,他越来越想,他的妻子。他决不能要别的女人,除了她。她身子蜷缩着,像只蛹子。   “你出去,你出去。不要在这件房子中。”他在心中大声的嘶喊着,但是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声音嘶哑的厉害。   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肩膀,他紧紧的抱住双肩,瑟瑟发抖,那双柔软的手将自己环在怀中,他的意识一点点的丢失。他咬住自己的舌尖,清醒也只是一瞬间,瞬间他又被这种怀抱的温暖征服了。他睁开眼睛,看见了秦可卿担忧的脸。他浑身一下子放松下来,他像是婴儿一样,伏在她的怀中吸取她的香味,甚至还有些奶香味。   他害怕将她吓跑,将唇/轻轻的压在她的唇上,来回摩擦着。甘甜的滋味不想放开她,慢慢的吮/吸着。很快这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浑身上如同火炉中一样炎热,“卿卿,卿卿,你愿意吗?我憋得好难受。”   对面的人拿起她的手沿着自己领子伸进去,他的手是滚烫的,似乎卿卿的身体比她的手还滚烫。绸缎似的皮肤,引着他留恋往返,底下的身子迎+合着他。他受到了鼓舞,她是恋着她的,跟人私奔的都是谎话。   秦可卿弓着身子接受他的爱/抚,他浑身滚烫滚烫。   秦钟回家的时候将他们吓了一跳,鼻青脸肿,还带了一个惊天得的消息:贾蓉停妻,再娶。她听到后退的踉跄了两步,心如刀割。蓉哥儿,不会这样对她。她抱着床上突然大哭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她要求找他。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慌,谁都能看见她抱孩子的手抖的多厉害。她将孩子交给瑞珠,叮嘱她躲到隔壁的房子里面。   秦钟驾着马车往贾府中去,“慢着。慢着,让我好好想想。”马车在临近贾府的时候,秦可卿急急的将车子停住。她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慌,从家里到这里才真正静下心来。如今她已经是贾门中容不下的人。若是这样贸贸然的去了。蓉哥儿的面儿都难见到,“在这里停下,找人去打听贾蔷在什么地方?速速给我请来。”   怀里的人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将她的唇放在齿间来回啃/咬.她吃疼睁开眼睛,怀里的人烫的不像话,只是不肯粗暴对待她。她忍不住暗骂一声,到底给他下了多少药。   她的手由下而上,攀岩上他的背。他身子猛的一颤,丢开她的唇,伏在胸/脯上找打了最高的蜜点。她嗯哼一生,自从生了小儿,她都将经历放在小儿身久违的麻/酥感爬满了身上。他亲吻着他的耳后,双腿不安的来回摩擦在他的大腿上。   他浑浑噩噩的只觉着嘴中甘甜难抵,低头依靠着本能吮吸着,蜜汁一样的滋味,他胀的十分难受。只能忍着慢慢的靠近,卿卿不喜欢太疼。终于找到了最幽深隐秘的地方。   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只是如同梦魇一般,眼皮更如胶着一般,根本睁不开眼睛,“卿卿,卿卿,我会小心的。不会弄疼你,我实在受不了了。”   他在承受着身体与意志的双重折磨,竟能如此顾忌她的感受。她今晚注定要为她绽放,翻身上来,猛地往下用力,她尖叫了一声,自己的身子刺穿了一般,随之而来的却是从未感受过的田地。   双腿藤蔓一般缠绕上他的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呢一声,“快些,用力些。”   他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犹如被鼓动的野兽一般,将她一次次的送上云顿,“卿卿,松一点,松一点。你这样我坚持不了多久。”   她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喉咙里的声音沙哑而又魅惑,“蓉哥儿,没关系,我们一起。”   烛光明明灭灭,俩人一起到达巅/峰。   满身的汗水,慢慢的给她理着头发,脑子还是不清醒,仍旧睁不开眼睛,索性也就不抗争了,“卿卿,累吗?”   她闭着眼睛,没有出声,不老实的晃了晃头,将脸埋到他的胸膛上,摸着上面的红豆,伸出粉红的舌头攻打了两下。   他兴奋的翻身上来,这是两个人的默契,“卿卿,能得佳人夫复何求?你疲累了,为夫服侍夫人吧。”   明媚的阳光穿过树杈庭院,照到俩人的身上。瑞珠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不敢进去。可是怀里的孩子似乎是饿了,拉着一张脸就差哭了。小儿已经会走路了,一直吃着母亲的奶/水,越发养的嘴刁了。终于在肚子饿不住的蹂/躏下,小儿哇的一生哭起来。   瑞珠看了看小儿,又看了看门窗紧关着的屋子,将门推开一条缝,将小儿放进去,悄悄道,“少爷去吧。母亲就在里面。”   小儿跌跌撞撞的钻过床/帏,废了大半天的力气才爬上床去。歪在秦可卿的怀里寻找食物,一只大手阻碍了自己的路,便去寻找另一旁。安心的伏在上面,小口的喝了起来。   秦可卿半梦半睡中,温柔的睁开了眼睛,摸了摸小儿的脑袋,“你也饿了?妈妈也饿了。”话说昨夜太劳累了。蓉哥儿身上的药解了吧。   贾蓉迷迷糊糊的醒来,外面的阳光似乎好像是将他从昨晚的美梦拉回现实中。他猛地坐直身子,吓了娘俩一跳。转头看了看身边人,确实是她俩母子。暗暗自己乱跳的心,咕咚一声躺下,幸好不是梦。   秦可卿拉拉被子将三口盖住,给他揉着太阳穴的位置,“想什么呢?是不是责怪我昨晚将你劫来,坏了你的好事儿。”   他收紧手臂,在她脸上用力嘬了一口,小儿瞪着大眼睛看着俩人,秦可卿瞧着他可怜也嘬了一下,“你这个磨人的妖精。幸好是你。”   直愣愣的看着她的样子。秦可卿有些娇羞的低下头,“不许那么看我。”   他有些情难自禁,“卿卿,你真美。”双手就有些不老实。   “别动,孩子还在呢,一会儿教坏了。”   “教坏了就省下以后的教习嬷嬷。卿卿。”声音可怜巴巴像淋了雨的小狗。   “你再胡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过了这么久。   ☆、身世   最美两情相悦,温情缱绻。秦可卿抚着他的背,“蓉哥儿,咱们以后怎么办?”眼下虽然将人给接了出来。但这毕竟是官宦人家,不是江湖。稍有不如意就可以绝迹江湖。官家子弟就是绝迹江湖,也有人将你掘地三尺将你抓出来。   小儿又睡过去了,红红扑扑的小脸,小巧的鼻尖上冒出了一层细微的汗珠。要是自己本来还有一种想走就走的冲动,过了这几天之后,他彻底的认识到在这个时代氏族的力量。他们要是想脱开氏族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即使不是为了自己,小儿以后的日子也不应该是东躲西藏。   贾蓉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伸手摸了摸小儿额头上的汗。他们日后还会有个乖巧女儿,女儿大了也是要嫁人的。要是没有好的家族,只有被人家挑拣的份儿。他们的女儿怎么能被人家挑拣。应该只有挑拣别人的份儿。握着她柔软的手,放在心窝上,“卿儿,我知道你想什么。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一定让你觉着嫁给我是值得。”   有他这句话,愁云惨淡又算什么。只要两人两情相悦,外面的风雨动能过去,“遇见你,是我到这里来最幸运的事儿。眼前你家的势力太大,咱们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得想一个完全的法子。”   “卿儿,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你要是有主意,告诉我咱们一起商讨。”他翻身过来,看着她问道。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你看看这个。”秦可卿从枕下拿出一支描龙画凤的簪子,只是有些陈旧。   贾蓉一把按住她的手,有些急躁,语气便不好,“卿儿,不许用这个。这个太冒险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实在,实在不行。我就求老祖宗将我从族谱上除名。反正这个不能用。”   “族谱除名,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你,不许胡说。”人活着看中生前的名声,更看中死后的安葬,要是从族谱上除名,意味着死后不能进如祖坟,便是孤魂野鬼,死后不得安宁,不得超生。有一个人为了自己 ,将来生赔上,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主动窝在贾蓉的怀里,“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要是从族谱中除了名,以后小儿怎么办?这件事儿只有这么做。你听我说,不会有问题的。”   “怎么不会有问题。我实话告诉你。这个东西怕是牵扯这一件大事儿。”贾蓉见她执意要去,少不得多劝她几句。   秦可卿听了这话,知道里面有内容,手一下下的抚摸着小儿的胳膊,蓉哥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支簪子真的有些古怪。”   贾蓉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话他本来打算一辈子不说出去,现在她动了这个心思,他不得不跟她说一说了,吓唬吓唬她,想来她就死了这个心了,“真是有些古怪。你看见这个簪子。”   他将簪子翻过来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她看,“你看这上面的字。”   秦可卿真的举起来,在光下面看了半天,“哪儿有什么字?”   “你用手摸摸。”贾蓉将她的手拿到上面。   她果然在上面摸索了几下,倒是真的不平整。   “是不是像是以前在上面有过什么?你再看看这个簪子的成色,像不像是这几年的东西?”   她老实的摇摇头,金子这东西一直都是保值的好东西,从古至今。在现代她还没有钱买过金子。说实话吧,即使镀金与真金还是掺杂了什么金属的金子她一概分不明白,更不用说这些陈的旧的东西了。“什么意思?这个东西很陈旧了?有多陈旧?从母亲到我这里最多也就是说二十到三十年的光景。”   他将簪子拿在手里,“这个可不是二三十年的光景,就是上面的这几个字要是二三十年能磨得没有了?金子可是好东西,谁会没事儿去磨它。”   “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快说。”   “你真的要听?这件事儿事关你的身世。”贾蓉故意将话说的神神秘秘,让她能从心里开始就有些害怕。“你还要不要听?”   她娇嗔的给了他的胸膛一锤,“你干什么?有话就说,又这样要说不说的,吊人胃口。我倒是想听听,到底有什么难处将我给送了出来。”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这脸就是小时候应该也是招人疼的模样吧。你说吧。我挺得住。”   “唉。”贾蓉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自己也是有着侥幸心理,知道她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看来真的得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了。“我之前在卷宗上看到过这个记载,”他伸手指了指枕头,意思是说那根簪子。“有些事情可能你不知道。就是不论先帝还是现在圣上,还是更早的皇帝。只要是赏给嫔妃的东西都要一一记录在案。当然,由于皇上的吃宠爱,私下里给的东西也是有的。”   她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明知道可能这个记录在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的这个东西有没有记录在案子?”   贾蓉掀开眼皮夹了夹,对她的反应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一般人家的妇人,听了这个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摘下来洗洗,他家的媳妇子竟是一脸热忱的询问。他心中更加确定这件事儿是真的。她果然不同凡响。“这个东西是象征身份的。不是一般的古玩字画,当然会记录在案。按理说,只要到宗人府中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会有记载。只是这件东西的记录都不在这里。这样少却更能让人疑心。”   “让人疑心?确实让人疑心,事反必有妖。你觉着是怎么会事儿?你到底是在哪里看见的?你快说。”听着这个事儿,倒像是看着别人的故事,皇家的辛迷,发生在别人身上只是看热闹。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惊心动魄。   贾蓉咽了一口唾沫,看着怀里的女子,顺顺她的头发,“这个实在宫中一见器皿记副本上找到的。这本子就是一本类似于咱们家现在的散账一样。没什么人会去注意,所以才留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将这件东西的记录都删了?”秦可卿一个翻身爬起来,“就是因为这个本子不重要才给忘了毁掉。那上面说,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说了,”贾蓉坐起身子来,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用手掰着她的头与他对视,“你真的想知道吗?卿卿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你说呢?”   她却抿着嘴,重重的点头,“你说我想听。”   他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道将这些告诉你是好还是不好。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什么秘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在你身边。你记住了吗?”   或许是他眼神过于矛盾,或许是他的话过分的伤感,她也被他感染了,紧紧的抿着嘴俩人一言不发,像是等待着命运的裁判。显然,这件事儿命运没有给予判决,因为他们才是命运的操纵者与裁判员。她终于开了口,“你说,我想听。”   “好。”他将他所知道的前因后果一一告知,没有半点保留。   半天,秦可卿也愣住了,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俩人都不说话,半天。睡梦中的小儿,好像极其不安稳,哼哼唧唧的哭了几声。秦可卿条件反射似的俯身去哄孩子,一会儿孩子又睡过去了。小脸红扑扑的真是让人拔不开眼睛。   秦可卿无意识的摸着他小脸,还是问出来,“这就表示我有可能是我娘,先皇贵妃与,先皇太子偷/情的产物?是这个意思吗?”秦可卿有些发愣,说到生身父母,她还是抱有一些幻想。再不然,她也应该是个名正言顺的孩子。难怪自己被送到养生堂去。老皇帝没将自己掐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摸着自己纤细的脖子,现在将它掐断应该也十分容易。   “卿卿,”贾蓉说的有些艰难,他能理解她的心思,“也不一定。我们只是推测。”   “你别说了。皇太子被废除,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皇贵妃就被烧死在皇宫中。而且老皇帝连个婴儿都留不下。这个还不能说明问题、”   “卿卿。”他还想说点什么。他只恨自己在殿试上夸夸其谈的嘴,现在倒是说不安慰的话来。   秦可卿,摇了摇手,她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吧。将小儿也抱出去。我想一个人好好想想。”贾蓉十分不愿,却也是一步三回头的抱着孩子出去了。   瑞珠给她穿戴好,一边给她梳着长发一边道,“小姐,就这样让爷将孩子抱走了。咱么心里多空落落的。”半天也没听见自己小姐发话,又不放心的说,“小姐,我也知道。我说这些你也不一定愿意听。只是你就让爷这样走了。您心里就不别扭。府里可是给他预备了新媳的。万一要是,咱们岂不是连孩子加爷都要赔上了?”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秦可卿的心坎里,要真是那样,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她晃晃头,将自己的想法从脑子中逼出去,“这时候了,咱们就要相信他。我这次是很真的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了。只希望别鸡飞蛋打。”   瑞珠见秦可卿神色,不敢再多说,默不作声的给她一下下的梳头。   “我让你去办的事儿,办好了没有。”   “已经让人夺去传话了。咱们且在家等着吧。估计晚上就有消息了。”   “贾府中的事儿,你可听见没有?”   “左不过那些事儿。大老爷 整天的盯着鸳鸯。鸳鸯姐姐整日的缩在老祖宗的身边,哪里也不敢去。听说只要离开了几步远,毕竟有人来告诉鸳鸯姐姐,大老爷寻她。我看大老爷这会儿是动了真的了。”瑞珠想着说些别的给她排解排解。   “真不真的咱们不知道。只是这个鸳鸯是不是以前的心思,打死也不做别人的小老婆。”秦可卿接着问道。   “那还用说。那铰下来的头发是白绞了吗?况且大老爷那人让人也爱不起来。”   听这话,秦可卿噗嗤笑了,“你这妮子,也不小了。你也说说哪儿样的人能让你爱起来?我也好给你普选普选。”   “小姐!!”瑞珠将她的头发篦了最后几下,将梳子扔下,“小姐就知道拿我寻开心。我还不是看着小姐心里难受。小姐问我了,我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小姐问我,我就说。小姐还记得咱们刚到京城那会儿没有。那个人躲在咱们房中,我看中的就是那个人。”   “原来是她,”秦可卿来拉着人站起来,走到里面去坐下,“你怎么就看上了他。紧紧就是一面之缘?”她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她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不说。她俩根本连眼睛都没有对上吧。一个落难的美男子,让一向难怪异的瑞珠动了心。怪哉!怪哉!   “小姐,不只是那天一面之缘。”瑞珠难得的红了脸。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盈满光辉。   “什么!!!你们还有私情?!!” 作者有话要说:     ☆、赌命   “小姐,你叫唤什么?”瑞珠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虽然她一直大胆,但这事儿她多少有些抹不开脸。   “这会儿知道害羞了?老老实实的给我交代吧。整天的跟在我身边,你竟然半点都没让我知道。瑞珠,我看你真是屈才了。别做小姐的丫鬟了。不然就去做地下党吧。”嘴上虽然这样说,秦可卿心中对瑞珠有些愧疚。瑞珠跟她长途跋涉到了这个地方。如今她有了喜欢的人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从那个时候进京到现在,多长的时间过去了。   瑞珠显然没有发现她小姐的心思,低着头瞅着自己的绣鞋尖尖,“小姐别胡说了。地下党是什么东西?我们就是前几日碰见了。谁知道他记性那么好,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还问我,小姐好不好?”   秦可卿又等了半天,没了下文,“什么?这就没了?”   瑞珠觉着惊奇,“还有什么啊?”   “你这妮子,还能有什么?你说还能有什么?难道你就是这样喜欢上对方的?就是因为见了两面已经他还记得你?”她有些想晕倒,她家这傻妮子是在也太傻,太天真。   半天瑞珠又艰难的说,“那倒不是。我还觉着这人长得挺俊。”   “你说什么?瑞珠,瑞珠。”她大叫两声又坐下,下的那边春慧与秦钟跑来问道。   瑞珠这才知道害了羞,低着头一言不发。两人还当她做错了事二,惹了小姐不高兴。   “瑞珠与春慧先出去吧。我这里又几件要紧的事儿要与姐姐商议商议。”秦钟使眼色让春慧带着瑞珠出去。   秦可卿到时没想到那么多,看秦钟的模样似乎真的有事情,点头让俩人出去,等俩人走了,秦钟才坐下,一脸的埋怨,“姐姐,你怎么让姐夫把孩子抱走了。你要是想孩子,一时半会的也见不到。况且你就放心孩子到贾府中去?要是他们让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还有姐夫家中已经给他置办好了。万一,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和春慧都想不明白。”   秦可卿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为自己的事情着急,年轻还显得十分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理解。她想有些事情还是要与弟弟说的,他一定会明白的,“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说。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要是换作你是你姐夫,我是春慧。你值不值得春慧相信?春慧能不能相信你?”   听了她这句话,秦钟明显语塞,这个问题是不一口不能回答出来的,低下头想了半天,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焦灼,更多的是坚定,“阿姐,要是换作是我。我值得让春慧相信。我明白了,阿姐打算相信姐夫。既然阿姐相信,我就没有理由怀疑。我也相信姐夫。”   秦可卿握着他的手,“鲸卿,你要记住我是你姐姐。永远都是你姐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爹。爹年纪大了。说句十分不孝敬的话,日子也没有多少了。你们凡事要多想着他。要记得对老人就是报喜不报忧。你明白吗?”   秦钟重重的点下头,“阿姐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阿姐你放心就好。”   她也点点头吗,她要做的这件事儿,要是好了全家得到升天,要是不好她希望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的限度。她也是在赌,赌贾蓉始终站在自己这边,赌命运也站在自己这边。   “小姐,铺子里面来人了。说有人去送了这个。”瑞珠抢进来,将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递过来。秦钟见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鸳鸯,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等他还没看清楚。秦可卿将帕子收起来,“去将春慧找来。”   俩人站在地下,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喊进来半柱香的时间了。只是阿姐只坐在上面喝茶发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俩人见阿姐神色颇为严肃,也不敢说话,一声不吭的站在下面。挣着耳朵等她说话。   “马上皇上就要选秀了。”这是第一句。   秦钟马上接道,“是嘞。听说都是因为当今圣上看中考试才拖后了。皇太后都生了好大的气呢。说是皇上子孙单薄,要充实后宫,多生几个皇子 。”   “皇上大喜天下也应该同喜。”这是第二句话。   秦钟又接道,“阿姐说的很是。早些日子,下面的人都排了大戏了。到了选秀的那几天有的热闹了。”   “我见咱家也要大喜。”这是第三句。   秦钟想都没想,“是嘞,是嘞。阿姐,咱家有什么大喜的?”一时间他有点转不过来,他金榜题名已经是大喜了。可是已经喜过去了。   “皇帝选秀是大喜。要是咱们钟儿讨老婆是不是大喜?”秦可卿笑着问俩人。   秦钟讪讪一笑,脸上红到了脖子根。春慧更是像一只熟透的虾子。秦可卿笑指着俩人给瑞珠看,“你看看,就这么一对煮熟的虾子,我看着都有些饿的慌了。咱们的饭可好了?”   俩人听见她这样大区脸上更红了。秦钟一把拉着春慧跪下,一边儿磕头,一边儿在嘴中念叨,“阿姐,阿姐。”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但是他说不出来。他知道,虽然他与春慧相互爱慕着对方,但是要是没有媒人。春慧是不能与他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的。不说别的就是春慧的身世要是让有心人挑弄出来,传播开来。春慧是一辈子都不能进秦家的大门。即便是进了也只能坐在偏房,或者通房小妾的位置。但是他不愿意,他许诺过她要给她最好的。   他决定等到自己强大了,能够顶住流言蜚语了。甚至可以不理会流言蜚语了。他就将她名正言顺的娶回家。后来他又想,他能等。但是她不能等。他也不能让她这样等着,女人的青春易消逝。等待只能加速她的消逝。如今姐姐这样发话了,无疑是给了他们强行劈开了一条路。长姐如母,阿姐发了话,就是长辈的命令必须遵从。   “好了好了,别在下面磕头了。让我看着头晕。”瑞珠上去讲人扶起来,对着春慧一顿挤鼻子弄眼睛,羞的她通红。“瑞珠,你明日去我老爹那边,将我的话带过去。就说是我的意思。还有说不要想着根那些豪门大户的人家攀亲家。那些大小姐咱们钟儿伺候不起。”   “小姐这话,还是你去说吧。”瑞珠翻着白眼,要是她说了这样话还不得掉层皮。   “哼,我去说?我还不知道,你跟老爹是一伙的。老爹从来就没有将你当做个别人看。他心中你的话估计比我的都要中听。不是不去是谁去?我跟你说,他们的事儿能不能定下来多半就是看你。你今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怎么跟老爷子说。”   转头对秦钟道,“你吃完饭就回家。我今天就不留你了。你们还要避嫌的。回去的路上路过铺子,进去看看我吩咐里面做的衣服好了没有。仔细点都是春慧的嫁衣。别只顾着傻笑。”   晚上将人都送走了,三人挤在一起睡,说说知心话。   “春慧,要做新娘子是什么感觉。”瑞珠仰着神情好奇的问着春慧。   春慧红了脸,“你问我,我又没做过新娘子。你还是问小姐吧。小姐肯定说的明白。”   秦可卿叹了一口气,“问我啊?我的感觉与你们都不一样。你们这是,按照我们那里的时髦话是自由恋爱。我那个就是包办婚姻。做新娘子的感觉定不一样。”   瑞珠翻过身来看着她,“小姐,什么是自由恋爱?”   “还有包办婚姻呢?”春慧也问。   “自由恋爱就是你看见谁好,就跟谁好。不是别人给你挑的,是你自己挑的。”说完这个,俩人对看了一眼,又不由自主的将眼睛挪开。   “小姐这样说的,好像我们俩多么不受女戒似的。”   秦可卿继续说道,“包办婚姻就是我这样的,父母给自己定下的。就是对方长得什么样自己也没见过。是高是矮,是老是少,是俊是丑,是胖是瘦,都要看命运。”   “那不是几乎所有人的婚姻都是包办的?”   “以前没觉着。现在听小姐这样一说。我觉着包办婚姻下都挺惨的。”   “小姐,你与姑爷,虽然是老爷包办的。但是你们也是见了面的。而且要是小姐不喜欢,单凭谁也不能嫁吧。就是这样。姑爷还睡了还久的木板床。”瑞珠道。   秦可卿气的咬牙,戳戳她的额头,“就你知道。好了好了睡吧。明日你去老爹那里说。正正经经的聘礼抬进来,我才放人。”   贾府中,贾珍正眯着眼睛,小妾环绕在身边喂食。尤氏从外面进来,小妾们微微屈膝,便又各司其职。尤氏找了个位子坐下,“老爷。”小心的看了贾珍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厌烦的情绪,才敢接着说,“是不是咱们要出去找人寻一寻这样子不是办法,眼见今日就要回门了。你让胡氏自己回家吗?”   “混账东西,找个混/球!你管的好儿子。她不自己回家。难道还要让我跟她一起回家吗?有些话当着这些人我不好说。长得也是一顶一的美人胚子,怎么的连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你去,早早的打法她回家。别在让她哥哥老找事儿。跟她说,他哥哥的职位明日就能提上一提。让她老实呆着,安分守己些。”   尤氏吓得脸色白了,早就离开了凳子,耷拉着头,站在那一边,如同锯了嘴的葫芦,半天也没有一句应对。让贾珍看着更生气了。   这是门帘子突然打开,一个姑娘穿戴的人闯了进来,脸若冰霜。 作者有话要说:     ☆、辣货   “大老爷若是觉着我没有本事,还是另请高人吧。”胡氏拉长脸站在门口,看着贾珍被一大堆女人围着。这些女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家大小的老婆、媳妇对贾珍都是言听计从。   尤氏早就从椅子上窜起来,脸色都变了,斥责道,“你一个新媳妇怎么就到处乱跑,你那是什么打扮?还不准备回门吗?来人,给我带出去。”   胡氏也不是好吓唬的,是家中出了名的辣子,炮仗一样一点就炸,“我看谁敢动我。昨日成亲拜堂没有、洞房没有。既然没有拜堂就不算成亲。也用不着回门。我们胡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着让你们戏耍。你们定要给我个交代。”说完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骂爹骂娘的没完没了。   尤氏眼泡子鼓得老高,她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在家中老娘从来教她如何端庄,着实没见过这样的泼皮。急的话都不成句了,“你,你,给我起来。我们这样的人家丢不起这个脸。”   胡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累的混乱逮到人就往人身上乱擦,一壁骂道,“混账,没了天眼的。我一个黄花闺女到了这里受这样的委屈。我们门户是低,在家中也是父母捧着养大的。就是我那混蛋哥哥也没的敢这样对我。你,”她伸手指着尤氏,“这里不干你的事儿。我是知道的。这家中你是做不了主的。我就找他。”转手又指着贾珍骂。   贾珍被她骂的脸上一阵青黄,众小妾缩着肩膀站在后面大气不敢出。胡氏骂完了贾珍,指着她们也骂,“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找个好人家,偏偏就爱做小老婆。”   佩凤、偕鸾正是小妾中的头目,平日里她们都是看着她俩行事、她们也被捧着一些日子,又加上昔日对贾蓉有些情谊,早就看她不惯。乍听到她指着鼻子骂,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回骂道,“呸,你当你是正经的主子?一个续弦罢了。给你点染料你就想开染坊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尤氏本是续弦,在贾府中一辈子也没有得个孩子,腰杆子直不起来。今日见小妾都要欺辱到自己头上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啐在她脸上,劈脸就是一巴掌,“好你个不要脸的蹄子,续弦长,续弦短的。你在这府中不过是老爷看中你,给你的脸面。你还想打肿脸充主子了?是不是还等着哪一天将我毒死了,你们这些小娼/妇来坐这个主子?”   一巴掌倒是把她打醒了,哎呦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夫人,小的没有那个心思。没那个心思。”   胡氏见状,嘴中哈哈大笑。   贾珍一拍桌子,拉着还要打人的尤氏,“不开眼的老娘们,家中这样闹着,还不够乱吗?一边去。”尤氏如同小鸡子一般被推到一边。脸上尽量堆着笑对坐在地上的胡氏道,“你这是闹什么吗?这里是贾府,那小子总是要回来的。你是正经的主子,外面那些都是见不了人的。你且听话,今日回门。等着他回来,你看他还不是要听你指使。”   胡氏猛地啐了一口在他脸上,骂道,“放屁。我早就听闻,你家那个与先前的秦氏伉俪情深,是你这个‘老不死’的看不惯,硬生生的将人给撵出去了。你儿子也不回家。是我那倒霉哥哥,听着是个攀高的时候,强行将我塞进这个狼窝。今天这个门也不用回了。我从大门进的,你们安安稳稳的将我从大门里送出去。出去外面就说是我休了你们贾家。别坏了我的名声。”   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外面的人小厮一路高喊,“老爷,老爷。”   一屋子女眷都吓得没地方躲,唯独胡氏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   “做死的奴才,作什么大惊小怪的。”贾政骂道。   小厮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道,“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   贾政闻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将那个孽障给我绑进来。让他看看他这是造的什么孽。”   狠狠的瞪了胡氏一眼,心道:要是知道胡家这个不是省油的灯,那时候他哥说破了嘴皮子也不能应这门亲事。这个小娘们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这个性子,比凤姐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都到了双十的年纪还没嫁出去。   见小厮还愣在帘子外面,骂道,“还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去将人给我绑来。”操/蛋今日没看黄历,事事不顺。   “老爷,这。”   贾珍将脚上的鞋子捡起来,隔着帘子扔出去,吓得小厮一缩脖子,快跑出去了。贾蓉来了,一屋子小妾都退出去了。胡氏照例坐在地上,一语不发,头发凌乱的像个鸡窝。哪里有半点新媳妇的样子。   帘子一动,贾蓉进来。 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用棉被包着,在里面喃喃自语。贾蓉将外面的被子打开,将孩子抱出来,抱着孩子跪在地上,“不孝子顺贾蓉在此,还请父亲大人责罚。”   尤氏抢上前去,将孩子从贾蓉怀里抱出来。贾蓉不想放手,但看着小儿的小脸,终于缓慢的放手了。   “这孩子。”剩下的话尤氏咽了小去,孩子虽然小,五官却与秦氏十分相似。好俊俏的一个孩子。她一辈子都没有过孩子,如今乍见了孩子竟舍不得放手。小儿见有人将他抱起来,不管不顾的咯咯笑了起来。正在长牙,口水直流。尤氏越看越欢喜。贾蓉小心看着她的模样,知道这孩子得了母亲的眼缘,松了一口气。   再看,贾珍瞪了孩子一眼,再也不曾看。“将孩子抱下去吧。我还有些话与这个孽障说。”指着胡氏,“你也出去吧。这会儿子蓉儿也回来了。你也不能再闹了。收拾好了,让贾蓉领你回门。”   贾蓉伏在地上,一语不发。胡氏看了看贾蓉,又看了看尤氏远去的背影,说了一句话,“我今日不回门了。我爹娘死的早,我哥哥将我卖到这里。回门还有什么意思。”说完话,从地上爬起来,甚至还拍打了身上的灰尘,扬长走了。   这一顿闹腾,贾珍觉着自己责罚贾蓉的心都没了。既然已经回来了,事情倒是好办多了。嘴上还是要说几句狠话吓唬吓唬,“孽障,你还知道回来?有抱回一个小孽障来做什么?她就不怕咱们就将她的孩子吃了。”竟然孩子京中,一群蠢奴才,连个女人都找不到。   “父亲,外面的人都说是贾家容不下她。将她赶走了。”贾蓉耷拉着脑袋,心中十分挂念小儿,只是心中还有可卿交代的事情一时不敢动身,少不得挨着。   “放屁的话。咱们贾家还容不下一个媳妇和孩子。”贾珍骂道。   贾蓉抬眼看了看贾珍,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贾珍又骂,“有话就说,出去今天连说话都不敢了?”   “还有人说,咱们是因为她是,她是,”像是极大的决定一样,咽了一口吐沫,“她是坏了事儿的王爷与人的私生女儿。咱们家娶她,那会儿她爹还没坏事儿。这会儿坏了事儿怕被连累。才将人赶出去了。”   “胡说。”贾珍一拍桌子,“这是谁在外面乱嚼舌头根子。她明明就是秦守业的女儿,哪里来的消息说是王爷的女儿。”   “外面还说。”贾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还说什么?你快说。”   “撵出去还是因为,有了孩子,不敢入族谱。我今日就是为了证明外面的话是假的,才将孩子抱回来的。我与秦氏情谊已断。日后如何,还请父亲大人明断。”   “她就这样让你将孩子抱回来了?”贾珍在秦可卿手上吃过几次亏,对她还是有所了解的。要是她不愿意的事情,就是拼的鱼死网破,也见不得能得手。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她才出逃的。如今就这样甘心情愿的将孩子送回来,实在不想她的作风。   俩人早就商量好了说辞,“孩子以后需要荫蔽,她带着有什么用。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如今孩子生下来了,回到这个家中,大家自然喜欢的紧。父亲,这个孩子的族谱、”   “这个你着急什么。我还要去请示老祖宗。这孩子是咱们贾家的血脉,回到这里自然没人敢伤他。你不是从大门将他抱进来的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有了孙子。我能拿他怎么办。这件事儿就先这样吧。秦氏既然与你断了,我便不计较了。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吧。既然给你娶回来胡氏,你就忍着吧。过几天,父亲再给你添几房小妾。我给你的,量她也没有什么话说。”   忽的想到今天胡氏的泼皮样子,他背心出打了一个寒颤,甩甩衣袖出门了。这件事儿他自己一个人决定不了,还得去请示老祖宗。这孩子倒是长得讨喜,要是得了老祖宗的眼缘,倒是能商量。外面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当年这件事儿,不是说做的十分隐蔽吗?   “老祖宗,我这里有件事儿与你商量?”贾母今日有些不舒坦,吃多了饭积食。凤姐她们正在说笑。这会儿贾珍过来,她便知道有正经事儿,将人打发了。自己坐在上上面,只留下鸳鸯跟在一旁伺候。   “说吧,什么事情这样急急火火的。”   “老祖宗,贾蓉那小子回来了。”   “恩。”这件事在贾母的预料之中,“飞鸟总是要回来的巢的。”   “老祖宗他还抱回一个孩子来。让我们入族谱。老祖宗你看。”   “孩子是秦氏生的吗?”   “老祖宗怎么知道。”   “我还没有老糊涂。他不是从正门抱回家的吗?当然要入族谱。你去准备吧。长房长孙场面上不能太寒酸。入了族谱,过几天再将孩子给她的母亲养着。这孩子就是咱家的了。”   “给他母亲?”   “不是给荣小子娶了房新媳妇吗?我瞧着挺好的人。就将孩子给她养着吧。孩子还小,长大后谁养着就是谁的儿子。秦氏就对外说是病逝。以后让下人说话小心点。别再提起来。我看蓉儿也是个长情的种子。说多了反而让他伤心。她让蓉儿将孩子都抱来了,也是想明白了。她一个女子与咱们这样的家怎么斗法。就是咱们放过她吧。”   贾珍还想再说点什么,只见鸳鸯在老祖宗身后摆手,只好将话咽下去。回家开宗堂,准备给孩子入族谱。 作者有话要说:     ☆、摆阵   贾蓉想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入族谱的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选定良辰吉日,开了宗祠,祭拜了祖宗。长房长孙的孩子就在族谱上有了。   老祖宗那里,前脚贾珍一走,老祖宗便让将贾政请了来。也别怪大方觉着老祖宗偏心,一早的老祖宗就拿定二房是能管事儿的,将家中事物一应大小交给了二房来管。这家中但凡是有件什么事儿。老祖宗也只管叫二老爷来商量。大老爷只要别给她捅出篓子来便是极好的。   二老爷对母亲也恭敬,这么写年了,自己也做了响当当的大官,见了母亲还是三拜九叩首。等贾母让他起身了,这才敢起身,上前沿着椅子沿儿坐下,“母亲,找我来可有什么事儿。听说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太好。我怕母亲见多了人心烦,所以就没有过来。近些日子可是好了?”   贾母半闭着眼睛,带着祥翡翠的抹额,点点头,“到是好了许多。我问你,你没听见上面的意思。就是咱们宝玉都进了前三甲了,到底给安排了什么官职。”   贾政一哂,“这个皇上到时没有漏出什么风声。母亲放心,保管能是好的差事。刚去的娃娃没有什么本事,定不能安排大事儿。宝玉这孩子近来也听话了。不骂那些八股文章,定会有出息。”   贾母点点头,这宝玉也是怪了,本来死命按着不下水的牛头,这会儿好了自己倒是用心开了,“他小的时候我就说,不让你管教他严格了,日后定能好了。你看怎么样了?要是早知道这样何苦为难他这么些年,整日见了你就跟避鼠猫似的。”   “母亲说的是。”   “这会儿宝玉也好了。他姐姐的分位也高了,咱家也没有什么难事了。只一件,那房中将秦氏生的孩子抱回来。秦氏的事情,我们家是不能管了。连老王爷都给撸下来了。咱们这些年虽然这些年有些根基,但是要是圣上发难,硬是谁家也躲不过去。江南甄家,是不是要遭难了?”   “母亲,这些事情没人跟你提起来,您是怎么知道的?甄家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先得了消息,将东西藏起来。想着过了这阵风头,还能让族中人有个过活。”   “哼,我虽然不出门了。但是当年跟着你父亲也见了不少市面。就说甄家这样的大家,出来的媳妇婆子,哪会儿到咱们府上不是体面风光的。你再看看前几天来的那几个人,慌慌张张的模样,也不是当年的光景了。你们还想骗过我去,我看还得再些年。”   贾政闻这话,似有责怪的意思,从椅子上滑下来,“母亲,我们倒不是有意瞒着您。是怕您知道了担惊受怕。都是早些年一起的世家,如今这样。儿子怕。儿子怕。”   “怕我多想,兔死狐悲?咱家与他们怎么一样?咱们的大姐还在宫中呢。省亲回家让多少人看着眼热。”说了这么些话,贾母觉着有些累,在鸳鸯放的靠背上歪着,“不过,你们也需小心些。咱们两家向来关系比与别家好些。要是有心人将这些话传到圣上耳朵里,说的人多了总是要疑心的。近来,外面有没有关于咱家的传言?”   贾政看了看贾母的脸色,不知欲说不欲说。   贾母叹了口气,“说吧,趁我还管用些。不然我腿一登上了西天。靠你们兄弟俩个这个家就没有样儿了。”   这话 到时糊了贾政一跳,直跪在地上磕头,“母亲,不要说这样的话,母亲长命百岁。”   “鸳鸯将爷扶起来吧。你且说,我听着。”   “咱家的传言有,不过都是那府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胡编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些人竟然信了。”   “都说些什么了?”见儿子脸上还有犹豫,贾母敲打着扶手道,“还不快说,难道是等着你娘入土了再说吗?”   贾政害怕说了老祖宗担心,又怕不说将老祖宗气出个毛病来,终于吱吱呜呜的道,“外面说,秦氏是老王爷的子孙。咱们家娶她就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如今老王爷不中用了,就将人硬生生的撵出来了。母亲,您别生气。外面的话不值得信。”   贾母并不理她,嘴上嘟囔,:“难怪,难怪。难怪她将孩子送来了。我想是她也听见这样的谣言了,并且信了,知道咱们不敢拿这孩子怎么样。儿,长房长孙我已经答应入族谱。这个孩子你们一定要看紧,看好。”   “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儿子愚钝还请母亲明示。”   贾母遥遥头,“外面的话当然不是真的。不过也差不多。怕是秦氏要比咱们清楚的很。她既然敢将孩子抱过来,说明她的身世里面一定有文章。一定是个我们动不得的人。现在老王爷犯了事,圣上也不在意了。自然不是老王爷的子孙。她来的时候我让咱们的人去翻找过。现在看来是她将东西故意藏起来了。”   贾母无声的一笑,只是觉着这孩子机灵,没想到连她也让她给骗了,“你只要记住这孩子是保住贾门的最后一张王牌。以前是母亲糊涂了。看来还是秦氏有些计谋。要不是想到了这一层,我们为了这些不会动她的孩子。不然,她怎么敢将孩子送过来。那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些心思。果然是不同凡响。”   “母亲,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贾政听得云里雾里,长房长孙他倒是听说了。贾蓉那小子从外面吆五喝六一路抱回家一个小孩子,尚在襁褓之中。“那个孩子,有这么大的用处?母亲。”   贾母已经将眼睛闭上了,似乎是累了,又过了一会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鸳鸯走下来,给贾母盖上薄被子。“老爷还是回去吧。这一觉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胡氏进了房间,丫鬟上来给她梳头。她将丫鬟一推,点名字要见贾蓉。贾蓉在母亲屋中逗弄小儿,一听胡氏派人来叫。心中很是犹豫,但见母亲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又想起临出门前秦可卿嘱咐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前去。   普一进门,胡氏早就端坐在上方,桌上放着两杯茶,见他进来也不起身,用眼角瞟了一眼,“爷,好忙的人。怎的连我这个新媳妇都不见上一见?还是我貌似无盐女,见了我便将爷吓跑了。”   这个女人的厉害,一回家就听砚台一五一十的说了,这话说出来果然带着刀子,他也不予与她计较,无论是不是他的意愿,将她给娶进门来,即使是某一天送出去也是坏了人家的姑娘的名声。“姑娘言重了。等我找到机会我就讲姑娘送出去罢。在下实在没有这个心思。再说,我的妻子正在外面等着我。我本不需要续弦。等将姑娘送出去,我一定对众人说明。不让姑娘的名声受损。”   胡氏本想将他数落挖苦一顿,要是他真的将自己的妻子撵出门去再娶妻,她才是看不上呢。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出来坏了人家的因缘。这样一想,语气也缓和下来,“你说有机会?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   贾蓉艰难的看了她一眼,“这个,这个我也无法保证。我只能说是尽快。耽误姑娘的,我们一定尽力弥补。”   胡氏豪放的摇摇手,“这些你就不用说了。我知道这件事儿与你也没有多大的干系。是你爹与我哥哥俩人合计的。我哥哥为了将我卖个好人家,硬生生的将我留到双十的年纪。我的好时光早就被耽误了。我是生在北方的人。生性又是个直肠子,没有我不敢说的话。你说的话意思我也听出来。你虽然回来了,但是心里还有你的妻子。至于你们什么原因我也不想问。我也可以在这里跟你一起,让外人看起来,你是个回头的浪子。只是我有个条件。”   她这一通话下来,让贾蓉着实另眼相看。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唯唯诺诺的尤氏,就是秦可卿这样温柔的可人儿。女人都应该是柔弱的。这个女人给别人的感觉确实刚强的。他有些不适应,微微的点头,问道“姑娘,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你们当然能做到。我的条件就是等你们的事情完了。将我偷偷地送出去,不要在将我送回哥哥那里。送回去还不知道又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只身在外面怕是。”   “哎~姑娘家怕什么。告诉你我在外面早就买了宅子。京中还有的一间铺子,出门谋生是没有问题的。那些年我哥哥看的我紧。如今要是从你们这里将我送出去更好了。我哥哥欺软怕硬的模样,想来也不敢来这里寻事。再过个几年,我再寻个丈夫,日子也就好了。”   贾蓉闻言,到时佩服女子的胆气。“要是这样贾蓉我非要帮助姑娘不可了。只是近日,我要装作与姑娘和谐的样子。还望姑娘见谅。为了姑娘以后的名声,我这些日子会装病睡在书房。姑娘你看如何?”   “我看很好。”   鸳鸯服侍老祖宗睡下,交代好下面的人。自己一人到外面的河道上走。正好碰见薛宝钗的丫头莺儿,从那边走过来。薛宝钗和善,她的丫头也和善。大家都愿意与她玩儿。   鸳鸯上前挎着她的胳膊,“你这是要上哪儿?慌慌张张的。”   ☆、得愿   莺儿见识鸳鸯,便住下脚,往后努努嘴,“这几天忙着呢。哪里有你清闲,都是脚不沾地的。我这不是到院子来找几朵时令的花儿给小姐熏衣服。”   鸳鸯笑啐道,“果然是人家的老话,这人一时不得意了就要去编排别人。你几时看见我清闲了?我这刚得了空闲出来走几步,就让你说空闲了。可见,别人眼中还不知道怎么排遣我们这些丫头的不是呢。”   莺儿素日里与这院子的姑娘、丫鬟们都熟识了,说一两句玩笑话也是可以的,上前跨着她的胳膊,嘻嘻的笑道,“我这才说了一句,你就有这么些话等着我。感情是你心里不痛快,让我撞在枪头上了?这两天老祖宗可好,这两边院子的门一锁,没有别的就是咱们出出进进的不方便了。又加上我们家那位,唉,倒是显得咱们生疏了。不如刚来时候热闹。那会儿姐姐妹妹的坐在一起多热闹。”   鸳鸯任她挎着胳膊一起沿着河边,边看着河中洗澡的禽鸟,“可不是。我还想问你,好好的怎么将两院子夹道的门给上了锁。要是开着咱们来往多方便。就还是前日子我要给老祖宗的抹额上选个新花样,想起你年前做的样子就十分好看。碍着这把锁就要绕远道,走大门。我就没去成,伙计也做了一半扔在那里现在还没完成。”看了看周围静悄悄的没人,鸳鸯便小声问道,“你给我说说这门怎么就给锁上了。是不是我们家的那个混世魔王惹着你家的那个了。”   莺儿一笑,当即否认道,“那可不是。不过锁门倒是我家那位的主意。与宝二爷也没什么干系。”见四周没人,小声道,“前几日,你们院子不是丢了东西到处找吗?我们家那位的意思是这道门开着,亲戚家的来找也不是不找也不是。让两边的人为难。要是大家都找了,又没找着。偏偏只剩下我们,就越发的不好了。好歹是在你们家找着了。我们家的那位念了好几天的‘阿弥陀佛’呢。我们家奶奶一向也最听小姐的。小姐一提起这事儿,这就允了。锁了这道门咱们还真是不方便了。只一件倒是省心了。”   “哎呦,难怪二嫂子常说,你们家那位心里有千钧,只是不到自己头上不肯发一声。果然是这么个意思,她也太小心了。”   “不小心也不成。小姐还有另一成意思呢,只是不好说出口。我可是明白着呢。”   “什么意思。你快说说我听听,咱们也长长见识。”鸳鸯用手直捅她的腰。   莺儿扭着身子笑道,“你别挠我痒痒。我做怕痒了。还不是那些话。”   “什么话。”   “你们家的,”压低声音才道,“你们家的宝二爷有玉,我们家的那位不是有块金锁吗?上面的字看着是一对。家中的下人们也总是那这件事玩笑。那时候小姐还小,况且还有林姑娘也在这里。这会儿小姐越来越大了,林姑娘也回家。她自己在这里常走动怪没有意思的。所以就不来了呗。况且这日子也近了。这些闲言碎语,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提起来。将来终归是不好。”   “日子近了。我可听说,先帝一位宠爱的妃子不太好。这日子不定要到什么时候。”   莺儿对鸳鸯的见解显然不满意,翻了翻白眼,“这位太妃不太好,才日子近了呢。皇太后的意思是要是太妃一去终究要避讳。还不如提提日子。两样不耽误。”   “啊!我可听说这位太妃当年十分受宠的。这样做未免。”   莺儿拍拍她的手背,“你这个人看着听聪明的,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就爱犯傻。先帝爷宠爱这位太妃也好不宠爱也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先帝现在不在。做主的是别人了。这女人啊。不说别的,你就看。姨娘与夫人有几个是相处的好的。就是好也是面上做做样子。”   她话刚一说完,后面的连翘丛中就窜出一个人来。连翘生的正是茂盛的时候。俩人又只顾着说话,并没有主意里面藏了人。   原来是赵姨娘正伺候二房太太出来,走到这里想要小解。茅厕又远,见连翘生的喜人茂密便进去方便。一出来就听见两个丫头,姨娘长姨娘短的。她平日里就怕府中人不知道有她这号人。也没看明白人,提着襦裙出来开口就朝天骂道,“你们这些浪蹄子。都是做姨娘的命。不成就是配了小厮。有几个是干净的。”   她这一喊也着实吓了俩人一跳,莺儿与鸳鸯都是两府中有头有脸的丫鬟,平日里就是小姐太太也没有敢大声说上一句话的道理。这会儿乍一听她嘴里不干不静的这些荤话,脸上哪里还挂的住。莺儿头一个哇的一声哭开了。   鸳鸯听了这话两眼珠子发红,大老爷整日的纠缠着她个没完没了,这会儿又听见这话正好踩在她的痛处,也不管是姨娘不姨娘的,挽起袖子就骂开了,“咱们府中没有不知道你是姨娘的。就是你做姨娘,不是咱们都要做姨娘。就是配了小厮也。”‘比你好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莺儿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眼中还含着眼泪,“小姐的话说的没错。我这个院子是再也不能来了。你也何苦来,你不看她的,也要看看姑娘。”   鸳鸯知道素日里,三姑娘与薛姑娘走得近。赵姨娘又是三姑娘的生娘,打蛇还要避开坛子,将话硬生生的咽下去。当下朝着她的脸老远的啐了一口走了。   赵姨娘等骂完了,才看清人,她是最欺软怕硬的主儿。一见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忙想上前赔不是,鸳鸯见莺儿还呆在那里,一把拖着人走了,“不用理他。你不是要摘花吗。老祖宗那里有几盆花开的很好,又是少见的。花香闻着淡雅,不与你们家那位身上的香味犯冲。你这就跟我来。”   莺儿自己哭过了,脸上不好看,知道这会儿回去,小姐一定要问。要是说了实话定又要惹的她教导自己,不如跟着鸳鸯去了。   鸳鸯领她到了自己的住处,果然将自己的妆夯拿出来,“这是我的,都是干净的。你洗洗脸,我这就去给你掐花儿。”   “唉,你还真去掐老祖宗的花儿。我就在院子里面随便掐几朵就成了。”   鸳鸯笑道,“这点事儿不算事儿。老祖宗的花儿都是我看着掐几朵也是我愿意。没人敢说我。倒是你今天那个老货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要是正往心里去了以后不来了。咱们才生分了呢。”   想起刚才自己的话却是孩子气,莺儿红了脸,“我也就是被气急了。这赵姨娘不是我说。,真真的。”   “行了,咱们也别说她了。我这几去给你掐花,水都在这里你自己收拾吧。我回来正好你给我将老祖宗抹额上画上样子。”   莺儿知道鸳鸯是一片好心,自己这会儿子眼红脑热的回去,让人看了也不好。感激的点点头便是应下了。   秦可卿在家了无事情可做。这几日她甚是煎熬,常常半夜惊醒,便睡不下去。一会儿担心小儿,一会儿又想想贾蓉,再不就是想想自己的身世。心中万般辗转,又想到小儿,便叹息一声,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安睡。今日是皇上给前三甲封官指派的日子,一大早春慧就出去听消息了。秦钟是自己的胞弟,贾蓉是自己的丈夫,宝玉与黛玉的缘分也在此一举上。她坐立不安,心神不定的等着。   “小姐,小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瑞珠一早就在门前迎着春慧,一见她进来,立即将人连推待拉的弄进来。   “快说,快说。”不停的催促道。   秦可卿摆摆手,示意不要催她,亲手递给她一杯茶水,让她喝下去顺了气再说。   春慧在前面听消息,已有了便没命似的跑回来,这一会儿了才能开口说话,“得小姐所愿。”   秦可卿听了这几话,心顿时放下来,一屁股将自己扔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的念叨,“那就好,那就好。”又强打着精神,“你且细细说来。”   前面如何如何,春慧一一说来。“听到消息吵得最大声响的就是贾家。爷跟二爷今日在殿上都先后回了皇上的提议。外面的人都不敢信,有人还说是两位爷坏了脑子呢。”   瑞珠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胡说什么赶紧的说正经事儿。先说说咱们爷到底应了什么差事。”   “不用。先给我说说宝二爷的差事是什么。”贾蓉的差事是自己与他商量的,既然是得尝所愿,她便不担心了。倒是宝玉这次真让自己另眼相看了。   “皇上本来一听,宝二爷是正是贾家衔玉而生的小爷十分高兴,先是看了玉。后又大大的赞赏了贾二老爷的忠心,还说让小爷留在宫中陪读太子。宝二爷当即就否了,请求要到姑苏去磨练。皇上着实没想到。宝二爷将自己的道理说的一套一套的。我也记不住。但是皇上听了感动不已,当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前往姑苏。小姐你说这宝二爷是不是去寻林姑娘去了。这么远的路,再说,林姑娘回去的日子也不短了。林老爷说不上已经给她定了亲事了。”   瑞珠赶紧打断,“正经事儿还没说完,你就说到别人身上了。林姑娘的性子自小我们都是知道的。要是她真有这个心,宝二爷去了是正好。要是没有这个心思,他这一趟这是白跑。再说了,林姑娘真要是是对宝二爷动了心思,林老爷不舍得拿她如何。小姐你说是不是?”   秦可卿默默的点了点头,这真是好消息。自己来到这里竟头一次如此开心,红楼梦中竟也与书中有些出入,她的心又放下了一点点。自己这个外来人,终究还是改变了他们命运的轨迹,“一个不敢反抗自己爹的宝二爷,如今也朝堂上竟然敢反驳皇上的话了。宝玉啊,宝玉。你果然让我刮目相看。”   “小姐,宝二爷的官虽然远,但是也不小。咱们爷选了半日只选了个龙禁蔚。”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有进宫的事儿。不想看的亲们就跳过。想虐贾珍跟甜‘秦贾’夫妇的都能看到。实在没看够给我留言,咱们可以小剧场,也可以番外。   ☆、进宫1   “就是皇上的亲身侍卫,所以这才给众人吓了一跳堂堂国公府的公子爷来做这个确实不符合地位。”说完又喝了一口水,“小姐,你觉得爷能不能吃得消?”春慧问的也是瑞珠的心事,爷乃是一介文弱的书生,持枪站岗有些不太似乎有些对调。   “你爷这件事儿能做的。本身他的祖上就是靠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如今他提出来更合情合理。”秦可卿硕道。   “对了,就是小姐这话,外面等消息的人说过。我一时间记不全了。小姐这样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宝二爷大家很是不解。对咱家爷,倒是都说要出个国公。”   瑞珠用胳膊肘拐她,“别竟说别人,秦相公怎的了?”   听了这话春惠双颊飞红,“皇上给了一个在皇城走动的官职。”   秦可卿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官位倒是不大,权利倒是大很,皇城走动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三人正在说着,只听见墙外一阵吹啦声,一会儿便有人叫门。三人均让上次的情形吓得不轻,不敢轻举妄动去开门。只在屋中屏息听着,叫门不开,只听外面有个半老徐娘叫喊道,“还不快开门。状元郎如今的皇城督检来提亲了。”   安人必看我我看你,秦可卿一拍桌子,“走去看看,是福不是祸。我看就是到底是什么牛神马蛇。”亲自上去将大门咣当一声打开。   秦钟一身的大红喜衣站在外面,脸上红彤彤的,“阿姐,我这就来迎娶她。”   瑞珠将春惠藏在身后,抢上来道,“你这是来娶亲还是抢亲,怎的都没有说一声,叫我们如何给你人。”   秦钟面子薄,面皮上能渗出血来,越发的口拙了,“我,我,我是担心。担心,夜长梦多。”   话还没说完,秦可卿咣当一声将门关上,拉上还在发愣的俩人。   俩人惊诧慌忙问,“小姐你这是作什么呢?”   “先让他在外面等着吧。这就是不跟媳妇商量的后果。”停下步子,指着春惠,“你看这个样子怎么能是个新媳妇。咱们到屋中给她打扮。你去外面吩咐就说‘咱们要在屋中听到唢呐声。’”   贾府中一个小院子里,莺儿正陪着薛宝钗在屋中学习宫接受教习嬷嬷的指导,今日事最后一天了,薛宝钗学的格外认真,顾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格外典雅大方,喜得教习嬷嬷脸上乐开了花儿,嘴中一劲儿的念叨,“好久都没遇见这样聪慧的姑娘了,不光说是性子就是脑子的聪慧也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你看我都不用如何教了。凡事一遍也就会了。”   薛姨妈在一旁端着笑脸,谦虚道,“都是嬷嬷教的好。这孩子倒是性子敦厚就是有时候太安静了些。不说别的就是这个不爱言语,我看着也不讨喜。”   “奶奶,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讨喜不讨喜的咱们还不知道。里面第一人就不爱多话的。老太后也不是多话的人。宫中的娘子们都怕着呢。就是不爱多话的好。你看咱们这个模样看着就是有福的。”   薛宝钗做了宫中回礼答谢的样子,嬷嬷更是高兴叹道,“没有哪一年如同今年这样顺利。我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今日我这就回宫如实汇报了。”   薛宝钗笑盈盈的对母亲道,“母亲嬷嬷这些日子也劳累了。时间还宽松的很,不若就留在这里过了午饭再走吧。前几日哥哥去了南边带了些新鲜的莲藕来,还在那里放着呢。”   薛姨妈也笑道,“我那儿子带回来,我一看这样好的东西,况且还新鲜送过府中贾家老夫人那里去了一些,余下的都用冰镇着在地窖里存着呢。嬷嬷恰好就来了,我看旁人也没有这个福气、这个口福的。嬷嬷就留了午饭在回去吧。”教习嬷嬷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了,“哎呦,我也是南方人,从来了这里可没吃着新鲜的嫩藕了。我要拖奶奶、公子、小姐的福了。”与薛姨妈俩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莺儿将薛宝钗不日就要用的东西一一的看了整理,这会儿看人走远了才在她背后啐了一口。薛宝钗权当没看见,默不作声。   “小姐,咱们要不要到府中去看看?”莺儿提议道。   薛宝钗这几日被折腾的不轻,斜靠在炕上,摇摇头,“咱们去作什么?大家都是避嫌都来不及了,还有赶着先前的。”   莺儿欲言又止,“可是,可是上面老祖宗都给气晕了。宝二爷也真是的,怎么的就非要去姑苏。咱们这里不够好吗?这会儿子有闹得鸡犬不宁的。前阵子我看他那样用功,还认为他的改了呢。谁知道又是这样?到了姑苏去也好,咱们这里有片刻的安宁的。”   莺儿的嘴巴喋喋不休,薛宝钗歪着那里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人说世间有种人,生来有反骨。大约着宝兄弟就是那一种吧。别人不知道他的意图,她却看得明白。他去姑苏还不是为了林妹妹。自己险些也让他骗过去了。   想想也是难为他了整日的反对八股文章,也是强忍着痛恨,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这样挥一挥衣袖,想到哪里就去哪里。这人还真是极致。也唯有他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要不是自己无意中看了他的诗稿,现在两难境地的应该是自己了吧。宝玉突然爱读书起来,她的心不是没有活动过。即使听见自己的母亲与姨娘说起自己的金锁与玉的姻缘,自己也是羞红了脸默认了的。他们确实是好姻缘,只是他的心似乎不在她身上。看到他的诗稿是无意的,他向来也不避讳,当她看见他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时候,她的心不是没有沸腾过。愿得一心人,是每个女孩儿的梦。小时候她读西厢记的时候便憧憬过。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这话不是说给她听得,那一瓢并不是她。而是在远隔千里的林妹妹。林妹妹,呵,那个动不动就恼人,爱哭的、小性子的林妹妹。她是外来的亲戚,她也是外来的亲戚,小的时候她就经常拿自己与林妹妹比,她小性子,她就学着端庄大气。她爱哭她就学着宜嗔宜喜。她总是做的与她相反,渐渐地姐妹们长辈们都看中了她的端庄典雅,渐渐的不喜林妹妹的小女儿形态。只是除了那个宝兄弟,宝兄弟从前对她就是宠着、让着,呵,全家的霸王到了林妹妹面前就化成了一朵云彩,只围绕着林妹妹转。   很久时间她都想不想白,模样家境自己与林妹妹都是不差上下,甚至说要更好一些。宝兄弟为何只是围着她转。久了自己悟出一个道理来,有些事情是挣不来的。   譬如,如今宝兄弟为了能去姑苏,狠命学了这些日子,学了他恨的样子去读书博取功名。那时候也只有她知道他博取功名是为了什么。如今祖宗家法再也管不着他了。他有了去寻找她的能力。而她在这方寸大的地方,学着这一辈子可能都用不上的礼仪。   多年以后林妹妹的身子能更好些,他们会生两个孩子围绕在膝下,或许孩子围着他们讲故事的时候,自己这个远在京城的人会出现在他们的故事中。只是她有些好奇,宝兄弟会不会嫌恶的道她是‘禄蠹’。   想到孩子她的思路有些远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孩子。会是跟谁的孩子,她的脸上有些红,嘴中喃喃自语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莺儿在一旁,没听清楚,回身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说什么?”见小姐脸色发红,还当是犯了那个毛病,“小姐,你的脸上怎么这样红。我这就去将冷香丸取来,你和着水喝下去。”   “莺儿,不用了。将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先下去吧。”   莺儿其实想让小姐出去劝劝宝二爷,那边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看小姐的样子知道不能违拗,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下去了。静悄悄的到了外间,将东西看了又看,直到放心才放回去。   ☆、宫中2   皇上选妃的排场虽然不能与选皇后想比较,但是妃子们也是天下最高贵的妾室了。各路官员不敢马虎,黄道吉日、吉时、皇宫的们一开,莺莺燕燕年龄不一的少女们,如同朝圣一般往门内涌进。只要稍加注意你就会看到这些人,穿着各异,姿态不同,至少还有相同之处,稚嫩的脸上都写满了小心翼翼与少女怀春的憧憬,这样的奇怪的组合,又那样自然的彰显在她们的脸上,秦可卿看完之后,无奈的撇撇嘴,自己也终究要到皇城一趟,演一出小蝌蚪找妈妈的戏。或许真能找到妈妈,又或许遇见大鲨鱼把自己一口吞了。   “你们都听好了,从这道门进去之后,你们在宫中看见听见的知道的,在出这道门的时候都要忘记。走自己的不要东张西望。哎,唉,”老公公冲着秦可卿喊了几嗓子,“我说你呢。不要东张西望,不然的的话有你们苦果子吃。”   秦可卿迅速回归队伍将头低下,神思回来。这一队人是小姐们的贴身丫鬟,她们想来从小跟在小姐身边,但是进宫门她们是没有资格走小姐们走的路,只能绕好几次路后走一个窄窄的偏门。带路的是宫内管理实务的头目,这些人有些要留下有些还是要放回去,他便偷了懒发,只是在路上说几句狠话,吓唬吓唬这些丫鬟们,让她们进宫以后老实点。   “将你们手里的牌子拿好,就在这里站着。待会自然有人来领你们去见你们家小姐。拿好牌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杂家可就不留情面了。”说完将丫鬟们留在一块宽敞的空地上自己缩到远处的柳树下的石凳上歇着了。这些贴身的丫鬟跟着小姐哪里吃过在太阳下面暴晒苦头,一来二去的脸上被太阳晒得热辣辣的,也没有敢吭声的。   她觉着自己再有一分钟就要倒地虚脱的时候,那边终于来了一个年长的嬷嬷看衣着打扮很是考究,是有地位的人。果不其然,内侍公公见了她点头哈腰的样子就差认她做娘了。   一路小跑公公到了这里,清了清喉咙,“杂家就送你们到这里了。进去以后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杂家还是那句话,谨小慎微着别给你们的小主子惹上麻烦。走吧。”   嬷嬷带着她们有穿过了几条胡同,到了一个门前,朱红色的漆油光发亮,门前的侍卫穿着发亮的银色铠甲,甚是威武。   过门槛的时候,秦可卿正被后面的人踩到了裙子,一条腿站着身子就要往前倾,站在门口的侍卫眼疾手快,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除了身边的几个人,旁人竟没发现。她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对着侍卫吐吐舌头。那侍卫已经站的笔直望着前方,没有搭理她。   几层厚厚的毡布将各位小姐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初选过后去的人已经过了大半。剩下的人立即被嬷嬷们盖上了厚厚的毡帽,以防止容颜被别人窥看去,皇上的女人是不容别人半点亵渎的。   秦可卿站在薛宝钗的身边,还能嗅见她身上似有似无的香味。厚厚的毡帽让各位小姐半点看不见外面的路。丫鬟们紧紧的扶着小姐们,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下不端庄的名号。   薛宝钗紧紧攥着秦可卿的手,掌心凉沁沁的汗,让秦可卿觉着真实。这样紧张不淡定的薛宝钗才让她觉着她是个花季少女,而不是那个百般圆滑没有漏洞的薛家姑娘。她在嗓子眼里哼出几声,“小姐,不远了。还有几步路,您站稳就行。前面已经有好几位姑娘跌倒了。”跌倒的姑娘被带了出去,自然是不能回来的,连这点仪态都没有做皇上的枕边人。   一切都太顺了,秦可卿跟在轿子外面,与刚册封女官的薛宝钗一起,到自己的寝殿去。   当朝有规矩,选秀女半月余便要延请群臣与家眷到宫中同乐。一来是让新选的妃子们能见到自己的亲人。二来是让新人们多与宫中和朝中的女眷亲近一些。   “小姐,内务府送来的衣服都在这里。今天,别人都有机会登台。小姐要不要试试”秦可卿做这一个标准丫鬟的义务,给薛女官翻检衣服。   薛宝钗左右见没人伸手将她拉过来,脸上挂着笑,“这些自然有下人做。你哪里会干这些。咱们以往都是姐妹相称,自从你嫁出去我们便不敢了。如今都如此了,我便再称你姐姐可好咱们还如同在府中一样亲近。你就不要去做这些了。”   秦可卿望着她这章毫无破绽的小脸,心中由衷的佩服起来。当日折腾一天之后,她还记得薛宝钗初次见到是她时候的那张脸,镇静、不相信、慌乱,脱口而出的询问,“怎么是你?”   不过那也是瞬间的事情,只是片刻以后她便平静下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亲切的。始终不问怎么换成了她,倒是跟她好姐姐好妹妹的称呼起来。   夜半秦可卿想起来,便觉着后背的汗毛直立,一层层的冷汗直接往外渗。只要是在薛宝钗能见到的地方,她便给予她最大限度的特权,简直就是将她当小姐养着。   这时候秦可卿撇撇嘴,“我到这里是避难的,又不是享福的。想想贾家容不下我,将我的孩子抱回家中不说。还在京中到处寻去,听说要将我卖给牙子。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骄矜的,这些事情我都能做的。”   当初秦可卿与薛宝钗说的便是自己的孩子被贾家抱走以后,贾家不依不饶的想赶尽杀绝。自己没有办法才藏到宫中。薛宝钗听了这个信不信她不知道。只是她依旧坚持不用她做丫鬟。   夜幕稍稍降临的时候,宫中便热闹起来。大臣带着自己妻子纷纷前来,家眷们长袖善舞在把盏言欢之间相互比较着。   秦可卿手中攥着簪子,她不想出现的太突兀。皇后大度,每个新人都有给皇上献酒的机会,等到她们了。她将簪子拢在袖子里,端着酒杯,等待时机。   秦可卿望着墙上她裸子黛画出的竖条,这已经是距离那个有一月两十六天了。这期间她被关在这件空旷的院子里。能想象的严刑拷打都没有出现,放佛那日之后她就被遗忘了。她在里面甚至有时候祈祷哪怕是有人出来打自己一顿询问几个问题也是好的。   这日她在墙根儿下的角落里,看蚂蚁搬槐花,两脚有些发麻,想着站起来活动一下。好不防备的一双明黄的靴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往上看一身明黄的人正站在自己不远处,用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自己一眼不发。   秦可卿着实吓了一跳,那声惊恐的喊声扼在喉咙间不上不下的噎的她十分难受。她知道这是皇上,手里攥着她的命。她低下头微微屈膝,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支吾出一声皇上来。   皇上还是看她没有说任何话,她不敢大声喘气。只见皇上摆摆手,进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公公,抬着一把座椅,座椅上面有个垂垂老矣的老汉。看来也是弥留之际了,双眼不是的张开合上,当看到秦可卿的时候,他眼睛突然爆出一股精光。费力的抬手指了指,他身下的几个公公显然已经训练有素了,直接将人抬到秦可卿的身边,公公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脚底,又比了比院子里的梅花,便累的睡了过去。   自始至终皇上只是看着,并没有说一句话。等老公公累晕了过去,皇上摆了摆手,众人都退了下去,仅剩下了他俩。   “将你的鞋袜脱了。”皇上的第一句话几乎将秦可卿的魂魄震飞。在古代女人的脚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记得有个女人被男人看了胳膊,让男人娶她,男人不肯。女人便将自己的胳膊砍了下来。   看着她僵硬的样子,皇上缓了缓语气,“你千方百计进宫不就是想弄明白吗?既然让你拖鞋袜,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秦可卿蹲下将自己右脚上的鞋袜除了,露出雪白的小脚来。她怎么不知道的,她的右脚上从小就有一朵梅花状的红色烙印,那烙印像是长在肉里一样,怎么洗都洗不掉。   皇上背过身去,命令道,“穿上吧。”语气有缓和了下来,“你在这里呆着。如今先皇妃死了,外面忙的很。等过了这月朕自然安排。你便是前皇贵妃失踪的女儿。”   “可是。”众多谜题秦可卿始终想明白,她紧跟着赤脚走了两步,又见皇上不拘言笑果然可怕,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来,“可是,我听说皇贵妃的女儿与她一起丧生在火海了。”   皇帝顿住脚步,回身看她,“那是你母妃,至少=你要称她母妃。她是死在火海了,但是她将你救出来了。你在这里老实呆着,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看见她依然光着脚,脸上又暗了几分,“将鞋子穿上,成什么体统。”   秦可卿‘哦’了一声,乖乖的将鞋子穿上。这个感觉倒是不像兄妹,怎么像父女。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猛地摇了摇头。   皇上一路上让人远远的跟着,一路上路过先皇贵妃的庭院。他又想起了那个晚上,冲天的火光,还与一个血淋淋的孩子,先皇身边早就换成了自己的人,“爷,这孩子是娘娘用命换来了的,你好歹看上一看,不然娘娘死了也不甘心。”   还是王爷的他,强忍着心疼看了一眼孩子,血淋淋的根本看不出面貌,“将孩子送到养生堂,找个好人家养着。她最喜欢梅花,将孩子的脚底刺上梅花。她这一生是我对不起她。”   “明明就是你与皇贵妃有/染。那个贱/人却诬赖我。”先太子在狱中如同疯狗一样叫喊着。手足他本不欲残害,可是那晚上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儿,他必须死。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将罪名推给了太子,然后用最后的命给他生了第一个孩子。   “皇上,皇上,天色不早了。您看咱们。”   “回勤政殿。” 作者有话要说:     ☆、入狱   贾府中上下一片混乱,老祖宗自从一月有余到宫中参加晚宴中风起,到现在都不见好转,全府中都围着她老人家转。凤姐的身子又不得舒服,二房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也不爱管了。大房倒是爱管,只是平日里的样子别人又都不尊重她。   这一日老祖宗还不见好转,二房的太太看完她便道王熙凤房中去了。她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小产以后下红总是不见好。二房太太也算是娘家人,总是要照应这点。   “这些日子身子上好些了?”进屋便看见平儿在下面熬药。   “好些了。今早上还吃了一碗鸡腿肉。嚷着要出去看看老祖宗,让我们拦下了。老祖宗又福星照着总是要好的,咱们养好了身子就是孝敬她了。”平儿站起来,手里拿着蒲扇道。   二太太点点头,打开帘子进去,屋中熏了浓香,怕是血味太浓了的缘故。凤姐早就听见有人来了,这会儿子窝在那里假睡。一个翻身见是二太太来了,一咕噜爬起来,骂道:平儿,你个死蹄子越来越会办事儿了。太太来了也不知乎一声就让在这里干等着?”   平儿心里委屈,明明刚才还醒着,怎的她转身找团扇的功夫就睡着了。心中想是想脸上总归不敢露出来,“奶奶这两日吵着晚上睡不着,这一会儿怕是累了又睡着了,我就没舍得将奶奶吵起来。”   “放你娘的屁,还不快将门窗打开。奶奶想来不熏香,怕是闻不惯这个味道。”凤姐骂道。   二太太适时开口道,“平儿不用听她的,她现在身子不好不能见风。”   平儿唉了一声添了一杯茶出去了,她知道二太太要是没事儿,轻易不会到下面房中去了。她在这里做丫鬟这些年,还没见过二太太到那个房中去呢。不然就是在自己房中,再不然就是在老祖宗房中。   二太太细细看凤姐的脸色,卸了妆容脸色还是发黄,不甚好看,“你这身子如何了?还缺什么就到库中去拿?再不就到我房中拿去。你这孩子这些年在这里也弄坏了你了。就趁这个时候好好歇着吧。”   王熙凤少见二太太说这样的体己话,心中一动鼻子便有些发酸。二太太虽然是她的娘家人,但终年的不太爱说话,更不用说这样的体己话。俩人平日里走的近全是因为家中事物全是由她操持着。如今自己病了,她想着这位姨也不会来看她,不成想竟来了。   “太太,放心吧。哪里有这么多病呢。不过是身子一下子没有调整好罢了。过几天就好了,我只是担心老祖宗的身子,可好些了?”   “不好,”二太太摇摇头,“那日我们都跟着,在宫中宴上还没开始,老祖宗突然就晕了过去,等回来醒了,便不能言语了。如今倒是能吃能睡了,只是不能说话。”二太太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老爷刚刚上任走了,要是老祖宗有个三长两短的,让她如何交代啊。   “大夫怎么说?”   “只说让咱们等着。这是中风的症状,慢慢的就会好转。我看着几日过去了并没见好转。唉,都是那个作孽的孩子惹出来的。早前他走的时候,老祖宗就生了好大的气。如今才接着这个引子发出病来。”二太太这两日思安前向后的,想着这定是宝玉那孩子惹出来的病。   “太太,怎么这样说?宝玉是皇上点了去做官的,老祖宗高兴还来不及呢。”凤姐笑道,“就是别人要找咱们的麻烦也找不到这个地方。太太那天跟着,到底有个什么事儿?老祖宗出去好好的,大夫不是说受了惊吓嘛。宫中地方龙气最盛,怎的还会受了惊吓。”   二太太叹了口气,“本想着让马道婆来坐坐法师,正也应了你这句话。当日宫中都好好的,就是妃子们敬酒的时候咱们还说一会儿薛姑娘要去呢。就那么点空老祖宗就昏厥了。”   “老祖宗是不是见了什么不该见得人?”   “这。”   “奶奶,奶奶。”外面来了一个双鬓角的小姑娘,嘴上叫喊着‘奶奶’。   王熙凤眼中最看不过这些,“没爹娘养的,叫喊什么?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没了?大呼小叫的。过来,”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扎她。   那个小孩也不怕,依旧爱嘻嘻的站在门框上,“奶奶要是听了这个消息还要扎我,我就甘心让奶奶扎。”   这样伶俐的孩子让人看着喜欢,二太太说,“你快说来听听什么事儿?”   “是好事儿,老太太说话了。开口要找老爷呢?”   二人异口同声道,“可是真的?”   “真的?奶奶还要扎我吗?”   王熙凤笑道:“不扎,还要奖呢。”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面抓出一把银裸子来塞到她手里,“拿着玩去吧,”自己挣扎着就要起来。   二太太将她按下,“你在这里好好养着吧。我这就去看看有什么事儿我立即让前面传给你。你的身子要紧,这些年了只有巧姐一个怎么行?好好养养吧。”   王熙凤闻言脸上飞红,低着头也不要挣扎着起来了,“恩”了一声。   老祖宗神智清楚了,嘴巴也能说话了,只是不清楚。鸳鸯跪伏在她身边听话,“老祖宗要见老爷。”   众人道:“这可怎么好,老爷刚上任。大老爷可否行?”   大老爷来了,老祖宗只看着外面摇头,没法子快马加鞭将二老爷请回来。又过了半月才将二老爷请回来。   二老爷闻老太君不好,一路边赶路边哭,到了家中也顾不上别的,伏在老祖宗床头大哭了一场。   老祖宗见二老爷,便伏在他耳边说话,“那孩纸在宫中。”这前因后果二老爷是知道的,一听也是愣怔了半天。到底是在官场上的人,脸上旋即平静下来,安慰了半日下来才找贾珍商量。   如今老太妃故去,各行各业都歇三月,外面无处可乐。贾珍便将家中做了赌场、妓/院,整日的狐朋狗友的聚在一起厮闹。如今一听贾政寻他吓了一跳,提上裤子便急匆匆的出来。   “你那儿媳妇现在在哪里,你可知道?”乍经历这些事情,贾政也是有些慌张。   这话将贾珍问的一愣,“老爷是问哪个?胡氏在家中,秦氏在外面没有人去寻过。”   贾政一听这话,八成那人就是了,一连串的叹气,“糊涂啊,糊涂。秦氏是家中的儿媳,你如何让她流窜在外面。糊涂,糊涂。”   贾珍一时间不敢回话。   “你可知道老祖宗在皇宴上看见了谁?”贾政叹气道,“你家的儿媳妇。她的身份你不是不知道。她可是废太子的骨肉,圣上当年没少与太子争斗。咱们家将废太子的骨肉接了回来。皇上心中能舒服了?要是再有那么一起子小人,在皇上身边耳后说些话,咱们可是如何自处啊。”   贾珍被这话说的额头上直冒汗,也没了主意,“如此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 这也没法子,差人到元妃宫中去问问。”你先回去吧。   贾珍除了一身汗,到了自己府中,狐朋狗友玩的高兴,一时间又将这茬给放下了,就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二老爷回来了自然不用他操心。昨日刚送来了个小旦,皮子嫩滑,想来味道不错,今日就好好尝尝。   京中今年出了三件大事儿。头一件是皇太妃去了。第二件是先皇的遗孤找到了,封了帝姬。皇上甚喜,开皇陵入玉蝶。第三件便是贾家倒了。一夜之间,没听见便见的前兆便倒了。该流放的都流放了,该封的都封了。   茶余饭后,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你们说贾家说倒就倒了?这是多少年的根基啊。”   “你们是没看见,光是抄家金银财宝就好几十牛车。下人小子的一两千人,大户啊,大户。”   “我倒是听说他家犯了事儿。贾珍在皇丧期间聚众赌钱惹怒了皇上。”   “你们说的这些事可都是小事儿。你们想皇上管着那么大的事儿,难道会为这点小事儿空出时间来抄家。这些都是引子罢了。如今不是上帝爷找回了一位帝姬吗?听说这位帝姬是贾家刚修的媳妇。皇上这个哥哥自然不会让皇家的吃这个亏。”   “你老头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这话可是真的?”   “要是真的,贾府这次可真是摊上大事儿了,怕是永不能翻身了。”   “我看未必,听闻休妻另娶的事儿都是珍大爷一个人的主意与旁人没有干系,就是那位蓉大爷还为了这个闹腾过一阵。”   “。。。。。。。”   外面正为这事儿讨论的热烈,贾府中一片愁云惨淡。老祖宗上次中风以后身子都没好过来。这次抄家的事儿全家上下想瞒着。   全院子的丫鬟小子都下了大牢。这些姑娘太太,凡是京中有个头衔的,上面还挂念着。只是拨了士兵在外面等着。家中的一众男子凡在京中的都看了起来。   眼下的情景,老祖宗嘴上不好说话了,但是心里明白,整日整夜的问,省下的媳妇遭遇大乱一下子也没了主意,都将嘴巴闭紧,生怕再惹出祸端来,这些日子下来便没人告诉她实话。   “鸳鸯呢,鸳鸯呢。让她来伺候我。”老祖宗心里想着只有这一个敢跟自己说实话的了。   下面人不敢说话,老祖宗问了几遍没人回话,便也没了声息。余下的媳妇们只当她睡了过去,不成想到了吃饭的时候,上去一看,人早就凉了。   ☆、窗外   老祖宗一去,贾府中更没了主心骨。一家媳妇们哭哭啼啼的甚是凄凉。这样过了两日,二太太实在等不及了,这天气炎热,人去了这样放在家中身子早晚就坏了。棺木在老祖宗中风的时候,为了冲喜早就准备下了。这时候一应器具都是现成的,只是外面的官兵守着,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得不找消息。   老爷们还在大牢中关着,这会儿可如何是好?   二太太整日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几个姐妹相伴,唯有一日探春得了空出来,悄悄的去了太太屋里。见了太太还没说上话,双眼含泪就跪在地上。   太太被她这样吓了一跳,虽然她的娘亲赵姨娘不招人待见,但这孩子还是好的。不说别的就说从小在自己眼皮底下抚养大的,她也高看她一眼。二太太起身将探春从地上虚扶起来,急道,“好孩子,你这是怎的,有话就跟我说。是不是有人给你委屈了,你只管说出来,我定不让你受委屈的。”   探春用手帕按按眼角的泪水,“太太,我是你自小养着长大的,我也知道太太真心疼我。只是挨着我那娘,不敢太外露了。”哽咽两声又道,“我既然是太太的女儿,就应该为太太解忧。现如今家中不如以前了。”   二太太听闻这话心中一惊,万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闺阁姑娘竟然也有这等眼里,要知道,为了不让老祖宗疑心,后屋中上下都假意做出与从前一样的架势,“孩子这话你是听说说的。可不能还胡说。你回去好好的看书识字,女德女戒多看看。”   探春哇的一声扑在二太太的怀里,“太太这是还想骗我呢。我都知道了,就是你们做的再好。鸳鸯姐姐也不能回家看父母的,自从他哥哥允了她给大老爷的事儿,她早就发誓没了爹娘的。太太就别哄我了,我有分寸。”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二太太掰直探春的身子,神色严峻,“好孩子,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说的/?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她搓着眼睛摇摇头,二太太才放下心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将她露在怀里,手在她背上扶/弄着,“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你记着这话,生在官宦人家有时候不是福气。享多大的福,就要遭多大的罪,你可知道。”   探春点点头,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如今在家我们女孩不如他们能出门闯荡天下,唯独依附于父亲、兄弟。宦海浮沉,没有定数。太太,咱们家现在遭难了,只是我私下里想着不一定没有翻身的机会。只是老祖宗这样放着一直不是个法子。我来就是跟太太商量这个事情。”   “好孩子,我也为这个发愁。唉,都是那个祸根跑到了姑苏不然这些事情哪里还用的你们这些姊妹操心。”二太太一时间又想起宝玉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要我看,二哥哥出门了不是坏事还是好事儿。一来咱们这样的遭遇他在远方不用手牵连。二来,倘若咱家真有什么事儿,他在外面还能早做准备。就是怕是万一还能为咱家保下一脉。”   “我的儿啊,难得你有这样的胸襟,听你这样一说。我心中倒是畅快了。”天下父母心,二太太也不例外。这才宝玉不在家免了牢狱之苦,她嘴上埋怨心中也是为宝玉有这样的福气高兴。探春的话正好落在她的心坎上,“孩子我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你看老祖宗这个事儿有什么主意。”   “我看咱们得通信出去。”   “通信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外面有重兵守着,咱们一院子的女人有什么主意。”   “太太忘了,古书上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传出去个话又不是多大的事儿,那些守门的士兵,整日整日的站着也没几个钱。”   “你这孩子倒是有些主意。”   “为了防止他们拿了咱们的钱不办事,我还有个主意。咱们这院子薛姨妈那里不是有个门子,通常都是锁上的。如今偷偷的差人过去。将消息传过去,薛女官在宫中也好传传消息。太太,你看怎么样?”   二太太沉默了一段时间,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探春。要是将她姊妹家拉来趟这趟浑水,她是不愿意的。自古没有独活的书,况且四大家族是休戚与共,一损俱损。她一咬牙,“就这么办。这件事情就按着你的法子做。你先回屋中去吧,这些大人的事儿不是你该管的。”   探春知道,二太太不喜欢太活络的人,探春低下头又做出一副识大体的女儿模样,正正衣裳压压眼角的泪水,出门了。二太太在她出门以后很久都没有动,而是愣怔了好长时间。然后叹了一口气,出门了。   又是如夜了,外面的梆子清晰的敲了几下,是子时了。这是秦可卿被放在这个院子里的六十又三天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她丝毫没有看出皇帝到底要拿她怎么办。她动动脚趾头,脚底的梅花现在觉着有些烫人。想久了不得其法,她就半叹半唱的道,“是死是活,到底有个准信儿啊。”   她在这个殿中偏大,打扫的很是赶紧,物件看上去虽然有些陈旧,但都是新的。好像是有人单单建了这个院子,放上物件命人一遍遍的来打扫,这是陈设,并没有来居住。吱吱,什么声音?将她吓了一跳,皇宫的夜晚格外的安静,一点声响听起来就非常渗人。   她倚着墙,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吱吱,吱吱。’“谁在外面?”夜华似水,只是没人回应。老鼠的叫声一直没有听过。这是皇宫又不是官仓,哪里来的见人开仓也不走的官仓鼠。她屏住呼吸垫着脚,一阵风出进来,屋中的油灯噗的一声灭了。外面月华似水,屋中漆黑一片。秦可卿心中一喜,如今她在暗处,外面在明处。她瞧瞧的转移到不起眼的地方,将糊纸的窗户轻轻的舔开。那‘吱吱’的叫声似乎还没有预见变故,还是一如既往的叫着。   外面的月光下只见一个女人身段的影子,伏在她的窗户上,这一下非同小可,宫中经常闹鬼的故事簇拥着冲上她的脑海,让她想忽略都难,。用手按住心口,默念“阿弥陀否”,又强行在自己心中念叨,“世间没有鬼,没有鬼”。幸好她刚才不曾叫出声音。外面的身影还专注的看着屋里,秦可卿看了一会儿。   按着胸口,猫着腰,溜到到外人往里看的地方,然后猛的趴在那个窟窿上眨着眼睛往外看。外面的人发出短促的一声,瞬间没了声音。   秦可卿喜得花枝乱颤,打开想到外面去看看,就在这时门吱呦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贾蓉穿着一声的铠甲推门进来,他的手里还扶着一个人——薛宝钗。   秦可卿如同欢乐的兔子一般,将俩人推进门,将门小心的关上,一手抱着贾蓉的胳膊,一手指着昏过去的薛宝钗偷笑,“她怎么了?她晕过去了?”   贾蓉顿感头疼,她这个妻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孩子的妈妈,到更像个少不经事的少女。将手里的薛宝钗放下,他腾出手来,固定住秦可卿乱动的脑袋,低头迫使她与他直视,开口就要教训她,“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她要是叫出来将侍卫引过来怎么办?”   她心虚的垂下眼皮,“她差点将我吓死我吓唬吓唬她怎么了。再说,我也不知道她这么不经吓。”   “你还敢说!你现在在宫中凡是要小心,不比在家里那样自在。”   不满意的嘟着嘴,小声嘟囔道,“在家中哪里就自在了。再说了,我要是不吓唬她你能出来吗?”   贾蓉瞬间赧然,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在外面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   “猜的。”不理他,不理他。对我这么凶。   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好生的哄着,投降道,“卿卿~~”叫的无比宠溺。   “就是你将外面的草踩出两个脚印来,第二天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草缕直立了。”   “。。。。。。。。”、“辛苦你了。”   “那倒没有。我第一天关在这里你就来了。那你为什么不过来呢?反正没人看着。”   贾蓉探口气,“明面里没人,暗中不一定没人来。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你在这里衣食无忧,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蓉哥儿。”秦可卿觉着自己的鼻子有些酸,她翻身紧紧的抱着他的身子,坚硬的铠甲凉沁沁的,他已经在外面好些时候了。“家里怎么样了?小儿还好吗?”   贾蓉含糊的道,“孩子还好。我估计这几天皇上就要让你出来了。你外面看守的人都撤了。卿卿。”难得这些日子的温暖与真实。   “恩。”秦可卿隔着重重的铠甲,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四二拍的心跳让她听得安心。   贾蓉反复摸着她的头发,久久的才开口,“卿卿,无论怎么,你只要按照你的心走就可以了。你记住你在哪里我就回去哪里。有的时候可能来的晚些,但是一定会到。”   “干嘛说这些话。”秦可卿抬起头,心中警铃大作,“是不是家中有事儿发生了?”   “没有。”贾蓉望着她的眼睛,嘴中说的很是恳切。   “你倒是个好丈夫,只是不是个好儿子。”薛宝钗幽幽的一句话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与对视。   ☆、终于   来到宫中一切都不比在家中,薛宝钗的家境只是皇商,这几年自己哥哥在外面折腾久了,名声多少有些不好。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一去不复反了,只得了女官的她,除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还需要听从各位妃子们的吩咐。于是这两月下来消瘦了不少。   刚才确实将她险些吓死,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等着秦可卿道,“你在这里过着衣食不愁的日子,你自然不会体谅外面有人被围困在家中的苦难。”   转头又瞪着贾蓉,“我自当你是被冲昏了头了,至于兄弟姐妹家族于不顾,只想让她好好的。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兄弟父兄都在牢狱中。你的母亲姨娘姊妹都被围在家中寸步不离。还有老祖宗归天几日还不得发丧。你如此便是不忠不义,不孝。愧对天地,愧对祖宗。”   “你说老祖宗归天了?这话从何说起?”秦可卿惊讶问道。“蓉哥儿,这事情你怎么一件也没有跟我说?”   薛宝钗见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表情也想做伪,酸道,“哼,你真是待她极好,为了让她在这里安心做她的帝姬,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真是枉费你日日到这里看她。”   贾蓉的面皮涨的红紫,生怕秦可卿担忧孩子,“孩子你放心,我已经让鲸卿接到岳父家中去了。”   “你倒是想的周到。”变故太快,薛宝钗自进宫这两月觉着简直比两年都要时间长久。江南甄家,再就是贾家,然后会是谁家,大家心中都清楚。四大家族唇齿相依的关系她懂得,进宫这些日子,她也看得明白,在宫中的人,两样是不可少的。一样就是皇上的宠爱,但是这个可遇而不可求。第二样就是母家的势力。相比于第一宗,母家的势力更加重要,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女人在宫中一声都没有被宠爱过,缺也活的风生水起。贾家绝对不能倒,不若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指望了。   贾蓉与秦可卿只见的事情她也是略知道一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贾珍肖想自己的儿媳妇,自然在大宅子里面也不是秘密。秦可卿应该恨贾家这点她不能改变。但对于贾蓉这十分不同,贾家是他仕途通畅无比的垫脚石。若是今日他放置家人于不顾,他便到了猪狗不如的地步。在在薛宝钗看来,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贾家完了有什么好处?你留着她,贾家完了你认为她还会与你一起吗?她现在是帝姬,而你呢?是个侍卫,还是皇上手下留情的侍卫,不然你现在只是阶下囚。一个阶下囚与帝姬,这是天大的笑话,还是皇室的难堪。即便是她愿意你觉着皇上能够容得你为皇家丢脸?”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尖锐,她的话也是从未有过的刻薄,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出这样尖酸的话。   秦可卿脑中嗡嗡作响,仿佛千万只乱马跑过,“蓉哥儿,她说的是真的吗?”   “哼,他会告诉你说实话!”   “你闭嘴!!!”贾蓉吼道,“这是我与卿卿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多嘴。”他本来打算,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再与她说当日的艰辛。如今在他好不防备的情况下,将他赤/身裸/体的扔在道德的面前,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你可以走了。”秦可卿下了逐客令,对薛宝钗。薛宝钗此时也觉着自己无趣,讪讪的走了,又不甘心,还想说几句,看到贾蓉的脸色只能将话咽下去。   她上前轻轻的牵起贾蓉的手,俩人坐到床/沿儿上,“她说的都是真的?”秦可卿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场自救的运动,却将贾蓉推进深渊,逼着他在亲人与她之间做选择。   “这个不是你的错,这只是巧合,或者皇上早有抄家的意愿,借着这个机会而已。你不要过滤。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按着自己的心意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仕途也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离开仕途,谁会计较我的出身、门第。还有你。我想带着你与小儿看遍天下,赏高山日出看湖边日落。”反过来抱/着她的身子,“如同第一次我去姑苏接你来,待你在姑苏地界玩耍一样,那时候我就有了这个主意。卿卿,本来我想以后问你。既然今天咱们将话说到这里了。我问你,‘你愿不愿跟我看日落日出,与我相携老去?’”   秦可卿鼻子,一头栽进贾蓉的怀里,“蓉哥儿,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日子。我我怕你放不下而已。后来有了小儿,我又怕日后小儿埋怨我们只想自己,让他从贾府长孙变成了什么都没有的野孩子。蓉哥儿。”   “傻瓜,他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有的野孩子。他有我们。事到如今,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一切要看皇上的意愿。若是他觉着贾家非除不可。咱们是左右不了的。你要记住朝堂上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儿变化。贾府并不是因为你。”   “可是皇上什么时候才能将我放出去。我在这里永远都不能与你出去相聚怎么办?”她哭的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   宽厚的手掌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不会的。明天大概就有见你的。有消息说明日就要给贾家定罪名了。你今晚好好睡,等着明天皇上来宣召你。”   秦可卿不舍的他走,仍旧攥着她的衣服,可怜兮兮的问道,“那你呢?”   贾蓉嘴角掀起一抹笑,心中却是苦涩,“明日我还得站岗。”明日既然给贾家定上罪名,明日自己应该也会被拿起来吧。   轻轻得给他关上门,贾蓉借着月光走了出去,正想翻墙出去,一大队侍卫一拥而上,片刻便将他堵上嘴拖走了,这期间竟然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天刚蒙蒙亮,秦可卿就起了。一夜间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是醒了睡了,醒了睡了。这时候却难以入睡。   “帝姬醒了吗?我们是皇上派来给帝姬打扮的宫人。帝姬今日要出门。”外面的侍女听见里面有声响便问道。   “你们进来吧?”一溜的宫人端着一拥的起居器具上前伺候她打扮,“你们都是在哪里当值的?”   “回禀帝姬,咱们都是皇后院子里的。”   她点点头,看来皇上对自己还算重视,都将皇后院子中的人送来了,“昨天夜里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帝姬是不是昨夜睡得不好。我们皇后睡觉最清浅,皇后的寝殿是最安静的地方。帝姬,我给你按按,离皇上召见还早呢。”   秦可卿由着她们打扮,中间一句话也不讲。她知道这些训练有素的宫女嘴中她是半句话也别想掏出来。亲所未有的盛装打扮。   “帝姬你看这样可以吗?”秦可卿摆摆手,将镜子推开,“不用看了,咱们走吧。”   “可是时间还早呢。”   “那出去走走也无妨。”   “将帝姬的披风拿来,外面的露水还浓着呢。”   “这院子以前是哪一位帝姬住着?”   “这里自我来就没人住了。以前听说是起火少了,皇上又命人盖了这座院子。”   “。。。。。”这位皇兄还真是别有用心,将自己安排在母亲被烧死的地方,难道传言是真的?   “皇上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帝姬在外面等的久了。”   皇上从伏案中抬起头,隔着春日的门帘往外看,她的容貌越发的像她了。所有的都可以造假这是这容貌,当真是天下无双。   “让她进来吧。”   她进来的时候皇上便伏案批阅东西,对于行礼这一套,她完全不得要领,胡乱的一弯膝盖,“皇兄好。”   皇上手上的笔一停顿,快速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左右的人。   “请帝姬入座。”   她等啊,等啊,等,等到自己觉着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你要贾家活还是贾家死?”   将她吓了一跳,她左右看看,整个大殿中只有他们兄妹俩人了。听见是跟自己说话,她还是从椅子上下来,拍拍裙摆,“皇兄这话我没法回答。”   “不必喊我皇兄,你可以,”皇上扔下手里的朱笔,“皇上,皇上就可以。”   “皇上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她倒是从善如流。   “为什么回答不了?他们实在可恶,竟然将你藏了那么年,并且还将你休了。你可是朕的,皇妹。他们这样做我一定要为你出一口气。”   皇上也太激动了吧,“这,并不是他们将我藏起来了。是有人将我放到了养生堂,我爹爹将我领回去了。至于贾家休了我倒是真的。”   “那你想让我怎门做给你出这口气?满门抄斩?还是流放宁古塔,女人贬为奴籍,世世代代为奴?”   “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朝中事物女人一向不能插手。”   皇上停顿了半天,眼睛望着她,“你是这样想的?要是朕将他们都放回去,你可不会怨恨朕。”   “若是有罪自然要罚。无罪自然要放。只是太妃宾天期间打开酒席赌局,不应该轻判,这是对法律的轻视。”她能原谅所有的人,但她最不能放过一个人。   “好,来人。将诏书领出去宣读。”皇上将事前已经预备好的诏书,也不避讳秦可卿发了出去。   秦可卿撇撇嘴,明明已经打好主意了,还假意问自己,无论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   皇上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鲜有的解释道,“朕只是想知道这样处理,你心中会不会怨恨朕。你很识大体,你的弟弟秦钟也是个人才。秦守业贡献颇大封侯。贾珍去了快活侯的府中。”   快活侯是民间的说法,从二十年前京中刑部大牢里面出了一位特意独行的刑审官,专门反其道而行之。你犯了何种罪行便用何种罪行惩罚你。要是你犯了贪污财产,就要你日日背着金条在屋中走,一刻不能离开身子,并且一刻也不能睡着。若是你犯了嫖的罪行,天天便有没人轮流陪着,让你一刻也不能清闲,直到精尽而亡。凡事种种,各有特色。   秦可卿对此多有耳闻,贾珍吃/喝/嫖/赌样样有罪,脑洞一开,不敢多想,“多谢皇上。”   “来人将昨天抓的人给我带上来。”   ☆、出嫁   听了这话秦可卿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果不其然,外面的侍卫将五花大绑的贾蓉抬了上来。   她可管不着皇上不皇上的,挽起裙子跑上去,家贾蓉嘴中的棉布给拽出来,“蓉哥儿,”转而怒目而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既然贾家的人都不追究了,他也应该放了吧。”   皇上倒是没有被她的语气惹恼了,慢悠悠的道,“昨夜他夜闯帝姬的寝殿,这罪也不是朕强加给他的,何况他已经招认了。纵然他是你的夫君,那也是以前的事儿了。他们贾家不是将你休了吗?他的闲事现在轮不到你管。他房中不是还有胡氏在。你就好好的做帝姬就好了。”   真是什么道理,难道皇家就爱乱做主张,“皇上,既然你知道他家中还有一个,你自然知道,他大婚当日去了哪里?还有休妻之事我们从来没有承认。那就不是真的。”   “哦,没有承认就不是真的。可是父母之命,他敢违抗吗?”皇上突然将手中茶盅猛的砸到桌子上,“既然他不敢违抗,就是已经默认。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去吗?他连保护你的勇气都没有你堂堂帝姬要跟着这样一个酸儒作什么?不如趁早往他死了心。我皇室帝姬害怕找不到德才兼备的后生。”   秦可卿被气的两眼冒烟,这是什么跟什么,简直讲不明白道理,“你这是强权政治,我反对。”   “卿卿,这是皇上。你不必。”贾蓉一夜滴水未进,那些人虽然没有对他动用刑罚,但是滋味也不好受。   “你给我闭嘴。”   “大胆,是给了你这样的胆子无法无天。你们休妻事实已成,那么各自嫁娶再不相干。明日我就给你择良婿。”做了这么些年皇帝,谁不是低眉顺眼的,这个妮子的脾性怎么一点都不像她娘那样温顺。   “你简直。”秦可卿在关键的时候停住了嘴,她记得他是皇帝,虽然也是自己名义上的皇兄。   两人在殿中对峙着,架势好像你不退后一步,我也不退后一步,僵持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皇上真的被气的不轻快。   “皇上,臣妾参见皇上。”随着外面宫人的唱耶,皇后娘娘一身便装出现在门前,“你们兄妹俩人还真是一个脾气,幸而没有别人,让人知道了还当是。”‘父子’两个字她识趣的咽了下去。有些话说出来的效果不如不说出来,比如现在。   皇上听见这话,脸上明显一松,既然烦闷的摆摆手,“你给朕将她带下去,学学礼仪。明日我就将她嫁到番邦去。前几日吐鲁番的王子不是上书求亲吗?我看也不用你费心寻了,朕的这位帝姬就很适合番邦的礼仪。”   适合番邦的礼仪,这话明里暗里的骂自己不知书达理是吧,嘴上有些口不择言“我自小被爹娘扔了,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自然不会那些高贵的礼仪。皇家嫌弃我没有礼仪,有个人就没有嫌弃过我。人无圣贤,不可能完美。蓉哥儿最能打动我的就是他对我的包容与支持。”   “帝姬,”皇后看着皇帝的脸色,上来亲热的牵着她的手,“这些话是一个姑娘家能说出口的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壁说一壁将人拉出去。   秦可卿这会儿哪里肯走,皇后明白她的意思,对身边的宫人道,“还不快去给人松绑。”她眼见有人给他松绑,皇上没有阻止这才放心跟皇后出门。   出了门秦可卿仍是一步三回头,皇后笑道,“果然还是年轻,一点事儿都不能忍耐。放心吧,皇上不会将他怎么样的。你现在跟我来。”   闻言她的脸上一红,信步跟上来,“皇后,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真的不会将我嫁到番邦去吧?”   她还是真是有些担心,他们走到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她不想再横生枝节。何况小儿已经多日不见,她还想俩人同去见小儿。   皇后笑道,“若是真如皇上多言,贾蓉那样不堪,你还能看的上他吗?”   “他哪里不堪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蓉哥儿的好是一万个人都比不过的。”他着急的辩白道。   “是吗?皇上可是不这样认为。我倒是觉着这人倒是可以托付一声。”皇后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只是皇上怕你受了委屈,岂能这样轻饶了他。要是日后你嫁过去,往大了说你是帝姬自然没有敢拿你如何,但是往小了说生活的中的角角落落,就难免相处不平。贾家可不是小门小户。你以一个休妻的名分回去,日后你这长房太太怎么做?要我说皇上真是为你立威,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包管就是对的。”   瑞珠一早被接到宫中来为自己准备新的嫁衣,皇上命令自己嫁到番邦去就在明日。   “小姐,明日你真的要出嫁吗?”瑞珠心中有些焦急。   “这话还有假?皇上的命令有谁是不听的。”   “那,姑,那小儿怎么办?”   “唉,贾家那么大,还有鲸卿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   良辰吉时一到,皇宫的侍卫追随,秦可卿穿着新嫁衣出门了,一人走过常常的红毯,坐上马车往城外驶去。   马车刚走不久便有一骑马飞奔而去,仔细一看后面还有一骑一人。   “兄台你这是往哪里去?”   “追前面的马车。”   脸上一惊,“兄台何名讳?”   “在下贾蓉。兄台是哪位,又是要到哪里去?”   心中暗想,看来还不是个传言中的草包,“在下柳湘莲,也是要追赶前面的马车。”   俩人相视一眼,狠狠的拍了几下马屁股,“驾!!”     这篇正文部分已经完结了还有小部分番外,近期奉上。么么哒。   高兴死啊,跨了一个年终于完成了。谢谢大家的所有支持与评论,一鞠躬 再鞠躬,谢谢。哈哈哈。   可能觉着作者的脑洞太大太能漂白了。   我还想弱弱的辩白一下,觉着红楼梦中的女人太苦,所以要甜蜜一下。包括宝黛、秦钟与小尼姑、秦氏夫妇、瑞珠与柳湘莲,都想他们找到cp。可能我想太多。。。。。   啦啦啦,原地转圈,angway这篇文章已经结束了。我加油的。   还有我要开新文了,这次是玄幻。哇咔咔。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